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涨潮的潮水,一点一滴慢慢的将她淹没,宛妍羞愧得想要撞墙而死。
我的老天,她怎么会这么笨呀!
说什么吃了他,说什么酒后乱性,实际上她却连男人兴奋时会有什么反应都不知道,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压到了什么怪东西,拼命的在他身上移动。
噢,天呀,她真想死!
“你自己点的火,就要自己负责灭。”
她似乎还能听到他极力强忍的声音,那么痛苦难耐,好像她真的在他身上放了一把火一样。
天啊,她到底做了什么?
彬许昨晚关于上床做的事都是由他主导,但是实际上点燃那把火的人却是她,而且她也听过男人是官能性动物这类的说词,换句话也就是说,对于昨晚所发生的事,她根本就该负上全部的责任——即使没有全部,百分之九十也逃不掉。
唉,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宛妍慢慢地拧起眉头,望向身边熟睡的司空冷。
他结实伟岸的体格赤果的展露在她眼前,从坚实的肩膀、宽阔的胸瞠到窄而有力的腰身,至于腰部以下,虽让被单给盖住了,但昨晚清明的记忆却足以让她了解他是多么的厉害。
思及此,让她不由自主的红起脸来,她急忙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深呼吸了几次之后,这才再度将目光移回到他身上,但只敢盯着他熟睡的脸。
他还是一样帅、一样性格、一样令人想望,即使她现在都已经和他发生关系,却依然平复不了那种想要他的感觉,看来自己对他绝对是认真的,只不过他呢?
无法想像他醒来后会有的反应,毕竟昨晚的事几乎可以说是她引诱他的,而他却是因为箭在弦上,身不由己才会碰她。
所以醒来后的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生气?
有可能,因为她让他做了一件非自己意愿的事,即使她将罪过推给酒后乱性。
自责?
这个可能性更高,因为昨晚是她的第一次,而他却在明知道她喝醉了,无法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情况下占有了她,他一定会自责死的。
至于其他反应,他有可能会想负责——这是她最希望的结果,不过她怀疑时下还会有人这么八股。
他有可能会对她说抱歉,虽然这对昨晚所发生的事于事无补,但是以现在性开放的社会来说,却是解决事情的最好办法。在一方道歉,另一方摇头说没关系下,一拍两散,从此忘了一切。
这……结果该不会真是这样吧?
宛妍顿时露出一脸惊疑不定的表情瞪着他熟睡的脸。
如果他们真的一拍两散,然后恢复昨天以前的相处情形那倒还好;但,倘若从此成为陌路,甚至为防尴尬,他以后都避着她,或者干脆一了百了的辞去工作的话,那可怎么办?
不行,她绝对不会让事情演变成那样)至于该怎么做……
她顿时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叮叮当,叮叮当……”
突然间,房里响起了她手机“圣诞铃声”的曲子,吓得她差点儿跌下床,惊恐万分的瞥了身旁熟睡的人一眼后,她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向她昨晚置放在他电脑桌上的手机。
“喂。”她以极小的声音说,同时再度不放心的瞥了床上的人一眼后,随手拾起地上的一件衬衫——看起来像是他的,然后迅速地移身到房门外。
“妍儿,你在哪里?”
完了,是爸爸!
“呢,爸,我在朋友家。”
“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宇?”
完了完了,爸爸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若让他知道她昨晚除了住在男人家之外,还做了不该做的事,天知道他会气成什么样子!
“呃,爸,我不是说要留在公司学电脑吗?可是昨晚公司突然停电,所以我们只能临时改到他家来学电脑……”
“名字,我只要知道他的名字。”他打断她。
完了完了,她怎么能说呢?如果让爸爸知道了一切,不管司空冷长得多么人中龙凤,能力又是多么的卓越超群,只要第一印象毁了,一切就全毁了。不行,她绝对不能说。
“江美雅。”她随口瞎掰道,“我同事的名字叫江美雅。”一听就是个女人的名字,爸爸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她家住哪?”
“嘎?”她顿时一愣。
“她家住哪?我去载你。”
宛妍猛地瞠大双眼。“不用不用,爸爸,我自己会回去。”她急忙的对他说。
“告诉我住址,我现在就去载你。”宛学鑫语气坚决。
天啊,若让爸爸来,那她刚刚所说的谎言不一下子就揭穿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爸爸来这儿!
“我不知道这里的住址,因为昨晚是他开车载我来的,所以我……”
“去问你同事,或麻烦她跟我说。”他截断她的话。
宛妍简直快急哭了。“她……她现在刚好不在,她下楼去买早餐了。”
“是吗?”宛学鑫一副怀疑的口吻。
“爸,我自己会回去,真的,况且关于电脑的事我还有些问题没解决,需要再花些时间……”
“司空冷。”
低喘一声,她差点跳起来。
“爸……你……你刚刚说什么,我……我没听清楚。”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似乎都停了下来。
懊恐怖,她没听错吧?爸爸刚刚说的是司空冷这三个字吗?
“司空冷,他的名字,而他的住址是……”
我的天、我的天,爸爸都知道了!
怎么会这样?她该怎么办?如果让爸爸知道昨晚她早被他吃干抹净了的话,他的下场贬如何?
“我半个小时后会到。”
案亲这句话好比死亡宣告,宛妍顿时吓得面无血色,颤抖不巳。
“不,爸,你听我说,你……”她惊声大叫,但电话却已被切断。
完了,他们完了!
☆☆☆
“宛妍。”
一声她早已熟悉的低沉嗓音蓦然从后方响起,惊得正为刚刚那通电话而苦恼不已的宛妍全身僵直,连呼吸都在那一刻几乎停了下来。
完了,她竟然忘记他还在睡觉,一定是她刚刚的大叫声将他吵醒的。
“宛妍。”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距离比之前还近了些。
宛妍突然有股拔腿就跑的冲动,但是她可没忘记现在她全身上下就只穿了一件衬衫而已……
我的天!
她竟忘了她身上穿的衬衫是他的衣服!
呜呜,难道昨晚的事还不够让她无地自容吗?现在居然又让她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来,天啊,这叫她怎么还有脸见他?“宛妍。”
呜呜,怎么办?他好像已经来到她身后了,如果她现在才拔腿跑会不会太迟了些?他会阻止她吗?
“我会负责的。”
不管了,先跑再……思绪突地中断,脑袋也变得一片空白,宛妍忘了尴尬,忘了丢脸,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做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与他面对面。
“你刚刚说什么?”她紧盯着他问道,一颗心好似跳到喉咙,就要蹦出来。天啊,她会不会是在作梦,竟然听到了她一直希望的事。
“我会负责的。”司空冷微微地低头,满意的看着自己衬衫穿在她身上的样子,这样的亲呢是他从未想过的,却意外的令他感到满足。
“你……”她紧张的舌忝了下唇瓣,小心翼翼的盯着他问:“你确定自己在说什么吗?”
司空冷忍不住轻挑了下眉头。
“不,我的意思是……是……”宛妍霍然低下头。
天啊,她在发什么神经,明明就巴不得他能对她负责,结果她却在他说愿意后,还惟恐他不会反悔的问他确定吗?她是疯了不成?!
“我确定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回答让她迅速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来,赤果而修长的一双腿就这样突如其来的落人她眼中,她难以置信的逐渐膛大双眼,拒绝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半果的站在他面前与他说话。
“天啊!”惊呼一声,宛妍霍然捉住衬衫下摆拼命的往下拉,接着匆忙的越过他,朝房间的方向冲过去。
司空冷脸上顿时扬起了淡淡的笑意,他转身举步朝房间走去。
房内不见她的人影,原本被他拾起叠放在椅背上她的衣服也不见了,人呢?
见床面上突起,蠕动个不停的被单无声的给了他答案。
她竟然躲在被窝里换衣服?真是可爱。
司空冷无法遏止不断上扬的嘴角,他举步上前,缓缓地坐上床,因为距离太近而清楚的听见被窝内的她连连小声低咒。
看来要想在被窝内穿衣服,可不是件太过简单的事。
不忍让她连穿衣服都这么辛苦,他决定替她除去罪魁祸首——被单。他伸手一掀,原本覆盖在她头顶上的被单顿时飘飘落地。
原本躲在被单底下换衣服的宛妍压根儿没想到被单会突然被掀起,她一脸呆愕的膛圆了双眼,双手还抓着一直让她在黑暗中分不出正反面的丝质上衣,悬置在半空中。
“啊!”
又一声惊叫,她反应慢半拍的抓紧上衣压在胸前,低下头看见仅着小裤裤的下半身,她又匆忙伸出另外一只手抓过长裤盖住她的下半身。
“你……你……”
“这样比较好穿衣服。”他柔声道,见她依然将眼睛瞪得圆圆的,身体动也不动,他的唇角微微地向上扬,“你身上没有一个部位我没看过,所以你实在用不着害羞。”
颁!宛妍的脸热得像着了火一样,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还不习惯吗?”他轻声的问,语气中竟然有丝笑意,“要我回避一下吗?”
她犹如突然获得救赎般的猛点头。
“好吧,那我到客厅去,你穿好了衣服再出来。”
说完,他起身走出房间,还体贴的替她关上房门,至于她,除了尽速将衣服穿上外,还努力的想抓住不止一次掠过她脑袋瓜里的东西。
那是什么?
似乎很重要,但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
客厅内三人分坐两方沉默的对峙着。
宛学鑫眉头聚拢的以严厉而且带着温色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两人,在他尚未保证能控制住自己的怒气之前,他不会开口。
不想让自己的怒气有持续加温的效应,他将视线转向女儿,看着她紧粘在那名叫司空冷的男人身旁,以一脸准备捍卫情人的神情回望他。
唉!
他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欣慰,女儿长大了!
犹记得她小时候紧粘在他身侧的样子,没想到一晃眼,她现在却紧依着别的男人与他对峙,岁月怎能不催人老?
是呀,他老了,女儿也长大了,自然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与伴侣,他即使再不愿也必须接受这事实,只不过在伴侣的选择上……
宛学鑫将目光移向被女儿选上的男子,再度忍不住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请人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调查,除了他的名字,包括他现在的住处与任职的公司外,竟然查不出其他关于他的事。
没有来历,没有过去,甚至没有朋友!
这样一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叫他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他?然而看女儿现在脸上的神情,他还有胜算可以去阻止吗?
没有,尤其在经过昨晚……
宛学鑫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向女儿上衣领口,疑似有一吻痕的地方,感觉好不容易稍微平息的怒气在一瞬间竟又死灰复燃,他用力的深吸一大口气。
“爸……”看着父亲,宛妍尝试着先开口。
“你别说话。”
“爸……”
“如果你不肯的话,就到楼下车子里去。”他一副完全不容置喙的语气。
她微顿了一下,眼中立即兴起些许反叛的色彩。
“爸,我已经满二十岁了。”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说,“我可以为我自己所做的事负责,如果你有什么话要说,请你当着我的面说好吗?”
“这就是你想的,可以自己负责?”
宛妍用力的点头。
“用不着我插手多管闲事?”
她一呆,随即忙不迭的摇头。
“我没这样说。”
“但你的意思就是这样。”宛学鑫的眼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伤痛。
“我没有,爸,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已经长大了,能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任,你不必为我担心。”
“负责?你打算怎么负责?”
“我……”宛妍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她转头看了沉默的司空冷一眼,不确定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他不是说他愿意负责吗?为什么都不讲话?
“你打算如何负责?”宛学鑫再次问,同时有意无意的瞥了始终不发一语的司空冷一眼,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她再度看了司空冷一眼,见他依然没打算要开口的样子,她有些生气,却也有更多的失望,难道他说要负责的话只是为了暂时安抚她吗?
不想接受这么伤人的猜测,她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面对父亲的问题上。
“爸,你听我说,其实……咳!一夜的事对现代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况且……”
“不算什么?!”宛学鑫以严厉的口吻打断她的话,不相信女儿养了那么大,他却一点都不知道她的性观念竟如此开放。
难道说以前她因工作而外宿时,夜生活都是这样过的?
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她。
“爸,你可不可以听我把话说完?”宛妍认真的请求道。
“我问你,一夜对你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吗?”宛学鑫没理会她的请求,反而严肃的紧盯着她问。
“我……”
“这就是你刚刚所谓的负责,不算什么?”他紧接着说,语气明显的多了一些怒意,他将视线转向司空冷,首度将矛头指向他,“你也是这么想,不算什么?”
“爸,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回答我呀!”宛学鑫怒不可遏的霍然站起身,怒声朝司空冷命令道。
“爸……”宛妍也站了起来,打算为司空冷说话,但才开口,始终都不发一语的他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宛妍。”
她愕然的看向他。
“你先离开好吗?”
她瞬间瞠大双眼。
“我想和你爸爸单独谈一谈。”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她抗议的叫道。
司空冷仅是无言的看着她,一脸冷然的表情丝毫未牵动半分。
“我可以帮你说话。”沉默了一下,她试着改变他的决定。
他依然无言的睨着她。
“你真的要我先离开?”宛妍犹不死心的皱眉凝视着他。
司空冷石雕般的脸轻轻的上下晃了一下。
她的肩膀顿时整个垮了下来。
“好吧,那我到楼下去。”她有些垂头丧气的说,“爸,你把车停在哪里?我到车里去等你。”
听见她的话,宛学蓦然尔由震惊中回过神来。
“就在前面的停车场内。”他将车钥匙交给她,一双利眼却不停的在她脸上梭巡着,企图找寻一丝丝怒气。
但是没有,除了认命、无奈与妥协外,他竟找不出一丝怒气。
这真是他刚刚还坚持拒绝离开这里的女儿吗?
“爸,拜托,冷静的和他说好吗?有些事其实是……”她欲言又止的住了口,然后转身走向大们,道:“我到车上去等你。”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一离开,屋内顿时陷人一片沉默中。
宛学鑫缓缓地将视线从大门处拉回来,定在司空冷那张始终让人看不透的冷脸上。将宛妍遣开的他到底想对他说什么?
司空冷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大健硕的体格不经意的便可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宛学鑫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液,接下来却又被他突然对他行九十度弯腰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请您把女儿嫁给我。”他弯着腰要求。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宛学鑫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屏住了呼吸,他看着依然弯着腰,动也不动的司空冷,忽然用力的吸了一口气。
“理由,给我一个可以说服我,让我无法反对的理由。”
司空冷缓缓地直起腰,抬头看他,眼中充满令人震慑的坚定与决心。
他缓慢地开口道:“我会用生命呵护、照顾她一辈子,直到生命终了,也绝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或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