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捷运站往恩熙租赁的公寓小路上,谋仲棠看到双臂环抱着肩膀,孤独地走在路边的恩熙。
他把车子开往路肩,一路并行在她身边,默默地观察她孤寂的脸庞……
一开始恩熙并未感觉到有车跟随,直到车窗摇下,她无意识地侧脸观看,才错愕地发现他的车子一直开在自己身边。
直到恩熙发现他,谋仲棠才开门下车。
但恩熙没有为他停留,她继续往前走,脚步更快--
“妳明明看见我了!”谋仲棠追上两步抓住她的手。
“放手……”
“生气了?”他反而笑开。
“你放手!”她挣月兑他,虽然因为过分用力而弄痛了自己的手腕。
“像今晚这样的李恩熙,才是真实的妳,是吗?”
她瞪着他,强迫自己不要对他的话有任何表情。“我听不懂你的意思!”然后她转身就走。
“我一直觉得妳太压抑了!”谋仲棠对着她的背影喊:“妳并不是一个没有想法的人,但是为什么当别人误会妳的时候,妳总是不肯表达心底真实的想法?”
恩熙僵住,不能再挪动脚步。
“为什么压抑?”他走到她身边,语调放柔低嗄地问她:“我真的很想看到妳最真实的那一面,妳会反抗、会表达、会生气、会难过的那一面。”
尽避她瞪着他的眼神充满抗拒和冷漠,他的语调一样温柔。
“妳其实没有那么坚强,恩熙。”他低嗄地对她说:“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承认妳的脆弱?为什么在外人面前妳总要表现得那么冷漠,好象妳的心是铁做的一样坚硬刚强?是因为妳害怕吗?妳到底在害怕什么,恩熙?”
恩熙依旧瞪着他,没有表情的瞪着他,然而她的眼眶却感到酸涩的湿润……
她敌视他,恨他一步步揭穿自己,恨他过火的刺探。“你这个人实在很自以为是!”她突然冷笑,然后一字一句地对他说:“你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对我说这些话!难道你以为我们曾经有过肌肤之亲,就自以为你很了解我了吗?!其实那都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就算跟一个男人接吻过又怎么样?从国小的时候开始我就跟很多男生接吻过,对于接吻这种事情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我早就已经麻木,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了!”她用尽力气对他嘶喊,不理会路人侧目的眼光。
谋仲棠凝望她,然后反常地露出笑容。“妳在提醒我,我的“敌人”很多,是吗?”
他的态度轻松,因为知道她在撒谎,这只是她惯常用的“保护机制”。
“你不要表现得一副好象无所谓的样子!”她恨他的笑容,右手却揪紧胸口,感到心脏刻骨铭心的痛。“看到我被宋恬秀辱骂你觉得是应该的吗?!惫是因为事不关己,所以你可以冷漠的看着我被别人辱骂,因为你的心底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恩熙用力的呼吸……
因为他脸上的笑意而心痛得快要窒息。
谋仲棠收敛笑容,不笑的时候他的脸色严肃。
“妳现在很生气,所以妳所说的任何话我都不会放在心底--”
“对,你不会放在心底!因为你是天之骄子、你拥有财富、名誉和家世!像你这种人,根本就不必把别人的伤痛放在心底!”
“妳这样说话对我并不公平。”
“那么你对我公平吗?你的母亲对我公平吗?宋恬秀对我公平吗?”她朝他大声喊,然后悲哀地用力叫出来:“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公平!”
“所以妳也不曾公平的对待我!”他提高声调,语气强硬起来。“从一开始妳就在对我撒谎、对妳自己撒谎!妳根本不敢承认妳的感情、也不敢接受我的感情!李恩熙,其实妳什么都不敢,妳连反驳都不敢,因为妳自卑、自艾、自叹、自怜,妳害怕自己所拥有的那么一点自尊根本就承受不起失去!”
她瞪着他,用力喘气、眼神痛苦,强含着刺眼的酸苦泪珠。
“妳恨我吗?”他沉下声。“妳的眼神说明妳恨我,但是妳却不能反驳我,因为妳很清楚我说的都是事实。妳害怕说话会让妳脆弱,害怕思考会让妳心软,害怕解释立场贬让妳不再强硬!妳害怕接受、害怕妥协、害怕被周遭的人看透--”
“够了!”恩熙几乎用尽所有力气对他嘶喊。
谋仲棠定定地凝视她,不再开口。
恩熙睁大眼睛瞪者他,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彷佛周遭没有足够的氧气,令她不能呼吸。
“直到今天晚上,那个反驳宋恬秀的李恩熙,以及现在流着眼泪对我说话的这个妳,才是真实的妳。这才是我认识的李恩熙。”他的语调异常平静。“虽然妳对我仍然不诚实,妳仍然违背自己的心意在对我说话,因为妳还是不愿意打开心房,接受我对妳的感情。”
一听到“感情”这两个字,恩熙就像被针刺到一样反射性地远远退开。
“妳尽避退的更远。”他的目光跟口气一样坚定。“但就算距离再远,妳都不能再忽略我,因为妳很清楚我是第一个吻妳的男人,妳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只要我还有生命、还剩一口气在就会永远爱妳。李恩熙,妳根本就逃不掉,无论妳退得多远,我都会一直爱妳,一直到死亡!”
他所说的话以及坚定执着的眼神,一切都让恩熙感觉心痛……
是的,她感觉到心痛,心痛到居然无法呼吸。
恩熙瞪着眼前这个男人,很努力的想要把他赶出心底,却发现她做不到。
然后谋仲棠走向她,最后停在她的面前。
“要怎么样让妳开口说爱?恩熙?就像今晚让妳开口说恨那样。”他对她柔声低喃:“一个人有分别的心,是因为人有根本的灵性,但是我不要妳分别,因为分别是不对的,爱与恨本来就同属于一个根源。如果妳可以反抗不对、以及不公平的事,那么妳就可以感受爱与被爱的美好。反抗与接受都是一样的,感觉本身没有分别,它能证明妳并非麻木不仁。”
她怔怔地盯着他,无法移开眼。
“不要拒绝我,不要反抗我,因为我根本就不会伤害妳。”他伸出手温柔地捧住她的脸蛋,然后低沉地对她说:“我只想爱妳,恩熙。”
他灼热的掌心一下子包裹住她,让恩熙无法动弹。
之后,他忽然拥住她--
紧紧紧紧地抱住她!
他收紧的拥抱几乎让恩熙窒息……
“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她觉得心脏好痛,从来就没有这么疼痛过。
“如果不能让妳心痛,就不能看见妳的真心。”他低沉地说。
只是因为这样?只是因为想“看”到她的真心吗?
他的声音很淡,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清楚。
“但是我的心好痛……真的很痛……”
直到她胸口的氧气已经燃烧殆尽,她终于伸出迟疑的双手,抓住狈抱着自己的男人那厚实的背部,然后牢牢收紧。
“我知道。”他低笑,停了数秒后才回答,像哄一个孩子。
恩熙抬起眼想看清楚他的表情,但他的面孔却很模糊,许久之后她才发现原来那是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下课时,为了避免与恬秀碰面,恩熙坐在位子上等了二十分钟,直到整间教室几乎空无一人,才站起来离开座位,踏出教室门口。
其实因为选课的关系,她与恬秀碰面的机会已经少了很多。
坐在位子上的这二十分钟,恩熙默默回想起从前,怎么也想不到,以前连上厕所都要一起去的好朋友,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像陌生人一样,连见面都不愿意多看对方一眼,其至反目成仇?
离开教室的时候,恩熙的心情低落。
恬秀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她们曾经一起读书、一起吃饭、一起谈天说地、一起分享秘密,但现在自己却是恬秀最讨厌的人。
“妳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谋仲棠突然出现在身边,恩熙吓了一跳。
“干嘛?!妳做了什么亏心事?”他低笑,然后伸手揽住她的腰际。“为什么这么晚才出来?我等妳很久了!”
如此自然的拥抱动作,恩熙却一点都不习惯!她“习惯”性地闪开,谋仲棠的手臂却收得更紧。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的身体很僵硬,声音也不自然。
“做什么?”他嗤笑,彷佛她的问题很好笑。“当然是来接妳下课!”他低柔地回答。
恩熙愣了片刻。“你不必来接我下课,我自已坐公车回去就可以了。”
“我当然必须来接妳,因为我有礼物要送给妳。”不顾她僵硬的抵抗,他把她拉到巷子里,他的车子就停在那里。
礼物?听见这两个字,恩熙只觉得不安。
一个男人没有任何理由就送礼物给自己,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一点都不习惯。
“怎么了?妳好象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他问,唇边噙着一丝笑容。
“你为什么要送我礼物?”她的确没有高兴的感觉。
“男人送女人礼物,不一定要有理由。”他踩下油门,车子立刻驶出巷口,往大街而去。
“虽然这样,但是我并不习惯--”
“我要送妳的礼物很特别,妳还没看到,不应该先拒绝。”他对她说。
恩熙答不出话,直到他把车子开往料理店的路上。
“你要请我吃饭吗?”她猜。
“答对一半。除了请妳吃饭,我要先带妳去看海。”
“看海?”她不明白。“可是这里是往料理店的路上,附近并没有海。”
他笑而不答。
恩熙没再问他,因为喜悦的感觉很少,她内心充斥的,更多的是不安以及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车子停在料理店门口,谋仲棠牵着她手带她下车。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海吗?”她问他。
“十秒后妳一定会看到。”他笑着跟她保证。
然后,他牵着恩熙走进料理店……
门口一排服务生,笑容可掬、整齐一致地朝两人弯腰鞠躬。
恩熙疑惑地跟随谋仲棠走进餐厅,然后,下一秒映入恩熙眼帘的,就是一整个餐厅的花海……
她僵在门口不能动弹,那一瞬间,她的意识空白了好几秒。
“庆祝我们认识的第一个一百天。这里有九千九百朵玫瑰,每一天九十九朵玫瑰,代表我对妳的执着,即使时光逝去也不会改变。”他站在她身边,低沉的男性嗓音如同魔咒,催眠着恩熙的感情。
然后恩熙回头凝望他。“这就是你要带我看的“海”?”
“妳喜欢吗?”
“我很惶恐。”她答得实在。
他低笑。“惶恐什么?惶恐我对妳的爱如此深吗?”
恩熙沉默。
“不必惶恐,更不必想太多,只要接受。”他握住她僵硬的肩膀,眼神稳定地对她说。
“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接受。”她轻声回答,仍然惶恐。
谋仲棠笑出声。“很简单。给我一个微笑,就代表妳接受了。”
恩熙勉强扯开嘴角。
“笑比哭还难看,妳还真不给我面子!”他低笑,粗嗄地呢喃。
“买这么多的花,一定要花很多钱,对我这种平凡人来说,感觉很不真实。”她说出真心话。
“很不真实吗?”他笑着握住她的手,拿到唇边一吻再吻。“我想宠妳,恩熙。只要妳知道我的感情是真实的,就足够了。”他低沉的嗓音柔嗄地对她低诉。
恩熙胸口一窒。
母亲过世后,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忘了……
什么是被宠爱的滋味。
但是这样的“宠爱”真的一点都不真实,没有真实感的所谓“爱情”像梦幻一样,虽然很美却让人不安。
“我承认我很心动,但我只是一名平凡的女子,太过梦幻的事情除了不真实之外,反而会让我觉得没有安全感。”她说。
“没有安全感是因为妳对自己没有自信。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所做的这一切看起来虽然都很疯狂,但其实这才叫“正常”。”
恩熙垂下眼,沉默不语。
“为什么不说话?”他问。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回答。
“什么意思?”他低笑。
“你的话听起来都很有道理。”
“如果真的有道理,妳也认同的话,为什么妳看起来并不高兴?”
她抬起眼凝望他。
他冲着她忧郁的眼眸低笑。“就算妳不像一般的女孩那么容易取悦,这一回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在这么多员工面前,给我一个“真正”的笑容怎么样?”
恩熙抿起嘴角。“哪有人像你这样说话的?”
终于有了笑容。
“我这样说话不对吗?”
“嗯。”她点头。
“哪里不对?”
她笑容更深,然后故意说:“听起来很无赖。”
“真的吗?”他低笑。“我以为我看起来很诚恳。”他故意拿她曾经说过的话逗她。
恩熙睁大眼睛。
然后他突然把她拥入怀中。“妳相不相信,我很有耐心?”深深拥住她纤细的肩膀,他笑着对她说:“我一定会让一个失去快乐太久的女孩,慢慢重拾欢颜。”
因为这句话,恩熙的胸口突然像是被堵塞住,然后因为涨痛而充满酸涩……
“又心痛了?心痛到说不出话?”他问,冲着她抿起嘴笑。
恩熙抬起眼看着他,很久都说不出话。
“因为这样,所以昨天,你才故意带宋恬秀到公司吗?”
“什么意思?”
“你很喜欢看我心痛吗?”她认真地问。
他敛下眼,唇边带着淡淡笑意。“妳心痛的时候,我也心痛。”
真的会心痛吗?恩熙等他说下去,然而谋仲棠就此停住。
他拉着恩熙的手走到餐桌前,桌上的长颈蜡烛已经点燃,一室的鲜花搭配浪漫的烛光,恩熙觉得眼前的场景更像在梦中。
“虽然日本料理本来就很清淡,但是我知道女孩子都怕胖,所以我特别吩咐厨房准备清淡的料理,必须美味但热量绝不能高。”
“我不怕胖。”恩熙说。
他抿嘴一笑。“妳不要以为自己很瘦就说这种话,以后如果我娶了妳,妳一定会生小阿,生了小阿以后身材就会走样,等妳的身材一走样--”
“谋仲棠!”恩熙睁大眼睛,头一回连名带姓喊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要嫁给你?谁又要生小阿了?”
他低笑。“当然是妳啊。”他很肯定地说。
恩熙眼睛瞪得更大,双颊滚烫。
嘟--嘟--
恩熙正要反驳的时候。谋仲棠的电话突然响起。
他拿起电话。对方开始讲话后,谋仲棠抬头看了恩熙一眼,似乎有一丝迟疑。“好,我知道了。”他很快收线。
恩熙没有过问电话是谁打来的,但谋仲棠却主动对她说:“我妈打电话来,她要求我今天早一点回家。”
“那你应该早一点回去。平常你工作那么忙,很少陪你母亲,如果她要求你回家,你应该早一点回去。”
他看着她,低柔地对她说:“但是今天,我本来想陪妳一整个晚上。”
“你不必陪我,”迟疑了一会儿恩熙才对他说:“今天晚上,我已经收到你的心意了。”
“妳明白我的心意?”他的眸子忽然灼热起来。
恩熙犹疑地点头。头一回坦诚自己的心,她并不习惯。
谋仲棠握住她的手,在她还来不及缩回手之前。“我送妳回去。”他对她说。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快点回去陪你母亲。”
“那么,我找一个人送妳回去。”他拿出手机立刻拨电话。
恩熙本来想拒绝,但是谋仲棠的动作太快,她只好让他安排。
二十分钟后,裴子诺的跑车开到料理店门口,恩熙才刚吃完前菜。
“你来得太快!”谋仲棠讪讪地道。
裴子诺挑起眉。“你不是急电召我吗?”看到恩熙在场,他似乎有点意外。“干嘛?好好的饭店小开不干,你改行开花店啦?”他精明地从恩熙身上别开眼,揶揄起好友。
谋仲棠咧开嘴。“疑心病别那么重,我开花店一定找你赞助。”他懒懒地说。
“谢了!开花店千万别找我,开夜店我就一定奉陪!”裴子诺嘻皮笑脸。
谋仲棠挑起眉问他。“你真有兴趣?”
“干嘛?你有门路?”裴子诺眼睛都亮了。
谋仲棠抽出一根雪茄点上,这是恩熙头一次看到他抽烟。
“过两天再说。”谋仲棠含糊其词。
裴子诺眸光一转,然后转移话题。“你打电话叫我来有事?”他径自拉开椅子在恩熙身边坐下,并且问她:“坐小姐旁边,不介意吧?”他靠恩熙很近,然后低嗄地问。
“不会。”她摇头,悄悄退了一点。
本能地,她不习惯与人距离如此接近。
“不会吗?可是妳的样子看起来,好象很不习惯男人坐在身边?”裴子诺故意趋近问。
恩熙睁大眼睛,无言以对。
“开玩笑,不要紧张!”裴子诺咧开嘴。
败明显的,他在逗她。
谋仲棠没有说什么,他的脸孔藏在烟雾之后,看不清表情。
雪茄的味道很香醇,比香烟浓郁,谋仲棠手上叼着雪茄,久久才吸上一口。
“今天料理店生意不好?”裴子诺故意说。
“什么意思?”谋仲棠问。
“整间料理店只有一桌客人,还是老板跟老板的朋友来捧场,难道你要我昧着良心说生意好?”
谋仲棠嗤笑一声,没有回答,显然对他这个“玩笑”不予置评。
“子诺,你帮我送她回去。”
听到谋仲棠的要求,裴子诺眉毛一挑。“你确定?”他笑得暧昧。
谋仲棠咧开嘴。“先谢了!”他站起来,然后拍拍裴子诺的肩膀。
亲自送恩熙和袭子诺到门口,两人上车前,恩熙看到谋仲棠搭着好友的肩低促交代几句。
裴子诺表情一整。
上路后,裴子诺突然开口问恩熙:“妳知不知道他刚才在门口跟我说什么?”
恩熙摇头。
裴子诺嗤笑一声:“他居然说:朋友妻,不可戏。”
恩熙屏息,然后她别开脸面窗,脸颊灼热,但不是羞涩却是狼狈的热度。
印象中,裴子诺不像这么爱开玩笑的男人。
裴子诺啧啧两声后喃喃自语:“实在太不寻常了,他那个人根本不必送花给女人!看到那么多花,现场只有妳一个女人,不必他开口我也知道意思。”然后他调头,表情暧昧地对恩熙说:“虽然仲棠是我兄弟,不过我还是要说实话--我根本就不相信,他会对女人认真。”
恩熙脸色一僵。
裴子诺从后照镜看到恩熙的表情。“妳相信我的话了?”他咧开嘴,然后打了个哈哈。“不过浪子也有回头的时候,像仲棠那种家世不可能玩得太过火,再快活?没几年了!我想,妳一定就是他命中注定的仙女。”
裴子诺自以为幽默,却半天没听到恩熙回答。
然后他才沉静下来,对恩熙说:“今天晚上我好象有点失态了?”他看了恩熙一眼,总算回复正常。
“你的心情好象很好。”恩熙淡淡地对他说。
“嗯,”裴子诺瞪着挡风玻璃前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我的心情的确很好。”
然后,他们就没有再讲话了。
晚上天气突然冷起来。“听说有冷锋要过境。”送恩熙到门口时,裴子诺下车对她说:“妳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子要盖厚一点,现在已经不是夏天了。”
“谢谢你的关心。”她很客气。
裴子诺突然发笑。“我不但送妳回家,还这么关心妳,不知道的人看起来还以为我才是妳的男朋友!”他连眼神都在笑。
恩熙一怔。
裴子诺没等她回答,就笑着上车。
恩熙转身上楼回到自己的公寓。
他的玩笑她并不以为意,因为那三番两次的“玩笑”,已经不太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