萧盈盈端着几样精致的菜肴以及小包袱,在夜色的掩蔽下,悄悄回到房间。
虽然房中一片漆黑,但一道月色从逃邙降,斜斜洒落在地上,因此虽然几近亥时,倒也不至于真的看不见。
萧盈盈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在桌上,又蹑手蹑脚来到床边,准备唤醒东方无忌吃饭。
老实说,她真的有些怕东方无忌,因为她这辈子见过的男人除了丈夫孙问天之外,就是东方无忌了!可同样是男人,东方无忌却和孙问天截然不同。
孙问天个性温和、脾气好,虽说是谷主孙排风的儿子,却对所有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一点也没有少主人的架子。
但东方无忌可就不一样,他霸道、狂妄、自大又骄傲得不得了。
包让萧盈盈受不了的是,他喜欢命令别人、欺负别人,特别喜欢欺负她。
她不知道别的男人是不是都像东方无忌一样喜欢欺负女人,可她知道,这个东方无忌就是喜欢欺负自己、占自己便宜,否则怎么会第一天就亲了自己嘴呢?
想起自己曾被他亲过嘴,萧盈盈便又羞又气,双手忍不住握成小拳头,浑身颤抖。
真是太可恶了!她虽然成了亲,可孙问天却从没这样对待过她,甚至连牵个手都没有。现在她却让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给亲了、抱了,这事如果传出去的话,她萧盈盈还有什么脸继续活下去?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想办法请他离开,而桌上这些菜肴正是送别菜,那个小包袱是她亲自准备的一些干粮与碎银,打算送给他,请他上路。
这么想着,萧盈盈点上灯火,然后走到床边揭开床幔,“你起来吧!我替你拿了些吃的东西……”
萧盈盈的话徒然哽在喉咙,因为床上空无一人,除了卷成一条人形的被褥外,哪里有东方无忌的影子?
难道、难道他走了?不,不可能!他体内的毒虽然已经解了,可是身上的皮肉伤才刚开始收合,怎么样都不可能现在离开。那么……他是让人发现给捉走了?
一想到东方无忌可能被人发现,萧盈盈的脸色不由得变得惨白。
望月谷的规矩向来十分严格,谷中之人除非经过允许,否则不许和外界的人互通声息,即使是道途偶遇也不行;如果碰见擅闯望月谷的人,不论死活一律禀报,有违者按律处理。
因此萧盈盈那天救了东方无忌,基本上就已经犯了望月谷的规定,倘若让人查出她救了人且将之藏在房里的话,不但东方无忌一命不保,她也难逃惩处。纵使她是望月谷的少夫人、孙问天的遗孀,但望月谷素来是认律不认人!
遗孀?是的,萧盈盈是孙问天的遗孀,也就是寡妇。
萧盈盈美其名是望月谷的少夫人,实则是个冲喜新娘,在望月谷中,并没有实际的地位。
加上她嫁给孙问天的第五天,孙问天就死了,因此她在望月谷中被人视为不祥的象征,地位更形卑微。
所以说萧盈盈是望月谷的人也对,因为她算得上是望月谷的少夫人;但说她不是望月谷的人也没错,因为她被望月谷谷主孙排风安排住在离望月谷有一小段路的小屋内,形同囚禁,强迫她为从没拜过堂、更没圆过房的丈夫孙问天守寡。
萧盈盈从小就是让孙排风捡回来养大的,没有孙排风的话,今天的萧盈盈可能是个在路上流浪的小乞丐。是以对于这一切的安排,她虽觉得委屈,却也只能认命。加上她非常敬畏孙排风,生怕会触怒孙排风,而这也是为什么她急着想送走东方无忌的原因所在。
但现在东方无忌却不见了!
他到底会去哪儿?是离开了?还是让谷主发现给捉走了?
萧盈盈惶惶不安地在屋里来回踱步,不时打开门张望着,甚至忍不住想出去寻找。
这时,一条人影跌跌撞撞地远远而来,萧盈盈见状心头一紧,连忙奔了出去。
“你……你去哪儿?怎么会弄成这样?”
来人就是突然消失不见的东方无忌,只见他一头、一脸、一身的污泥,上上下下狼狈不已。
东方无忌疲倦地摇摇头,半个身子靠在萧盈盈身上,大手很自然地搂着她的肩,突增的重量让柔弱的萧盈盈差点扑倒在地。
萧盈盈勉强撑起他的身子,顾不得弄脏衣服,拼了九牛二虎之力,摇摇蔽晃地将东方无忌扶进屋里。
“你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弄得这么脏?”她掏出手绢细心地为东方无忌擦拭脸上污泥。
东方无忌静静坐着,任由她像个小妻子般为自己整理仪容,“我去离坞见孙排风。”
萧盈盈听了一惊,手上的手绢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你……你什么?”
“我去离坞见孙排风。”
她的身子没来由地发起抖来,连声音也在颤抖:“见……见到了吗?”
东方无忌不动声色瞅着萧盈盈苍白的小脸。“如果我见到了,还能活着回来,还会弄得如此狼狈吗?”
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那……那你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浅笑。“当然是为了回来这里,又怕被人捉到,所以只好潜进烂泥堆里自保了。”
“你被人发现了?”萧盈盈的心又重新揪成一团。
“应该吧!否则他们不会大费周章,出动一堆人来找我,而我也不会弄到三更半夜才回来。”东方无忌轻松说着,顾不得身上脏兮兮的,抓起桌上的菜便吃,突然,他看见那个小包袱。
“盈儿,那是什么?”
打从第一天藉喂乐之便亲过她以后,东方无忌便叫她盈儿,仿佛她是属于他的女人一样。
萧盈盈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襬。“那是……那是给你带在路上用的。”
“带在路上用的?”东方无忌眼睛一眯,“你想赶我走?”
她的头更低了,“我……我是女人,而你……你是个男人,我怕……怕万一被人发现了,我会……我会不好做人,所以……”
他冷哼一口气,“我懂了!反正我伤已好得差不多,毒也解了,所以就该滚了,是吧?”
萧盈盈急急抬头否认:“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那是怎样?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想要我留,我就留,要我走,我能说不吗?不过……”
“不过什么?”
东方无忌双手一张,“你看我弄得全身脏兮兮的,总得替我找件衣服,让我洗个澡再走吧?”
萧盈盈一楞,“我……我没有衣服可以让你换。”
“没有?拿你丈夫的衣服给我穿不就得了!”
这下子萧盈盈更说不出话来了!她能说孙问天的东西不在自己身边,而是在离坞孙排风那儿吗?
这个男人在知道自己有丈夫的情形下,都能不知羞耻地亲了自己、抱了自己,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丈夫,而是个寡妇的话,他又会怎么欺负自己?
想着想着,她摇摇头。“不、不好。问天的衣服所有人都认得,你一穿上他的衣服,别人就会知道是我拿给你穿的。所以,你还是穿自己的衣服比较好。”
“嗯!那洗澡水呢?你总不能叫我干洗吧?”
“现在……现在已经很晚了,去烧水的话,会让人发现的。”她紧张地直绞着衣襬,不敢看他。
“那你要我怎么办?就穿著这一身离开?”
“在我的小屋后面有山涧,可以净身、洗衣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东力无忌闻言眼睛一亮,不发一语地跟着萧盈盈来到她所说的山涧旁。
与其说是山涧,还不如说是小潭比较恰当,因为那潭面几乎有几丈宽,上头有山涧倾泻而下,凉凉水声在深夜中听起来格外清脆。
“你……你下去吧!我在这儿等你,顺便替你洗衣服。”她背过身子,坐在石头上轻轻说着。
东方无忌目光炯炯地瞅着她,毫不客气地将身上的衣物全数月兑下来,然后故意走到她身后站定,把衣服丢在她面前。“麻烦你了!”
看着衣服落在自己跟前,萧盈盈知道现在东方无忌可是月兑得光溜溜的,当即吓得连动都不敢动,直到浅浅的洗涤声传来,她才抱起衣服转而走到另一头去。
这儿萧盈盈很熟,她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洗衣服,更知道哪里可以让她清楚地看见潭面的状况而又不被发现。
虽然她是望月谷的少夫人,而离坞里头也有很舒服的浴池可以让她洗澡,更没有人规定她不准去,但只要气候和温度许可,她宁可趁着夜深人静时来这儿洗澡、洗衣服,因为她并不喜欢专程进入离坞,更怕见到孙排风。
萧盈盈走到一处大石头后面蹲了下来,就着流经的山涧动手帮东方无忌洗起衣服来。没来由地,一种奇异的感觉袭上心头。
这是她第一次为男人洗衣服,还是个她不熟悉的男人,可是她却为他洗衣服,这是种什么感觉呢?
甜甜的、淡淡的,弄得人心里痒痒的,好象有千万只蚂蚁在心上攀爬一样,教她脸红心跳,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这样?她只是洗衣服啊!洗完衣服还给他,从此她和这个男人再无瓜葛,她怎么可以胡思乱想?
她匆忙地将衣服冲洗干净,然后很自然地站起身看向潭面。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萧盈盈涨红了脸,几乎要红到脖子上去了!
东方无忌光溜溜地站在水里,正有一下、没一下搓洗着身子。
虽是深夜,但在月光的照射下,反而可以让人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包括水面上他结实精壮的身材,以及水面下那昂扬的男性象征。
萧盈盈忍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子谧了下来,老天,她看见了什么呀?
她急急转个身想离开,不料一条冰冰凉凉又湿湿粘粘的东西,却在这时滑过她的脚旁,她不禁失声尖叫起来:“啊!”
倏地,一只男人的大手捂住她的小嘴。“别叫!你想让全望月谷的人都知道,我们两个在这里洗澡是吗?”
萧盈盈摇摇头,惊恐地瞪着那条水蛇钻进石头缝中消失无踪,然后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让东方无忌给拖下水,还被他牢牢抱在怀中。
“你……你放开我,放开我!”
东方无忌扯扯嘴,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不放。你不觉得你也应该洗洗澡、洗洗衣服吗?”
“那是我的事,和你无关!如果你不放的话,我要喊人了!”她威胁道,双手努力想挣月兑他。
他淡淡地摇头,一脸不在乎。“你叫好了,如果你不怕被人知道你房里藏着男人,现在又和男人在戏水洗鸳鸯浴的话,你就大声叫好了。”
“你……”
他捧起她的脸,火热的唇一寸寸凑近她。
“盈儿,你不知道白己有多美吗?你不知道每天睡在你的床上,闻着你的香味,看着你的美丽,却不能占有你、拥有你,那是一种多大的折磨吗?盈儿,别再躲我,我知道你喜欢我,否则你不会不顾羞耻、不顾被发现的危险,硬是把我留下来,为我疗伤解毒的对不对?”
萧盈盈连连摇头。不对,她只是一时不忍才救了他,想不到竟然就这样被他赖上,还被他亲了。如果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说什么她都不会救他的。
“不,不是的,你知道事情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那你说是怎样?你是个嫁了丈夫的女人,你应该知道男人是禁不起诱惑和挑逗的,特别是像你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小美人。”
“不是,我没有诱惑你,更没有挑逗你……”
“没有?那你带我来这儿洗澡又是为什么?你难道不是想看我月兑光衣服的样子吗?”
“不是,我没有,是你说要洗澡,所以我才带你来的!”
东方无忌摇头,嘴唇离她不到一寸。“盈儿,别再装模作样了。我知道妳要我,不然不会带我来这里,还自愿替我洗衣服。你不知道,只有妻子才能帮丈夫洗衣服吗?”
“我……”
“告诉我,你和孙问天是不是常常到这儿来洗鸳鸯浴,顺便享受鱼水之欢?否则你怎么会对这儿如此熟悉?告诉我,他是怎么亲你、怎么爱你的?是这样?还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