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不容易在凌晨时,含青才迷迷蒙蒙地睡着,才睡了不久就被大娘和葛翰的说话声吵醒
“你就不能回了殿下,说她身子不好,早上才刚睡着?”大娘已经尽量压低声,训着葛翰。
她是葛翰的亲娘,因为这层关系,上回他在禁园犯错时才不致于刎颈,否则一般犯了错的下属,耶律炀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昨儿个夜里,睡在大娘身边的含青安静的连一点呼吸声都没有,大娘就知道她肯定一夜没睡着。
想起昨晚答不上含青的问题,大娘心里一直觉得内疚,她实在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
“阿娘,您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要是再交不出人,我怎么跟殿下交代?下回就不只断一根手指了!”葛翰说什么也不敢应允。
“我同你回去吧!”含青从床上坐起来。
她早已经醒了,大娘和葛翰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含青!?”大娘不以为然地上前去搀扶她。“你身子还那么虚弱,起来做什么?还不快躺回去好好休息!”
“我没事,大娘。”含青回过睑望着关心她的大娘,苍白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葛翰大人,您别耽心,我这就同您回去。”
梆翰征了征,年轻刚毅的脸上立时红成一片——他没想到这个宋人姑娘竟然这般为他着想,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娘皱起眉头,关心地问:“含青,你真的没事吗?如果不想回王帐就别勉强——”
“我真的没事,大娘。”含青摇头微笑。然后用尽力气站起来对葛翰道:“我们走吧,葛翰大人。”
“喔………好。”
梆翰不安地播播头,他看到含青睑上温婉的笑容,更觉得自己有出卖一个善良女子的嫌疑……实在有愧良心啊!
送含青到王帐门口,葛翰忽然良心发现地唤住艾青:“含青姑娘,我只能送你到帐门口了,如果有事你就喊一声,我一定听得见!”
说完后,他又觉得自己好象说得不伦不类了!
艾青姑娘进殿下的王帐会发生什么事!?就算真的“发生事”了,凭他的身分能进去吗?
“谢谢您,葛翰大人。”她柔声道谢,才转身走进王帐。
梆翰的脸又红了!他呆呆地望着含青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帐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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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青掀开帐帘,没想到耶律炀竟然就在帘后等着她。
她僵在门口,他阴沉的眸光闪烁,帐内很亮,背后的光影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终于想到回来了?”耶律炀抱着胸,压低声,阴沉地质问。
“我以为……”她以为王帐里有咏姬在,他并不需要她的陪伴。
他质问的语气让她欲言又止,昨夜的惰况也让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噤声,没再往下说。
“我找不到的人,葛翰居然知道要上哪里找人!”他道,慢慢踱出阴影外。
直到他走到炭火能映照到的晕亮处,她才看清了他严厉的脸上,此刻没有丝毫笑容。
她无言,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昨晚因为葛翰,自己才没有冻死在雪地里的事。
“你听得懂契丹话!?”他眯起眼,同时抓住她的手腕,以契丹话问。
罢才她和葛翰在门外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让他惊讶的是,两个人竟然是以契丹话对答!
“一点点……”抬起眼盯住他阴沉的眸子,她疑惑、不安地回答。
“学契丹话,是为了葛翰?”
他问得莫名,她一时怔住,竟然回答不上来。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他扯住她,用力的程度足以捏碎她的手腕。
“昨晚你上哪儿去了?”他质问,冷騺的脸色像寒漠。
“昨晚我睡在大娘帐里。”他问了,她只能诚实回答。
“为什么不回王帐?”
她低下头,对他的质问不安。不回王帐的理由连她自己都不想去深究……为了什么……在乎?
他召唤别的女人侍寝,她应该当做视而不见,为什么会要“在乎”?他和她之间,从来不存在让她在乎的关系和理由……她只是他的奴隶。
“你不过是个奴隶,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可以自己决定回不回王帐!?”他并没有轻饶她的沉默。
他亲口重复“奴隶”两个字,像利刃一样刺入她的心坎。
她揪着心口,茫然地、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人打扰……”
嗫嗫地低喃,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一股没来由的虚弱从胸口蔓延到全身……
今晚,北方纯净的深蓝色天空,闉沉得没有一颗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