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姊,你还不下班吗?”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小扬开口询问。已经快要十点了。
“你事情若做完的话先走没关系,我晚点再走。”关之烟头也不抬的说。
“你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星期了,关姊。”小扬忍不住对她说道。
她轻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他。
“是吗?我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星期了?”她喃喃自语的轻声道,原来专心工作的时间真的过得特别快,没想到都过一个星期了。
“没错。”他用力的点头,“所以今天就放自己一天假,早点回家休息好不好?”他出言相劝。
“我也想呀,不过我还有好多工作没做完。”她看着散布在她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稿件无奈的耸耸肩。
“即使留下来加班也做不完不是吗?既然如此,明天再做就好了。”他说。
“你不是老板才这样说。”关之烟微笑道,“有些工作答应了人家要如期完成的,即使是连夜通宵也必须要赶工完成,这是诚信的问题。”
“但是据我所知,最近并没有急着要交付完工的案件不是吗?”
“的确,但是百惠不在,我的工作量突然增加了一倍,如果不加班处理的话,那些不是急件的案子迟早全都会变成急件。”
“但是杨姊她下星期就会回来了,不是永远不回来!”他忍不住大声了起来。
她被他吓了一跳。“小扬?”
“对不起,关姊,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大声跟你说话,但是你真的很让人生气你知不知道?”小扬以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说,“你知不知道你最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吃不喝,身体不舒服又不去看医生,只会不断地工作工作、加班加班,害得大家都为你担心不已,还得排班陪你加班?”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留下来加班竟是为了要陪我。”
“关姊,求求你好吗?即使你不为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也替我和小李想一想。小李说他若再这样加班下去,他的女朋友就要跑了。”小扬哀求道,“所以可不可以拜托你别再加班了,让我送你回家,更少今天就到此为止好吗?”
都让他说成这样了,她还能说不好吗?关之烟轻轻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他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大气。
“你等我一下,我把东西收一收。”她对他说。
“好。”
看样子她以后不能再待在工作室里加班了,必须把工作带回家做才行,以免连累他人。关之烟在心里付度着,其实这样也好,把工作带同家做之后,随便她要做到几点都没关系,更不用担心一不小心工作过了头,一个人半夜搭计程车回家会有危险。
她怎么会这么笨呢?早就应该想到这个一举两得的好方法才对。
将未完成的设计图放进卷轴里,再把需要的相关资料收进公事包中,她站起身对小扬说:“好了,可以走了。”
他点点头,两人在确定将工作室大门锁好后,一起走出公司所在大楼,再走到停车场去开车。
“关姊,我记得你晚餐好像没吃对不对?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回家,或者是买点东西回家吃?”小扬将车开出停车场时,突然问。
“不用了,我没有胃口。”她摇了摇头。
“没有胃口也要吃点东西才能吃药呀,否则你的阳胃炎怎么好得了?”他皱紧眉头。
“我不知道你这么唠叨。”关之烟看了他一眼,调侃的对他说。
“我也不喜欢唠叨,但是你虽然年纪比我大、能力比我强,社会经历比我多,却好像完全不懂得照顾自己一样。”他说着突然轻叹了一口气,“齐先生真辛苦。”
“不会了。”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表示。
“什么不会了?”他看了她一眼问。
“我们已经分手了。”她说。
“什么?!”小扬大叫一声,车子一偏差一点就撞上马路中间的安全岛。他赶紧抓稳方向盘,将车子导正。“什么?”他转头看她,又问了一次。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这怎么可能?你们俩不是快结……”他猛然住口,想起了这是一个可以对任何人说,却绝对不能对她吐露的秘密。
只是现在到底是怎样呀?这对害大家小心翼翼、草木皆兵,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走露风声破坏一切,连晚上睡觉都会觉得有压力的男女主角竟然分手了,是在开玩笑的吧?
“快结婚吗?”关之烟扬起一抹苦笑,“是什么迹象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的?”
小扬不知道要怎么说,总不能说她和齐先生的婚礼就在下个星期,这是大家都知道,只有她这个新娘子不知道的事吧?
真是伤脑筋,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怪关姊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每天埋头加班,也不见齐先生来接她下班,原来他们俩是吵架吵到分手了。
可是这分手应该只是赌气的成分比较多吧?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没听到说下个星期的婚礼要取消的事。
“关姊,你不要太难过,就我看来齐先生他很爱你,过不了多久他气消了就会回到你身边的。”他连忙安慰她。
必之烟摇了摇头,一脸她不想再谈这件事的表情。
“前面的红绿灯左转进去有个卖臭豆腐的小吃摊,我突然想吃臭豆腐,你愿意陪我吗?”她忽然指着前方开口说道。
“臭豆腐?”他顿时一脸被呛到的表情。
“你不敢吃臭豆腐?”
小扬毫不犹豫的用力点头,他怕死那种恶心的味道了!
“好吧,那就算了。”
“感谢你。”他立刻露出逃过一劫的笑容。“除了那恐怖的东西外,你还有没有想吃什么东西,关姊?”
“算了,我回家自己煮黏东西吃就行了。”
听她这么说,小扬就放心了,一路上没再提起要她吃东西的事,直到送她到家门口。
下车后朝他挥挥手,关之烟目送他的车子离去后,不由自主的轻叹一口气,小扬他毕竟不是齐朔呀,又怎会知道她根本就不擅厨事,极少自己煮东西吃呢?
臭豆腐啊,齐朔也很怕那种味道,总是说它的味道像馊水。但是即使如此,只要她想吃,他还是会捏着鼻子陪她去吃,或者是帮她去买。
齐朔……她不该再对他念念不忘的,他们已经分手了。他已经离开她了。
眼眶有点发热,在她每次想到“他已经离开她了”这些字眼的时候,泪水总是会再度威逼的想从她眼眶里流出来,而且屡试不爽。
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将泪意从眼底眨掉,不让眼泪流出来。
书里说妈妈的情绪会传送给月复中的胎儿,也会影响胎儿的发育与成长,所以她不能够常哭,一定要尽量保持心情愉快才行。
微笑的向大楼警卫打声招呼,她搭乘电梯直上自己居住的九楼,然后拿出钥匙开门,推门而入。
屋里一如过去一个星期来那样沉静漆黑,她将客厅里的电灯打开,再将电视打开,才走进房里换衣服洗澡。
电视的声音在屋里不断地播放着,驱走了屋里沉静的气氛。
必之烟洗完澡后再度回到客厅里,她先将带回来的工作摊在客厅的茶几上,再替自己倒了杯水后,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始专心的工作。
电视播放的声音,翻动资料的声音,铅笔画过纸张的声音,还有玻璃杯与茶几桌面碰触的声音在深夜的客厅里不停的响着。
窗外一片漆黑,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的走着,杯子里的水不知添了几次。
人累了,坐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从坐着不知不觉变成了躺着。
电视还在播放着,却少了翻动资料、铅笔画过纸张和玻璃杯与茶几桌面碰触的声音,变得有些寂寞。
窗外的天空缓慢地透露出淡淡的光亮,天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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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
屋里的电话铃声突然惊逃诏地的响了起来,吓得唾在沙发上的关之烟一瞬间跳了起来,差点没跌下沙发。
她急忙伸手稳住自己,茫然的看着四周,似乎有点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人又在哪里,直到刺耳的电话铃声再次钻进她耳朵,她循声转头看见自家客厅里的电话,这才搞清楚自己身在哪里。
她爬过沙发,伸手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她的喉咙怎么觉得痛痛的?
“喂?请问关之烟小姐在吗?”电话那头传来犹豫的声音。
“是小李吗?”她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关姊?是你吗?你的声音怎么完全不像你,我还以为我打错电话了。”小李顿时松了口气。
“喉咙有点不舒服。”她轻描淡写的解释,“你怎么打电话来了,有事吗?”
“关姊,你是不是忘了早上十点你和一位刘小姐有约呀?她人已经到附近了,刚才才打电话来问路怎么走?”
必之烟闻言,迅速地看向墙上的时钟,只见那上头时针与分针正重叠在接近十点的位置。
老天,快十点了!
“小李,你先帮我招呼一下客人,我半个小时之内赶到。”她迅速的说完,然后挂上电话,跳起身来以最快速度收拾好茶几上的工作资料,接着转身就住卧房里冲去。
“啊!”由于太过手忙脚乱,她的脚趾猛然踢到了桌脚,害她痛不欲生的蹲去,整张脸扭曲变形。
她低下头察看踢到的脚趾,只见它的指甲整个都翻起来了,开始血流如注。
懊痛!
她忍不住掉下泪来,伸手抽了几张面纸用力的压在伤口上。
惫有客户在等她,她必须尽快赶到公司去才行。她提醒自己,然后拭去脸上的泪水,强迫自己一跛一跛的跳回卧房。
迅速的换好衣服,背起工作用的资料图稿,她跛着脚快速冲出公寓大楼,却发现自己忘了先叫计程车了。
通红的眼眶一瞬间又被泪水淹没,她好气自己的没用,真的好气好气。
可是她却连气自己没用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客户正在等她。
拖着痛脚,抹着泪,她朝大马路的方向走去,那里应该招得到计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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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了十天了,那个女人竟然连一通电话都没打给他,她当真要做得这么绝吗?真是气死他了!
啪!手上的铅笔因承受不了过大的外力,应声折断。
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枝无辜受害的铅笔了?即使公司再赚钱,以铅笔的耗损速度来看,再这样下去公司很快就会转盈为亏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小陈和杨仔对看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见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们不约而同的一起推开椅子站起来,然后一起走向心情郁结了整整十天,也让六家跟着胆战心惊了整整十天的老大。
“老大。”杨仔叫道。
齐朔转头看向他们俩。“干么?”
“你就认输,不要再ㄍㄧㄥ下去了好不好?”杨仔说。
怒瞪着他,齐朔眼神冷冽。
“都过了十天了,如果你只是为了赌一口气而继续ㄍㄧㄥ在这里的话,小心大嫂把分手的事当真,开始接受追求者的追求。”小陈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她敢!”齐朔倏然迸声道。
“为什么不敢,你们都已经“分手”了不是吗?那她为什么不能交新的男朋友?”小陈说。
“那是假的!”
“但是大嫂并不知道那是假的呀,而且过去这十天来你又对她不闻不问的,她怎么可能会知道那是假的?”小陈说。
“最重要的是,你又不肯我们多嘴告诉她你爱她爱得要死,今生除了她之外,再也不可能去爱上别的女人。”杨仔补充。
“你们都知道这些事实,为什么就她不知道?”齐朔怒不可遏的说。如果她真敢在这短短的十天内另结新欢的话,他一定会掐死她!
小陈和杨仔对看了一眼,无言以对。
虽然女人总爱背着男人说男人有时候很笨,但是在他们看来女人其实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尤其是钻牛角尖的时候更笨!总是爱把简单的事变得复杂,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的老大也不遑多让,是因为年纪轻的关系吗?
想一想好像真是这样,毕竟老人今年才二十五岁而已,足足小了他们有六、七岁之多,也难怪他们老是觉得他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有点小阿子气。
“大嫂到底有没有再交新的男朋友这件事我是不知道啦,不过我前几天遇见她的时候,倒是发现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小陈不经意的提起。
“而且整张脸都凹下去了,气色很不好。”杨仔跟着附和。
齐朔的脸顿时沉了下去。
“你也遇见她了?”
“我是昨天遇见的,还发现她走路一跛一跛的,好像脚受伤的样子。”
“可是我前几天看到的时候,她的脚还好好的呀,发生了什么事?不会是出了车祸吧?”
齐朔的下巴倏然抽紧。
“不是,刚才我出去吃午餐的时候,遇见他们的工读生小苹,听说是在家的时候不小心踢到桌脚的结果,不过这一踢却把脚趾甲给踢翻了。”
齐朔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气得都快要爆发了。那个笨女人!
“天啊,光是用想的就痛死人了,难怪她走起路来会一跛一跛的。”小陈不禁抖了下。
“跛脚就算了,因为那只是个小伤,终究会好的,我比较担心的倒是另外一件事。”杨仔眉头紧蹙的说道。
“什么事?”
齐朔不由自主的绷紧神经。
“大嫂的身体。”
“什么意思?”
“听说大嫂今天早上在办公室里昏倒了。”
砰!办公室的座椅因突如其来的剧烈动作而翻倒,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道人影带着一阵旋风从众人眼前刮过,下一秒钟另一个巨大的声响又在大门处炸开,随后工作室里就恢复一片沉静。
“动作真快。”小陈缓声开口道。
“我还以为他能ㄍㄧㄥ得更久呢。”杨仔说。
“如果老大知道你们俩说谎骗他,你们就死定了。”坐在自己座位上的阿拓突然出声。
“你有说谎吗?”杨仔问小陈。
“没有。”小陈答道。
“我也没有。”杨仔摇摇头。
“那更惨,知情不报,罪加一级,你们死定了。”阿拓说?
小陈和杨仔轻愣一下,不由自主的对看一眼,不会这么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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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声巨响让办公室里所有的人瞬间抬头,并不约而同的全看向大门人口的方向。
齐朔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他是从他的工作室一路跑过来的。他的目光如炬也如电,一瞬间便将办公室里的每一张脸看过一遍。他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她人呢?”他迅速的问。
众人表情一片茫然,只有工读生小苹机灵的立刻意会出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关姊人不舒服,被我们强迫回家休息了。”她回答。
齐朔很快的朝她点个头,像是道谢般,下一秒钟来去如风的又消失在众人面前。
他冲出大楼,直接坐进停靠在路边的计程车,连跑到停车场开车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只想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见到她。
他真的是快要被她气死了!
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就答应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结果才不过十逃邙已,她竟然就将自己照顾到昏倒,她是存心想气死他、让他自责、让他寝食难安是不是?
他上辈子一定欠了她很多债没还,这辈子她才会用这种方式来到他身边,让他心甘情愿的为她做牛做马,即使是被她气得半死也离不开她、放心不下,镇日惦念着她担心东、担心西的。
她真的是很可恶,这样折磨他!
可是一听见她瘦了,受伤了、昏倒了,他却只想很很地把自己揍一顿。
他到底该死的为什么要跟她赌气,为什么要假装同意和她分手还和她分居呀?他真的好想把自己给捶死!
“司机先生,可以麻烦你开快一点吗?”他忍不住开口要求。
“先生,我已经开到六十了,已经超速了。”司机先生无奈的回答。
齐朔猛然吸了一口气,用力的压下心急如焚的着急,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
计程车一转进住家的巷口,他已捞出钱等着,车子一停下,他二话不说丢了钱就下车,连大楼警卫向他打招呼他都没时间回应,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电悌里,直街上九楼。
推开大门,屋里一片沉静,客厅的茶几上堆满了图稿和资料,灯却是暗着的没点着。她是在房间里休息睡觉吗?
齐朔轻轻地关上大门,走向卧房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轻,却在推开房门看见里头空无一人时,当场愣住。
她不是不舒服才回家里休息的吗?为什么人不在家里?她去了哪里?
“之烟!”他倏然扬声叫道,心想她会不会在厕所?
屋里依然一片沉静,无人回应。
“之烟。”他走出房间又叫了一次,仍旧无人回应。
她果然不在家里,那会去哪里呢?
手机。对了。
他立刻拿起电话拨打她的手机号码,怎知屋里蓦然响起一阵音乐铃声,就在他身旁的沙发抱枕下。他将抱枕拿开,赫然发现她的手机竟然就在那!
可恶,她到底跑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带手机出门?
贬不会又去了工作室?
他再次拿起电话拨到她的工作室去,但得到的答案却是没有。他改拨到自己的工作室去,心想着她也许会去找他,但是得到的依然是相同的答案。
可恶,她到底去哪儿了?!
一个想法突然钻入他脑中,让他陡然浑身一僵。
她该不会身体不舒服到必须去医院就诊,现在一个人躺在急诊室里吧?
没有思考与犹豫,他马上抓起刚刚被他放在门边鞋架上的大门钥匙,然后夺门而出。
电梯已离开九楼,正在五楼至六楼之间移动向上,然后七楼、八楼、九楼。
他冲出去时,电梯门正巧在他面前缓缓地打开,他满心想着的都是之烟一个人躺在急诊室病床上的模样,压根儿就没有去想住上移动的电梯为何刚好会停在九楼,他等不及的住电俤里冲去,却在看见电梯里正站着他遍寻不着的人儿时,他才双眼圆瞠的掹然停了下来。
“你跑到哪里去了?”他怒目而视的朝她厉声问道。
必之烟眨了眨眼,有点儿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傻了。“我……去买东西吃。”她提起手中的塑胶袋傻傻的回答。
他瞪着她,脸上掺杂着生气、松一口气、担忧、愤怒等各种复杂的情绪?“出来。”他用手压着电梯门对她说。
她略微犹豫的定出电梯,他立刻扣住她的手时,轻轻一拉,便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伸手紧紧地将她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