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媳妇怀孕,顾家两老当然是喜出望外,不过比起准爸爸顾至霆来说,他们的反应只能算是小Case而已。
冉可黛很怀疑自己当初怎会以为他不要这个孩子,因为他简直就……就……她可以用“疯了”这两个字来形容他吗?
在医院时,当医生说她要多休息避免劳累,他便要她明天起不要去上班,她以为关于这一点,回家之后是可以讨论的,没想到他脑筋就是不会转弯,不管她好说歹说,威胁还是利诱,一句不行就是不行,气得她都不想跟他说话了。
最受不了的是,他竟然连生气都不让她生气!
左一句“别生气啦,我是为你好”,右一句“生气对胎教不好喔”,光这两句他就可以讲上一个小时,讲到她耳朵生茧、哭笑不得,最后不得不露出一丝微笑,而他的结论竟是孕妇果然是喜怒无常的。
为了逗她开心,他会抱她、缠她、磨赠她一整天,但是一到晚上睡觉时,他却变成一根直挺挺的木头,连动也不敢随便动一下,只怕会不小心伤到她或她肚子里的胎儿。
她实在搞不懂他不伤到她的标准界限到底在哪里?
不习惯,真的不习惯睡觉时少了他的怀抱。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她不知道过去二十五年自己到底是怎么独眠的,没想到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在少了他的怀抱之后,她竟然就睡不着了。
看着身旁睡得僵直的他,她知道他一定也还没睡着。他是否跟她一样,感觉怀中少了她而空虚的睡不着觉呢?
“霆哥?”
“嗯?”
他果然还没睡着。
“你可不可以像平常一样抱着我?”
他睁开双眼,小心翼翼的翻身面对她。
“我担心会伤到你。”他一脸郁卒的说,不能抱着她睡觉,他比她还要痛苦。
“我没这么脆弱。”她主动靠近他。
对于她的接近,顾至霆先是全身僵硬,然后才慢慢松懈下来。
“这样可以吗?力道会不会太重了?”他犹豫了一会儿,伸手轻轻环住她。
冉可黛差点没笑出来,因为她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来自他的力量,而他竟然问她力道会不会太重?真的是太夸张了。
“不能用力些吗?”
“嗄?”他闻言有些傻眼。
她忍不住抬头亲吻他一下,然后伸手环住他,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可……可黛?”顾至霆浑身一僵,无所适从的叫道。
“这样我才睡得着。”她的脸在他胸前磨赠几下,深呼吸了几口充满他气息的空气后,满足的说。
听见她的话,顾至霆忍不住的苦笑了一下。
她的确是可以睡了,但他呢?
天知道在得知她怀孕后,他的情绪便一直处在亢奋的状态下,恨不得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好好的爱她一番。但为了她与她月复中胎儿的安全,他只能拼命的控制自己,以免在不小心的情况下伤害到她或孩子。
可是……
唉,光控制自己就已经让他耗费全部的心力了,她还——
“霆哥,放轻松点,你不会伤到我和宝宝的。”感觉到他的僵硬,冉可黛开口安抚他。
“我很怀疑。”他苦笑道。
“霆哥?!”
轻轻将她推离自己,他突如其来的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她愕然的看着他,顺着他苦笑且带着自嘲的目光向下移,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低笑出声。
彼至霆突然倾身靠过去捧住她的脸,亲吻她正在笑的唇。
“小没良心的,你敢笑我?”与她额头碰额头,他近距离的凝视着她,半开玩笑的责怪道。
“我记得有人在医院里说可以忍耐十个月的。”她嘴角含笑的揶揄道。
“我是在忍耐呀,要不然你以为我去厕所做什么?”他一脸哀怨的说。
冉可黛再度低笑一声,而他又亲吻她一下,才走进浴室。
饼了一会儿,他回到床上,她立刻钻进他温暖的怀中,他则向先前一样小心的环住她,不过身体倒是不再僵硬如木头了。
“我爱你。”她以爱困的声音说。
“我也爱你。”他温柔地吻着她额头,并稍微调整一下姿势,让她可以睡得更舒适,与她交颈而眠。
夜深了……
爱人……睡着了……
背孕对冉可黛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件多难过的事,除了几种特别的味道会让她想吐之外,她既不会晨吐,也不会突发奇想的想吃些怪东西,或者觉得有哪儿不适。
背孕对她来说真的并不难过,难过的是老公对她保护过度的态度。
天啊,天啊,天啊,她以为自己早了解霆哥霸道的程度,没想到先前那些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而且她根本就不能抱怨,因为他的霸道全是为了她和肚里的宝宝好。
他严格执行医生说的少量多餐,不管她饿不饿,时间一到,死缠烂打也要她多少吃一点他或妈妈为她准备的营养食品。
把她当成无行动能力的病奔般,肩不能担,手不能提,除了吃、睡这两件事他不会有异议之外,连走路都规定要有人陪在身边才行,更别提是开车或想独自出门了。
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不管她如何保证自己没事,他依然坚持非得走趟医院,听到医生亲口保证说没事才肯放心。
以上,医生解释为这是准爸爸心态,而她却觉得他疯了。
懊不容易终于熬过怀孕初期三个月,她本以为一旦怀孕的情况稳定下来,他的保护欲也会松缓些,没想到——完、全、没、有!
整整四个月,真是够了。
医生都已经拍胸脯保证,说她和肚子里的宝宝健康得几乎可以上球场打球都没关系,就不知道他在担心个什么劲。
不行,她再不出去走走,呼吸几口自由的空气的话,铁定会成为全世界最早有产前忧郁症的孕妇。
趁李美玉午睡,冉可黛留张说明去向的纸条后,便偷偷模模的溜出家们,快乐的拥抱她整整失去了四个月的自由。
但她不知道,当李美玉醒来看到她的留言后,根本就没理会纸条上写的“别告诉霆哥”,马上打电话到公司将她独自出门的事说了出去。
当然,顾至霆在得知此事之后,马上丢开手边的工作,大街小巷的寻她去。
可恶!可恶,可恶!
彼至霆像只无头苍蝇般在大街小巷中寻找老婆的倩影,他真是后悔当初因担心手机电磁波会影响到她月复中的胎儿,因而没收了她的手机,要不然的话,他现在也不必四处乱撞找人了。真是可恶!
妈说可黛留言要到这附近走走的,为什么他都转了好几圈,就是找不到她呢?难道是他听错了,或者妈说错了?
东张西望地就是寻不着那令他心急如焚的老婆,在等红绿灯的当口,他忍不住拨了通电话回家。
“妈,我是至霆,可黛回家没?”
母亲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
“还没?那你可不可以帮我确定一下,她纸条上写的确定是东区吗?”
“确定?”顾至霆忍不住蹙起眉头,如果可黛真在东区,他怎么可能会找不到人?
可黛是个非常、非常念旧的人,所以她到东区来会逛哪些店,会走哪条路,或者肚子饿了会上哪儿吃饭,他几乎是了若指掌,但那些店他都去过了,就是没她的身影。
“妈,你——”才开口,对面街道上突然冒出的不就是那让他遍寻不着的倩影,他顿时改口,“妈,我找到可黛了。不跟你说了,再见。”
币断电话,顾至霆抬头看向红绿灯倒数的秒数,十三……十二……十一……
老天!这计时器是不是出了问题,怎么跳得这么慢?”秒的时间有这么长吗?
懊死!等它跳到零时,天知道可黛会不会又走不见了?
快呀,快呀!
三……二……一,太好了!她还在他视线中,不过他动作若不再快些的话,她就要消失了。
紧盯着冉可黛愈走愈远的背影,他一马当先横越斑马线,朝对面街道奔跑过去。
突然,一辆轿车抢黄灯的朝他冲了过来,顿时之间,喇叭声、煞车声、尖叫声—还有一个大喊“可黛”的声音惊天响起。
身后的骚动让冉可黛停下脚步回头望。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确定,但是从周遭的议论纷纷中听来,好像是有车祸的样子,难怪她刚刚会听到巨大的喇叭和煞车声了。
她看向人潮聚集的地方,心想着不知道有没有人叫救护车?不过她也帮不上忙,因为她身上根本就没带手机。
热心让她往前踏了几步,但当她一想到肚里的孩子时,又倏然停下了脚步。
这么血腥的画面,她还是不要看比较好吧。
她忖度着转身准备离开,但——
“喂,你看他嘴巴还在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可……带?什么可带?我只听过可乐而已。你可不可多说几个字,光这两个字我实在猜不到你想说什么。可……带?怎么还是这两个字?”
不断听到可黛两个字出现,冉可黛再也忍不住懊奇的走上前。因为事发现场挤了太多人,她只好绕过人群,从较远的地方往人群聚集中心望去。
一个人躺在马路与血泊中的画面让她想撇开头去,但那熟悉的衣着,以及身形、发型却定住了她的视线。
“不,不……”不可能是他的,不可能的。
踉踉跄跄的上前,她眼前除了看到躺在血泊中的顾至霆外,还有她同是因为车祸去世的双亲。“不!不——”她终于忍不住的尖叫出声。
围观者因她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纷纷转头,看见她一副悲怆哀恸的模样,众人不约而同的让出一条路给她过,同时心想,不知道她与伤者是什么关系?
“不,不!”
跌跌撞撞的扑向顾至霆,冉可黛伸出颤抖的手,当她模到他身上流出黏稠的红色液体时,她心一震,眼一花,身子一偏,顿时失去所有知觉。
彼至霆醒来时,第一个感觉是全身酸痛,好像身上的骨头曾被人一块块的拆下来又重新组回去,难受极了。
他到底是怎么了?
问题才刚从脑中掠过,他立刻想起事发经过,当他在过马路时,一辆车因为抢黄灯朝他冲了过来,然后被撞的瞬间他什么也感觉不到,接着他身子好像飞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印象中有很多人围绕着他,还有人跟他说话,但是他完全听不到对方的声音,脑袋一片浑沌,然后……然后……
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在他记忆中好像有看到可黛的脸,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受到什么巨大的惊吓般,脸色苍白到——该死!
他倏然睁开双眼,急促的想起身下床,但他的身体却像不是他的一样,不论他如何的想动,只有几根手指、脚指动得了之外,压根无法动弹。
“可……黛……”他张口叫,声音却沙哑的几乎不像他,“可……黛……”
“先生,你醒了?”听见他的声音,一名护土走上前道。
“可黛……”
“你说什么?”护土将耳朵靠向他。
“可黛……我太太……”
“你太太?”
他点头。
“放心,她没事,只是一时受了惊吓昏倒而已,现在正在隔壁病房。喔,对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你可以放心。”
彼至霆闭上双眼,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她受惊吓的样子,他脸上表情不自觉地又忧心忡忡起来,他必须看她一眼,没亲眼看到她完好无缺的话,他根本就无法放心。
睁开眼,他凝聚全身的意志力,拼命的想从床上爬起来。
“先生,你想干吗?”注意到他用力的动作,护土急忙跑来。
“我要去……看我太太……”
“拜托你别乱动,先生。”见他一只脚真伸下床时,护土迅速压住他叫道:“你身上多处骨折,还有些微内出血,以及无数的外伤,这样你别说去看你太太了,就连下床都不可能。”
“我要去看我太太。”声音虽虚弱沙哑,语气却是坚定不移的。
堡士皱紧了眉头,她虽压着他却依然能感觉到他挣扎的力道当然不是很大,但是这样怎么行呢?他身上到处都是伤,这一用力不加重他的伤势才奇怪!
“先生——”
“砰!”
正当她想说服他放弃时,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是房门被人用力推开,撞到墙壁的声音。
冉可黛面无血色的冲了进来,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他时,强忍的眼水终于忍不住扑簌簌的掉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堡士一见是她便松了口气,这下子这个不安分的病人终于可以好好留在床上了。确定该做的事都做了后,她静静地退出病房,将空间留给他们夫妻。
彼至霆伸手想碰触她,却力不从心。
冉可黛立刻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仍是哭个不停。
“可黛,别哭,我没事。”他哑声安慰着她道。
她摇头,她现在根本就说不出话,他把她吓死了,当她看见他躺在血泊中,模到他身上流出来的血时,她还以为他会跟亲生父母一样,因车祸而离开她,她还以为他会死……
她不知道如果他真的……真的丢下她一个人的话,她要怎么活下去?
她肯定没办法活下去的,即使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办法。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泪水不断地从眼眶中溢出来。
“可黛,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别哭了好吗?你知道你哭得我心都疼了。”顾至霆想将她抱进怀中,但一动就痛,“别哭了好吗?”
“不要……”冉可黛突然开口。
“什么?”他没听清楚。
“不要死,我不能失去你。如果你死的话,我也会死的,所以不要死、不要死……”她凝视着他哽咽的摇头道,眼泪随着她的动作尽洒落在他手背上。
绊咙在一瞬间似乎被什么东西梗住般,顾至霆好想伸手抱她,但全身的力气只够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我爱你,可黛。”他瘠挠的说。
她凝视着他,泪水继续不断滑下她脸颊。
“来。”他朝她伸出手。他想吻她。
她看着身上几乎有大半都裹着纱布的他,然后摇头。
“来。”他坚持的说。
犹豫着,冉可黛倾身靠向他,她也需要一个更有力的证明,证明他真的是在她身边,没有离她而去。
唇与唇相接,他们交换着对彼此浓郁的深情,温暖的柔情,还有深切的磷情。
“别再哭了,嗯?”四目凝望,顾至霆温柔的说。
冉可黛仍只是边哭边摇头。
轻叹一声,他吻着她的泪水,“好吧,让你哭。但是就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喔。”
她点头,而他则再度心疼的亲吻她。
病房门口处,顾延展拥着红着眼眶的妻子静静地退出病房,同时带上了门,只要确定儿子性命无虞,他们就放心了。
把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俩吧!
—完—
欲知同遭枪击事件波及的章宜灵,与情深深的韦竟韬恋果如何,请看金萱历劫系列之一《债之恋》
欲知同遭枪击事件波及的安旖玲,与爱切切的商颢禹恋果如何,请看金萱历劫系列之二《瞳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