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外科医生,兰铃早习惯各种血淋淋的画面,但是对于在急诊室什勤,她却下意识的有种排斥的心理。她不喜欢待在急诊室里工作,原因可能因为这是人间最接近地狱的入口,有太多的生命结束在这个地方。
例如眼前这一个少年,不过才十五岁而已,却因飙车出车祸而死。
他送来时其实已没有心跳,但如此年轻的脸庞,与他还在发育中的瘦弱身躯,让她不由自主的一再对他施予急救,可惜阎王要人三更死,便不可能会留到五更。
“兰医生,你脸色不太好,到外头去休息一下,其余的事我来做就行了。”今晚和兰铃这只菜鸟一起值班的唐医生瞄了她一眼道。
兰铃毫不勉强的点点头,月兑掉口罩后直接走到急诊室外呼吸新鲜空气。
老天!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可以独当一面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应验了父亲那句轻视的话语——
女人,能做什么大事?
就是这句话,让她在第一次听见父亲期许小弟将来能做个大医生之后,便立定她要做一个医生的志愿。
然而,当她好不容易考上医学院,引来的不是骄傲的赞美,而是一句:你知道七年的学费要花我多少钱吗?心寒的她从此不再奢望父亲的赞美,却全心全力的致力于每一项可以推翻他那句轻视女人的话语的事。
她一直以自己为傲,因为她自认为自己做得很好,不管是在就学时,或者进入社会后,她的声名都算是顶尖的,一点也不逊色于其他同侪或同僚,尤其是男性,直到现在……
女人真的做不了什么大事吗?
鳖了二十五年,她几乎耗费了一半的时间来证明这句话是错的,然而现在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才是错的一方,这实在很讽刺。
轻叹一口气,兰铃习惯性地将手伸进口袋中掏香烟,又突然意识到现在是上班时间,而她在上班时间向来是不抽烟的。不是因为医院的禁止,而是这时候她向来忙得没有时间忧郁,所以她的身上并没有带烟。
烦闷的甩甩头,她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转身准备回到工作岗位。
与其在这边无意义的胡思,不如回急诊室里做些有意义的事。
她心想着,怎知脚还来不及向前跨上一步,一只手突然打斜着伸来捂住她的嘴,并在她来得及反应之前,将她扯入医院旁的暗巷内。
“如果你肯乖乖听话,我就不伤害你。”
惫来不及挣扎,身后便传来一个暗哑的声音,警告的对她道。
兰铃用力的呼气,识时务的点了点头,不过对方似乎不太信任她,始终未曾松懈施在她身上的力道。
“很好,现在往前走。”他声音低沉的命令。
往前走?兰铃瞪着黑漆漆的前方,不确定他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眼前的暗巷光是平常经过往里看,就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阴森恐怖感,更遑论现在是暗黑的夜半,而他却叫她往前走,这……
“走。”
本还想稍微提出些异议的,但随着他一声“走”之后突然欺压在她身后的重量,吓得兰铃赶紧拼命的拔腿往前跑,即使感觉到自己是拖着他跑,亦丝毫不敢放慢脚步。
老天!她一定要赶紧跑出这阴暗的巷子,否则天知道他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但,前方有出口吗?
“停一下。”
才这么想,后方的男子突然喊停,把她最后的一线生机都给截断了。
怎么办?她该停吗?即使不停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将她拉回来吧。
选在这前不着出口,后不着入口的中间地带喊停,他想干什么?先奸后杀?不会吧!她这么年轻,前途这么看好,尤其她还没亲耳听父亲称赞过她一次,不,她不能死,更不想死,老天一定是在跟她开玩笑,如果早已注定她会英年早逝,又何必安排她成为一个前途璀璨的女医生呢?
“右转。”
这条巷子明明是一路通到底的,他要她如何右转!
啊!右前方有个门,他的意思不会是要她进入那扇门吧?噢,天啊!难道你真要绝我?待在这巷子里,也许还有千万分之一的得救机会,会有人听到她的呼叫或挣扎而前来救她,然而一旦进入那扇门内,她还会有得救的机会吗?
不!她绝不能进那扇门。
心意已决的兰铃过门而不入的继续往前跑。
“该死!”
她身后立刻传来一声低咒,接着便感觉一股外力沉沉将她拖住。但说也奇怪,这外力的力道竟抵不过她的,硬是被她拖着前进一公尺多。
“该死的!”
施于她身上的外力突然有如大力水手卜派吃了菠菜后力气大增般,将她抱住,几个跨步便将她塞入她急欲逃避的那扇门内。
完了—这下她真的是完了。阎王要她三更死,她这个凡人该拿什么来抵抗呢?抵抗不了,那垂死前挣扎一下应该不为过吧?
双腿一站稳,兰铃立刻使尽吃女乃的力气用力的挣扎,但说也奇怪,她才一甩,钳制她的力道竟顺利消失,她没有时间多想,拔腿便往前冲去,直到撞上一面墙,突然一声“锵啦”的巨响在身后响起,她才止往旁模索的动作。
她刚刚是不是踢到了什么铁罐之类的东西?
这是第一个闪过兰铃脑中的想法,但是没有呀,除了撞到身后这面墙外,她并未触碰到任何东西。
那么刚刚那声巨响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他在追她时,不小心撞到或踢到的?
噢,天!这么昭然若揭的事她竟然还要想半天,她是被吓傻了不成?
不行,她要冷静点。
眼前一片漆暗,除了听声辨人之外,他没有第二种方法可以找到她的所在位署。所以她现在最要紧的便是稳住棒吸与心跳,以静制动的让他模不清她的方位,再乘机月兑逃出去。
想罢,她开始小心翼翼地控制出自己过于急促的呼吸,慢慢地吸气、呼气,直到耳旁不再轰隆作响。
她突然听见屋内另一个急促而且锐利得几近痛苦的喘息声。
兰铃讶然的在黑暗中瞠大双眼,她不确定这个喘息声从何而来,却肯定这其中充满了难忍的痛苦。
难不成这里除了她这个受害者之外,还有别的受害者!
唉怕在一瞬间升到最高点,她背靠着墙壁缓缓地移动,如果她能找到另一扇通往外头的门,也许他们还有获救的机会,她一定要——
“答!”
随着一声异响,漆黑的屋内光明乍现,兰铃惊骇的回头,只见自己的左手臂正压在一个电灯开关上。
噢!老天就是看她不顺眼,非要她死就对了。
怎么办?现在关灯来不来得及补救?
恐怕来不及了,因为灯亮的那一秒钟,她就已经清楚看到另一名浑身浴血的被害者,她根本不敢奢望那名歹徒会目月兑窗”,没看到她站在这儿——
等一下、等一下,除了那名浑身浴血的受害者之外,她好像没看到歹徒的身影,这……她没看错吧?
为了证实,兰铃迅速往四周梭巡,只见四坪大小的空间里,除了她和一名浴血而瘫跌在地的长发女人外,根本没有第三者。
奇怪了,歹徒呢?
不对,现在不是寻找歹徒的时候,救人要紧!
她迅速地跑向那名伤者,蹲去检查她流血的情况。老天!她急需要输血。
“小姐,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听得到的话,回答一声好吗?”因为对方过肩的长发在她低头的姿态下遮住了整张脸,兰铃无法由她的脸部表情判断她清醒与否,故只能出声询问。
“小姐,你听得到我说话吗?”等了一会儿,始终得不到回应,兰铃只能再次出声问。
这一次,对方终于有了回应,但她的回应却完全在兰铃的预料之外,她倏地起身扑向她,眨眼间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
老天!兰铃这才恍然大悟,“她”根本就不是她,而是他,那名挟持她到此的歹徒。
不会吧?
“我不是小姐。”
喑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证实了她最害怕的事。
“啊!”她惊叫一声,奋力地将他推开,然后手脚并用的爬到距离他最远的角落,有如惊弓之鸟般的瞪着他。
他挣扎地从地上坐了起来,虽用力喘息着,一双带着痛苦的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紧盯在她身上。
“你别过来,别过来!”
他没有过去,只是动作困难的将手伸进已经染满鲜血的外衣里,她不确定他想干么,直到一把令她害怕得屏住棒吸的手枪出现在她眼前,枪口正对着她。
“你是个医生对吧?”喑哑的嗓音从他嘴巴里逸出。
兰铃瞪着那把手枪,浑身僵硬。
我的天,她的反应怎么会这么迟钝,竟然不会利用他的伤重夺门而出,现在他的枪指着她……
“回答我。”
她惊悚的立刻点头。
“很好,”他痛苦的轻咳了一声,用左手压住右边肩膀的下方。“我要你帮我处理我身上的伤口。”
眼睛在一瞬间睁到最大,兰铃怀疑地将视线移到他脸上,忍不住心想,难不成他千方百计将她掳来只是为了要她帮他治伤?他为什么不直接进医院去,而要如此大费周章?
“过来。”
瞪着他手上挥动的枪,她恍然大悟的了解到他不愿进医院的理由,因为为了先前的死亡车祸,急诊室里正好有两名警察在办案。
“过来。”他再次出声命令,语气明显粗鲁许多。
兰铃为此惊跳了一下,然后缓慢地走向他。“你……可不可以把枪收起来?你这……这样,我不敢过去。”她停下来要求道。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将枪口放下,但仍不离手的紧握在身侧。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走上前迟疑的在他面前蹲。
“我……可以碰你吗?”
“废话,不碰我你怎么帮我处理伤口。”他怒吼出声,但声音明显因伤重而显得气弱。
兰铃害怕的咽了下口水,这才伸出手,开始小心翼翼的剥开他身上浸血的衣物。
“我……你可不可以告……告诉我,你……你是如何受伤的?”
“不要结巴!”他突然喝道。
此举吓得兰铃双手抖了一下。
“我……”她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又咽了下口水,“尽量。”
“中枪。”他看她一眼后说。
“什么?”她明显跟不上情况。
“你不是问我如何受伤吗?中枪。”
兰铃犹如被电到般的缩手,她先是不由自主的瞪着在灯光下的伤口,然后迅速地抬头看他。
就在这一刻,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瞳眸立刻将她攫住。
她从没想过一个持枪歹徒会有这么一双精湛有神的双眼,眼前长发过肩,将她挟持到此的男人,沉稳、冷静,眼神精明、锐利,即使身受枪伤亦丝毫没有磨损它慑人的光芒,这一双眼睛不该出现在一个罪犯身上。
“你在勾引我吗?”他霍然哑声道,嘴角邪肆的向上扬。
兰铃吓得站直身,脚步不住地向后退。
“过来。”
她害怕的摇头,根本忘了他是个重伤之人,即使想对她使坏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医生,你没听过子弹是不长眼的吗?”他再次举枪指向她。
她面无血色的拼命摇头,与其说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不如说是在求他不要开枪。
“过来。”
她咽下害怕,双脚颤抖得完全不听指挥,认命走向前。
“只要你肯乖乖地听话,做该做的事,我不会伤你。”任威砉轻叹一口气,首度以和缓的语气对她说。该死的伤,若不再想办法止血的话,恐怕他就要因失血过多而死了,该死的!
兰铃霍然看向他,对于他的和缓态度明显地吃了一惊。
“医生,你的牌照该不会是花钱买来的,实际上什么都不会吧?”
意识到他话里的讽刺,她的双眼慢慢地睁大,直到不能再大,愤怒的颜色染上了她的眼,使她原本就亮丽迷人的眸子更添美丽。
“我要检查子弹是否有穿过你的身体。”她突然威严的沉声道,接着弯身将头探到他肩膀后方检查。
任威砉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个美女医生终于恢复她的职业道德了。
“它穿透出去了。”她就事论事的说,因为他肩背后也有个血洞。“除了这两个伤口,还有其他的伤吗?”她又问,由于他整件上衣都被血浸湿,除了肩上的伤,她怀疑还有别的。
“腰间。”
“一样是枪伤?”她一边问,一边立刻动手轻轻地拉出他腰际的衣服,掀开来看。
她猜得果然没错,又是一个血洞!不过幸好子弹只是擦过去,并未伤及任何内脏器官,否则即使她医术再高明,在身旁没有任何医疗设施之下也无能为力。
“我虽是个医生,但是我身上并没有任何药物可以帮助你。”稍微地检查一下他腰间的伤,她抬起头告诉他这个解决不了的事实。
“那里有一些我从便利商店买来的药,你看用不用得上。”任威砉微侧了下头,将视线投射在屋内的某一个角落。
兰铃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他所指的东西,她快步走上前将它们提到他面前。里头有什么?双氧水、优碘、纱布、透气胶带和一把剪刀。
“就这些东西?”她忍不住皱眉道。
“那里只有这些东西。”
“至少买盒棉花棒吧,现在你要我如何替你清洗伤口?”她挑剔的责备。
瞪了她半晌,他讽刺的说:“真是抱歉,原谅我准备不周。”
她回瞄他一眼,用力的吸了一口大气。看来她也只能将就的用了,有道是,救人如救火,延迟一秒钟便多一秒钟危险,身为一个好的医生,她绝对要懂得如何善用有限资源。
“我必须先替你的伤口消毒才能止血。”她注视着他身上的弹孔,怀疑伤口内还残存着弹片。
“做你必须做的吧。”
兰铃迅速地点了下头,像是作了什么决定般,先从塑胶袋中拆了两包纱布叠成一叠,放到他嘴边。
“咬着。”她命令道。
他瞪着她。
“这过程绝对会比你想象中的痛,你不希望将牙齿咬断吧?”她认真的说。
沉默地对峙了半晌,任威砉才从善如流的将纱布咬住。他告诉自己现在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往后的路还长,他必须要小心保存任何一滴可以省下的体力,以面对明天及未来。
“动手吧。”他咬着纱布说得含糊。
兰铃点头,首先将优碘拆封,接着伸手到头上将用来盘发的发簪拔下,一缕青丝顿时如雨瀑的由她身后被泻而下。
任威砉着迷的望着这一幕,没注意到她利用发簪缠纱布来代替棉花棒,直到她突然将浸了优碘的纱布塞入他肩膀的伤口,他才霍然咬紧牙关、握紧拳头的弓起身,抵抗这比想象中痛上十倍不止的折磨。
懊死的!这笔帐他绝对会向他们要回来!
兰铃蹙紧眉头,全神贯注于手边的工作。
利用发簪,她慢慢的将浸了药的纱布塞进他肩膀的伤口中,并祈祷着纱布的那一头能快些从他背后的伤口穿出来。没有麻醉剂,她一点也不敢保证他还能忍耐多久,如果他因受不了而突然攻击她……
她实在无法想象那结果。
等了许久之后,染满殷红鲜血的纱布终于出现在他背后的伤口。
“我现在要将纱布从你身后的伤口拉出来。”她告诉他。
任威砉没应声,他痛得恨不得能立刻昏过去,然而一股不想成为代罪羔羊的意志力支撑着他,不让他昏厥。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昏过去的话,下次醒来时绝对是在监牢里,所以他不断地告诉自己绝对要撑下去。
小心翼翼的将带血的纱布往外拉出,兰铃已是满头大汗,她拿起剪刀在约留了三公分长的地方将纱布剪断,然后用新的纱布先将他身后的伤口压住、包扎,再起身回到前头,重复与刚刚相同的动作。
之所以她要留三公分纱布在伤口外,自是为了下回换药方便,等确定伤口不会发炎之后再取出,让其慢慢愈合。
处理完毕后,她转向他身上的另一处伤口。
任威砉不确定自己刚刚究竟有没有昏过去,因为当躺平的他清醒得足以转头寻找她是不是已乘机逃跑时,正在处理他腰间伤口的她已进行到最后一个动作,以透气胶带封紧覆盖在他伤口上的纱布。汗水沿着她香腮滑下她颈项,没入衣领中。
“谢谢你。”这句话不知不觉间自他口中月兑口而出。
“什么?”兰铃一脸讶然地抬起头,不确定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迅速地避开她的眼神,挣扎的想坐起身。
“你还不能动。”她立刻叫道,但他置若罔闻的坐了起来。
她紧张的看着他肩膀上的伤口,担心好不容易才止住的血会因为他的移动而再次流出来。不过她好像是太紧张了,白净的纱布上并未溢出任何红渍。
“我刚刚有昏过去?”
她将视线移到他脸上,点了点头。
“多久?”
“大概五分钟吧。”她也不是很清楚。
“那么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对呀,既然他曾失去意识五分钟,为什么她不乘机逃走,还待在这里?兰铃如梦初醒的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错失这么一个大好时机。
老天,她到底有没有脑袋呀!
不过现在就绝望还太早,在她如他所愿的帮他清理好伤口之后,也许他将会放她走。没错,他刚刚不是问她为什么还在这里吗?那意思不就代表她可以走了?
“对不起,我马上就离开这里,现在就走。”她忙不迭的起身道。
“回来。”
“啊?你不是要我……”
“回来。”他朝她举起枪。
瞪着他手上的枪,兰铃缓缓的回到原位。她真是个白痴,忘了逃走就算了,竟然连这把一度逼她就范的手枪都忘了,她真的不是普通的笨!
“我不会伤害你,如果你肯乖乖地合作的话。”
跋作?她还不够合作吗?而且身为一个医生,能做的事她都做了,他还想要她合作什么?她纳闷的看向他。
“帮我离开这里。”
兰铃倏然瞠大眼,然后摇摇头。“你还不能随便乱动。”
“所以我才需要你。”
什么意思?难不成……
“你要我扶你到外头叫计程车?”她异想天开的问。
任威砉忍不住大笑出声,虽然身上的伤痛得让他抓狂,他依然止不住笑。老天!她怎么会这么单纯呀?
“你叫什么名字?”他忍不住想知道。
“你想做什么?”兰铃一脸防备的瞪着他。
“做朋友。”他嘲弄的回答。
她立刻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我有拒绝的权利吧?”
“没有。”任威砉瞄了一眼手上的枪。
“兰铃。”她不甘心的答道。
兰铃?他在心里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我叫任威砉,记住它,因为我们将会在一起一段日子。”他缓缓地说。
在一起一段日子?
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兰铃瞠目结舌的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