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严旭东已经离开“前任”情妇的公寓。
他没料到,连方艾丽那么理智的女强人,得知他结婚的反应,居然也不月兑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无聊把戏。
方丽艾,是“山下科技”台湾分公司财务处的审计长,年纪轻轻,不但精明干练,难得的是她交际手腕一流、容貌美艳大方。
他原以为像她这样的女人,不至于像其它女人,甘愿做一只吃味的醋桶,没料到拥有高学历、外貌明艳的女强人,吵闹起来比柔顺的女子还要不可理喻——简直让他大开眼界,但除了大开眼界外,他没有丝毫感觉。
两人在一起,你情我愿。一开始说好了不交心、不谈情,女人自己要认了真,没道理怪他负心。
昨晚,他确实情绪不佳,该死的是,这种烦躁的情绪,竟然一直延续到今天早上——他认定方艾丽能找到机会吵闹,一切要怪他的“妻子”,选在他开财务会议的时间,打电话到公司“查勤”。
沉家珍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让他开始怀疑,一开始她表现出识大体、懂进退、安分知足的模样——是否在演戏给他看?!
让他烦躁的原因很简单,沉家珍不再掩饰的企图,已经干扰到他可贵的自由,必要的话,他会处理这段“婚姻”。
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家珍从浅眠中惊醒——“你回来了!”
一进客厅,严旭东没料到竟然会看见他的“妻子”,效法古代女人美德,和衣睡在沙发上,衣衫单薄地等着他回家。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别告诉我,你在等我回家。”他的语气低柔,脸色却阴沉。
她睡眼迷蒙、蜷缩在沙发上的模样,像极了孱弱的小猫。
发现他瞪着自己,家珍抓起滑落到沙发下的外套,披在自己单薄的睡衣上,然后慌忙跳下沙发,光着脚丫子踩在冰凉的地板,慌乱地解释:“我——我想你工作一整晚,回来的时候一定又饿又累,可是王妈他们都睡了,没有人煮消夜给你吃,所以我坐在客厅等你,没想到却睡着了……”
“我没有吃消夜的习惯。”他瞇起眼,嘶哑地冷道。
刻意漠视她迷蒙的眸子,以及因蜷睡在沙发,而被扯开的衣襟下,若隐若现的雪白酥胸——他脑海里,竟然该死的浮现在夏威夷别墅那几晚,月光下那张水床上,她赤果诱人的白皙胴体。
“可是你这么晚回来,一定用了很多体力——”
“是用了不少体力。”他嘲弄地打断她。
像是明白他的暗示,她垂下了眼。
今夜,他在其它女人那里过夜吧?
撇开心口那一掠而过的酸涩,家珍刻意不去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企图以更多的温柔,掩饰心口莫名其妙的脆弱。“你不需要这么辛苦,每天工作到那么晚,这样对身体不好……”
“你在干涉我?”他冷冷的问,皱起眉头。
收回游移在她身上的目光,他冷冷地盯住她的眼睛——她不但等他回家,还对他嘘寒问暖?
以往,女人的贪心和嫉心,是他最不能容忍的行为,他没料到,现在又多了一样——她像个“妻子”一样“贤惠”的温柔,让他警惕。
他假结婚之名偷天换日,取得更大空间,而她从婚姻中取得利益,换句话说,这桩婚事,对彼此都有利。
但现在,她却真的把自己,当成他严旭东的“妻子”。
“我没有,你别误会……”注意到他疲惫的神态,她脆弱的微笑,不忍心再拿自己的问题烦他。“如果不想吃东西,那你先去休息,我有一些话……明天再跟你说好了。”她温柔地说。
“有话可以现在说。”他阴鸷地盯着她。
“我……”
双手拧着裙角,家珍心跳得好快——她很紧张,更知道他在讨厌自己……因为连她自己,都不喜欢自己。
她不想纠缠他,更不是不知分寸,但开口借钱本来就是一件难事。
严旭东在等待她的回答,但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已经快磨光他的耐心。
皱着眉头,他伸手按住太阳穴。
“你怎么了?”家珍关切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看,我干脆把话说清楚好了!”不耐烦地伸手拉开领带,他态度一转,冷冷地道:“我不喜欢女人打电话到公司“查勤”,更不喜欢三更半夜,还有人等我回家——更厌恶被嘘寒问暖。”他把话说的很白。
家珍呆住了。
她当然知道,他的目的是警告她,别想涉入他的生活圈,或者——妄想假关心为名,与他发展进一步的关系。
“我没有调查你的意思,”家珍委婉地解释,尽避他的态度伤人,她仍然默默承受。“昨天晚上我没有回房间睡觉,是我自己想等的——”
“这种等待对我而言,是一种困扰。”他不带感情,冷漠地地道。
家珍愣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困难地说:“就算是朋友,也有互相关心的需要。”
让她茫然的是,他的冷漠竟然能伤害自己……家珍一直以为,她是够冷静的,但事实真的如此吗?如果她真的不在乎,为什么会因为他无情的话,而觉得受伤害?
“朋友?”他挑起眉。
“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望着他冷淡的眉眼,她不确定地道。
“没有搞错的话,我们之间只有利益。”他刺伤人地慢声嘲弄。
假装听不懂他伤人的暗示,家珍垂下颈子,困难地开口:“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昨天我打电话到公司找你,是想……是想跟你借钱。”
她知道,这不是开口的好时机。
不仅因为昨天打电话到他公司、还有昨晚等他回家的行为,就连对他的关心,也让他不谅解自己。
“借钱?”他挑起眉。“你缺钱用?”
“嗯。”就让他这么认为,家珍并不想解释。
她有种直觉,如果让他知道,她是为了父亲借钱,也许还没开口就会被拒绝。
“我记得,之前给过你三千万。”
“我已经用光了。”她垂下眼,轻声回答。
他冷漠的眼睛,掠过一抹寒光。“你想借多少?”
“大概……”家珍深吸一口气,说出天文数字。“大概是一亿……”
“不可能。”他干脆地拒绝她。
她抬头,望住他冷漠的眼睛。“我知道这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但是请你考虑一下——”
“不必考虑。”他冷酷地道:“一亿我不是付不起,只不过游戏总有游戏规则,一开始我就明确表示过,除了那三千万,对你,我不会再多付一毛钱。”
家珍的声音哽咽住。
她强迫自己,嘶哑地往下说:“如果是我跟你借的钱——”
“你借?”他打断她,撇嘴笑了。“你拿什么还?”
她拿什么还?
家珍茫然地望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幼稚的话。
仅仅是名义上的夫妻,明知道没有任何筹码,她竟然可笑的,拿“自己”当抵押。
“我很累,没精神陪你聊天。”严旭东冷淡地道。
就在家珍发呆的时候,他已经转身离开客厅。
═㊣═家珍不知道该怎么跟母亲解释,自己借不到钱的事。
严旭东离开客厅后,她回到房间,一夜没睡,第二天一大早就搭公车回沉家,却站在家门口徘徊了很久,始终无法鼓起勇气,走进自己的家门,告诉母亲这个让她失望的消息。
其实她最担心的是,一旦告诉母亲,自己的丈夫不肯借钱,母亲一定会追问原因,甚至敏感地猜测到,她的婚姻并不如想象中美满。
她要怎么对母亲解释?又怎么能说出,自己婚姻的真相?
“家珍?”
熟悉的声音将她从忧虑中唤醒,她抬起头,看到宋青云惊喜的脸孔——“青云?”
“家珍,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宋青云惊讶的脸色,多了几分掩不住的狂喜。
“我们好久没见面了。”看到青云,家珍由衷感到高兴。
这几年来,青云跟着家珍的父亲,在沈氏企业上班,他是典型的工作狂,一天到晚忙于工作,家珍跟他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真的很久没见,你订婚以后,我们就很少见面了。”初见面的惊喜平复过来后,宋青云深深望着家珍,若有所思地道。
他的眸光太专注,家珍下意识地想回避。
“你来找爸的吗?”她垂下眼,为打破沉默而寻找话题。
“我来见见伯父、伯母,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们两人。”
“你不是在爸的公司工作?”家珍抬起眼问他,有些惊讶。
“一年半前,我已经辞职了。”他黯然道。
打从知道沉明辉擅自代替家珍,与严家订下婚约,他就毅然离开“沉氏”。
家珍没有多问宋青云离职的理由。她听过父亲夸赞青云的工作能力,她猜想,也许因为“沉氏”经营不善,因此无法留住青云这种好人材。
家珍当然不知道,宋青云会进“沉氏”、以及离开“沉氏”——都为了相同的原因,就是沉明辉的独生女,沉家珍。
虽然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游戏长大的玩伴,宋青云心中,却很早就以男人的方式,偷偷爱慕着善良、温柔的家珍——但两人的家境实在相差悬殊,原本,宋青云天真的以为,只要努力工作,得到沉明辉的赏识,总有一天能对家珍告白,他深埋在心中多年的爱慕——却没料到,沉明辉是一个极端势利的人。
为了自己的事业,他竟然牺牲女儿的幸福,把家珍嫁给严旭东——那个声名狼藉的公子为妻,就因为那姓严的财大势大,是国际大集团总裁。
因此,他毅然离开“沉氏”,独自成立一家公司,咬紧牙根努力打拼事业,打算白手起家,让沉明辉刮目相看。
而事实证明,在最短的时间里,他办到了。
今天,他就是以成功者的姿态,回来见沉明辉的。
“不提这个了,你现在过的好吗?”他问,掩不住必切的眼神。
“我很好……”家珍勉强扯开嘴角,强颜欢笑。
宋青云的眼神变得深沉。“你回来找伯父、伯母的?怎么不进去——”
“不必了。”家珍连忙摇头。
她退缩了,也许明天,等她想到一个好理由,她就能鼓起勇气回来见母亲。
“怎么了?”他问,察觉她的慌乱。
“我——我不进去了……”
“家珍,你在担心什么?”他看出她的忧虑。
“没什么……”她摇头,眉峰却是紧锁的。
“是为了“沉氏”企业的财务危机?”他问。
家珍迅速望向他。“你怎么知道——”
“商场上早就传遍了。”宋青云淡淡地道:“不只我知道这件事,恐怕台湾商界,很多人都清楚。”
银行是最先得到风声的。只要“沉氏”再缴不出利息,恐怕就难逃宣布破产的命运。
听到这些话,家珍的心更乱——父亲的财务危机,已经破败到谷底,难怪严旭东不愿意借钱给“沉氏”,因为那是有去无回的无底洞,任何精明的生意人,都不会做这种傻事……“今天我来见伯父,就是打算借一笔钱让“沈氏”周转。”宋青云突然道。
家珍呆住了,她不解地望着他。
“离开“沉氏”后,我独自创立一家公司,靠着以前的人脉,以及不少旧客户支持,这一年来我赚了点钱。”
他承认,有些客户还是从“沉氏”抢来的。
对于沉明辉,他多少存着一点报复心态。
“可是,我们不能把你拖下水。”家珍不同意。
青云的公司才刚刚开始赚钱,没有理由要他拿出钱来,填补“沉氏”的无底洞。
“傻瓜,”宋青云笑开脸。“我们的交情不同,你跟我之间,有必要分这么清楚吗?”
他热烈的眼光,家珍回避了。“不行,我不能拿你的钱……”
“那就当你跟我借的好了。”他道,忽然心生一计。
“我跟你借的?”家珍不安地道:“可是,我根本没有钱还你。”
她根本没有还钱的能力,何况父亲的债务,是一笔巨额的金钱。
“你可以到我的公司上班,替我赚钱。”
“你让我到你的公司上班?”这个提议,让家珍心动了。但是她明白自己的能力。“可是毕业后,我根本没有工作过,怎么能帮你?”
“你的外文向来很好,正好我的公司,需要一名精通翻译的人材。”他很快想到理由。
“可是……”
“不要再犹豫了,难道你不想要一份工作?”他看出她的心动。
迟疑片刻,家珍同意了。“我会努力工作,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事实上,她知道青云是在可怜自己,她很感激他。
而她也确实需要一份工作。现在如果能多一份收入,对于父母亲和自己,都是一件好事。
“放心,我不会客气,一定会好好磨练你的。”他露出喜悦的笑容。
倘若真如外界传言,严旭东是擅长玩弄感情的公子——那么,他就有把握以自己的真情,赢回家珍。
想到这里,宋青云不禁喜出望外——未来他和家珍之间,还有极大的可能。
今天这一趟,他总算没有白来。
←〒→与宋青云谈完话,他开车送家珍回到严家,才早上十点。
家珍一整晚睡在沙发上,直到与严旭东谈完话,她因为忧心父亲的事,根本无法合眼睡觉,一大早就匆匆忙忙赶回家,直到青云表示愿意借五千万给“沉氏”。
她才松了一口气。
宋青以内走后,家珍疲惫地按了门铃,直到此时,她才感到些微寒冷。
早晨出门的时候,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洋装,疲倦和忧虑,甚至让她忘了初秋微凉。
“太太,您回来了。”佣人出来开门,一见到是她态度十分客气,但表情冷漠地打招呼。
“谢谢。”家珍比对方更客气。
她在这个家,就像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每个人虽然尽本分礼遇她,却不能避免的生冷、疏远。
走进严家的大屋子,她看到严旭东正准备出门。
“早。”她愣了一下,站在门口,拘谨地打招呼。
她还以为,他已经上班了。往常在这个时间,他已经出门。
“早。”他冷淡地响应。
家珍僵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问:“你吃过早餐了?”
她观察过,早餐他通常只喝一杯牛女乃解决,而这样是不够的,她老觉得他在虐待自己的身体。
严旭东看了她一眼,明朗的脸色一黯,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
家珍突然领悟到,自己又问错话了。
他说过,不需要她多余的关心。
垂下颈子,她捏紧自己老旧的皮包,沉默地越过他身边。
白色影子晃过他眼前,她匆匆走过他身旁的时候,他隐约瞥见她胸口雪白的肌肤——“以后我在家的时候,你最好穿上外套!”他突然转头阴沉的低吼。
家珍吓得愣在原地,怔怔地瞪住他。
“而且——该死的别穿洋装!”看到她僵硬的表情,他懊恼地补上一句。
“好……”家珍呆呆地回答,不明白他为什么又生气。
最近,她好象常常惹他不高兴……她温驯的态度,让他皱眉头。
他向来对温驯、缺乏个性的女人没感觉。
以往他严旭东的女人,不乏肤色白皙的个性美人,但现在,他竟然为了这个瘦得像只小猫、皮肤苍白、一脸疲惫的小女人,而忍不住动肝火——他不想理她,但是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和一身过于白皙的肌肤,就是该死的碍他的眼。
瞪了她一眼,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开——大门被用力带上,发出“碰”地一声巨响……家珍呆在客厅里,不知所措地瞪着那扇无辜的大门。
═㊣═“严先生怎么了?”
听到大门发出吓人的巨响,王妈皱着眉头从厨房走出来。
“我也不知道……”家珍低着头,像做错事一样紧张地绞着双手。“对不起,可能是我不好,又惹他生气了。”她嗫嗫地道。
王妈挑起眉,严肃的表情掠过一抹深思。“其实,严先生很少生气的。”
老妇人淡淡地丢下一句。
王妈的话,让家珍更不安。
最近,她越来越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因为什么事情、在什么时候又惹火了他。
“严先生不会无缘无故生气,大概是今早上班迟了,赶时间的缘故。”王妈道。
“噢。”家珍点点头。
王妈说这番话,是在安慰她吗?
“他、他吃过早餐了吗?”家珍不死心地问。
他不让她问,那她问王妈总行了?
王妈盯着她,停顿三秒钟后,才面无表情地回答:“喝了一杯牛女乃。”
“只喝牛女乃?”家珍皱了皱眉头。“我就知道,他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不吃早餐、晚餐又不定时,午餐还不知道有没有吃……再这样下去,就算他的体能再好,也会受不了。
家珍忽然想到他结实、强壮的身材,脸孔不由得一红。
“严先生习惯不吃早餐,谁都劝不动他。”王妈道。
她的声音,唤醒正陷入遐想、神游的家珍。
“嗯……是、是啊!”回过神,家珍红着脸说:“而且他晚餐又不定时,每逃诩超过九点才吃晚饭,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还好,严先生有定期上健身房的习惯。”王妈想了一下,然后道。
“如果我每天做便当,送到公司给他吃,可以吗?”家珍问。
“嗯……倒可以试一试。”
家珍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王妈抿紧的嘴角,好象略微上扬了半公分。
“真的可以,今天下午,我就开始做便当。”家珍兴奋地道。
王妈凝视她半晌,然后微瞇起眼、淡淡地道:“太太,您知道严先生最喜欢吃哪几道菜?”
起先家珍摇头,然后睁大了眼睛问:“他也会偏食吗?”
这一次,家珍确定看到王妈脸上的笑容,虽然仅是惊鸿一瞥,然后迅速消失。
“严先生的筷子,只会往喜欢的菜盘子里夹。”老妇人讪讪地补上几句:“就像他的脾气,对于没感觉的人,是不会有丝毫反应的。”
王妈的弦外之音,不及她直接道出严旭东有偏食习惯,来得让家珍惊讶——她张大嘴巴,根本不敢相信。
她一直以为,像严旭东那样的大男人,绝对不会像小阿子一样任性。
家珍低下头,忍不住笑出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是很成熟的人。”
“男人有时候也会耍脾气,就像小阿子一样。”王妈道。
说到脾气,家珍突然想到,最近他动不动就生气。
她脸上的笑容褪去,显得心事重重。
“太太,你怎么了?”王妈平和地道,脸色不像从前一样严厉。
“我担心,他不肯吃我做的便当。”她忧虑地道。
王妈凝视家珍半晌,突然对她说:“太太,你不要怪严先生,他会变成今天这样,不是没有理由的。”
家珍望向妇人,她忽然想起,自己对于严旭东的过去,一点都不了解。
然而,王妈今天肯对她说这么多话,更让她惊讶。
“严先生的父亲,过世得很早,严先生继承家业的时候,才只有十八岁。您知道,严氏是一个大家族,很多“长辈”觊觎严老爷子留下的庞大财产,严先生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接手事业,同时应付那些虎视眈眈的“亲人”。”王妈娓娓到来。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家珍可以想象,那一定是场惊心动魄的斗争。
“因此,严先生对“亲人”这个名词,没有认同感,他只相信他自己,以及他愿意相信的人。”最后,老妇人下了批注。
“我明白了。”家珍微笑着点头,眼中却有温柔的水光。
她相信,王妈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说这些话的。
每个人有不同的成长背景,以及人生经验。她不但能体谅,更为他过去所受到心灵上的痛苦,而感到心疼。
“如果想做便当,那中午前就得动手洗菜了!”笑容不再一闪即逝,稳定地出现在老妇人脸上。
家珍惊讶地凝视着王妈,她脸上有了笑容,整个人变得亲切起来,不再显得那么严厉。
“走吧!我教你,做几道严先生爱吃的菜。”王妈道。
“好。”家珍轻快地回答。
了解他与众不同的成长背景,往后即使他再冷漠、再容易对自己生气,她已经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