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先生,你最近瘦了好多,在减肥呀?真的是愈来愈帅喽!”
“欧先生,你今年到底几岁呀?有没有女朋友,要不要我帮你介绍?”
“欧先生,我跟你说喔,我表妹上回来我这儿看到你,直问我你是谁喔,她好像对你有意思,你要不要和她见个面、约个会,试着交往看看?”
“欧先生―”
喀!喀!喀……
斑跟鞋用力的踩在楼梯台阶上的声音蓦然从楼梯间传来,让左邻右舍、楼上楼下的邻居顿时对看一眼,机警的鸟兽散。
美丽又凶悍的白小姐下班回来了,上回大伙被她骂得心有余悸,不自觉便产生了畏惧。欧先生是小区里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大家早习惯请他“顺便”帮忙做点事,没想到那天白小姐不知是在公司上班受了气还是怎么的,在看见大伙又请欧先生“顺便”帮个忙时,瞬间大爆发的指着她们的鼻子一个一个的冷嘲热讽,害她们既尴尬又无言以对,幸好后来有欧先生做缓颊,才让她们得以月兑身。
此后,她们想请欧先生顺便帮个忙时,还得小心挑白小姐不在的时候才行,免得饶富正义感的白小姐又来把她们说得抬不起头来。
不过说也奇怪,像白小姐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给人的感觉,不是应该柔弱娇女敕、惹人怜惜吗?但她却威势十足,让人有种不敢轻易挑战她的权威感觉,真是奇隆。
“下班啦,白小姐。”看见她,欧令沂立即对她点头微笑。
白捷玉狠瞪他一眼,冷哼一声,径自越过他,走到家门前,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去后用力的将大门甩上。
砰!一声巨响炸得众人耳朵轰隆作响。
“她今天是不是又在公司里受了什么气?”一阵沉默后,有人小声的问。
“会不会是老板娘找她麻烦,她和老板搞外遇的事终于被发现了?”有人猜测的说。
“她是第三者?”有人惊讶的叫道。
“没有,我乱说的啦。”前一个声音重新声明。
“厚―”
“对不起,各位。”欧令沂霍然回神,迅速的开口说:“我突然想到有一通很要紧的电话要打,所以―这是妳的钱,妳的垃圾,妳要我帮妳还给楼下张太太的扳手。”他一一将手上的委托物还回委托人的手上。“请妳们自己去买、去倒、去还,再见。”说完,他火速的提着垃圾转身回家。
死定了,他一定又惹她生气了!
上回惹她生气的结果是,她一整个星期没给过他好脸色,说话不仅挟枪带棍,还极尽嘲讽之能事,害他每回和她在一起时都紧张到胃痛。
可这也是他自找的,完全不能责怪她。
她说他的脾气太好,很容易被人利用和占便宜要改,他也同意,因为他本身就有过切身之痛。
之前他曾经喜欢一个女人,为她做一个随传随到的呆子,既出钱又出力,结果那女人的前男友一回头来找她,她就把他甩了,回到前男友身边。这还不打紧,事后她还希望他继续做她的好朋友,然后动不动就打电话给他,找他帮忙,例如修计算机,例如搬家,例如借东借西的,而他根本没办法拒绝。
白捷玉听完这件事后,毫不客气的骂他是呆子、笨蛋、白痴,他也同意。
所以,当她说要更正他这烂好人的笨蛋个性时,他毫不犹豫的点头接受她的帮忙。
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而他呢,则是不打骂不争气。
也因此,他完全不能怪她或气她给他脸色看,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必到家,关上大门,他放下手中的垃圾,立刻坐到沙发上,拿起话筒拨电话给她,但是电话响了半天,却没有人接。
她果然生气了,连电话都不接。他改拨手机,毫无意外的她依旧拒接。
现在怎么办?如果就这样不了了之,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的话,她一定会更生气的。可是她不接他的电话,他又该怎么办呢?
他看向刚才被他丢在茶几上的钥匙,那上头除了自己的大门钥匙外,还有那支他过去三个月来,一次都没有用过的她家大门钥匙。去找她吧。可是就为了这么一件事,跑到一个单身女子独居的处所好吗?如果不巧被人看见了,会不会害她被说闲话呢?
小区的人对他都挺友善的,但对充满距离感的她却是有褒有贬,他一点也不希望她因他而被那些不喜欢她的人说闲话。真是左右为难!
他再次拿起话筒拨电话给她,结果她依然不接。他只好在她手机里的语音信箱留言。
“妳不要生气,接我的电话好吗?我有在改,只是个性这种东西真的不是说改就改得掉的,我会努力,但是妳也要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听到我的留言后,请不要再不接我的电话好吗?我待会儿会再打给妳。”
留完言,他耐心的等了五分钟后才再拨电话给她,结果她还是没接。
她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留言呀?
他眉头紧蹙,拿起手机传了通简讯给她―对不起!妳有听到我的留言吗?请不要生气,拜托妳接我的电话好吗?
他等了两分钟再拨电话给她,结果还是没人接。他又等五分钟再拨,她还是没接。看样子她真的是打定主意不接他的电话就对了。现在该怎么办?他到底要不要到隔壁去找她呢?问题是,她连他的电话都不肯接了,会让他进她家门,会愿意听他的道歉与忏悔吗?
她会不会直接把他轰出家门,再把她的大门钥匙给要回去,再把他家的丢还给他呀?
如果她真的气到不行,也许真有可能会这么做。
想到这一点,欧令沂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决定也许等她气消了之后再向她道歉和忏悔比较好。
也许明天早上吧。
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深锁的眉头却连一点松开的迹象都没有。
他希望明天早上能够快点到。
白捷玉很生气,气到不行。可是只有老天和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在气他屡劝不听的烂好人行径,而是气那些人说的话,以及他不置可否的反应。有没有女朋友,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他是死人吗?不会回答说有,说不需要她的介绍吗?
我表妹……对你有意思,你要不要和她见个面、约个会,试着交往看看?
他若敢背着她去和别的女人见面、约会、交往的诂,她是绝对、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噢,可恶!真是快要气死她了啦,从她开口要他做她的男朋友都已经过了三个月,结果他竟然还没有跟小区那些人说他们在交往,他到底是什么笨蛋呀?有她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不会炫耀吗?真是气死她了!
可是最让她生气的,却是那些平常只会占他便宜、利用他的女人,竟然在看到他变瘦变帅后,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也不想想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还不是她牺牲睡眠与休息的时间陪他运动的结果。
她的确有晨跑的习惯,但懒病发作的时候,也常连着三五天没跑,见鬼的哪有像现在这么勤劳,每天风雨无阻?她会这么勤劳,完全是为了他。
她也曾经胖到不行过,知道要瘦就必须持之以恒,所以即使她再累,为了他,她还是逼自己一定要爬起来陪他一起去跑步,免得他一休息就会懒下去。他一直以为他是陪她去运动的,殊不知事实正好相反,是她在陪他。她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如果他敢在稍微变瘦变帅后就花心乱搞的话,他就死定了!
可恶的欧令沂,那个笨蛋、呆子、傻瓜,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成他的女朋友呀?
明知道她在生气,明知道她就在隔壁,明明手上就有她家钥匙,结果连过来安慰她一下都不会,只会打电话,而且还持续不到半个小时就停下来没再打了。
懊,很好,太好了。
这次他若没有亲自登门安抚她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消气的,等着瞧!
清晨五点零七分,隔壁大门一传来喀的一声,欧令沂立刻跟着开门,走了出去。
“早安。”
他以一脸讨好的表情开口向她道早,怎知她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径自锁上门后,转身往楼下走去。他无声的轻叹一口气,赶紧将门锁上,随后追了上去。
“对不起,昨天是我做错了,请妳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好吗?”他追上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歉。
结果她完全置若未闻,不发一语的在走出公寓大门之后,随即像要摆月兑他般的开始慢跑,朝他们平常运动的公园跑去。
之前这段路他们都是用走的,边走边聊天,到了公园之后才会开始跑。
看样子她真的很生气……
欧令沂无奈的再度轻叹了一口气,只能调整呼吸跟着跑,因为一边跑步一边说话并不容易,而他一点也不想后继无力让她将他抛得远远的。
连续三个月风雨无阻的晨跑,他已追得上她的速度,而且游刃有余的可以边跑边观察她。
白小姐始终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就当他不存在似的。
怎么办?他真的宁愿她开口骂他,也不要不理他,她这样真的让他很不知所措呀。从一开始,他们的交集与相处就全都是由她主动。要他陪她晨跑,要他陪她外出,动不动就跑到他家临检,指使他做这做那的,还有聊天。她的个性和外表,老实说,差很大!
她的外表柔弱而优雅,性格却坚忍、强韧、勇敢、机智,而且心肠极好,因为她总是习惯性的捐发票、捐零钱、扶老携幼,连路边拾荒的老人家都与她熟识,因多次得到她的帮忙而对她感激再感激。
她是一个不仅长得美、连心都很美的女人,也因此,就算明知高攀不上她,他依然希望能与她做每天一起晨跑运动的好朋友。
绕着公园外围足足跑了十五圈后,她终于放慢脚步改跑为走。他立即把握机会向她忏悔,祈求她能消气。
“昨天的事是我做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帮任何人跑腿了,我发誓。所以,妳不要再生我的气好吗?”他乞求道。
白捷玉沉默不语。
“拜托妳不要不说话好吗?白小姐!”
“我要怎么做,妳才肯原谅我,跟我说话,白小姐?”
“拜托妳,白小姐―”
“你给我闭嘴!”再也受不了他东一句西一句的白小姐叫她,倏然停下脚步,她怒不可抑的转身朝他怒吼。
下一秒,悲剧却蓦然发生在她身上。
“啊!”她惊痛一声,感觉脚踝传来一阵剧痛,她扭到脚了。
“怎么了?”欧令沂急忙扶住她往下跌落的身子,着急的问。
“都是你害的!”白捷玉又痛又气的伸手槌打他一拳。“我的脚好痛。”
他小心的将她扶坐到一旁花圃的围墙边坐下,然后蹲来查看她的痛脚。她的脚踝已经肿起来了,又红又肿。
“妳必须去看医生才行。”他眉头紧蹙,当机立断的说。
“用不着你管。”白捷玉将痛腿收了回去,赌气的对他说,然后站了起来。
“妳要做什么?”欧令沂急忙起身问她。
“回家,准备上班。”
“上班?妳的脚踝都肿成这样了,妳还要去上班?”他难以置信的瞠眼叫道。
她没理他,径自跛着脚往回家的路走去。
“等一下。”他迅速挡去她的去路。“妳要先去医院才行。”
“我说了,用不着你管。”白捷玉跛着脚,忍着痛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他一瞬间又挡到她前方。“不要这样好不好?就算妳生我的气,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让我陪妳去医院好不好?”他好声好气的求道,她却闷不吭声的再度绕过他,径自往前走。
欧令沂真是又着急又无计可施。她的脚踝肿这么大一定很痛,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逞强的虐待自己呢?
不行这样!即使是会惹火她,甚至让她气到从此以后不再理他,他也必须强迫她去就医才行。
深深吸了口气,他迅速的追上她,然后毫无预警的从身后一把将她斓腰抱起。
“啊!”白捷玉吓得惊叫一声,然后在看清楚是他后,立刻怒不可遏的动手槌他。“你在干什么?快点放我下来!”她叫道。
“妳必须去医院就医。”他坚定的说,完全不理会她的愤怒,抱着她便往大马路的方向走去拦出租车。
“我说了不用你管。”这回换他沉默不语,闷不吭声。“放我下来。”她命令。他置若未闻。
“欧令沂!”她生气的大叫,“我叫你放我下来!”
他把她放下来了,但却是为了要伸手拦出租车,而且为了防止她逃开,他另一只手始终坚定不移的圈握着她的肩膀。
出租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他伸手拉开车门,转头柔声对她说:“上车。”
她直接把头转开,来个相应不理。
但她没想到他竟然再次毫无预警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出租车后座送了进去,随即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也跟着挤了进来,然后立刻关上车门。
“麻烦去医院。”他对司机说。
压根儿没想过这家伙竟然也会有霸道强势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别以为这样她就会气消,会理他。白捷玉将头转向车窗那边,打定主意不理他。
到了医院急诊室外,她甩开他的搀扶,一跛一跛的跳进急诊室让医生诊治。
经过X光检查,发现这一扭竟伤到了韧带,医生要护士先为她冰敷一阵后,再用弹性绷带替她包裹受伤部位,接着交代完一切注意事项之后,便让她领药回家休息。白捷玉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扭竟会如此严重。这下子,她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和生活该怎么办呀?这一切都是他害的啦!
“妳可以走吗?还是不要勉强,让我抱妳好不好?”罪魁祸首一脸担忧的说。
“走开啦!”她生气的将他推开,忍着痛,跛着脚往急诊室外走。
“白小姐―”
“我叫你走开。”她生气的喊道,痛得眼泛泪光,却仍咬着牙一跛一跛的往前走。
看她这样逞强,欧令沂真的很生气。他以两个大步追上了她,然后双手一伸一抱,再度将她整个人拦腰抱了起来。
“欧令沂―”
“闭嘴。”他说。
白捷玉顿时呆住,没想过他竟然敢叫她闭嘴。“你凭什么叫我闭嘴?立刻放我下来!”她挣扎的命令他。
“妳可以生我的气,但是不要虐待自己的脚,医生刚才说的话妳没听见吗?他要妳多休息,能不用到这只脚走路,最好就别用。”他说。
“你是我的谁?谁要你多管闲事?我叫你放我下来听到没有?”
欧令沂置之未理,抱着她走向一辆已经开好车门等着他们的出租车,再度先将她塞进车里,再挤了上来,关上车门,告诉司机先生他们的目的地。
他会故仗重施,她也会。所以一路上,她还是跟刚才去医院时一样,用后脑勺对他,理都不理他。
到达住处楼下,她一下车,双脚一落地,又被他霸道的打横抱了起来,然后一路抱上三楼她家大门前,才放她落地。
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跳进屋里,砰一声就把大门给关上,连句谢谢也不想便宜他。
可恶,她的脚真的好痛、好痛喔,而且浑身汗臭,好想洗澡,还得打电话到公司请假,然后肚子又好饿……
可恶的欧令沂,那个笨蛋、呆子、傻瓜,他一定以为把她送回家就功成身退,没他的事了,所以才会连试都没试着想跟她进来,真是气死人的大笨蛋啦!她到底是喜欢他哪一点呀?可恶!
门外传来隔壁用钥匙开门的声音,让她的鼻子顿时酸涩了起来。他真的就这样丢下她一个人?欧令沂大笨蛋!。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再抹了下有些发热的眼睛,白捷玉一跳一跳的跳到沙发前坐下,先打电话到公司请假。
“喂,筠华,我是捷玉。我不小心扭伤脚踝,这两天可能没办法到公司上班。妳可不可以帮我请假?好,谢谢妳。”
币断电话,她又吸了下鼻子,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孤助无援又可怜兮兮的跳向浴室。
她希望自己待会儿不会在浴室里跌倒,即使不小心跌倒了,也不要撞到头而死去,然后直到变成一堆白骨才让人发现她的悲惨与身亡。
欧令沂是个大笨蛋!
可恶的笨蛋,真是气死她了啦,大笨蛋!
澡都还没洗完,脚上的绷带已经湿透,白捷玉索性把绷带整个拆了,彻头彻尾的洗个够。
莲蓬头的水声哗啦啦的,她压根儿就没听到客厅的门铃曾经响过,更没听见有人用钥匙开门,走进她家里的声音。
必上大门后,欧令沂犹豫的站在白捷玉家的玄关处,不知所措。
他一点也不确定自己这样不请自来会不会更加的惹火她?可能会吧。可是没过来看她有没有好好的躺在床上休息,他实在没办法放心。
去医院之前,她还说要去上班,经医生诊断证明伤势严重后,她应该打消上班的念头了吧?
可是她个性坚忍不拔那一面让他有些疑虑,所以想了又想,他决定还是来盯着她休息比较保险。
她家的格局和他家的一模一样,只差在左右对称而已。
他听见浴室传来淋浴的水声,知道她应该是在里面洗澡,只是她的脚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让自己站着淋浴呢?他蹙紧眉头,露出一脸不认同的严肃表情。
浴室里的水声忽然停了下来,看样子她已经洗好澡,就快要出来了。他不由自主的变得有些紧张。
砰!一声巨响突然从浴室里传了出来,就像打翻架上所有东西的声音。
欧令沂吓了一跳,瞬间忘了所有的紧张,急忙冲到浴室门前去。
“白小姐,妳还好吗?”他一边敲门,一边扬声朝里头叫唤。
浴室里头安静了一会儿,才缓声传来一句闷闷的声响。“不好。”声音有点像在哭。
“怎么了,妳是不是跌倒了?”他着急的问。
里头的她没有应声。
“白小姐!白小姐!妳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快点回答我。”他着急的不断拍打着浴室门板,好担心没有响应的她已经昏厥在里头了。
“我的脚好痛。”
太好了,她还清醒着。“妳是不是跌倒了?有办法靠自己站起来吗?”他迅速地问她。
“好痛!真的好痛!”她哽咽喊痛的声音让他心急如焚,忍不住动手扭了下浴室的门把。门竟然没锁!“白小姐,我可以进去吗?”他迅速的问道,等不及她超缓慢的回应,直接告诉她说:“我要进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