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严熇正式同居之后,邢辰宁的心总是满溢着快乐与满足。
他好象恢复到上台北读书之前一样,除了学校的课业、心里想的念的都只有她而已。
他不再介意的向朋友公开他们俩在交往,还大方的与她手牵着手走在校园里,好象无声的在向所有男生宣告她是属于他似的,让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假日的时候,他总会带着她四处去玩,有时候只有他们俩,有时候则是和一大群朋友一起。他们玩遍新竹以北所有可以玩的地方,不管是游乐区、风景区或者是
名产小吃聚集的地方。
他们四处吃喝玩乐,拍照留念,俨然是一对热恋而且相爱极深的男女朋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仍隐约感觉得到他并没有真正忘记花店里的那个女人,因为每当他们无意间经过某花店,或者听到海芋这两个字、看到海芋,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发起楞来,陷入一个人的世界。这下意识的反应,大概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面对这一切,她若硬要说自己不在意、不伤心,那绝对是骗人的。
但知足常乐,只要他能一直待在她身边,眼睛看着她,手里抱着她,她便心满意足了。
冬尽春来,转眼又夏。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他升上三年级,而她也升上大二,不过比较不同的是,人气极旺的他被朋友拖下水,成了学生会会长。
相对的,她这个学生会会长的女朋友自然多了许多事要忙。
像今天,为了筹办下个月月底的迎新晚会,学生会的重要干部约好今晚到他们俩的小窝来讨论事情,而她这个女主人免不了要先跑腿采买些粮食了。
一、二,一、二,重死人了啦。
早知道她就别贪小便宜,硬是为了省那几块跑到这间有打折的超市买东西,还为了赠品买了超出预算的东西。
天啊,真的好重呀!她来的时候记得超市离车站并不远,怎么现在走起来,却像要走到天边似的怎么走也走不到?
“啊!”
才抬头想目测自己到底还要走多远才能抵达目的地,没想到跨出去的脚却一个踩空,让她跌了一跤,手上的东西跟着掉落一地。
“小姐,你没事吧?”一位刚好路过的小姐停下脚步,关心的弯下腰询问,同时动手替她拾起散落一地的东西。
邢辰宁有些尴尬的对她微笑摇头,正想从地上爬起来时,右脚踝却传来一阵剧痛,让她抽气吃痛的叫出声。
“啊!”
“怎么了?”田馨停住动作,关心的看向她。
“我的脚踝好象扭到了。”她痛得脸色发白,眼泪差一点没飙出眼眶。
“我看看。”田馨立刻蹲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拉起她盖到脚踝的裤管查看,“真是糟糕,怎么会肿成这样呢?”
“难怪会这么痛。”邢辰宁强忍着痛楚,瞪着自己肿痛的右脚踝,勉强露出一抹苦笑。
“现在怎么办,你有办法自己走路吗?要不要我帮你叫辆计程车送你到医院?”田馨热心的询问她的意见。
她闻言柳眉纠结。她身上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根本就没钱坐计程车或到医院看脚伤。
“可以麻烦你扶我起来吗?”
田馨立刻点头,伸手帮她从地上站起来,然而这样的动作,却已让邢辰宁汗涔涔了。看来她不打电话求救都不行。
打开皮包想拿手机,怎知手机竟然不翼而飞,一定是她刚刚跌倒时,把手机弄掉的。她低头寻找,果然在地上看到她的手机。
“小姐,可不可以麻烦你……”
田馨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她才开口,田馨便已弯腰替她将地上的手机捡起递给她。
“谢谢。”
接过手机,她却发现手机萤幕上竟连个字都没有。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早上才换电池的,不可能会这么快就没电呀,难不成刚刚那一摔把手机给摔坏了?
没办法,她只好向眼前的好心小姐借了。“小姐,可以跟你借个手机吗?”
“对不起,我没带手机出门耶。”
真是天要亡我。邢辰宁差点没哭出来。她今天怎么会这么倒楣呀?
“不过我的店就在转角,你要不要到我店里坐一下再打电话,在我店里等人也好过一个人站在这里,尤其你受伤的部位又是脚踝。”
包正,她今天真的是碰到贵人了。
“可以吗?我会不会影响到你做生意,如果会的话……”
“不会。”田馨迅速回答,先弯腰分摊她一袋物品,再将她的一只手臂放到自己的肩上,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走路。
“来,我们走吧。”
“谢谢你。”邢辰宁感激的说:“还有,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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斌人开的竟然是间花店,邢辰宁乍见的那一瞬间简直傻眼,可她还记得那间让她拥有一段不愉快回忆的花店并非开设在这里,她也就不多想了。
她一拐一拐的在田馨的搀扶下走进花店。
一进店里,田馨立刻拿了张椅子让她坐下,“来,你先坐下,我去拿电话。”
“谢谢。”
田馨一会儿即拿了支无线电话递给她,她在接过电话时又对她道了声谢,这才拨了严熇的手机号码。
“喂?”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了起来,邢辰宁一听见他的声音,差一点哭出来。
“严熇……”她哽咽的开口。
“辰宁?怎么了?”认出是她的声音,又听出她声音怪怪的,严熇立刻问。
“我的脚扭到了,好痛。”
“怎么会扭到呢?你现在人在哪里?”他着急的问。
“我在……”邢辰宁抬起头看向田馨。
“东丰二街的“馨馨花坊””她对着她说。
邢辰宁立刻照着念,“我在东丰二街的馨馨花坊,老板姊姊在我跌倒的时候刚好经过,就好心先扶我到她店里来,我的手机也摔坏掉了。你现在有空吗?可以来接我吗?”她吸着鼻子问,听起来好让人忧心。
“你说你在哪里?再说一遍。”他迅速的说。
“东丰二街的馨馨花坊。”
“好,你在那里等我,我二十分钟后就到。”他当机立断的说。
“好,我等你。”邢辰宁点着头答道,然后将电话切断。
“男朋友?”取饼电话时,田馨微笑的挑眉问。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他有没有说大概多久会到?”
“大概二十分钟。”
“那我到里面拿点冰块给你冰敷,这样可以减轻你的疼痛。”她热心的说。
邢辰宁拒绝不了她的好意,只有不断道谢并且接受。原来这世上还有如此好心又热心的人,她真的好庆幸能遇见她。
等着严熇来接她的空档,她们聊天又自我介绍,发现她们对彼此都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切感?好象她们是一对失散多年的姊妹似的。
当下,两人立刻以姊妹相称。邢辰宁称她田馨姊,而田馨则亲切的唤她辰宁。
二十分钟后,严熇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花店大门前,邢辰宁一看见他,就忘了脚踝上的疼痛,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旋即痛呼一声的跌回椅上。
“小心点!”田馨被她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扶住她。
邢辰宁一颗心全系在正要推门而入的严熇身上。
“严熇,我在这里。”她将身体打斜的探出头对他叫道。
顺着她的视线,田馨自然而然的转身面向来人。
严熇立刻呆住了,而突然见到他的田馨也楞了一下,不过她倒是马上就回过神来。
“你好,好久不见了。”她大方的先打招呼。
扁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仍然记得她,她若要装做不认识他,似乎有点过分,况且他现在都已经有辰宁这么好的女朋友了,应该对她不再有兴趣才对。
“你们俩认识?”邢辰宁瞠大双眼,迅速的回眸看了田馨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不确定与怀疑。
开花店的女人……再加上严熇的反应,难道……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失常的严熇。
“好久不见,你好吗?”严熇轻声的问,内心波涛汹涌。
一年不见,除了将直长发烫卷,添加了一股女人成熟妩媚的味道,她几乎完全没变。
懊想她,乍见她的这一瞬间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她,要不然整整一年不见,他怎会将她记得如此清楚,甚至连她当初头发的长度与发型都没忘?
他对她思念之深完全出乎想象,他真的、真的好想她。
“很好。”察觉到他对自己失神的凝视,田馨立即点头回答,并像在提醒他邢辰宁存在似的说:“你的女朋友辰宁好漂亮。”
严熇发怔的看着她,再反应迟缓的随着她的视线看向邢辰宁,这才猛然一震的回过神来。
“怎么会伤成这样?”他快步走到她面前后,蹲来查看她受伤的脚踝。
邢辰宁楞楞的看了他一会儿,旋即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一个踩空跌了一跤,就变成这样了。”话一说完,她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
“怎么了,很痛是不是?”他温柔的问。
她点点头,却分不清让她落泪的,到底是心痛,还是脚痛?
是她!即便一年前她未看清楚那花店小姐的容貌,但凭严熇刚刚的反应和表情,她知道田馨就是一年前的那个女人。只是她不懂,老天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让她们俩认识,还让她们俩成了朋友。
时间可不可以重头来过?只要半个小时,只要给她半个小时重头来过就够了,她不要接受她的帮助,不要认识她,不要和她聊天,更不要发现她的好、她的善!
眼看女友眼泪愈掉愈多,严熇连忙腰一弯,把她拦腰抱起,欲将她送医。
他在走出花店之前,忍不住必头看了田馨一眼。
田馨催促着,“你快点送她到医院去。辰宁,我再打电话给你。”
邢辰宁没有应声,任由严熇抱着她走出花店,没有人开口说再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三个人都知道他们一定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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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受伤,严熇不得不对她温柔体贴的关系,邢辰宁发现田馨出现之后,她和严熇的关系并没有任何改变,他对她仍呵护备至,连要她的次数也没有减少的迹象,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但真是这样吗?为什么她始终有种不安的感觉,好象有什么事正背着她暗地里进行着一样。是她想太多了吗?
她辗转失眠几天之后,终于决定走一趟馨馨花坊,一方面可以查探严熇是否真如他表面那样的平静,不再对田馨有所留恋,而没出现在馨馨花坊;一方面则是去感谢这阵子不时打电话关心她的田馨姊,
懊讽刺不是吗?她对她明明应该是恨得咬牙切齿或者与她誓不两立才对,但结果呢?她却得去感谢她的关心,还得尊称她一声姊姊。老天实在是太爱跟她开玩笑了。
然而最让她无法平衡的,不是得唤她一声姊姊,而是她竟唤得心甘情愿,一点强迫的感觉都没有。因为田馨姊人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她无法敌视她、仇视她。这让她觉得自己好窝囊、好无奈、好矛盾,也好不甘心,为什么自己无法怨恨她呢?
可平心而论,自己本就不该怨恨她,因为对不起她、背叛她、对她感情出轨的人是严熇。冤有头债有主,她实在不应该将过错全都归咎于她。
像是解决了烦恼已久的大难题似的,邢辰宁忽然用力的呼了一大口气,又抬头挺胸的吸了一大口气。
没错,她只要这样想,就能以平常心冷静面对田馨姊了。
她又深呼吸了几下,便大步朝馨馨花坊前进。
闭过街角,右转,再走个一分钟,她已经走到馨馨花坊的玻璃窗外了,却蓦然止步,不再向前。玻璃窗内的一切,让她震惊得不知要如何往前走。
严熇……
真是太可笑了,说什么要来查探严熇是否有再来这儿,她根本就不必查也不必探,因为他此时此刻就在这里。
他果然背着自己暗地里进行她所不知道的事,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田馨姊。
真的不是她多虑或疑心病太重,他对田馨姊的心意从没变过。
心好酸,眼泪就像随时都会掉落下来一样。邢辰宁正想转身逃离这个伤心地时,田馨却突然将目光转到她这方向,顿时,两人四目相望。
“辰宁!”田馨惊讶的叫道。
只见严熇猛然转过头看到她时,表情充满了不安与不知所措。
她现在还能转身走吗?她无声的问自己。
当然不行,她还不想这么快就走到与他摊牌分手的地步,她还不想失去他,不想离开他。所以,她努力的扯出一抹灿烂的微笑,脚步轻快的走进花店,她将心酸的感觉压到心里最深处,并紧紧把守住,不让它泄漏出一丝一毫。
“好巧,严熇,你怎么会在这里?刚看到你的时候,还真吓了我一大跳哩。”她走到他面前,以兴奋神情凝视着他,才又转头向微笑的田馨打招呼,“田馨姊。”
“你的脚都好了吗?没问题吧?”田馨关心的问。
“嗯,除了暂时还不能跑跳,一切都没问题了。”她用力的点头,随即以好奇的表情继续追问严熇尚未回答她的问题,“严熵,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似乎没发现他与田馨之间的异样,他不由得悄悄松了一口气。
“我是来这订购这个周末迎新晚会要用到的鲜花的。”他对她说。
“可是跑到这来会不会太远了点,学校旁边不就有一间花店吗?”她故做不解的问。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一时之间竟答不出话来。
“他舍近求远还不都是为了你。”田馨适时的替他解围,也想到一个与他撇清
必系的好方法。“为了感谢我上回帮你,他特地把赚钱的机会送到这来给我的。”
“真的吗?”邢辰宁讶然的看向严熇,紧接着失笑出声,“这是不是就叫肥水不落外人田呀?”
“这应该叫做借花献佛。”田馨跟着笑道。
“你们都错了,这应该叫做严熇好聪明才对。”严熇语气一本正经的说。
三人对看一眼,大笑了起来。
邢辰宁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没这么夸张吧?”严熇看见她眼眶中的泪水,错愕的伸手轻触她眼眶下沿。
她迅速将眼眶中的泪水抹掉,微笑的看着他,“其实你不必特地为我这么做的。”
他直盯着她,无言以对。他并没有为她做什么。
“田馨姊,谢谢你那天那样帮我,还有这阵子对我的关心,我该如何报答你,以及表示我对你的谢意呢?”她忽地转身面对田馨,神情一派正经。
“什么都不必,你只要叫我一声田馨姊就够了。”
“不行,你一定要说一件事让我做才行,否则每天背着恩情,久了我会被压扁的。”
“没这么夸张吧?”田馨失笑道。
“拜托啦,田馨姊,难道你真的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可以让我帮得上忙的吗?我真的很不喜欢欠人的感觉,你就行行好,努力想一件事让我做好吗?”她双手合十的央求她。
“好吧。”看她乞求的模样,田馨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无奈的点头。
“太好了!”邢辰宁立时欢呼出声,“田馨姊,你要我帮忙做什么?”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我一直想请个店员帮我分摊工作,却一直都没找到,所以如果可以,在店员找到之前,你若有空可不可以过来这里帮忙呢?我会算时薪给你。”
邢辰宁万万没想到她会要自己帮这个忙,原本她是想还了人情两不相欠,以后能少来便少来,没想到结果却变成这样。
可是刚是自己主动说要还人情,现在还能拒绝吗?更何况她连薪水都想到了,摆明不占她任何便宜,她能拒绝吗?
“没问题,下次我把课表印一份给你,这么一来,你就会知道我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来帮你,你也比较好安排。”她微笑的回答。
“好。”
“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现在吗?”
田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转头看向始终沉默站在一旁的严熇。
“把女朋友借给我一段时间,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我可以时常到这里来吗?”严熇不答反问。她刚刚还要他最好少到这来,但辰宁若在这里打工的话,身为男友的他应该有权利可以时常来这探望女友吧?
田馨微楞了一下,也想起自己方才才要他少到这里来打扰她,而今她却给了他一张畅行无阻的通行证。
不过,他应该还不至于在女友面前做出什么令人产生怀疑的暧昧举动吧?
“当然,既然辰宁在这帮忙,我怎么敢阻止你来看她呢?”她微笑的说。
“这样的话,我就没意见了。”他盯着她说。
“好了辰宁,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吧,来,我先教你认花。”她飞快的转身避开他的盯视,对邢辰宁说道。
“好,我们要从哪里开始?天啊,这么多种花,我怕自己会记不住怎么办?”邢辰宁拚命的转移注意力,好忘记他俩刚刚交谈时暗潮汹涌的模样。
“别紧张,我会教你怎样比较好记的。”田馨安抚她,“来,我们先从常见的花开始好了。这是麒麟草,这是卡斯比亚,这是满天星,这些花材通常都是用来搭配的。然后这是香水百合……”她开始一一为她介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