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子齐每天下午总会出现在“余暇”,只不过,他不是真有余暇,而是想尽办法,在工作之间挤出些空档,飞车绕过来,喝杯咖啡,见席宝琳一面。
知道他总会来,追求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她没闪躲,但也没任何期待,这是她原本的生活轨迹,没必要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他不讨人厌,也不缠人,只是刚好不是她欣赏的那种正派性格的男人。
一杯咖啡的时间,顶多待个半小时,闲聊些最近手上接的活动,站在经营者的立场,她没有理由赶他走,更何况他没明确表示过什么,他太狡猾,也太迂回。
这种自信满满的男人,禁不起自尊被伤害,万一面子挂不住,很可能为了保全自己而去伤害别人,她不想被回敬一个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讪笑。
反而,她也有时间跟他耗。
今天,“宝阁”来了一位新员工,下午,席宝琳便一直留在珠宝店里。
“宝阁”外观保留老街建筑的精致花纹浮雕,门口上方悬挂的招牌是书法家友人致赠的题匾,店内淡浮着沈稳檀香香气,与时下装潢高尚,宽阔明亮的珠宝店相比,进到“宝阁”,犹如走入时光隧道,回到光复初期的景况。
尽避是如此不起眼,彷佛就要被市场淘汰的小店,却是许多巨富高官夫人的最爱,她们知道,席仲霆自经营多年的特殊管道购得许多市面上难得一见,出自宝石原产地,质地上好的珍贵宝石。
这些贵重宝石并未陈列于柜上,需透过层层关系才能一睹珍宝,而出自“宝阁”老师傅亲自设计、打造的饰品,韵味古典优雅,独一无二,做为传家之宝,大有人在。
她一个弱质女流,被呵护备至的小鲍主,十九岁起,在众人的协助下,也硬咬着牙撑起爷爷、父亲一手创造的珠宝生意。
今天加入“宝阁”的新员工,是跟着父亲打拚几十年的王师傅的儿子,在义大利珠宝设计学校完成课程后,又进入当地的珠宝公司学习三年多,所有留学费席仲霆生前便交代,全由席家支付。
王师傅担心自己年岁渐高,便要儿子早点回来传承“宝阁”的设计理念,那些日新月异的新潮技术在老师傅眼中,全是禁不起岁月考验,上不了台面的的花招。
案子俩第一天一起工作便起口角,席宝琳只好待在珠宝店后方的工作坊坐镇,免得气坏了王师傅也气走了未来店里的支柱。
眼见两人又要为一只戒指的花萼设计争论起来,她连忙出声:“晚上大家一起吃饭,为俊成哥洗尘。”
“小姐……您对那个臭小子已经够好了,他应该到老爷坟前跪下来磕头并且跟您磕头谢恩才对,哪还能让您破费?不成、不成!”王师傅小时候是在私垫念四书五经的,一开口就像古时候的朝廷老臣,就要教训人。
“王叔……”席宝琳甜甜地唤了他一声,撒娇说:“那您老破费成不成?您请客,让大家陪我吃顿饭,人多上馆子才热闹,饭菜才香。”
“这……”王师傅没想到被反将一军,请客对他而言当然是小事一桩,能陪小姐吃饭更是他义不容辞的事,只是,这不就成了他这老头子帮那小兔崽子洗尘了?
王师傅愣住的片刻,席宝琳立刻朝王俊成眨眨眼,要他把握机会。
“儿子先谢过父亲大人,谢过宝琳妹妹,日后我绝对会尽心尽力为“宝阁”卖命,以感谢老爷的再造之恩。”王俊成接到暗示,没办法,立刻弯软了腰,学他父亲咬文嚼字。
“我也谢谢王叔,马上就去订饭店包厢,您要付钱的,可不能缺席喔!”席宝琳顽皮地说。
“妳这丫头,怎么愈大愈调皮?”王师傅嘴里念着,也不是真心责怪她,眼底尽是笑意。
听到这,所有人都被这一老二小傍逗笑了。
“您喝口茶,休息一下,让俊成哥多磨练磨练,别对他太好,老是帮他出主意。”说着,她转身便端上一杯花茶,扶王师傅到一旁的太师椅坐下。
“好、好……让他多做,做多了自然就懂了。”
她说起话来轻轻柔柔,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事实上也没人见过她生气,只不过,大家都疼她,舍不得她皱一下眉头,舍不得她担心,喝杯她亲手冲煮的花茶,看看她那天使般柔和的笑容,天大的气也都散了。
如此美好的一个女孩,任谁都忍不住想宠坏她,年纪大的,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年纪轻的,便只能将那份爱慕之情偷偷摆在心里,尽心尽力为她做事,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席宝琳化解了这一触即发的紧张场面,既欣喜也感伤。
案亲健在,这样因关心而斥责孩子,在她眼中,是件多么让人羡慕的事。
苗子齐排除万难赶到“余暇”时,已接近下午五点。
打开门,自然而然地看向席宝琳惯坐的那个窗边位子,位子上坐的是两位穿西装打领带的商务人士。
她不在。
来迟了,扑了个空,他很是懊恼。
这一个多星期,他每天报到,追求席宝琳的心意已经很明显,不过,她仍旧是个谜,既没拒绝他共坐一桌,对他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让人很难从她的表情反应中猜出她的心思。
她是柔和的,感觉不到刺,心门前却有面比刺更难攀越的高墙,这让追求女子一向无往不利的苗子齐首次感到棘手,也加深了他一定要成功破除她心防的信念。
若要问他,既然身边有那么多自愿为他轻解罗衫的美丽女子,为何他还要苦毒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一天接好几张超速红单,只为见她一面、看她一眼?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打从几千年前,男人的劣根性基因便已成形,他无从解释这种与生俱来,见猎心喜的跃跃欲试,就如女人无法理解明明已经吃撑了,当装饰美丽的甜点端上来时,不品尝那么一口,就是感觉遗憾。
他走向吧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还是热咖啡?”陈伟军看见他那失望的模样,幸灾乐祸地问了句。
“嗯。”苗子齐不以为意。
他知道这吧台小子也喜欢席宝琳,只不过没胆子表白,自然不构成威胁性,他苗子齐也从来不怕竞争。天下的女人不是每个都敢爱上自己这样风流成性的男人,青菜萝卜各挑所爱,很公平。
“宝琳走了?”陈伟军煮咖啡时,苗子齐随意地问了声。
“今天没来。”
“她还有别间店吗?”问完后,苗子齐才察觉这一个多星期来,他对她的了解等于零。
“不知道,我只负责这里。”陈伟军确实不知道,席宝琳对他而言,也是谜样的女人,来这里上作,也只见过三次她和朋友一起来。
“这间店开多久了?”苗子齐又问。
“两年多。”
“嗯……”他没再问更私人的问题,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答案。“你咖啡煮得很棒。”
“呃……谢谢……”陈伟军没想到他会突然夸奖他,感觉很别扭。
“这里的咖啡豆也都是你自己炒的?”
“是啊。”
苗子齐把握机会向陈伟军请教了些咖啡相关的知识,不着痕迹地捧高了陈伟军,也削减了他一直以来的敌意。
不到半个小时,陈伟军竟就对苗子齐改观了,其实他不像外表看来那么虚有其表,肚子里还是很有些东西的。
“我差不多该走了,谢谢你教我这么多。”苗子齐看看表,将钞票夹在帐单中,递给陈伟军。
“你好像来的时间都很短,做什么的?”陈伟军帮他结帐,忍不住懊奇问道。
“模特儿经纪人,改天介绍个漂亮女朋友给你。”苗子齐微笑道,从手提包中拿出一张印刷名片给陈伟军。
“真的?”他盯着名片,不敢相信。
“当然,你长这么帅,介绍给女孩子我也有面子。”
“呵呵……”单纯的陈伟军一下子便被这只狡猾的狐狸给收买了,主动承诺:“如果有遇到席姊,我会告诉她你今天来过了。”
“谢喽!不过我来这里,主要是现在一天没喝你煮的咖啡就觉得没精神,不全是因为宝琳。”
“是喔……谢谢……”这下,陈伟军开始后悔先前对苗子齐的敌意。
“我明天会再来。”苗子齐扬扬手中的钥匙,帅气地转身离去。
陈伟军望着他潇洒的身影,突然觉得,如果是他,倒勉强能配得上心目中如女神般美丽的席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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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子齐到“余暇”的企图,一如他对陈伟军所说,不只为了席宝琳,也为了那杯酸度适中,略苦但后味转醇的现煮咖啡。
每天,拿捏着工作空档长度、计算抵达“余暇”所需的车程,拟好见面时要说的话,猜测哪个话题她会感兴趣,什么时候她会冷淡地将目光调回书本上……
经纪工作他早已驾轻就熟,这场意外的遇见,重新燃起了他的热情。
一开始,他是想询问她做模特儿的意愿,但,聊过天后,便自动打消这个念头,她不是个可以捏圆捏扁去配合商业活动的女人,她太淡泊。
然而,他对她的兴趣却丝毫不减,益加浓厚,无关工作,纯粹是男女之间的吸引力。
他的追求方式从不急躁,难度愈高的对象愈是需要时间经营,他打算一点一点,慢慢地揉入席宝琳的生活,让她习惯他的存在,有如一张符合人体工学的单椅、一条柔软保暖的毡毯,能够轻松心情,放下姿势。
计划是这样,但,才一天不见,他却先乱了自己的节奏。
除了知道她是“余暇”的老板之外,他对她还真是一无所知,这个女人也很奇特,既不在意他这样天天报到,也不主动询问任何他的事,仔细一想,倒像一位经验丰富的保母,任小阿子闹翻天,要是太不象话,她随时能拿出教他们安静的法宝。
她,沈着得太不寻常。
苗子齐和朋友狂欢到凌晨,回家躺到床上,本该混沌的脑袋却异常清醒地分析着这整个过程,愈想便愈激动,愈激动便愈按捺不住,恨不得立刻冲到店里,改变策略,积极进攻。
翻来覆去直到早上九点,十点半赶到摄影棚,拍时尚杂志过年特辑,安抚这些斤斤计较谁站前排谁站后排的模特儿,接下来的行程全委由助理处理,便迫不及待地赶到“余暇”。
惫未走到店门外,情绪早已因期待而隐隐兴奋着,再往前踏一步……
看见了,坐在老位子上的席宝琳。
“哈啰!懊久不见。”他进到店里,坐到她对面,欣喜全不加以掩饰,他可是认认真真地想她想了一整晚。
席宝琳只看了他一眼,又漠然低下头去。
下午,才进店门,小伟便难得主动找她说话,告诉她昨天那个男的也来了,见不到她,很失望的表情。
令她意外的不是苗子齐的失望,而是小伟叙述时那明显想加深她对苗子齐好感的口吻。先前他不止一次想将苗子齐赶出店去,才一天时间,小伟对苗子齐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他如何能办到的?
原本,她以为他只是有些滑头,或许因工作环境特殊,对于人性比一般人看得透些,但能卖弄也不过那点小聪明,可是,他居然能让耿直且提防他的小伟改变观感,这令她百思不解。
“喜欢画画?”苗子齐见她拿着素描笔在一本如明信片大小的图画本上描绘窗外老榕树的树干和自上里隆起的粗壮树根,寻到了话题。
“嗯。”她拥有GIA宝石鉴定师证照,也学过珠宝设计,绘画是从小就喜爱的,比起设计珠宝,她更爱的是山间小径的风情。
“怎么办?我开始担心自己的俗气配不上妳的高雅。”
她合起素描本,抬起眼眸,却见不到他脸上有任何一丝“自惭形秽”的神情。
见他今天如此开门见山,想必觉得陪她耗了大半个月,够久了,该露出马脚了。
“圣诞节那天晚上,九点过后妳有其他安排吗?”她的静制约着他的动,他没有表现从容的空间,为了填补沈默的空档,他得不断地接话,接得如此粗糙,实在不像他的作风啊!
“呵……”她银铃一笑。“没有。”
“咦?”突如其来,误打误撞,居然逮到了一个约会的好日子。
“不过,我记得那天晚上,你好像会忙得分身乏术吧!”不待他说出来意,她便以其之矛、攻其之盾。
“哈……是啊,那天可能要赶几个场子……”他笑得有点干,上个星期才在她的店里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了艾咪的约会,现在,这难得的机会,被他自己搞砸了。
“那就没办法了……”她微微一笑,心中却对他的自命不凡嗤之以鼻。
苗子齐扼腕,不过,至少表示她并不打算拒绝他的邀约。
“那妳要不要上街挑些礼物送家人、朋友?我今天有空,可以当妳的免费搬运工。”
她都当场拆穿了他的风流,他居然还不打算放弃?那脸皮真是厚得万箭不穿。
不过,她认真地考虑了下。
每年圣诞节她确实是会亲自挑选礼物送员工,通常是她的管家隆叔陪她去,带两个帮手,司机小吴在车上候着,随时将大小包礼物摆进车上。
既然有人自告奋勇……
“好啊。”她答应,暗自希望他的臂力够强。
“想去哪间店,我开车送妳去。”他喜出望外,实在不像个老练的公子啊!
陪女人逛街是他的强项,也是他的职业必须,绝对不会出现一般男人的不耐烦,这点,可以充分展现他的风度。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是我的荣幸。现在去?”没想到她如此信任他,一口答应坐他的车,今天的进展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之前,他想太多了,其实他早该猜到,像她这样气质高雅的女人,很多男人只敢远观却没有勇气亲近,也许她寂寞很久了,也许,她喜欢直接一点的。
席宝琳站起身来,之所以敢搭苗子齐的车不是因为信任他,而是知道她的司机兼保镖小吴会紧跟着他的车。
她心想,过了今天,或许他会深刻体验到一件事,男人,不能光看外表,女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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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宝琳没有刻意刁难苗子齐,只是按她先前已列好的清单,到百货公司挑选礼物。
一套Wedgwood骨瓷茶具组给从小照顾她的女乃妈邀请三五好友到家里下午茶、一床准备送给“宝阁”柜台小姐的进口床罩组,另外,她还挑选一支送给管家隆叔的石楠木火焰烟斗,和几种不同味道的烟草,为此,她可是下了好多苦心才研究出心得。
采购才刚开始,席宝琳余光瞥见苗子齐已经恨不得多生出几双手,一开始手插口袋,风流倜傥的模样已不再,就连额前落下的发丝也无力拨回,只见他不时甩动颈部,差点没抽筋。
她忍住笑意,佯装好心地提醒他:“你要不要把东西先放进车里再回来?”
“也好,免得把易碎物打破。”苗子齐如释重负,连忙点头。
“那我到前面原木家具馆逛逛,你回来时到那里找我。”
“好,妳慢慢逛,东西等我回来再买,别提重。”临去前,他还是颇有风度地叮咛她。
转过身,却忍不住为席宝琳出手的阔绰咋舌。
走在时尚尖端的他,当然抓得出手上这些礼物的价位,虽然称不上价值连城,但对于一般上班族或者小本经营的店老板,要下手恐怕得考虑再三,她却连价格也不问便让专柜小姐包装起来,速度极快。
他只见过旗下模特儿刷精品服饰、珠宝及名牌包包时毫不手软,因为那是能够穿戴出门,炫耀自己消费能力及品味的包装素材,至于外人看不见的家中物品,经常用的还是厂商赠品印有logo的马克杯。
席宝琳与众不同的气质也曾让他猜想过是出自名门望族,但若真是出自名门,又怎会让自己女儿经营咖啡馆,抛头露面?
总之,他欣赏她的生活品味,也佩服她为家人挑选礼物的用心,刚才经过适合她的服饰专柜,居然停也不停地直接走过。
她身上的谜愈积愈多,当然也吸引得他愈来愈无法自拔。
席宝琳走进家具馆,轻嗅空气中飘着的淡淡檀香,来到这里,是为帮喜欢泡茶的王师傅挑一座茶盘。
圣诞节原是基督教徒纪念耶稣诞生的重要节日,传到东方来却成了商家必争的消费旺季,以及女人眼中必须和情人共度的重要日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年的圣诞节,父亲会邀请“宝阁”的员工到家里吃饭,他自己亲自掌厨,谢谢母亲、女儿、员工一路相挺,这个惯例一直延续至今。
现在,她没有亲人,“宝阁”的员工和家里的帮佣就是她的家人,她总是亲自挑选礼物,无关价格高低,重要的是是否切合收礼的人的喜好与需要,希望这份心意能传达到对方心里。
“看茶盘?”
耳边突然响起问话,她转过脸,嘴唇差点擦过苗子齐的脸颊。
她连忙倒退一步,不免恼火地想──这个一肚子坏水的男人。
“妳家里有哪些人吶?”苗子齐见她挑的礼物又是烟斗又是骨瓷茶具又是茶盘,该不会家里都是老人吧?
“很多。”她随口应了声,决定选焙一块桧木闪光花纹茶盘。
当店员询问要不要帮她提到车子里时,她客气地婉拒。“没关系,我带了搬运工人来。”
这是她小小的坏心眼,惩罚他刚才轻佻的举动,惩罚他糟蹋女人的感情,明明已经有女朋友还如此明目张胆地招惹她。
店员稍微愣了一下,看看潇洒俊伟的苗子齐,这个人来做搬运工人,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我来提。”苗子齐笑吟吟地从店员手中接过沈甸甸的纸盒,一点也不在意席宝琳将他视为搬运工人。
她生气了,因为他刚才靠她好近,近到能闻到她身上的花香,不过,有脾气总好过面无表情。
她看似没拒绝他,其实,他跟她之间的距离,从刚认识到现在,连一公分也没拉近过。
席宝琳见他卷起的袖子,露出隆起的手臂肌肉,脸上却面不改色,依旧挂着那虚假得不得了的笑容,不知怎的,升起一股无名火。
不信整不到他!
她算是和他杠上了。以她今天刷卡的额度,没点家底的男人恐怕早已暗自掂掂斤两,看看有没有命能赚够钱,养活她这个拜金女;就算家底够厚实,一个养尊处优、自命不凡的男人,被当成搬运工招来遣去,现在怎么还可能笑得出来?
她搞不懂这个男人,不过,对于他为了能够卑躬屈膝、忍气吞声到这种程度,算是开了眼界。
一向个性温和,彷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席宝琳,突然觉得自己肩负着重大使命──为替过去所有因他伤心落泪的女人出口气,非要让这个男人吃点苦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