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风拂动窗帷,彷佛带着幸福的气息,羽心从软蓬蓬的枕上醒来。
今天是出院后的第一个周末,也是她和荆尔杰第一次约会的日子。
她迅速地从床上弹跳起来,进入浴室梳洗,双手掬起沁凉的水轻拍脸庞,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的浮肿已消,只要化上淡妆,一切就完美无瑕了。
梳洗完毕后,她站在衣柜前挑选着衣服,悦耳的手机铃声打断她思绪,一看到是荆尔杰的来电,她整颗心都炽热了起来。
“尔杰?”她接听电话,甜甜唤着他的名字。
“我现在跟尔勋在研发室处理一些事情,要晚一点才能去接。”荆尔杰低沈醇厚的嗓音透过电话线传过来。
“公司出了什么事吗?”
“一些小事,我和尔勋可以处理。”
“那我们改约在餐厅前碰面好了,你不用到家里来接我。”她体贴地说,免得他为了接她,这一来一往反而耽误他的时间。
“好,那我们餐厅见,-抵达时再打手机给我……”
约定好见面的时间与地点之后,她挂掉手机。
她在清丽的五官上化上淡淡的妆,换上一袭白色缎面洋装。当她踩着愉快的步伐走下楼时,却在客厅里看到张姊正招呼苏子腾落坐。
苏子腾沈着脸,黑眸凌厉地瞪住周羽心。
“小姐,苏先生来访。”
“嗯。”
张姊端了一杯热茶放在桌上后,恭敬有礼地退回厨房。
羽心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离赴约还有一段时间。她走近苏子腾的身边,脸上漾着笑容。“子腾哥,爷爷他昨天去新加坡参加南亚经济会议,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我知道董事长去开会的事,我不是来找他的!”他的声音冷硬。
他突如其来的愤懑令她呆愣,不明白他的怒意从何而来。
“那是……”她嗫嚅着。
“我是来找-的!”他一步步地逼近她。“-跟荆尔杰在交往吗?”
她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眼神。“这是我的私事。”
“告诉我是不是?”他面容一凛,用力箝住她的手腕,逼她回答。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她吃痛地蹙着眉。
“-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对-而言是什么?”他因怒气而加重力道,她的嗤笏彩狈汉煲黄。
“你弄痛我了……”她奋力想挣月兑他的箝制,直到她的眼眶因疼痛而泛起泪水,他才不甘心地放手。
“回答我的问题!”他逼迫着。
她揉着红肿发痛的手腕,一脸无辜。“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对我发脾气?我做错什么事得罪你了吗?”
“-还好意思问我!-在玩弄我的感情吗?在-眼中我真有这么蠢吗?”他失去平日的绅士形象,愤怒地狂吼。
羽心——地开口。“我并没有玩弄你的感情,我们从来就不是一对,我只当你是哥哥,你当我是妹妹,不对吗?”
她觉得自己被凶得莫名其妙,更对他突来的指控感到愕然。惧于他愤怒的模样,她与他保持着距离,深怕他会动粗。
“不对!当然不对!”苏子腾情绪激动,箝制她的双肩,低首看见她惊慌的脸庞时,刻意放柔了语气。“羽心,我是喜欢-的,我一直都喜欢-……”
她怔愣住,对于他突来的告白感到错愕。
“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她充满歉意,没有勇气正视他灼灼的目光。
她从来都没感觉到他对她的情意,因此心慌得不知所措。再说,她心中早已经进驻另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那个人是荆尔杰对不对?-喜欢他?”
“嗯。”她微微地点头。听到尔杰的名字,她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变得好温柔,想着等会儿就要和他约会了,嘴角更是泛起喜悦的笑。
“他不适合-!”
“他适不适合我,我自己明白。”她倔强地回道。
“-跟他在一起只会受伤!他对-不是真心的,他在玩欲擒故纵的游戏,-清醒一点好不好?”他严厉地指控着。
“你对荆尔杰了解多少?你有什么资格批评他?”她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因他的话而蕴起怒意。
她勇敢地捍卫荆尔杰,不容许任何人批评他。
苏子腾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阴鸷的目光深深地瞅住她。她以往没什么情绪起伏的神情因为荆尔杰而变得灿然生动,性情也不再顺从、毫无主张,变得敢坚持己见了。
她变了,变得令他觉得陌生,彷佛是一匹月兑缰的马,摆月兑了绳索,不再受他控制。
他一直以为掌控她是轻而易举的事,加上自己身为基金部的副总经理,娶她并且继承“富盛金控”更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不是一个好人,更不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他神色灰败,一径地诋毁荆尔杰的人格。“-涉世末深,当心被他骗了!”
“如果他真的这么坏、这么不值得信任的话,那么爷爷就不会介绍我们认识,更不会鼓励我们来往!”她气愤地昂起小脸反驳着,
他愠怒地箝住她的手,逼问道:“是董事长介绍你们认识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放手!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她用力挣扎,想要摆月兑他。
他凝视着她的目光愈来愈犀利,嘴角因怒气而抽搐着。看来他被周绍德那只老狐狸给摆了一道!明里提升他的职位,派他主考察欧洲的基金走势;暗地里却是架空他的权力,把他从她的身边剔除,拔擢其他的接班人!
“你弄痛我了!快放手,否则我就喊人来……”她不断挣扎,脸色胀红着。
他重重地甩开她的手,阴郁地思忖着,看来那只老狐狸是不想把她嫁给他了。
“-说是董事长介绍你们认识,也允许你们交往的?”他-起细长的眸打量地。
“那都不关你的事。”她忿忿地说。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身为“富盛金控”未来的继承人,如果做出不得宜的事情可是会影响企业的形象。”
“什么意思?”她一脸疑惑。
苏子腾从公事包里掏出一本八卦杂志,递到她面前。
她好奇地看着上头斗大的标题--
盎盛金控千全周羽心夜探情郎!
亿万富家女痴缠青年才俊,情路坎坷,化身小秘书,情陷荆尔杰!
她错愕地看着八卦周刊上的跟拍照片,他们把她因荨麻疹住院期间,偷跑出去会见荆尔杰的照片一张张地公布在杂志上,并且妄自臆测两人相识,交往的过程。
周刊上的负面报导就像一道冷冽的巴掌,重重地甩在她的脸上,冻结她所有的神情,让她原本愉快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
她的脸色一阵惨白,不敢相信这篇报导若是被荆尔杰看到,他会不会又开始变得讨厌她?
尤其周刊还做出身价大评比,将他们的学经历、身高、年纪、财产一一做了分析,并把她喻为登上财富帝国的阶梯,彻底物化她的人格价值。
苏子腾一脸森寒地接近她,隔着镜片的眼眸掠过一丝凛光。“-是“富盛金控”未来的继承人,就算-不在“富盛”上班,但是-个人的行为关系到企业形象,做出这些事太不合宜了!”
她紧紧握住杂志,指节泛白,气愤地丢开它,完全不能认同他们的报导角度。这些人根本不了解她,怎么可以所有的事情全都用金钱衡量呢?难道除了钱以外,她就没有其他的优点吗?
为了荆尔杰,她那么努力地改变自己,为的就是证明自己除了金钱之外,还有其他存在的价值和可取之处啊!
“清醒一点,-对荆尔杰只是一时迷恋,他不适合-,难道-要一直损毁自己的形象吗?”苏子腾道。
“是不是一时迷恋,我比谁都清楚。”
“他不爱-!”他重申着。
“我爱他就够了!”她坚定的眼神震慑住他的心。
他气愤地露出狰狞的表情,鄙夷地说道:“难道-不在乎报章媒体对-的负面报导吗?不在乎人家说-痴缠、倒追荆尔杰吗?”
一想到荆尔杰,羽心就觉得好像有人在她的体内筑起了一堵坚固的砖墙,让她勇敢得足以对抗外界的流言蜚语。
“这样更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周羽心爱着荆尔杰,他是属于我的,最好不要跟我抢,正好替我宣示爱的主权!”她不甘示弱的反讽回去。
“-真是无可救药!相信董事长从新加坡回来后,要是看到了这篇报导,会很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他压抑住怒气,森寒地警告。
虽然他不能阻止周羽心爱上荆尔杰,但他可以分化他们的感情,进而阻止荆尔杰入主“富盛金控”的可能。
一旦周绍德正式延揽荆尔杰进入“富盛”,那么他这几年来的努力都将白费,也甭想当什么接班人了。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反对我们在一起,我还是会爱着他。”
她眼瞳中坚定和执着的勇气,令他有种坠入地狱的感觉,深怕自己部署多年的计划会濒临毁灭,而这一切全是因为他错估了她的心和掌控性。
是什么改变了她?
她竟然变得如此勇敢,不再是以前那位对万事漠不关心,单纯,毫无主见的千金小姐了。
“---”他张口欲言。
她打断他的话。“子腾哥,如果你以一个大哥的身分关心我,我会很感激,但请不要阻挠我的决定,不要让我们以后连见面都尴尬。”
她越过他的身边时,苏子腾握住她的手臂,阻挡她的去路。
“我喜欢-啊!”他再度表白,虽然她目前不会接受他的心意,但起码也屡动摇她的决心。
“我容许你以一个哥哥的角度关爱我,但超过这个范围,恕我难以接受。”她灿亮的目光越过他的脸,不看他,拨开他的手,冷漠地从他的身边走过。
她走出客厅后,步下台阶,在庭院前看见周府雇请的警卫人员,吩咐他们派司机送她前往约定的地点。
苏子腾咬着牙,瞪视着她冷绝的背影。
周氏祖孙给了他一个金钱帝国的美梦,再无情地将他从云端推入谷底。这一刻,他恨起他们。
盛夏的阳光赤艳艳地晒着发烫的马路,彷佛把人的心也晒得暖洋洋的,周羽心坐在私人轿车上,随着车流慢慢地前往信义商圈。
清晨醒来,她的心情和窗外的阳光一样的灿亮,但方才和苏子腾的对话,却教她的笑容冻结在嘴角,忐忑不安地留意着街角的书报摊。
她突然觉得好紧张,深怕尔杰对她的喜欢不持久,怕他的心会因为流言而动摇,更害怕他突然说要走,嫌弃她的一无是处……
她多希望能再多争取一点时间,她会把自己变得更好,好到足以和他匹配的。
在路口下车后,她站在人行道前,看着熙来攘往的人群,搜寻着荆尔杰的身影,蓦地,她的手机响起。
“尔杰……”他低沈醇厚的嗓音回荡在她耳际。
“我在-右前方两点钟方向的斑马线前。”荆尔杰拿着手机,在马路的另一端看着她。
在杂沓的人群中,她穿着一袭白色的洋装,乌黑的秀发垂泻在肩上,更显得清丽动人,就像一颗晶圆玉润的珍珠般散发着光芒,教他一眼就认出她来。
这时荆尔杰才发现她是如此的特别,虽然少了奢华的眼饰,但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的红润娇颜、灿亮双眸却更显夺目。
她和他隔着一条马路,但在眸光相遇之际,两颗心彷佛有着相同的频率。
“看到没?”荆尔杰移动脚步,正欲朝她走去,却被十字路口的红灯给困住。
“我看到了。”她漾着笑,拚命朝他挥手,就怕自己娇瘦的身形会掩没在浮动的人群中。
此刻,荆尔杰才发觉爱是多么的奇妙,虽然隔着这么远的眶离,但心头却热热的,彷佛她就在身畔。
街的邪一端,绿灯亮起,他看着她穿越人群朝他走来。
“我过去找-,”他提高音量,怕吵杂的喇叭声盖过他的声音。
“不用了,我这边是绿灯,我走过去比较快。”她的视线胶着在他的身上。
棒着车辆和人群,她看见他高大的身躯穿着一袭淡卡其色的休闲西装,单单是绝俊英伟的外表就足以吸引住许多路人的目光了,更遑论他身为“卓尔电通”总经理的身分。他被财经杂志评选为新时代CEO的最佳人选,拥有卓越出众的能力,是企业界里一颗闪亮的星。
相形之下,她显得好平凡、好渺小,除去她是“富盛金控”的未来继承人这点,她几乎衬不上他。
这层意识让她心慌,彷佛有一股恶寒从心底窜起,她整个人虚虚恍恍,视线霎时变得模糊,就像被钉住脚底板似的,突然一步也走不动了。
她好担心,担心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走不进他的心里。他身上的光芒愈是耀眼,她愈觉得自卑,她恍惚地想着,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完全忽略了警告的黄灯已经亮起,行人散去,车子如猛虎出柙般冲向马路。
“羽心……”隔着斑马线的荆尔杰让红灯困住,叮咛道:“小心点儿,已经黄灯了,要仔细看车子……”
“什么?”耳畔突然传来他的声音,分散了她的心思,她毫不犹豫地加快步伐往马路中央奔去。
蓦地,街角冲出一辆闯越黄灯的计程车,当司机发现斑马线上有一抹身影时,猛力地踩住煞车,企图闪避。
“小心!”荆尔杰惊慌的脚步穿过人群,往她的身边奔去。
即便驾驶努力想闪避,无奈车速太快,还是撞上了她--
“啊--”她失控地尖叫。
轮胎打滑车子绕了半圈后,又撞上中央的分隔岛。
刺耳的煞车声夹杂着羽心的尖叫声划破天际,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抛到了空中,而后又重重地摔在地面上,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分布在她的四肢百骸。
在她闭上瞳眸前,想牢牢地记住荆尔杰的脸庞,无奈眼皮却沉重得睁不开……
当他看到车子急速向她驶近时,全身的血液彷佛在那一瞬间冻结了,他没时间思考,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朝她奔去,想紧紧拥住她的身体,替她挡去这一切,无奈还是迟了一步。
车子撞上她的那一刻,时间好像瞬间静止了,他的心跳彷佛也在那一刻停止了,像是有块火烫的铁烙在他的心版上似的,痛得他无法呼吸。
鲜血自她的额头流出,很快地染红了一地,她的手机被车轮辗得粉碎,周遭民众好奇地围观着。他跌跪在她的身前,看着她苍白失去意识的面容,小心地将她扶起。
此刻,荆尔杰才蓦然发现自己早已深深地爱上了她,她像氧气般无所不在,供应着他的呼吸,自然得让他不曾发觉这份爱早已在他的心里扎了根。
他爱她,却怕来不及告诉她……
不久,警察的哨笛声、救护车的鸣笛声纷纷响起。
他守护在她的身边,随着医护人员小心地将她平放在担架上,坐上救护车,奔驰在车流中。
看着她苍白的脸庞上戴着氧气罩,他轻柔地拭着她额际上的血渍,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她是那么的小、那么的娇弱,怎么禁得起如此剧烈的撞击?
“羽心,-再忍耐一下,医院就快到了……”他捧着她的小脸,看着冷汗不断自她的额际沁出。“-要记住,-爱我,-不能离开我……”
他觉得浑身冰冷,胸口发痛,整个人就像缺氧般,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还记得-说过的话吗?-说,要我娶-回家,还记得吗?-要醒来,我会娶-回家的……”他第一次尝到恐惧的滋味,悲痛的瞳眸蒙上了湿意。
他不断地在她耳畔低语,直到救护车穿过车阵到达急诊室,将她送入手术房前,他都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
朦胧间,羽心感觉有一股熟悉的力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要求她不要走,那温柔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她的耳畔,听起来既悲伤又令人动容。她想张开眼看看他,却没有力气;想安慰他不要难过,却吐不出任何字句。
疼痛是这般的剧烈,但她却觉得心头暖暖的……
他在手术室外不断地徘徊走动,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最残酷的折磨,握着杯子的指节微微颤抖,怕她会像手中冷却的咖啡般,留不住温度。
直到她从手术室送到恢复室等待麻醉药退去,他心中的大石才稍梢落了地。
他马上用手机联络她的管家送来换洗衣物和私人用品,然后和护士一边推着病床进入电梯,一边聆听医生的嘱咐。
“外伤的部分已经进行手术缝合,只要麻药退去就可以进食。另外,她的脑部受到撞击,经过X光的检查后证实里头有一小块的瘀血,还有脑震荡的现象。我们将安排她住院一星期观察她的状况,如果恢复情形良好,没有任何后遗症的话,就不用再动手术。”
一行人搭乘专属电梯,直达贵宾级的单人病房。
荆尔杰小心地不让她再次受到任何撞击,以免影响病情。
“这几天是观察期,尽量不要让她受到任何刺激,也不要让她听到什么负面消息,免得冲击她的情绪。”医生翻阅病历表,详细地解说。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吗?”荆尔杰问道。
“小心伤口不要碰到水,大致上就这样。要多注意她头部的状况,要是有头痛、头晕、呕吐……等不适的症状,记得马上跟我们联络。”
医生和护士替她调整好点滴之后,轻巧地带上房门,仅留下他们两人。
他把病房的灯光调暗,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不敢离开。方才他忙着联络她的家人,填写住院资料表,这才知道她活得这般孤单,连唯一的亲人周绍德都忙碌于工作中。
表面上她拥有的比别人还多,其实却少得可怜……
毙惚之中,羽心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有一股温暖熟悉的力量不断地牵引着她,她睁开沉重的眼皮,觉得身体又痛又麻的。
“醒了吗?”他自责不已,眼眶盈满哀伤与不舍,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发丝,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触到她头上的绷带。
她贪恋地望着他在灯光下的脸,两道剑眉因为担心而蹙得死紧,黑眸灿亮,她期盼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线条,把他的脸庞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她呆滞的目光吓坏了荆尔杰,紧张得要按床头的紧急铃通知医护人员时,被她出声制止。
“我没事,不要这么紧张。”她硬是漾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想令他安心,不料却牵动额头上的伤口,痛得她眼眶蕴起泪雾。
“小心一点儿,-额头受伤了,医生帮-缝合过。”她的模样令他眼眶发热,心头酸涩,难过得连喘气都觉得胸口沉重。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焦虑惶恐的脸庞令她不舍。
“是我对不起-才对,不该让-一个人过马路的……”他的声线因痛苦而显得-哑,想着上回她为了讨好他而犯了荨麻疹,这一回又为了体贴他而发生了车祸……她全心全意地爱着他,而他回应她的好像只有痛。
“又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过马路不小心的。”
她的嘴唇干涩,他连忙拿起棉花棒沾着水,湿润她的唇。
“以后,我要牵着-的手过马路。”他的眼定定地锁住她的脸,承诺道。
她失笑道:“你不要大惊小敝啦,只是一场小意外而已,这样好像当我是个盲人……”
“如果-真的变成盲人,我愿意当-的可鲁。”
她被他逗笑,伸手拍拍他的头。“乖啊,可鲁……”
“汪!汪!”他学着小狈的叫声讨她欢心。
“我被你打败了。”她笑得好甜蜜、好开心。
“真的,我会一辈子都牵着-的手过马路,绝对不会再让-一个人走了。”他心情激动地承诺着。
“好啊!就罚你一辈子都要牵着我的手。”
“以后,-若是再失眠,我就唱催眠曲给-听。”他用脸磨蹭着她细腻的手背。
她的体贴令他觉得心痛又心疼,方才医生调出她过往的病历,他才明白她患有睡眠障碍症,常一个人茫然地看着黑幕落下,旭日升起。
想必是童年丧失双亲的意外所造成的心灵创伤吧,再加上她长年都是一个人生活,太孤单寂寞了。
“真的吗?”他要唱歌给她听呢,她幸福地傻笑着。“那我可以自己点歌吗?”
“嗯,只要-想听的,我都可以为-唱。”他哄着她。
“什么歌都行吗?情歌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松开手,拿起水盆里的毛巾拧吧,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汗渍。
看着他的举动,她的内心深处有一种被温柔呵护的感觉,虽然身体还痛苦,但心却是甜的。
“叫张姊帮我就成了。”看着他俯身靠近她的颈间,拭着她的耳廓、锁骨,她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脸上臊红。
“张姊回家替-熬煮一些粥,没这么快来。”他乘机轻啄一下她苍白的唇。
“我没刷牙呢!”她轻声抗议。
“有什么关系。”
他替她卷起宽大的衣袖,擦拭着她的手指,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疑惑地问:“在想什么?”
“我们的约会怎么办?又被我搞砸了。”
他停住动作,静静地瞅着她。虽然没有丝毫埋怨他的意味,但她的话却教他听了更难过。
她用体谅包容着他,用温柔豢养着他。他情愿她娇声地指责他,迁怒于他,都好过这样。
“是我搞砸的才对,我应该去-家接-的。”
她佯装不悦地噘起唇,不想看到他自责难过的表情。“你是不是因为我受伤才对我这么好?那我要从现在开始勒索你!唔,罚你陪我看一百场的电影!”
“好。”
“还要吃一百次的宵夜!不过不能吃姜母鸭,我痒怕了。”她扮了一个可爱的鬼脸,逗笑他。
“可以。”
“还要看一千次的夜景!”
“-还懂得加码啊?”他爱怜地抚着她的脸。
她笑得贼贼的。“还要看一千次的黎明,要看一千次的夕阳!看吧,我是很可怕的,强迫你要跟我约会。”
“好吧,看在-这么痴心无悔,努力追求我的分上,我就跟-交往吧!”
“你不准反悔喔!”她伸出小指,要和他打勾勾,订下誓约。
“绝对不后悔。”他配合地与她互勾手指。
“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以后你不能再欺负我、不能再讨厌我、不能再把我推开、不能再对我视若无睹、不能再让我难受、不能再对我冷漠、不能再对我坏、不能再对我摆臭脸……”她紧紧勾住他的小指不放。
“-的附加条件还真多,看来-已经学聪明了。”
“嘿嘿嘿--”
“-先睡一下,等会儿张姊送餐点来,我再叫醒。”他替她盖好被毯,端着水盆走进浴室。
她看着那道为自己忙碌的身影,怎么样也舍不得睡。
这样幸福的时刻,用来睡觉实在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