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绿色小报园,一张铺了白色桌巾的铁铸雕花小圆桌。
咖啡,果汁,巧克力慕斯,一大盘新鲜可口又娇艳的水果。
满园子的玫瑰花香,满园子的绿意,和满园子的保镳。
豹棠在看书,可是书拿反了也没发现。
坐在对面的麦格夫一边看着笔电一边笑,修长好看的指尖不时地按着键盘打字,气定神闲又潇洒性感的模样,光只是坐在那里,就已经是最迷人的一幅画;当然,站在他身后的保镳必须在这个画面中除掉才得以完美。
一整个下午,华棠的心就非常非常的浮躁,她不想说话,摆个大臭脸——从一早起床看见他的脸开始。
但这个男人却始终保持非常愉快的心情,拉着她的手一起去吃早餐,然后带着她四处晃,介绍他伟大的沃尔赌场饭店帝国——属于他帝国的种种。
她只是听着,却懒得答腔,甚至连目光都不想搁在他身上,他也无所谓,跟昨晚找人干架时的凶狠样完全不同,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优雅、大器、性感又迷人。
豹棠不想承认这样的麦老大迷死人了,她始终在努力抗拒的不就是这个吗?但,她发现她的抗拒根本就非常无力,除非这个男人不在她身边,否则就算她对自己发誓一万次说她不会为他着迷,那也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是的,她想她是爱上他了。
甚至有可能,在把他从海里捞起来时第一眼就爱上他了……虽然这很可笑,但一见钟情之于她,应该不是什么太衡奇的事,毕竟,麦格夫帅成那样,就连最狼狈不堪的时候都迷人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是吧?她是爱上他了吧?或者,该说是恋上他了?否则,以她的性子是万万不可能就这样跟他上了床,把她的初夜交给了他。
绑悔吗?那倒不。她反而担心这个男人抱了她之后,就再也对她没有半点兴趣
她,在这个充满微风的午后,已经偷偷地瞧他瞧了几百次了。
到底……他在看什么看到笑成那样?
那种一天到晚跟笔电奋战,那种打字的声音,明明就是她的工作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干记者忙得不可开交,笔电走到哪带到哪,每天一坐下来就是在打稿,不然就是上网找数据,而现在咧?
她竟然坐在这里无所事事的像个花瓶?!
当然,她可以借机享受这美好的假期,享受这微风与阳光,享受桌上的甜点和午茶,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一定要她陪在他身边,而他却连瞧都不瞧她一眼?这竟然让她烦闷得老是不自觉的伸手模模脸,低头瞧瞧身上的衣服,好像一定有某个地方错了,所以才无法吸引这个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啧,她究竟见鬼的在胡思乱想什么?她的存在和美丽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肯定啊!
可是,就算他私心里是把她当情妇来养,也不是这样的养法啊!应该需要她的时候叫她过来就可以了,对吧?
思绪,越想越乱……
豹棠盯着麦格夫瞧,越瞧,越觉得昨天晚上这个男人激情得让她不敢相信。他的大手抱住她的触感,他那性感带笑的唇亲吻着她身上每一个敏感带所带给她的欢愉,他那强壮无比的双臂和挺俏有力的臀……
棒……她轻吐了一口气,觉得全身开始热了起来。
受不了了!她不要再坐在这里了!再继续看着这个男人,她可能会在花园里、在保镳的众目睽睽之下,发花痴的朝他扑过去!
豹棠超身,才想迈开步子,手腕便被一只大掌扯住!
“坐下来陪我。”大大的掌心包覆着她柔女敕好看的手,语气是肯定的。
“你根本不需要我陪。”
“谁说的?”
“我说的。”
麦格夫挑挑眉,把黑眸从笔电移到她呛辣生气的脸上。“妳忘了我们的约定?所以这是否也代表着我可以不遵守我们的约定?”
又威胁她了……臭男人!
“我没忘,忘掉的人是你吧?”
“喔?怎么说?”
“你说过不会逼我跟你上床!”结果,她竟然这么快就跟他那个了!
她胸口旁的那道疤……算了,她知道那道疤很丑,可是那是他造成的,难看也是他害的,所以就算他觉得那道疤很碍眼,也没得抱怨才对,她究竟在乎个什么劲?
不对,谁说她在乎了?她才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因为觉得她不够美、不够好,所以才在抱完了她之后还是连一眼都不瞧她,就跟之前一样的把她晾在一边!
闻言,麦格夫把笔电合上,起身,高大的身躯朝她跨了一步,失笑道:“妳确定……我有逼妳吗?”
“我……”她心虚又狼狈的退了一步。
“明明是妳难过得快要死掉了,我才大发善心解救妳的,现在妳得救了就开口诬蔑我的人格?这样不太好吧?我亲爱的老婆。”
卑落,麦格夫的嘴巴也瞬间被一只柔女敕的手给堵住——
豹棠仰起一张丽颜瞇眼瞪他,压低嗓音道:“你答应过我不公开我们之间的那个关系的。”
他把她的手拉开,转而握在掌心。“我反悔了。”
“什么?”有没有搞错啊?他竟然是这样的男人?!流氓啊!
“因为妳一开始就骗了我,既然妳骗了我,我又何必把我说过的话兑现呢?”
“什么意思?”
“妳是处女。”
嗄?华棠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这个,脸一下子变得潮红。“那、那又怎样?犯法喔?”
惫是他不爱碰处女?现在很后悔?华棠瞧他一眼,又不像是那回事。
麦格夫的黑眸闪亮亮的像在笑,事实上也是,因为她竟然是处女这件事真的莫名的让他欣喜若狂,这种感觉很奇妙。他真的不是很在乎她究竟是不是处女,但因为意外发现她竟然是处女,却让他非常的爽,让他心情好得像是快要飞起来似的。
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当这个女人的第一个男人,对他麦老大而言竟然也是这么爽的事,很难想象的爽。
“所以我说妳欺骗我。”爽归爽,她欺骗他这件事还是得追究下去,否则,他的心就是不踏实。“阿克根本不是妳的男朋友,妳也没有跟他上过床,妳之所以那么说,目的只是希望我打退堂鼓,不想成为我的老婆,对吗?”
啥?他有读心术喔?华棠闪了神,想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可是他不放,反而一把将她勾进怀里——
“阿克……他当然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只是、只是因为……那个……所以还没有那个……我的意思是……”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因为麦格夫的逼近,带来强烈到让她开始晕眩的男性气息。
“无论妳怎么辩解,说谎就是说谎,而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人家跟我说谎,所以……”麦格夫将俊颜凑近她红艳艳的脸,伸出舌轻舌忝了她的唇一下,又一下,存心逗弄她,让她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够了!是男人的话,说话就干脆一点!”被他像小狈一样吻来舌忝去的,真要惹火了她,她会直接给他咬下去!
“妳骗我,所以我要处罚妳。”他喜爱极了她那双因恼火而亮灿的双眸,灵动光亮得像天上最美的那颗星。
他想罚她。罚她当他的老婆,公开的老婆.
半年,当老婆跟当他的女人根本就没差不是吗?反正,她都已经跟他上过床了,而他,竟到此刻都还在回味昨晚的一切……
豹棠咬唇,瞪他。“真的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男人。”
“什么?”麦格夫愕然的看着她,蓦地沈下脸。从昨夜持续到现在的好心情全被她的一句话给毁了。
她居然骂他不要脸?!
这个女人真的很敢,非常敢,简直到了有勇无谋的地步了。
麦格夫瞇起眼,还没再开口,就听见这女人开始对他吼——
“我救了你两次!两次耶!性命交关的两次!你不报答我就算了,还一再的设计我、威胁我,现在连我的身子都要去了、吃干抹净了,竟然还敢开口说要罚我?你凭什么?我的心为什么要赤果果的摊在你面前?凭什么我要把我是不是处女这件事诚实的向你禀报?凭什么我跟阿克有没有上床也要让你知道?我爱阿克!”
她狂吼,乱吼,没看见麦格夫越来越阴沈不定的脸色。
懊吧,她看见了,可是越说越爽,越掰越爽……他最好气死,马上气死,那她以后的日子就很好过了。
“他是我的男人!就算我还没跟他上过床,那也是因为他非常非常的君子,尊重我的感受,希望在新婚之夜给我最美的回忆。我说了你也不懂!像你这样见一个抱一个的风流大色男,怎么可能明白男女之间真正的感情?白纸黑字写下的合约你都可以轻易毁约,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半年后你真的会放我走吗?我才不信!我现在就要走,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好了!你敢再威胁我一次,我就干脆死给你看比较快!”
小报园外的不远处,本来正要朝这头走过来的两个高大男人同时止步,意外的当了华棠大记者现场发飙的听众。
这样一场慷慨激昂的即席演讲,理直气壮,气势骇人,像是即将就义的大将军似的,偏偏是一个小女人,美丽火辣又勇敢迷人的小女人。
陶冬悦一脸的微笑。“要不要给她拍拍手?”天底下有胆子这样跟麦老大呛声的女人大概只有她一个了。
穿着一身时尚轻便休闲服的席尔斯,漠然的扫了大师兄陶冬悦的脸一眼。“昨天晚上被打了一拳还不够啊?又想惹事?”
陶冬悦又笑。“不惹事,我昨晚那一拳不就白被打了?”
以他的身手,麦格夫要打到他的脸岂是易事?故意让他打他一拳,要的就是美女护驾,然后惹得那打死不承认自己会爱上对方的男人硬是英雄气短,非得从他手上横刀夺爱不可。
他这个大师兄,可是用心良苦啊。
席尔靳不语,懒得搭理他,两个大男人却同时有了默契不再前进,远远的伫立在小报园外头静观其变。
卑说,小报园旁的众保镳们当然也都全看见了这场精彩的演讲,心里虽暗自为这小女人喝彩,脸上却一点表情也不敢有。
他们家老大虽未真的拿刀砍过人,但被麦老大打到半死的人可不少,他们才不要冒这种非理性风险,而且还是因为一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一个麦老大特别放在身边的女人——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所以分外的意义非凡啊。
豹小姐不懂麦老大,可他们多少比她懂一点,因为麦老大对华小姐的特别与纵容,谈过恋爱的男人都嘛知道,明明就是男人爱上一个女人这样简单的事而已,就不知道为何麦老大偏要搞到这么复杂?
豹棠吼完,觉得口很渴,拿起桌上的咖啡便要一口给它灌下去,却咻地一下被人给抢走——
“有没有搞错啊?你这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连杯咖啡都舍不得给我喝喔?那你钱那么多是用来干什么的?拿那些钞票来填海造地吗?”
真的是……
麦格夫气得胸膛起伏不已,很想掐死她!他咬牙,不情愿地道:“妳还在吃药,不能喝咖啡,那杯果汁才是你的。”
嗄?华棠傻眼,原来他不是小气,而是关心她的身体啊,这……
惫没想到究竟要道歉还是怎样,她的手里就突然被塞了一杯果汁——
“喝下去!没见过比妳话更多的女人了,哪一个男人会受得了像妳这种聒噪的女人?”明明关心,但基于刚刚才被她骂的大男人自尊心,麦格夫忍不住开口嘲弄了她一句。
罢被他热起来的心瞬间就被他凉了一半。
士可杀不可辱!
他是嫌她多嘴就是了?那么嫌她,干么不大方一点放她走啊?
豹棠又气又不解,那杯果汁就这样突然从她手中一滑,好巧不巧的就往那个男人的脸上泼去……
空气凝结,抽气声四起。远在小报园外头的那两个男人也看傻了眼。
保镳们互看了几眼,都不知道此时此刻该不该马上冲上前去“保护主子”,然后把“意图伤害主子的罪魁祸首”抓起来?
麦格夫真火了!众目睽睽之下,他麦老大竟然被一个女人当众泼了一脸狼狈?
丙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呵,该死!
他宠她,纵容她像个泼妇一样的骂他,担心她喝咖啡会解药性,而影响伤口复原的时间,得来的却是她泼来的一杯鲜果汁?
“把她给我抓起来,丢到海里去。”他冷冷的下了一道命令。
嗄?保镳们嘴巴张得大大的。
这道命令未免也太大条了吧?
“老大,这个……那个……华小姐不是故意的,她可能是一时手滑而已,您千万不要生她的气,你这一气,要是到时候华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
“谁敢违抗我的命令,一起丢进海里!”话落,麦格夫拿起口袋里的手帕擦擦被泼湿的一张脸,头也不回的走了。
豹棠吓着了的瞪着他的背影。
他,当真要把她丢到大海里去喂鱼?!不会吧?
“小报园到海滩的距离大约二十分钟就可以走到。”其中还得穿越一条羊肠小道,只能漫步其中,车子无法通行,浪漫得不得了。
“如果只是要丢到海里去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不需要把人扛到海滩去,这样不仅会吓到饭店的客人,还公然谋杀,罪证确凿。”
“所以,如果我是你的保镳,我会直接把她带到你房里,再从你房里的窗户把她推下海,神不知鬼不觉,干干净净。”
“如果这样算,把她带到你房里的时间应该不必二十分钟,只要十五分钟就可以到。”
“再算下去,现在人差不多已经到你房里,三分钟后应该就会被丢到海里了。”
“是啊,从沃尔饭店的最顶楼丢下去,就算是九命怪猫也难逃一死吧?”
两只跟屁虫,从麦格夫踏出小报园开始便一路尾随在他身后,像个老头子般叨叨念念。都怪当初师父偏心,独独传授两位师兄这一招叨念让人成魔之术,才会害他现在被念得脑袋发胀,不,是全身都在发胀。
他肯定,如果这两个大男人再继续念下去,他的身体就会爆炸,被炸成一片片的,这招数果真厉害到登峰造极的程度。
“沃尔饭店是我开的,难道我不知道从小报园走到海边要花上几分钟吗?那些保镳是我请的,他们会笨到连我的命令是要她死还是吓吓她而已都不清楚吗?”麦格夫把脸擦干,走进饭店大厅,随手把手帕丢给一名路过的服务生,继续往前走。
服务生被他吓了一跳,但一见到是麦老大,还有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大帅哥,就算手帕是直接丢到她脸上,她也会非常非常开心的。
沃尔赌场饭店的建立,在澳门和整个赌界是个创举,它的地位就有如沙漠中的杜拜帆船饭店一样的神奇,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里集合了峇里岛的休闲风情,却有着马尔地夫海上屋的概念,在海中盖起了赌城饭店,光浩大的工程就足足花了四年的时间。
这里很美,半点不输给闪亮的赌城集中地拉斯韦加斯。
不过,虽然这里真的每一处都美呆了,每一个角落都是风景明信片般似的美景,但看似闲散地逛着的三个大男人,心中可没半点悠哉的感觉。
两只帅得光芒四射的跟屁虫依然在后头缓慢跟着,继续跟这个发起狠来便很难劝得住的师弟口舌奋战——
“那如果你的保镳真的就是笨到以为你要把你老婆给丢进海里喂鱼去,那又如何?”
“就算他们知道你不是要把她害死,但为了自己不被扔进海里,他们还是会把她意思意思给丢进海里去泡一下的。”
“嗯哼,今天的浪特别高。”
“连个大男人都可以被浪卷到海里去。”
你一言,我一语,陶冬悦和席尔斯这两个大男人难得配合得天衣无缝,听得麦格夫的心越来越麻,越来越冰,越来越冷,好像此刻被丢进海里的人是他,而不是那该死的女人。
麦格夫恼火的转身。“你们两个要是太闲,可以去赌场玩两把,费用我出,不管赔多少都算在我头上,这样你们可以滚了吗?”
“啧,我们两个人的钱需要你麦老大来出吗?”席尔斯冷叱一声,回头走人。“我不想玩了,大师兄请自便。”
今天跟这个师弟扯的话,可能比他过去一年来对他说的话还要多不知几倍了,反正说到底,那个华棠是他的老婆又不是他的,反正他配合大师兄唱双簧都唱成这样了,也算是仁至义尽。
陶冬悦也不留人,昨天被打的伤还漂亮的挂在脸上,却依然不减陶冬悦陶大少一向温柔优雅的迷人风采。
“我说师弟啊,承认自己爱一个女人又没什么好丢脸的,你如果不爱她,那我脸上这拳算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我懒得听你辩解.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华棠打小就怕水怕得要命,因为小时候她差点淹死在海里,你别以为两年前她会跳到海中去救你就表示她泳技有多好,她只是胆大包天,又善良得要命而已,你自己看着办好了。”说完,陶冬悦也要转身走人。
“等一下!”麦格夫叫住了他,心里还在怔愣着陶冬悦方才释放出的讯息所代表的意义。“你怎么会知道华棠小时候的事?她真的……很怕水?”
陶冬悦微笑的回眸,唇角轻挑了挑。“要了解一个女人的背景很难吗?麦老大?随便找人查一下不就知道了?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竟然还来问我?!你对她……会不会太放心了一点?而这又代表着什么意义呢?”
这代表着什么意义?
表才知道……
偏偏,他也知道。
打从昨天华棠哭着偎进陶冬悦怀里的那一秒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头的意义了……
只是,非常不想承认。
却又,绝不可能放手。
麦格夫咬牙,忍不住低咒一句转身便往回跑。该死的,应该来得及吧?以他跑百米的速度应该还来得及阻止那些保镳们把人丢进海里才对。
惫有,他们不会真的真的那么笨吧?如果是,他会把他们全部换掉,不,是全丢到海里去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