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李明露偷偷躲在窗后看“他”,“他”就住在后面那条私家路尽头的白色大宅里。
李明露的小窗子正对着大宅二楼倒房的大窗子,透过她窗台边天蓝色的蕾丝纱帘,隐隐约约地,她看到在对面房里走动的男人不只一个,屋子里烟雾袅袅,有人在抽烟……会是“他”吗?
李明露知道,那幢大宅子里除了“他”,只住着张伯和张婶,张伯张婶是大宅子的管家兼园丁,这么多年来守着大房子,从李明露有记忆起,他们似乎就住在那幢大房子里。
张婶常到李明露舅舅家的杂货店来买东西,偶尔会跟舅妈聊天,所以她知道,这么多年来大房子一名空着,只有张伯张婶守着它,直到一个多月前张婶才笑呵呵地告诉李明露的舅妈,“少爷”要回来了!
据说他姓“迟”,一个很稀奇罕有的姓氏。昨天张婶来买酱油的时候,李明露躲在门后偷偷听到张婶和舅妈说,他们家少爷叫“迟浩”,是迟家的孤子。
迟浩
李明露悄悄地把这个名字记在心头,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她熄灭了房里的灯,偷偷窥探对面窗子的动静,傍着月光,在雪白色的计算纸上一遍遍写下“迟浩”两个字。
一种莫名的情感掌握她,她依恋对面那扇灯火明灿的窗子、那美丽的白色大理石露台,更依恋那个时常徘徊在露台上的寂寞身影……
“瞄呜——”
一只女乃油色的肥猫跳上李明露的画桌,长长的尾巴打着摆子,肆无忌惮地踩着计算纸上头的人名。
“嘘,乖‘巴比’,好晚了,别叫啊……”她抓住大猫柔软的肉掌,把猫儿把到怀里,对着扭动不依的猫儿喃喃自语。
猫儿伸出有倒勾的粉红色舌头舌忝李明露的唇,花斑毛的扁脸依恋地磨中赠着主人柔女敕的面颊。“巴比”已经陪她五年,这只肥得像圆球的花斑猫,是她唯一的朋友。
五年前她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她带着当时才七个月大的“巴比”,只能从南部上台北投靠舅舅和舅妈。
因为家中只有一个小阿,父亲一直觉得她寂寞,“巴比”是她生日时父亲送她的礼物,舅舅舅妈待她不至于刻薄,但却生疏;“巴比”成了她唯一的“亲人”,她可以说知心话的对象。
今晚月朗风情,李明露悄悄拉开蕾丝窗帘,凉风吹进来,渗进几许对街大屋里嚣扰的笙歌……
她留心观察过好几次,总是越到夜半,大屋里的派对才要开始。
偶尔她会看到他独自一人走出露台,屋子里很热闹,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出来,他寂寞的身影让她的目光移不开,她沉思他的处境,好几个夜晚,她凝视他孤冷、立体的侧面,在不被发觉的这一头,默默陪着他度过喧扰的寂寞长夜……
是的,她只敢、也只能这么偷偷地看他,她走不进他的世界,对她而言,他只是她平凡生活一个梦幻的象征。
“瞄呜”
大花猫在李明露怀里扭动,然后跳到地面,再从敞开的窗子跳出去——
“‘巴比’,你去哪里?”
李明露回过神,眼睁睁看着肥猫身形轻巧地跳出窗外,跃下她住的小绑楼,往灯火明灿的对户——
“回来啊,‘巴比’……”
报猫的身影窜入暗黑的巷子,消失在迷蒙的夜色里
李明露怔怔地望着下头暗黯的黑街。“回来啊,‘巴比’……”她喃喃自语。
一思及此,一股强烈的恐惧攫住了李明露,她慌慌张张披上软呢外套,蹑手蹑脚地冲到楼下,拉开一缝铁卷门,绻着身子从门内伏着地出去。
“‘巴比’……你在哪里?快回来……”
她心急地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呼喊,在暗黑的街道里盲目地寻找。
“你的猫?”
一抹男人高瘦的身影,背着光影从黑暗的街角拐出来;他手上拎着一只不断挣扎的肥花猫,粗鲁地拧着花猫粗短的颈部毛绒绒的厚皮。
“‘巴比’!”李明露松一口气,冲上前去抱过大猫。“谢谢你——”
一抬头,她看到一张熟悉的男性睑孔。
她呆住,怔怔望住那张男人味十足的阳刚面孔,那两道浓眉。深沉幽通的眼、高挺的鼻梁……她抱紧怀里挣扎的猫“巴比”,心中剧烈地跳动,两手却发冷。
“它跑到我家围墙下,是我捡到它。”男人冲着她咧开嘴笑,黑暗的眼闪了闪,掠过一丝轻佻。“头一回这么近看你,住对面是吧?”他扬起头,朝李明露房间窗口点了点。
李明露的肩膊缩了缩,脸孔倏地刷白,她张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向来清明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
他也……注意到她?
迟浩掏出烟点上。“我常常看到你。”他朝着她窗口的方向又点个头。“明天要上课吧,这么晚还不睡?”
“你……你怎么知道?”她怔怔地问,迷恋地隔着一层烟雾,望着他俊冷的侧面。
“知道什么?”他嗤笑,修长的中指和食指夹着香烟,含在口中的白雾吹向她——
“你是学生?还是你每天晚上躲在帘后偷看我?”
“咳咳——”
被呛人的白雾熏退一步后,突然听清楚地的话,愕然地愣住。
他突然说出口的话让她不知所措!
他知道她每晚在窗后偷看他?
“瞄呜。”
直到怀中的猫喵喵叫,她回过神,对住他闪着一丝调侃的眼神。
“你说什么……”
“你会听不懂?”他嘴角乍现一抹轻怫的笑意,突然倾身,隔着猫咪肥厚的毛皮将她压向墙面。“你很喜欢我?要不,为什么偷窥我?”
李明露愣愣地瞪着他……领略了他的放肆。
“瞄呜。”
“巴比”似乎感受到男人对主人的威胁,张牙舞爪地对住迟浩吼叫。
“你的猫不喜欢我,嗯?”他对着李明露邪笑,探手恶劣地掐住粗厚的猫牌子。“不识相的小东西!”
“瞄!”“巴比”气唬唬地扭动。
‘巴比’不喜欢陌生人模它。”她悄悄往右移,离开他充满压迫性的势力范围。
他挑眉,摊开手,不置可否地哼笑。
“OK,你和你的猫冷感?哼?”他举手,做投降状。
她瞪住他,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轻浮!
“干么?这样看人?”他嗤笑着逼近一步,捏住她的下颚。“眼神是够利,不过我不喜欢太酷的女人,我喜欢有女人味的——”
“不干我的事!”
她急急后退,这次不再让他抓住她。
他撇嘴,牢牢盯住她,暗沉的眼眸透出无声的笑意。
“谢谢你把‘巴比’还给我。”她别开眼,不去正视他幽晦深沉,教人捉模不透的眼。
“没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捺熄烟头,他抛下话。“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不要在外头逗留,回去吧!”
他转身要走——
“我常常看到你一个人待在露台上。”没经思索,看到他转身欲走,她冲口而出。“屋子里应该是你的朋友,为什么……为什么你离开他们,一个人到露台?”
他跟她想像中不同,她以为他冷漠孤傲,没想到他却邪恶放肆……
她承认她迷惑,所以想弄清楚。
“你很大胆。”他回过头,对住她不以为然地挑起眉。“知不知道你刚刚承认了什么?你确实偷窥我!”
“那不叫偷窥……是因为、因为你的露台正对着我的窗口,所以我才注意到你……”她说的话有一半是事实。
他嗤笑一声。“是这样吗?就算这样好了!不过,半夜不睡,盯着一个对门的陌生男人看,合适吗?小女孩?”他哼笑,低沉的嗓音夹了一抹调笑。
她喘息,再退一步,低下头,抱紧怀中软绵绵的“巴比”,似寻求一股慰藉力量般。
她是不该盯着他看!但那是他的秘密,原以为……原以为永远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秘密!
“表哥!”一个白衣女孩从墙角走出来,天使的笑容,笑吟吟地走向迟浩,打断了两人间僵持的尴尬。“李明露?”白衣女孩注意到李明露,甚至叫出她的名子。
李明露当然也认得她,她跟自己同班,是学校的校花,男人心中的天使——徐薇。
“表哥?李明露?你们……”徐薇收起天使一样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疑惑的眼神。
“谢谢你找到‘巴比’!”李明霞抱着大猫,转身没入黑暗。
看着徐薇,她忽然感到一股自惭形秽……她是天上光芒万丈的星子,她只是落在地上的一粒尘埃。
“表哥,你认识她?”李明露走后,徐薇绕到迟浩跟前,笑着问。
“她住对面,算不上认识!”迟浩也转身,走向大门。
“她很特别,我注意她很久了!”徐薇盯着李明露离开的方向,突然说。
“特别?特别喜欢偷窥男人?”他椰榆,语调轻浮。
“表哥,你是什么意思?”徐薇蹙起眉头,一边拉住转身要进屋的迟浩——
“表哥,江大哥要我告诉你,珍妮来了!”她靠在迟浩身边,小声说:“她在里头发脾气,你先别过去”
迟浩挑起眉,冷笑。不顾徐薇的拉扯,益发迈大步往正厅走去。
徐薇怔在原地,猛地回过神。“表哥——”
她急忙跟了进去。
苞任何十七岁的女孩一样,李明露会发呆、也会作梦,但是更爱看书。
自从父母双双在车祸中过世,她寄人篱下,生活没有了依靠,唯一的希望是她的书本和对于写作的期待。
“李明露,下来替我送货到陈妈妈家!”
李明露在楼上看书,正要找出她用来写小说的笔记本,舅妈突然在楼下喊人。
“好,我马上下去。”合起笔记本,放回隐密的床铺下,她急忙奔向房门口。
要是迟些下去,舅妈又要不高兴,难听的话免不了;舅舅如果袒护她,为了她,两人又要吵起来。
“瞄!”大猫摇着尾巴,仰着毛绒绒的圆头颅无辜地望着主人。
“‘巴比’乖,在家里等我,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李明露轻抚着猫咪的背脊,安抚寂寞的大猫。
不是只有人会寂寞,动物也会寂寞的。
“送到陈妈妈家就好了?”下了楼,李明露问舅妈。
这五年来,课余时已经成了店里的送货员。舅妈不会放过任何支使她的机会,因为她白吃吴家的饭。
“货送到了记得收钱,收了钱再把这两斤香菇、鲍鱼罐送到张婶那儿!”林秋妹撇撇嘴,口气不太好地支使李明露。
“张婶?舅妈……你是说住在大屋子的张婶?”她问,心跳忽然加速。
“不是那个张婶还有哪个张婶?”林秋妹不耐烦地拔高声调。“还不快去!”
李明露没再多问,沉默地提起放在地上的两个大塑胶袋,沉甸甸的重量让她举步维艰。
把舅妈指定的货物送到陈妈妈家后,她缓步走向私家路尽头那幢显眼的大屋,迟疑了片刻终于按下门铃——
是张婶来开门,她招呼李明露要她把货提进来。
“劳驾你了,帮我把香菇和罐头提进来,我厨房正忙着!”张婶一开了门,就往里头冲,炉子上的菜还炒得滋滋响。
“好”
口里应着,她迟疑地进屋,原打算放下货物就没她的事了,却碰到从书房出来的徐薇。
“李明露!”徐薇叫住她,绕到李明露面前挡住她的路。“你送货来?”她看到餐桌上一个塑胶袋,里头装了香菇和罐头。
“嗯。”李明露匆匆点了下头,转身要走。
在这儿看到徐薇并不意外,那一晚她听见徐薇叫迟浩表哥。如果有意外,她惊讶的只是徐薇和迟浩的关系。
“别这么匆忙,今天太阳好大,外头热死人,喝一杯冰镇酸场再走吧?张婶的冰镇酸汤没话说!”徐薇出其不意地拉住李明露的手,友善地对住她笑。
“不用了,我就住在对面,只隔一条巷子。”她轻轻抽出被徐薇握住的手。
徐薇的热情让她迷惑,在学校她一向独来独往,不习惯与同学亲近,她明白,在同学心中,她甚至于可以说得上是不合群的。
“你喜欢写小说?”徐薇忽然冒出一句。
李明露回过脸,望住她。
“你一定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徐薇笑吟吟走向她。“有一回上历史课的时候我就坐在你左后方,我发现你根本不听老师上课,只管埋着头,不知道在笔记上写些什么?”
徐薇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往下说:“原谅我的好奇,下了课我趁你人不在位子上的时候,偷偷翻了你的笔记本…”
李明露望住她,好半晌才别开眼。“算了,看都看了。”她淡淡地道,回过头继续往门外走。
她承认自己孤僻。她不喜欢徐薇偷窥她的隐私,但也不会因此轻易发怒。
这么多年来寄人篱下,她早已学会了自制。她深深隐敛起自己的情感,无痛无痒地面对这个世界,以漠然的态度把自己和人群隔离。没有情感的把柄,她不会冲动行事,这样就没有人找得到籍口伤害她。
“你写得很好!”徐薇奔到她身边,接下说:“我都被你的故事吸引了!你有没有想过投稿——”
“我写小说只是兴趣。”李明露垂下眼,回避徐薇太过热情的眼睛。
她向来孤独冷僻,没有朋友,并不习惯这样热烈的眼神。
“兴趣也可以发展成事业的!你的小说很吸引我,我相信同样可以征服其他人!”徐薇温柔地道:“老实说,我很喜欢看小说,从小到大看的小说没有万本也有上千,但是叫我提笔写恐怕就不成了!”她伸出手主动握住李明露。
李明露有片刻迟疑,她隐约感受到来自徐薇身上一股坦荡的善意……
“我只是因为想打发时间……随便写写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吐出口,她带点不自在地回应徐薇的热情。
“也许将来你真的能成为一名作家!虽然我不会写小说,只会看小说,但至少我是作家的朋友,与有荣焉!”看到李明露肯跟自己对话,徐薇脸上的笑容更烂灿了。
朋友?
“你太高估我了。”她忽然淡下来,转身离开。
“作家”这两个字让她尴尬,因为她分明不是。
开门走出大屋,这回徐薇没再拦住她,只能带着无奈地望住李明露的背影……
尽避徐薇再热情,李明露拒人于千里外的冷淡,还是让人尴尬。
走出大房子,炙热的阳光不留情地曝晒在头顶上,路上蝉声卿卿。
朋友!
这两个字像怪兽一样犯人隐私,教人畏惧!
她如何能那样轻易地说她们是“朋友”?她根本不了解她,这只是她们第一次交谈。
她最厌恶的是仗着朋友的名义,说她是你的知己,但实际她可以更误解、曲解你却没有人质疑,这比一个“陌生人”更加恶毒,因为她能夹着“朋友”之名放肆地伤害你。
毒辣的阳光教人昏沉,李明露紧拧着眉头,低头思考着徐薇的话……有一天,有一天她真的可以倚赖文字为生,离开这个拘束的天地,做她想做的事。
想着心事的她心神恍惚,突然撞进一个硬梆梆的胸怀——
“没有人告诉你,低着头走路很容易出事?”一把低沉的男音出声警告。
“对不起——”
李明露仰头,视线勉构及男人一八五的身量。
头顶上的烈日灼目,迟浩的笑融在螫人的艳阳里,刺痛了她的眼睛。
“走路这么不专心,想男人?”迟浩调侃的音调发自头顶。
她心神一震,喃喃地月兑口而出:“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需要一再道歉?”他撇嘴,笑开好看的眉眼。
她轻轻眯起眼,被他迂回的话语一时迷惑。该回答什么?一定是阳光太大,竟然晒昏了她的意识!
“浩!”另一个高得不像话的男人从街角晃过来,男人背着阳光,李明露只能看清男人醒目的淡金色头发。
“站这里干什么?”金色头发的男人把手肘搭在迟浩肩上,忽然注意到一身白色的李明露,这才眯起眼,盯住身高只及他胸口的小女人。
李明露终于看清楚男人帅得不像话的脸孔。
外国人?讲中文?
“为了小妞?”男人撇起嘴,轻挑的表情和他贵族一样的外在半点也不搭轧。
他和迟浩居然有一模一样的表情!
李明露睁大眼,金发男人突然低下头,脸对着`脸盯着她定住不动地端倪了好半晌,之后突然笑开俊脸。
“小妹妹,别说大哥哥没警告,这个男人——”他努嘴,勾魂的淡蓝色邪眸膘向不出声的迟浩。“这个男人可是女人的杀手!懊女孩一不小心是会被吃掉的
男人说出奇怪的话,脖子突然被迟浩的前肘勒住——
“阿介,闭嘴。”迟浩慢条斯理地警告,手上的劲道可不留情。
“干么?!想杀人灭口啊?!”江介嬉皮笑脸地较起臂力,不怕死地挑衅。
“再见,我要走了!”不知该如何回应,李明露空白的脑袋只想到匆匆遁逃。
“就这样走了?”江介挑起眉,挣开好友的手臂。“喂,你不追上去?”他瞟向迟浩。
迟浩瞪他一眼,转身往大屋的方向走。
江介迈开长腿跟上去。“怪了,看到女人不追,不太像你的个性!拔况人家小妹妹那么喜欢你——”
“你够了没!”迟浩不耐烦时撇下话。
“干么?你搞不定这个小女生?”江介勾起嘴角,性感的薄唇乍现一丝诡笑。
来到大屋前,迟浩停下脚步。“别激我,阿介。”他挑起眉眼,直盯住江介惹人厌的俊脸,语调波澜不兴地出声警告。
“激你?春心荡漾了?”江介抓住他的话柄,坏环地加上一句:“还是本性流露了?”
迟浩哼笑一声。“你想怎么样?”
“教训一下珍妮那个泼妇。”江介忽然道。
迟浩挑起眉,嗤笑。“珍妮惹了你?”
江介走过来,煞有介事地拍拍迟浩的宽肩。“兄弟,我是帮你摆月兑麻烦!”
迟浩撇起嘴哼笑。“帮我?是你自己想看好戏吧!”
江介夸张地瞪大眼。“哎,兄弟——你这么说就太坦白了!”嘴里这么说,被看穿企图,嬉皮笑脸上分明没半分愧疚。
迟浩冷笑一声。“利用一个小女孩作戏,你不觉得自己恶劣到可耻的地步?”他冷讥。
江介夸张地耸肩嗤笑。“撇得这么清楚!你刚才逗人家的时候,难道叫日行一善?”
迟浩抬眼盯住发了,眸中掠过一抹隐晦的星芒。“刚材可是你警告她要离我远一点——”
江介嗤笑。“阿浩,你说笑话吧!你会不清楚,小女生要是当了真,我的‘警告’其实是火上添油!”他往下接道:“我知道,发育没成熟的小女生对你而言是涩口丁点,不过嘛——游戏该有弱者和强者,要是我找个跟珍妮一样呛口的女人就不够刺激了!”他撇嘴,淡到几近发蓝的瞳孔隐约透出魔性的光辉……
迟浩盯住他,慢慢眯起眼。“该死的家伙,你会下地狱!”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出口诅咒。
江介耸肩,轻佻地抛下话。“一九九零年份的PinotChardonnay!”赌注是一瓶上好白酒。
“把酒准备好,一个月内我要在餐桌上看到它!”迟浩推开门走进大屋。
“阿浩,我要见血!”江介跟进大屋,笑开无害的俊脸,口中吐出残酷的言辞。
迟浩头也不回,斩钉截铁地道:“我从不玩假的!”
江介挑起眉,慵懒地倚着郁白色的粉墙,两臂闲闲地抱胸,无声地咧开嘴笑。
炙毒的烈日穿过织花纱帘射入窗内,在紫坛地板上投下一地阴性的碎花……
这时节,正迈入最炎燥的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