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端木夕姬随着耶律隆昊回到京城。
她没有死,耶律隆昊并没有处死她,却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那杯酒,让她足足难过了一夜,折腾得死去活来,直到药力退去才逐渐清醒。
她不知道耶律隆昊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何不干脆杀了自己呢?
既然他根本不肯相信她,还那样误会她、折磨她,倒不如一刀杀了她还比较直接。
但是没有,他不但没杀她,还派两名宫女、两名太监轮流监视她,并重新铐上手镣脚铐,除了她?他代拟诏书时。
是的,她仍须替他代拟诏书,意即她仍旧贵?昭容,只不过她这个昭容狼狈极了,也不堪极了!因为她不仅手镣脚铐缠身,连耶律隆昊也都不再要她,将她置身在冷宫里,形同弃妇。
端木夕姬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在多兰城拦下耶律隆昊的马之前,她曾经设想过千百种自己可能会有的遭遇,然而千算万算,却怎么样都没有想到她竟会爱上耶律隆昊,更没想过她会沦落到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
早知如此,那时候就直接用发簪刺死自己,或咬断舌头,是不是会比较干脆?是不是就不用再接受这种永无止境的苦痛与折磨?
她从没对自己的选择后悔过,却?自己的软弱和无能感到沮丧。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坚强到可以承担一切苦果,却没有想到在碰触到感情时,居然会让她脆弱得宛如呱呱落地的新生儿,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爱一个人真的有那为难吗?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要怎么做才能让耶律隆昊重新相信她?她还有机会吗?
想起耶律隆昊,她不觉有几分迷惘。
这时,宫女熏儿走了进来,“娘娘,皇上找你去呢!”
端木夕姬一点也不诧异,“皇上找我去写折子是吗?”
“是啊!笔上说最近朝臣上的折子多,请娘娘过去看看。”她淡然一点头,站起身便拖着铁链往崇徽殿走去。
崇徽殿是耶律隆昊听政所在,而崇徽殿的后面就是寝宫,通常耶律隆昊都在崇徽殿处理一般政务,然后再转到殿后休息。
端木夕姬来过崇徽殿几次,因此她对这儿也算熟悉了。
她走到崇徽殿外,让守门太监?自己解开手镣脚铐后,缓缓步入殿后。
如同往常一样,两旁走廊每隔几步就站了随侍的宫女、太监,而越往里头走就越安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是以当端木夕姬走近时,她便听到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
“皇上,让甄儿来取悦你,好不好?”
端木夕姬微微一楞,心猛地抽紧,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
她明白耶律隆昊正忙着,而她不愿打扰他的雅兴,更不想见到他和其它女人在一起的样子。虽然她知道他是一国之君,有三宫六院,有数不尽的妻妾嫔妃等着他,而自己不过是他?多嫔妃之一罢了,他想和谁在一起,那都是他的权利和自由,可她就是觉得难过,甚至觉得心痛难当,所以她得在自己尚未崩溃前离开。
但此时,耶律隆昊的声音冷冷地在背后响起:“夕姬,谁让你离开了?”
端木夕姬浑身一颤,僵在原地动也不动,他看见她了?
那名女子偎着耶律隆昊,抬起脸娇滴滴地问:“皇上,她是谁?你让她来做什么?”
耶律隆昊轻轻一哼,“一个不贞的妃子!甄儿,你会那样吗?你会像她一样背叛我吗?”
女子摇头,恭顺地匍匐在耶律隆昊脚边,“不会,打从父皇将我送给皇上以后,拓拔明甄就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我,只是皇上的女奴,皇上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就算要我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听到“拓拔明甄”四个字,端木夕姬的身子明显一晃。
拓拔明甄?她居然是拓拔明甄?那个骄纵、跋扈的折楼公主,拓拔明甄?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这里?耶律隆昊不是打算攻打折楼吗?为什么会和折楼公主在一起?难道他们……她困惑地?
起头,却赫然看见耶律隆昊也正看着自己,她急忙别过头,继续听着他问拓拔明甄。
“哦?你想怎么证明?”
“我这样证明。”
拓拔明甄若有意似无心地看了端木夕姬一眼,果着身子站起身,然后跪在耶律隆昊面前,跟着俯下头,一寸寸亲吻着耶律隆昊精壮结实的胸膛,再顺着往下。
耶律隆昊动也不动地躺着,任由拓拔明甄在自己身上来回抚弄,眼角余光却瞥向端木夕姬,看她眼底噙着泪,痛苦地咬着唇。一丝不忍突然在他脑海闪过,或许她是无辜的,或许那天他所看的只是巧合,是罗仲鹰想非礼她……可他眼前却又忽地浮起罗仲鹰亲吻端木夕姬的模样,这让他顿觉胸口一阵闷窒,一股无法抒发的妒火让他几欲发狂。
他猛地推开拓拔明甄,转而将她压在地上,大咧咧地分开她的腿后,狂野地抽送冲刺起来。
拓拔明甄忍不住一阵尖叫,头来来回回摇蔽摆动着,承受极度的狂乐和愉悦,嘴里不住吶喊:“皇上,皇上……”
耶律隆昊一手握住拓拔明甄的下巴,眼神一片冰冷,“甄儿,我是谁?”
“你是皇上,是我的主人,我的主人……”
“知道就好,记得,乖乖听话,别背叛我,否则端木夕姬就是你的榜样。”
已然心痛到没有感觉的端木夕姬闻言,整个人像被雷打到似的,无力地跌坐在地。
他竟然这么恨她,竟然恨到需要借由别的女人来刺激她、打击她?老天,他为何如此残忍?难道他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吗?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要强迫她喝下药,看着她难受、看着她出丑。
他恨她,他认为她背叛他,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折磨她,让她活生生地承受折磨,再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亲热。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从没有爱过他,这样她就不会感到如此心痛!
但是可能吗?她人是他的,心是他的,连灵魂也都给了他,还有收回重新来过的可能吗?
端木夕姬僵坐在原地,不听话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落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耶律隆昊拉起拓拔明甄回到床榻上,“夕姬,你过来。”
端木夕姬汉无表情的转向他。
拓拔明甄赤果果地伏在耶律隆昊身上,披头散发,眼睛紧紧盯着端木夕姬,“皇上,她就是多兰城的女状元,端木夕姬是吗?你召她进来做什么?这儿有我伺候你就好了,不需要她。”耶律隆昊冷冷一撇嘴,大手刻意地揉捏着拓拔明甄丰满尖挺的乳峰,引得她一阵申吟轻颤。“我让她来拟诏书。”
“拟诏书?皇上想拟什么诏书?甄儿识得字,甄儿可以帮忙,不需要她在场。”
“不,这是她该做的事,你不需要帮她,况且她拟的诏书和你有关。”
拓拔明甄眼睛一亮,“和我有关?”
“嗯!我打算封你?贵妃,总掌六宫,你愿意吗?”耶律隆昊说着,眼睛却看向低头不语的端木夕姬。
拓拔明甄顿时喜形于色,忙地滑下床榻,光果着身子跪地谢恩,“谢皇上隆恩,甄儿一定会替皇上好好掌管后宫各嫔妃,让皇上绝无后顾之忧,只是……”
“只是什么?”
拓拔明甄看了耶律隆昊俊美的脸一眼,到嘴的话又突然收了回去,“没有,甄儿会竭尽心力伺候皇上的。”
耶律隆昊一点头,示意端木夕姬去准备文房四宝,同时起身让拓拔明甄?自己穿上衣服。
端木夕姬抖着手,坐在案桌前,听耶律隆昊一句句说着,再一句句写下来。当写到“拓拔氏贤德贞慧,堪?六宫之首,特封锦责妃,代朕掌管六宫”时,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脸庞,滴落在诏书上。
耶律隆昊看见了,他几乎忍不住想伸手去抱她,却强压抑下心头的冲动。
不,不能心软,他绝不能在此时心软,否则就前功尽弃。
一旁的拓拔明甄将两人间那种微妙又紧张的关系看得一清二楚,她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但很快地又消失无踪。
即使精明如耶律隆昊竟然也没有发现。
语书写好,耶律隆昊拿过来略略看了看便递给拓拔明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贵妃。”
崇徽殿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部跪落在地,口中直呼:“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拓拔明甄笑得如花灿烂,偎在耶律隆昊的怀中,乖顺得如同一只小绵羊。
突地,她瞥见端木夕姬竟然还坐在椅子上连动也没动,更别提下跪行礼了!
她抬起头娇懒地看着耶律隆昊,“皇上,你看端木昭容,她……”
拓拔明甄的话陡地哽在喉咙,因为她发现耶律隆昊居然脸色苍白地看着端木夕姬,眼睛瞪得老大。
“夕儿,你怎么啦?”他一个箭步上前,接住端木夕姬缓缓往下滑落的身子。???“皇上!”
在崇徽殿内焦躁不安、走来走去的耶律隆昊闻声,忙转过身,“她怎么啦?”
太医恭敬地跪在地上一磕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有喜了!”
耶律隆昊一楞,“你说什么?”
“皇上,经微臣诊断,昭容娘娘没有病,她是有喜了!”
耶律隆昊忽地抓住太医,“你再说一遍,夕儿怎么啦?”
太医让耶律隆昊这出人意料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说起话来也变得吞吞吐吐:“娘娘……有喜。”
“有喜?这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太医偏着头一想,“大概有二……不,是三个月,娘娘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三个多月?这么说来是在往苏州途中,也就是他第一次要她时有的?
想到端木夕姬受孕的时间,想到她肚子里正怀着自己的孩子,耶律隆昊脸色由白转红,眼中也透出一抹无法掩饰的喜悦。
一旁的太医仔细观察着耶律隆昊的神情,确定自己开口讲话一定没事后才大着胆子说:“皇上,娘娘她虽然有喜,不过……”
“不过什么?”
“娘娘身子极弱,加上忧思过度以致伤及心肺,如果不妥善调养,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不但肚中龙儿不保,连娘娘都有可能……”
耶律隆昊脸色顿时又刷白,“你是说……夕儿可能会死?”
“臣只是做此推测,请皇上多注意娘娘,别让她又伤心难过了!”
耶律隆昊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要一想到端木夕姬可能会死,他的心就不觉已揪成一团。
怎么会这样?他心爱的女人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他好不容易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留下她,她却可能会死?
不,他不允许,他不许她就这样死去,绝对不允许!
他一阵风似地刮到端木夕姬住的冷宫,连下几道命令,将端木夕姬移到崇徽殿旁的凝和宫,添加八十名的宫女和十名太监伺候,这才缓缓走进内殿,看着床榻上依旧紧闭着眼睛的人儿。
她瘦了,她的身子本就瘦弱,经过这场折磨,她更是瘦得我见犹怜,让耶律隆昊心疼极了!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拭去她脸颊上残存的泪珠,“夕儿,睁开眼睛,我知道你醒了。”
端木夕姬仍闭着双眼,泪珠却一颗颗落下。
耶律隆昊低头吻去她的泪,“别哭,你一哭,我的心就乱成一团,别哭了,好吗?”
她摇摇头,成串的泪珠滚滚而下,“皇上,你还来看我做什么?你怎么不去陪着贵妃娘娘?万一她生气了,夕姬担待不起。”
“你有喜了,我不来看你,看谁呢?”
“皇上要这个孩子?”
“当然,这是我耶律隆昊的骨肉,为什么不要他?”
“皇上不怀疑这孩子来历不明?有可能是我和别的男人有的?”
“不可能,太医说了,你怀孕三个多月,算算时间,那是我第一次要你时有的,所以自然是我的孩子。”
“如果太医诊断错误呢?”
耶律隆昊摇头,“不可能,蓝太医的医术超群,不可能诊断错误。”
“哦?这么说来,皇上是相信太医的话了?”
“当然,我为什么……”耶律隆昊猛然住口,他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端木夕姬,“夕儿,你想说什么?”
端木夕姬缓缓坐起身子,泪眼蒙胧凝望着耶律隆昊,“皇上会来看我,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这孩子?”
“夕儿,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来看你,当然是为了你……”
“不,不对!如果没有这孩子,皇上你永远都不会再来看我的对不对?”
“不,我不是……”
伤心欲绝的端木夕姬根本听不进他的解释,她絮絮说着,眼泪直落,“皇上,如果我说这孩子不是你的,你会怎么处置我?”
耶律隆昊闻言,俊脸苍白如雪,“你说什么?”
“如果我说这孩子不是你的,你要怎么处置我?杀了我?还是打掉孩子?”
“你……”他怔了怔,脸色由白转青,“如果……如果这孩子当真不是我的,我会……”
“杀了我,是吗?”
他点头,“没错,我会亲手杀了你,因为我绝不容许我的女人对我不贞!”
端木夕姬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挣扎着下床站在耶律隆昊面前,“皇上,你杀了我吧!这孩子不是你的。”
“你……”怒气缓缓爬上他的眼、他的脸,最后蔓延到他的手。
他倏地伸出手勒住端木夕姬的脖子,缓缓收紧,“是吗?
你那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端木夕姬绝美的容颜挂着一抹教人惊心动魄的微笑,她闭上眼睛,低低说着,“谢谢你,皇上,我终于可以不再受苦,终于可以离开了。”
耶律隆昊像被雷打到似的,浑身一颤,猛然松开手,“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端木夕姬睁开眼睛,痴迷地看着他,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为什么?”
“那明明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你却说……”耶律隆昊摇摇头,眼中写满无法置信,“夕儿,你恨我,你恨我不相信你,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是吗?”
“你是皇上,是堂堂的阎罗东皇,我小小一个端木夕姬,怎么敢惩罚你?我只求你放了我,让我走好吗?”她脚下一软,无力地跪在地上哀求着。
耶律隆昊想都没想便悍然拒绝,“不,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你生是我的人,你死了,也是我的鬼,今生今世,我都不会让你离开!”
“是吗?皇上是怕我会回去找仲鹰?既然如此,请皇上赐我一死,我死了,你就不必担心我会去找仲鹰或其它男人了。”
耶律隆昊气得浑身发抖,她居然这么想离开他?居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夕姬啊夕姬,我是那么爱你,你却……你却想用死来逃避我?你当其那么爱罗仲鹰吗?当真爱他爱到连替我生孩子都不肯?
耶律隆昊绝望了,他漠然转过身,“你别想离开,也别想用死来逃离我,乖乖留在这儿把孩子生下来,如果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要全多兰城的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