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刘妤在睡眠中隐约听见大门的门铃在响,但是睡意太浓,她一点也不想爬起来,也爬不起来。以为自己在作梦,她继续沉睡,连翻身的动作都没有。
“叩叩叩!”
她还在作梦吗?只是为什么门铃声好像变成了敲门声?
懊吵!她翻了身想换个舒服的睡眠姿势,只是没想到除了敲门声之外,竟然有人叫唤她的名字。
“小妤,小妤,妳醒了吗?我要进去喽。”
惫没醒,不要进来。刘妤在半梦半醒中挣扎着回应。
于寒轻巧的推门而入,看见刘妤仍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她微微一笑,走到床边伸手摇她。
“小妤,醒一醒,有人找妳。”
刘妤一脸痛苦的张眼睛,看了眼前的人半晌之后,才道:“于寒姊,有事吗?”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脑袋重得只想再立刻躺回床上闭起眼睛继续睡觉。
“有人找妳。”
“喔。”她点点头,接着便往后倒回枕头上,闭上眼睛继续睡。
于寒呆愣了一下,忍不住笑着再度伸手摇她,还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小妤,有人找妳。”
刘妤睁开眼,一脸茫然的看了她半晌才反应过来。
“有人找我?谁呀?”
“姜克。”
她又呆了半晌才反应迟顿的眨了眨眼睛。“谁呀?”
“姜克。”于寒以为她没听清楚,于是又再说了一次。
刘妤搔了搔头顶的乱发,然后摇了摇头,“不认识。”接着再度往后一靠躺回枕头上,闭眼睡觉。
看到她的反应,于寒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怎么会不认识呢?他昨晚帮妳处理车祸的事,还开车送我们回来,记得吗?”她再度将她从枕头上拉起来。
“昨晚……”她昏昏欲睡,脑袋完全罢工。
“对,昨晚,记得吗?”
刘妤欲振乏力的眨着眼,很想清醒却又无能为力。
“小妤?妳到底醒了没?”于寒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
人呀,真的是由懒入勤难,由勤入懒易。
一个多月前,她还是普通上班族时,哪天不是准时七点整就会自动醒过来的。但是自从拥有这栋公寓,确定生活无忧、不必再过朝九晚五的生活之后,她便愈睡愈晚,每天没睡到九点十点以后,根本就无法真正的清醒过来。
“现在几点了?”她扶着头,强迫自己清醒一点。
“七点半。”于寒说。
七点半?这么早?到底是谁这么无聊,一大清早就跑来扰人清梦呀?她搔着头下床走向房门时,脑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早一分钟解决这件事,她就可以早一分钟回到房间里继续睡觉。
“小妤,妳不换件衣服吗?”于寒在她身后叫道。
“不用。”因为她一会儿就会再回到床上。
“可是……”于寒还想说什么,怎知她的身影却已消失在门外。她呆愣了一下,急忙跟了出去。
来不及阻止了。
于寒站在房门前,看见刘妤顶着一头乱发,穿着印着卡通图案的睡衣,赤着双脚,甚至还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搔着痒的走进客厅。
时间像是在瞬间冻结,刘妤也在剎那间完全停止一切举动。
她看向姜克,终于想起于寒刚刚在她房间里所说的话--姜克、他昨晚帮妳处理车祸的事,还开车送我们回来……
噢!天啊,我的天啊,是他!
“啊!”她尖叫一声,转身就住必跑,瞬间冲回到房内,一张脸涨得通红,睡意全消。
老天,怎么会是总裁呀?他一大早跑到她家来做什么,找她有什么事?
她的样子这么邋遢、这么丑,他全都看见了吗?噢,好丢脸喔!
“我刚刚就问妳要不要换件衣服嘛。”于寒无奈的开口。
“妳应该直接命令我换,而不是问我意见。”刘妤抬起头来,哭丧着脸对她说。
于寒忍不住轻笑出声。
“很高兴我们两人中还有一个人笑得出来。”她扁着嘴,装出抽噎的模样。
“除了穿着睡衣,头发有点乱之外,其实也没那么糟啦。”于寒安慰着她,却遏制不住嘴角上扬。
“妳干脆直接说我天生丽质,即使在嗯嗯的时候也很美。”
于寒忍不住又笑出声音。
“别开玩笑了,别忘了还有客人在客厅里等妳。”她笑着提醒她。
“妳觉得我现在还有脸出去见客吗?”刘妤自我厌恶的拉起被单将整颗头都罩住。
“当然有。”于寒笑着将被单从她头顶上掀开,然后将她从床边拉起来,催促道:“快点起来去换件衣服。”
“我不要啦。”她抱住被单坐回床上。
“不能不要。”于寒实行铁腕政策,硬是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别忘了昨天他帮了我们好几次,可是我们的恩人,妳不能不理他。”
“我们也包括妳呀,那妳去理他不就好了吗?”刘妤继续作垂死挣扎。
“问题是他要找的人是妳呀。”
刘妤突然无言以对。
“他到底想干么啦?”她气闷的问道。
“这问题妳待会儿自己问他。”于寒将她推进她的衣帽间里,然后伸手拍了拍她的俏脸。
“于寒姊,求求妳啦。”刘妤抱住她的手臂撒娇。
“不行就是不行。”于寒笑盈盈的摇头,然后将她的手拉下来。“快点换衣服,或者妳想穿睡衣会客也行。”她对她挑了挑眉,转身退出衣帽间。
“真是讨人厌的家伙,他到底想干么啦,难道他想挟恩图报,要我帮他的房租打折扣吗?堂堂一家上市大公司的总裁干么这样小气巴啦,让我这个平民老百姓赚他一点房租都不行喔,真是讨厌!”她一边碎碎念,一边将睡衣换下,穿上牛仔裤、T恤。
“妳真这么想?”于寒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想什么?”刘妤走出衣帽间问她。
“想他是为了挟恩图报来找妳的?”于寒一脸怪异的表情。
“谁知道。”她翻了白眼。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找我或蓓姊,而是一开口就直接找妳呢?”于寒问她。
“当然是因为我才是这里的房东呀。”她理所当然的回答。
“可是在昨晚回家途中的谈话里,他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于寒说。
“是吗?”她微愣一下。
“如果他知道妳是这栋八楼公寓的所有人,他干么关心妳有没有找到工作?”于寒点出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刘妤皱了下眉头,又侧头认真的想了一会,露出想不通的表情。
“那他一大早跑来扰人清梦,到底是为了什么大事?”她不爽的说。
于寒忍不住的轻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难道她提醒得还不够明显吗?
“我觉得他好像对妳有意思。”她直接说。
“有什么意思?”刘妤一脸不解的转头看她。
于寒在心里哀叹,终于发现集可爱、有人缘、心肠好于一身的刘妤的缺点,就是对爱情反应迟顿。她吸了一口气后,换一个更直接的方式对她说。
“我觉得他好像喜欢妳。”这样懂了吧?
刘妤忽然愣住、呆住、傻住,她眨了眨眼,然后张口结舌的瞪着于寒,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哈!炳哈!”她忽然纵声大笑。
于寒被她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用手拍着胸口皱眉看她。
“妳干么?”
“于寒姊,妳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啦,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嘛,他是总裁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裁耶!”害她差点就上当了。
“总裁也是人呀。”于寒忍不住皱起眉头。
刘妤被她这么一说,突然愣了一下。对呀,总裁也是人呀,既然如此,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不对!不对!他虽然也是个人,但是却和她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就像水里的鱼和天上的鸟一样,这两者之间哪来的交集圈呀?
她倏然用力的摇了摇头。“总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对了啦。”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于寒坚定的看着她。
刘妤摇摇头又挥挥手,一副不管怎样就是不可能的表情。
“走吧,”她倏然勾住于寒的手,微笑的开口道,“陪我来去看看那个大总裁到底是为了什么大事找我这个小房东。”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姜克只是想帮刘妤找份工作而已。这就是他一大早跑来找她的原因。
昨晚乍然听见她没工作时,他感到既惊讶又自责。他没想到她离开“宝亚”都已经一个多月了,至今仍在待业中,而这一切追根究底来说都是被他害的,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此事负责。
以上,是官方理由。
事实上,他只是想借此理由制造两人相处的机会而已。
昨晚他想了好久,很认真的计划出一个又一个追求她的方式,每一个方式都既浪漫又唯美,只要是女人,肯定都逃不过他的追爱计划。
可是问题就出在每一个计划都有一个必须克服的难题,那就是,他得先抽得出时间来。
他真的很忙,回台湾不到两个月,他在下个月初又必须飞往美加,然后再飞欧洲。预计下次回台湾的时间至少要三、四个月之后。
在这种空中飞人的忙碌状况下,叫他哪里腾得出时间来追求佳人呀?因为这种游牧民族似的生活,他随着工作地点赁屋而居,也因为如此,才有机会遇到刘妤。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弃她吗?
当然不!不然他现在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话说回来,他想象过各种见面的情景,但是就是没想过她会顶着一头乱发、素颜,穿着卡通睡衣出现在他面前。
想起她刚刚的模样,姜克的嘴角便遏制不住的想往上扬。她真的很可爱。
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腿很漂亮,又直又白又细,让他眼睛一亮。
饼了好一会儿,他的可爱俏佳人终于再度出现,这回身上的穿著从卡通睡衣换成了T恤、牛仔裤的装扮。
至于她那头鬈发,说也奇怪,明明只多了几根夹子将额头上的头发夹起来,感觉却完全变了个样,看起来既有精神又可爱。
他习惯性礼貌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走向他的她们轻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却连杯茶水都没端给你。”于寒歉然的对他微笑道,然后留下他们俩转身走向厨房。
“于寒姊。”刘妤忍不住叫道,希望她不要留下她一个人面对他。可是她却只是回头对她笑了一笑,身影便没入厨房中。
现在该怎么办?
刘妤手足无措的站在姜克面前,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坐呀。”他开口道,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才是这个屋里的主人。
刘妤乖乖地坐进他对面的沙发里,双手放在紧紧靠拢的双膝上,一副正准备要聆听长官训话的紧张模样。
“别这么紧张,这里可是妳家,记得吗?”姜克微笑的对她说。
这她当然知道,但是问题是她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呀,她在心里忖度着。
开什么玩笑,他是个总裁耶!九成九的人一生当中大概都没有机会遇上总裁,即使有,也不像她这样要与他一对一,面对面的对坐着,叫她怎能不紧张呀?
包何况最重要的是,这个总裁还跟她有那么一点渊源,而且不巧的是其中还包括了一些新仇旧恨在。
“总裁,嗯……您好,不知道您一早来访是为了……”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不知不觉问还用了敬语。
总裁?您?
他轻皱了下眉头。“妳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
“喔。”她立刻点头应是,但旋即又问:“您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她还是用您。他无奈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他需要花点力气来化解她对他的敬畏才行。不过至少她现在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他了,这应该可以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我想介绍一份工作给妳。”他直视着她微笑道。
“啊?”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答案,刘妤呆了一呆。
“昨天听说妳至今仍没有工作,我就决定要帮妳找份工作了,毕竟妳之所以会丢掉工作,完全是因我而起。”
“不,不是这样的。”她立刻用力的摇头。“上次将咖啡打翻弄得您全身,全都是因为我心不在焉的关系,是我的错。”说着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对不起,其实我一直想跟您道歉。”
“我也有错,如果我小心点的话,那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害妳丢了工作总是事实,所以我才想介绍工作给妳。”
“不,不用了,我……”
“妳先别急着拒绝我,至少在拒绝我之前,先看一下我要介绍给妳的工作吧?”姜克打断她的话。
“可是我……”
“小妤,妳为什么不接受姜先生的好意呢?妳之前不是说过想要找份工作吗?”于寒端着三杯养生八宝茶走出厨房。
“那是因为我太无聊的关系,可是现在我已经决定要到蓓姊的面店里帮忙妳和蓓姊啦。”刘妤转头看向她。
“店里有我和蓓姊两个人,人手就已经足够了。”于寒奉茶后便坐到她身边。
“虽然足够,但是做得很累不是吗?有我加入的话,妳们俩就可以多点休息的时间。”她曾经到过曲蓓的面店,看过她们忙碌的样子。
“可是妳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于寒说。
“什么问题?”她愣了一下。
“以蓓姊的个性她绝对不会让妳在店里做白工的,如果妳硬要去帮忙的话,她一定会算工资给妳,到时候妳会跟她收钱吗?”于寒问她。
“当然不会。”她毫不犹豫的立刻摇头!
“可是如果蓓姊硬要妳收呢?”
刘妤呆了一下,知道以曲蓓的个性,她的确是会这么做。
“那我就把钱收下来,然后再用那些钱买东西送给小罢。”她回答道。
“可是即使如此,妳还是害蓓姊原有的收入变少了,不是吗?妳应该知道蓓姊现在这么拚命的赚钱存钱是为了什么。”于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
刘妤瞬间皱紧眉头。
蓓姊这么努力存钱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要帮小罢治病。
其实如果蓓姊需要钱的话,她是可以帮忙的,可是蓓姊却倔强的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帮助,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唉,总之一句话,她想到面店里去帮忙的计划是不能成行了。
那么她是不是还要继续过着无所事事的无聊生活,又要过多久呢?
扁想到这一点,刘妤便忍不住的轻颤了一下,她看向姜克,第一次考虑是不是应该要接受他的好意。虽然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想介绍什么样性质的工作给她,但是一想到无所事事的未来生活,她就觉得害怕,还是有工作做比较好。
“你真的要介绍工作给我?”她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他,脸上有着些许怀疑与不确定。
“对。”他认真的对她点头。
“那我可以先问一下这个工作的性质吗?”
“妳的专长是什么?”他看了她一眼后,不答反问。
“啊?专长?”
姜克对她微微一笑,“我打算让妳到台北总公司上班,不过职务还不能确定,因为要先知道妳所学的专长我才能够替妳安排。”
“这样好吗?”她呆愣了一下,开口问道。这不就表示他滥用公权,而她若真进了公司就是走后门进去的?
“什么意思?”
“我既没通过考试,也没经过应征,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进公司里工作,这样不会有人说闲话吗?”
“说我的闲话吗?”他挑眉。
“呃,是说我的。”
“这一点妳大可放心,只要说妳是从桃园工厂调上来的就行了。”他一顿,随即问道:“妳在工厂时的职务是?”
“人事。我是负责计算员工薪资的。”
“人事吗?”姜克沉吟着。
“其实除了人事之外,偶尔我也会做做总务课的事,所以那天才会倒了您一身咖啡。”她干笑的补充道。
“妳在学校读的是哪一科?”他又问。
刘妤露出一抹尴尬的表情。
“资讯。”她吐着舌头回答,忍不住加了一句,“我是不务正业啦。”
姜克闻言后扬起笑容。
“为什么会不务正业呢?”他以极度感兴趣的语气问道。
“还不是因为……”
一提起这件事,刘妤人来疯的性子立刻“牙”了起来,连珠炮似的开始狂讲起她过去的辛酸血泪,讲到于寒离座准备出门到曲蓓的面店工作,都还停不下来。
姜克始终微笑着听她说,衣袋里的手机因来电而震动了好几次,他都不予理会。
就这样他安静的听她说,微笑着看她说话时眉飞色舞的可爱神情,直到两人不再有身份悬殊的隔阂,从陌生畏惧到逐渐习惯与对方自然相处为止。
爱情正在偷偷地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