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蒨姊,他们好像搬进七楼了耶。”于寒提着到楼下便利商店买回来的零嘴,对坐在客厅中发呆的曲蒨说道。
“什么?”曲蒨反应迟顿的拾起头来,心不在焉的随口问道:“谁搬进七楼了?”
“就是妳富豪前夫那对父子呀。”她坐进沙发中。
曲蒨瞬间瞠大双眼,神游的心剎那间立即归位,整个人差点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妳说什么?!”
“就是妳的富豪前夫和那个叫小杰的少年呀。我刚在楼下的便利商店里碰到他们父子俩。”
于寒一边说一边从袋子里拿出她最爱的绿女乃茶和曲蒨要喝的金桔柠檬,替她插上吸管将饮料递给了她。
“喏,妳的金桔柠檬。”
曲蒨眉头紧蹙的接过她递来的饮料,没喝半口就将它放到茶几上。
“他到底想干么?”她眉头紧蹙的问。
“这不是很明显吗?想和妳重修旧好,等妳回心转意。”于寒喝着绿女乃茶说。
“七楼不是早就已经有人住了吗?”
“听说他们用了十倍的租金,让原租户把房子改租给他们。”
“十倍?”她忍不住惊叫,“他钱太多了是吗?”
“是呀,身价两千亿的男人,他的钱的确是太多了。这绝对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于寒看了她一眼,认真的点头道。
曲蒨微张着嘴巴,无言以对。她真是个笨蛋,竟然忘了他现在的身分,老是想着过去与她胼手胝足过生活时的他。
轻呼一口气,她将背脊轻靠在沙发椅背上,闭上眼睛。
“蒨姊,我可以问妳一个问题吗?”
于寒的声音让她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她。
“妳和那个富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她沉默不语,于寒忍不住又问:“妳真的和他结过婚吗?他这么有钱,你们离婚他该不会连一点赡养费都没付给妳吧?而你们又为了什么离婚?”连续两天,她已经快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与好奇心给逼疯了。
曲蒨沉默的看着她,没有开口说话。
于寒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呃,如果蒨?不想说就别勉强了,我并不是一定要知道啦。”她干笑道。
“谢谢。”曲蒨拿起桌上的金桔柠檬起身,“我想回房休息了,晚安。”
“呃,好,晚安。”于寒对她挥挥手,看着她走进房里关上房门之后,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哇啊!懊可怕,原来蒨姊面无表情又不说话的时候这么可怕,真是吓死她了。
不过她也因此了解到那个叫萧兹·林赛的家伙有多了不起,因为他竟然完全不怕蒨姊的冷脸,而且还愈挫愈勇的搬到她们楼下来,真是带种。
啊--好烦好烦呀,她真想知道他们俩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可是蒨姊却一副不想说的样子,真是快烦死她了啦。
世界排名二十三的大富豪,竟然对一个生长在太平洋边的小岛上,必须为三餐而不停劳禄的小面店老板娘穷追不舍。这消息如果传出去的话,肯定会是个震惊世界的大八卦吧?
嗯,如果把这消息传出去,新闻媒体一定会拚命的把他们俩的过去全部挖出来,到时候她所有的好奇心肯定就能获得满足了。
可惜她不是那种把会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痛苦上的人,唉!
拿起自己的绿女乃茶,她关掉客厅里的灯,跟着转身回房休息。
床上的小罢睡得很熟,呼吸平稳,脸色也很红润,并没有任何发绀缺氧的现象。
曲蒨坐到床边替他拉好身上的被,看着他熟睡的小脸,不由得发起怔来。
当年离开英国回到台湾之后,她一直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不敢回家也不敢跟过去的朋友连络,就这样找了间美语补习班教英文,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
现在回想起来,除了心痛与眼泪之外,她对那一年所发生的事几乎完全没有印象,她的记忆之轮是从小罢来到她生命中后,才又开始转动的。
在隐约的印象中,她记得租屋房东似乎是一对年轻夫妻,他们出现在她面前时总是表现出一副恩爱逾恒的模样。
她和他们有过数面之缘,但她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对年轻夫妻长得是何模样。
有一天,他们抱着小罢出现在她家门外,说他们必须赶去医院,于是请求她帮忙照顾一下孩子,谁知道他们最终的目的其实是要弃婴,而她毛今回想起来,仍然不敢相信天底下竟会有这么很心的父母。
小罢是侗先天性心脏病儿童,她起先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某天晚上他突然呼吸困难,嘴唇和四肢指甲呈现发黑现象,她才惊吓的急忙将他送医急救。
绑来她才知道那对男女似乎不是一对夫妻,小罢是在附近小诊所出生的,出生证明上的父母资料全都是假的。
至于他的先天性心脏病因为小诊所医疗设备不齐全的关系,出生的时候根本没做任何的检查,直到出生半年后因发病被她送医才发觉。
也许是可怜他与自己一样被人抛弃孤苦无依的关系,她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个可怜的小男婴,并且将他当成亲生儿子般照顾。
施比受更有福,她也因此得到了救赎,不再过像过去那一年,有如行尸走肉般浑噩的生活。
为了照顾小罢,她辞掉了美语补习班的工作,想找个可以带小阿一起去上班的工作。但却没有一个老板能够体谅她必须带着小阿工作的苦衷,最后她只好自己创业,自己当老板。
饼去三年多来,老实说她过得很辛苦也很忙碌,但是却也因此没有时间继续难过和流泪。
半年前于寒和刘妤相继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让她开始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错,有儿子、有姊妹,她终于又有个可以栖身的地方,可以回去的家了。
可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冒出来扰乱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平静呢?
泪水不由自主的从眼眶中滑落,曲蒨伸手将它拭去,可另一串泪珠却又无声的淌了下来。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叫他放弃的离开,还她平静的生活?
谁能告诉她,她该如何做才能平复这心悸的感受--为他心生悸动的感受?
四年前英国
接到唱片公司打来的电话,通知他上回创作投稿的三首歌都被录用了,萧兹兴奋的抓起外套就住大门外冲。
他要去告诉老婆这个好消息,不过他只会告诉她被录取了两首,因为另一首歌的稿费他要用来买结婚礼物送给他亲爱的老婆,给她一个惊喜。
再过一个月就是他们俩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了。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的快,感觉他们俩好像昨天才刚结婚而已,没想到再过一个月他们结婚就要满一年了。真是不可思议。
虽然这一年来,他们的生活过得并不富裕,事实上为了帮助小杰和乔安娜,他们夫妻俩偶尔还得啃硬面包配白开水度日,但是他可爱的老婆却从没有一句抱怨。
为了生活,为了乔安娜的医疗费,也为了支持他的兴趣,她甚至还一肩挑起家计,跑到餐馆去端盘子。
曲蒨是他三十年人生中最美丽的遇见。因为她,他终于知道幸福是什么滋味,有家是什么感觉。
他从来不知道爱人与被爱是如此幸福快乐的感觉,直到她来到他生命中,告诉他这一切关于爱的魔法。
她不只是他美丽的遇见,还是他的幸福快乐、他的家。他真的真的好爱她。
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亲爱的老婆,萧兹轻吹着口哨,带着一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跳着下楼梯。然而就在他跳下最后一个阶梯,双脚平贴在地面上的时候,突然有道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来人穿着一身考究的手工西装,脚下皮鞋擦得闪闪发亮,在自己看向他脸的时候,立时以恭敬严谨的态度朝他立正鞠躬。
“萧兹少爷。”
一听见这称号,萧兹就知道这家伙是谁派来的。
“你认错人了。”他面无表情的说,转身想要越过对方,怎知双脚才移动,对方便又迅速的挡在他的前方。
“萧兹少爷,老爷想见你。请你跟小的走一趟好吗?”
“我已经说过你认错人了。”他冷淡的说,想要再次闯关,怎知竟又冒出第二条走狗挡住了他的去路。
“萧兹少爷,请你跟我们走一趟。”礼貌的口吻瞬间变成强硬的要求。
“如果我说不呢?你们要动手绑架我吗?”不再佯装路人甲,萧兹冷冷的斜睨着挡住他去路的两人。
“小的不敢。”
“那就给我让开!”他冷声道。
“老爷说如果少爷不肯跟我们回去的话,那就请少夫人回去。”
萧兹脸色一变,迅速地转过身来。
“你们敢动曲蒨一根寒毛的话,我会杀了你们。”他目光凌厉的盯着他们,冷冽的迸声道。
两名西装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终于知道老爷在大少爷出事后,为什么会执意将继承人改成庶出的小少爷,而不考虑另外两位少爷的原故。因为光是比气势,那两位少爷就差萧兹少爷一大截了。
“听见没有?如果你们敢动曲蒨一根寒毛,我一定会杀了你们。”他的眼神冰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不由得同时用力摇头,并向后退了一大步。
“我们没有……我们不是……”
“走。”萧兹蓦然道。
“什么?”西装男愣然的问。
“老头子不是要见我吗?”萧兹撇唇冷笑,“带路。”
不自觉被他领导者的气势所折服,两名西装男恭敬的弯腰应道:“是,请跟小的来。”
若说林赛家族或许不是每个英国人都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但只要提起环球连锁百货公司,不只在英国,只要有其分部设置的各大城市、首都几乎可说是无人不晓,就连三岁娃儿都知道它的存在。英国的林赛家族便是拥有这世界闻名连锁百货公司的所有人,而萧兹·林赛便是在这么一个财大势大的家族里出生的。只是他庶出的身分让他不受重视,甚至于可说是被遗忘。
所以在他有能力自给自足之后,他便毅然决然的离开那座冰冷的城堡,一个人过着虽不富裕,但却绝对自由的生活。
他从没想过要回到那座城堡,事实上如果老头子不派人来找他的话,他几乎都要忘记自己相那个财大势大的林赛家族有关系了。
“听说你要见我?有什么事,我很忙,有事快说。”看着至少有五年以上没见过面的老头子,萧兹直截了当的说,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个没有感情的地方。
“你在忙什么?除了搞那成不了气候的地下乐团,或者是写那给三流歌手唱的口水歌外,你还能忙什么?”城堡主人冷声问道。
“没想到公爵大人日理万机,还有时间管我这个小人物在做些什么,我还真是荣幸呀。”萧兹忍不住的嘲讽道。
“你是我儿子。”
“是吗?”他自嘲的一笑,“我还以为自己是孤儿哩。”
“坐下来。”
“不必了,我有痔疮。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还有其他事要做。”他不带感情的看着老头子。
老头子比他记忆中的模样似乎要老了许多,不过想一想他也七十岁了,面容显老也是正常的,不老就变成妖怪了。
瑞德·林赛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虽然他的穿著打扮有点不伦不类,白色的长袖棉衫外又穿了件宽大的红色T恤,下半身的牛仔裤松松垮垮的,像随时会掉下来的模样,裤管上头甚至还破了好几个大洞,头发更是长得像是一年没修剪过的样子。即使如此,他那份逼人的领袖神采与气势却仍令人无法忽视。
除去车祸过世的老大不说,他这个小儿子的确是继承家业的不二人选。他没选错人。
“你大哥上个月因一场车祸意外去世了。”他缓慢地开口道,语音中仍有着一个父亲痛失爱儿的哀伤。
“我知道,我看到新闻了。”萧兹不自觉的放软了嗓音,他知道老头子向来以老大为荣。
老大完全可说老头子的翻版,不管是长桐或是聪明的脑袋;不像他,除了脸上这对蓝色眼珠之外,没遗传到他身上的其他东西。
“为了这件事,你必项重新拟定遗书内容。”
“所以?”
“你是我遗书里的继承人。”
萧兹目不转睛的瞪着他,接着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
他笑得很大声很夸张,前俯后仰的,但是老头子却从头到尾都以沉静且正经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浑身发僵,再也笑不下去。
“你在开玩笑?”他问。
“不。”老头子直视着他。
“老二和老三呢?他们也发生车祸死了吗?你这么做,他们两兄弟,以及他们的母亲大人不会抗议、不会有意见吗?”他冷然讽刺道。
老头子总共有四个儿子,老大是第一任老婆生的,老二、老三则是续弦的第二任老婆生的,而他则是老头子外遇下的产物。
如果说他在这个冰冷的城堡里曾经得到过一丝温暖的话,那丝温暖便是来自老大的手足之情,只有老大在乎家族里还有个萧兹·林赛的存在。可惜老大自从继承父业后,便忙得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分给他这个小弟,而当年他才十二岁。
至于老二和老三,以及那个要他叫她夫人的女人,则是这座冰冷城堡里最冷酷残忍的恶源。
“钱是我的,公司也是我的,我要留给谁就留给谁。”
“谢谢你这么瞧得起我,可惜我对你的钱和公司都没兴趣。”萧兹面无表情的说。“这就是你找我来要跟我说的话吗?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卑一说完,他挥挥手,转身就走。
“等一下。”瑞德叫道。
“还有什么事?”萧兹一脸不耐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儿子,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心意。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的儿媳妇回来向我请安?随便找个小教堂结婚了事,这就是你爱她的表现吗?你最好给我重新补办一场盛大隆重的婚礼,我瑞德·林赛的儿媳妇可不能受这种委屈。”
萧兹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感觉一股热流突然从心底泛流出来。他不问曲蒨的出身与来历吗?他还以为他会胡乱批评曲蒨一顿,然后要他离婚,重新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他在来这儿的路上是这么想的,没想到……
“我的心意也不会改变,至于盛大隆重的婚礼,等我有能力之后,我会补给你儿媳妇的。再见。”他说完转身就定,却在跨出门槛之际又停了下来:“对了,关于请安的事,等我哪天有空的时候再说吧。”
庇挥手,他的身影随即消失于门外。
“老爷,让少爷就这样走了,好吗?”始终沉默站在一旁的西装男开口问道。
他们一家人从祖父时代便开始服侍林赛家族,父亲生前是老爷的贴身秘书,而他之前则是大少爷的秘书。大少爷车祸身亡后他则暂时回到老爷身边听从其命令,不过看样子他的新主子已经出炉了。
“他会回来的。”瑞德信心十足的说。
西装男脸上写着不解。
“他说的没错,老二和老三不会没意见的,一旦他们听说了我新遗书的内容之后……”瑞德微笑道,笑容中尽是老谋深算的算计。
“老爷的意思是说二少、三少会去找少爷的麻烦,而少爷会因此回心转意?”
寻那两个家伙肯定会做那种没大脑的事。也好,他们长那么大了,也该让他们做点对这个家和公司有意义的事了。”
“可他们是去找少爷麻烦,而不是去劝少爷的,少爷怎么可能会回心转意?”
“物极必反这句话你有听过吗?”
“物极必反?”
“那小子一直以为他全身上不只有那对蓝色眼睛像我,却不知道他深入骨子里的傲骨个性和我一模一样,连年轻时的行为模样也几乎相同,沉睡中的狮子并不可怕,醒狮才真正吓人。”
西装男点点头,大概知道老爷话里的意思了。
现在的萧兹少爷只是一只睡着的狮子,所以无害,但是一旦他苏醒过来,那么只有一句话--挡他者死;他就是那样一个令人敬畏又害怕的男人。
“西蒙,你找些人保护曲蒨的安全,别让郡两个家伙真的伤害到我儿媳妇。”
“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