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老大,你的工作室也未免太干净了吧?你有洁癖吗?我以前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小子,看不出来你这么爱干净。”
“就是呀,如果你是女人的话,我一定把你娶回家当小老婆。”
笑闹声从厕所外的办公室里传来时,褚似似刷马桶刷得正起劲,她微惊了一下,放下刷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厕所的门,偷偷地探出头去往外看。
一、二、三,有三个她不认识的男人,还有一个背对着她这方向、有点熟悉的背影——
“老板?”
听见她的声音,办公室里的四个人同时转头或转身向她看来。
除了荆亦择看她的眼神莫名深邃之外,其它三人都露出了瞠目结舌、犹如地球突然被外星人入侵的表情,目不转睛的瞪着她。
他们的目光突然让她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很糟糕:肮脏的工作服、头发像个欧巴桑一样乱绑在脑后,再加上因忙碌而汗湿贴在额头的刘海……
她后知后觉的立刻往厕所里退去,怎知荆亦择却在这时出声叫住她——
“褚似似。”
她停下退后的脚步,抬头看向他。
“过来这里,我介绍几个人给妳认识。”他对她招手说。
她呆若木鸡的看着他,然后无言的轻叹一口气,认命的从厕所里走出去献丑。
“似似,”荆亦择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叫起来还挺顺口的。“这一位是江师傅,是木工界首屈一指的木匠,以后我们公司木作方面的工程都会交由江师傅包办。这位是陈叔,最专业的水泥工师傅。还有他叫李泰明,你可以叫他李哥,负责水电工程的。以后公司Case的外包工程都会请他们帮忙,妳先拜个码头。”
褚似似眨了眨眼。
拜码头?
“怎么拜?”她一脸茫然,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
“噗~”李泰明顿时爆笑出声,笑得前俯后仰的。
两位师傅也笑了。
“美眉,妳真可爱。”李泰明笑不可遏对她说,然后转头问荆亦择,“老大,你怎么会请一个这么可爱的工读生呀?”
“她不是工读生,是正式职员。”荆亦择先回答他,然后才转头教导她说:“打个招呼,问声好,再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请他们以后多多照顾。”
褚似似理解的点头,立刻转身面对负责木工的江师傅和水泥工的陈师傅,恭敬的对他们鞠了一个躬。
“江师傅、陈师傅你们好,我叫褚似似,刚进“择设计”不久,有很多事都不懂,以后还请你们多多指教和照顾。”
“好了,换我、换我。”李泰明不甘寂寞的叫道。这美眉看起来挺乖挺认真的,感觉很不错。
“他就不用了。”荆亦择蓦然插口道,“似似,这家伙已经有老婆了,为免别人误会,离他远一点知道吗?”
“老大,你怎么可以这样破坏我的行情?我哪有老婆?”李泰明抗议的叫道。
“没有吗?”荆亦择挑高眉毛,“我打电话给明洁,请你把这句话再对她说一遍。”
明洁是李泰明交往多年的女朋友,两人因女方家人介意门户的问题而迟迟未能结婚,但却早已像对夫妻般的住在一起,感情很好,大伙都认识。
“我投降,我投降。”听见爱人的名字,李泰明立刻举双手投降。
荆亦择嘴角微扬。
褚似似望着他,和他相处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他露出如此轻松自在的神态,可见眼前这三个人一定是他相当信任的人。
“妳在我出去之后,就开始打扫?”他突然转头问她,眼神高深莫测,表情若有所思。
她犹豫的点点头,不确定他这个反应是高兴还是生气,有种人很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不知道他是不是刚好就是那种人?
他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反应,只是沉默的看了她一下,又问:“都弄好了吗?”
“厕所还没好。”她老实回答。
“还要多久的时间?”他问。
“大概再十几分钟吧。”她估算了下,回答道。
“好,那我们等妳。”
“等我?”她愕然的看向他。
“我们要去聚餐,妳也一起来。”
*********
有了固定而忙碌的工作后,日子过得比想象中还快,褚似似突然发现,转眼之间,自己竟然已经离家三个多月了。
这三个多月里,她每个星期固定都会写封家书报平安,以免爸妈过度担心她。
虽然她也知道这样做不见得能让爸妈放心,但至少聊胜于无,不是吗?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以情伤而言,她恢复得还算不错,至少已经不会动不动就再想起那个烂人,然后掉几滴泪。但以储存足够回家的勇气来说,那存量真的还差得很远很远,远到让她连打电话回家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仍会使她心情低落的原因,就是想到爸妈和过去无知的自己。
但还好这情况并不多,因为她真的很忙,要学的东西又好多,整天跑来跑去、撞上撞下的,还真恨不得一天能有三十四小时可以用。
说真的,以前读设计科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走设计这条路,没想到事事难料,在进了公司被恶魔老板操了一顿之后,她这才真正对设计起了兴趣。
她的恶魔老板兼房东是个严厉的好老师,过去三个月教她的东西,比她在学校学了四年的东西还多,也更实用。
除了他之外,江师傅、陈师傅和李哥也都对她倾囊相授,令她受益良多。
虽然她现在的身分还是个小苞班、小助理,但她已经开始憧憬自己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设计师了,所以她一定要加油加油、再加油才行。
走进正在进行木作工程的屋内,褚似似一眼就看见站在裁台前工作的江师傅。
“江师傅。”她走上前恭敬的大声叫道。因为裁台的马达声音太大了,不大声点不行。
“妳来啦?等我一下,我把这块板子切好。”江师傅看了她一眼说。
“好。”她点点头,站在一旁认真的看着江师傅熟练的裁切木板,还神乎奇技的在厚达近两公分的木板上雕切出花边,让她一整个叹为观止。
饼了一会儿,江师傅终于暂告一段落,将裁台的马达关掉,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小子又出了什么难题给我?”江师傅朝她伸手问道。
褚似似立刻将手上的设计图稿递上去。
“老板说这个地方要多一张活动书桌,可以收起来,还可以前后移动位置的那种。”她指着图稿上新增部分解说道。
“那臭小子到底当我什么了?就这么随便画一张图就要我做出来?”江师傅大声的抱怨。
“当然是当江师傅是木工界里的天才师傅,没有任何木工方面的工作难得倒您呀。”褚似似赶紧说道。
这些日子跟这些做工的叔叔伯伯哥哥们混久了,除了专业知识外,她也学了一口的舌灿莲花,没办法,谁教叔叔伯伯哥哥们都爱听这些话呢?而且几句话就能让人拥有好心情,她何乐而不为?
“妳这娃儿别好的不学,尽学那臭小子拍马屁的功夫。”江师傅斥喝地瞪了她一眼,脸上却掩不住开心得意的表情。
她遏制不住的微笑,“老板要我问您,这星期六可不可以完成?”她趁机再问。
“叫那臭小子来帮忙就可以。”江师傅瞪眼道。
“老板说没问题,就等您打电话给他。”她咧嘴一笑。
“怯!我才不要咧!他只会愈帮愈忙而已,叫他离我远一点,星期六下班之前不要再来打扰我工作。”江师傅嫌弃的说。
“是。我会将您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老板的。”她笑咪咪的回答。
“别提那个臭小子了。我说妳呀,要不要江师傅帮妳介绍个男朋友?”江师傅突然话锋一转,看着她说。
褚似似压根没料到话题会一下子跳到自己身上,呆了一下,急忙摇头拒绝道:“不用了,谢谢江师傅。”
“为什么不用?难道妳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该不会刚好是荆亦择那小子吧?”江师傅今天心情好像很好,很有与人聊天的兴致。
褚似似又呆了一下,简直快要对江师傅跳跃式的思考模式和说话方式佩服得五体投地。
“您别开玩笑了,他是我老板耶。”她说。
“老板又怎么样?你们俩男未婚女未嫁,又刚好郎才女貌的,挺相配的呀!如果妳喜欢的是那小子,那我就不用帮妳介绍了。那小子真的不错,他以前的女朋友是有眼无珠才会背叛他选了别人。”江师傅说。
褚似似眨了眨眼,没想到会突然听见老板的过往恋情。
“江师傅,你见过老板以前的女朋友呀?”她好奇的问。
不知道荆亦择喜欢哪一型的女人?是美艳性感型的,还是温柔婉约型的,抑或是知性专业型的……
“怎会没见过?她也是一个室内设计师,同行的,以后妳可能也会见到她。”江师傅以带着不屑的语气对她说。
原来是知性专业型的。褚似似边想边问:“江师傅,你刚才说背叛是怎么一回事?”
“我很少骂女人,但那个女人真的是个烂货!”江师傅被她一问,竟然马上怒不可抑的骂出声。
褚似似眨了眨眼,有点被他不留情的批评言词惊吓到。烂货?
“发生了什么事?”她小心翼翼的问。
“那个女人真的很不知足,那小子对她还不够好吗?不管在工作上或私事上都任劳任怨的帮她,还那么努力的工作赚钱,只为了想给她最好的。结果呢?那个烂女人不仅用情不专、嫌贫爱富,最后还和他的好朋友搞上,两个人一起背叛了他。这也就算了,他们甚至还不要脸的彻底利用那个笨小子替他们赚钱,直到被抓奸在床,东窗事发,百口莫辩了之后才承认一切,真是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江师傅已经气到口不择言了。
褚似似惊愕得说不出话。原来荆亦择也和她一样曾遭受爱人的背叛,不,他不只是受到爱人的背叛,还有朋友的背叛。双重背叛、双重打击。
“您说帮他们赚钱是怎么一回事?”这点她有些不解。
“妳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那小子之前待的那间设计公司,是他和几个好朋友合开的,其中一个朋友家里很有钱,听说公司有一半的股份是属于那家伙的,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就是和那个有钱的搞上,然后两个人眼睁睁的看那小子替他们做牛做马,拚命的替他们赚钱。”
“所以老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离开那间公司,自己出来开个人工作室的?”
“是呀。不过那小子也真是条硬汉,除了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股份换算成现金带走之外,他一个客户都没拉走,甚至连习惯合作多年的工程团队也留给了对方。真是个笨蛋。”
“但是你们还是跟来了。”褚似似看着江师傅,微扬嘴角。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患难见真情吧?
“那小子看似聪明,却是个死脑筋的笨蛋,我只是对笨蛋比较有同情心而已。”江师傅撇唇道。
褚似似忍不住轻笑出声,“其实江师傅很欣赏老板的为人对不对?”她微笑的说。
江师傅看着她,然后猛然地大大叹了一口气,承认的点点头。
“是呀,虽然他是个笨蛋,却是个让人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称赞的笨蛋。”他说。
“如果我有女儿的话,一定会把她嫁给他。所以娃儿呀,肥水不落外人田,快点把那小子占为己有吧!就算是霸王硬上弓也行,知道吗?”
褚似似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话题又转到她头上来了呢?
“需要帮忙尽量开口,江师傅什么都没有,徒弟还满多的,一定有办法帮妳把他压制住,让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真是愈说愈夸张了,再这样说下去,江师傅该不会连帮她把人架进结婚礼堂,然后再逼他签字结婚这种话都冒出来吧?
惫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比较好。
“江师傅,我还要到李哥和陈叔那里,我先走了喔。设计图上新增加的活动书桌就麻烦您了。我走喽,掰掰,再见。”
她边说话边往后退,话一说完,转身就溜。
*********
褚似似醒来时,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她在哪里?
“妳醒了?”荆亦择的声音在她右手边,她下意识地转头顿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右半边身体传来,让她忍不住痛得申吟出声。“哎唷!”
“小心点,妳别乱动。”荆亦择的脸蓦然出现在她上方,他眉头紧蹙、脸色担忧的看着她。
“发生了什么事?”她开口问道,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
“妳不记得了吗?妳出了车祸。”
“车祸?”她喃喃地念着,转动眼珠所看见的一切,终于让她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
但是怎么会呢?
褚似似用力的回想,她记得自己在离开江师傅那里之后,骑着摩托车准备去找李哥,在路上,因为前方路口号志灯已进入倒数三秒的阶段,她自然而然的煞车,然后就被追撞,整个人飞了起来……之后,她就躺在这里。
“我记起来了。”她恍然大悟地说:“我要停下来等红绿灯的时候,后面的车子突然追撞上来。”
“路边的目击者也这样说。”他点头道。
“我……”她挣扎的想起身,却被压住了左边的肩膀,阻止她。
“医生说妳有轻微脑震荡,会有晕眩的感觉,最好躺着休息一阵子。还有,因为是右肩先着地的关系,妳右边的锁骨骨折了,虽然不严重只是骨裂而已,但还是别乱动比较好。”他对她说。
脑震荡?骨裂?
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褚似似茫然的忖度着,突然想到一件事。
“老板,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警察通知我的。”
“警察?”她睁大双眼,紧张的问:“那他们有没有通知我爸妈?”
“没有。他们利用手机最后的通联纪录先找到我,我跟他们说我会通知妳的家人。”
褚似似闻言,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她无法想象,在她搞失踪这么久之后,爸妈一接到她的消息,却是由警察通知他们她出车祸的事时,会有多震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大概会被吓到昏倒吧?她一点也不想让这种事发生。
“谢谢你,老板。”她感激地对细心替她顾虑到这点的他说。
“就算出了车祸,妳还是不打算和妳家人联络吗?”他问。
她摇头,却因扯动伤处而痛得抽气出声。“嘶!”
“刚才不是才叫妳别乱动吗?”他伸手想帮她,却又不知从何帮起,只能眉头紧蹙,无能为力的看着她。
看着他脸上忧心仲仲的神情,褚似似感到有股暖意从心底流过。
“老板,我没事的。”一顿,她蓦然想到——“你今天晚上不是约了两位客户要看设计稿吗?现在几点了?你快点去忙吧,不要让我耽误了你的工作。”她说。
“妳什么时候开始管起我来了?”他盯着她。
她一愣,迅速地解释道:“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我真的没事……”
“没事还会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吗?废话少说了,快点闭上眼睛休息。”他打断她,命令道。
“可是你真的不必浪费时间待在这里陪我。”她歉然的看着他。公司这么忙,她受伤不能上班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他了,如果再让他因为她而耽误工作,她会更自责的。
“我有说我要待在这里陪妳吗?”他看着她说。
“啊?”她一呆,没想到他会这样回话。
“还不闭上眼睛休息?”
这回她立刻就闭上眼,因为她快要尴尬死了。
天啊!她刚才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自作多情的认为他会留在医院里陪她呢?好丢脸,真的是太丢脸了啦!
懊想把被子拉起来盖住脸,但右半侧身体传来的疼痛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祈祷自己的脸没有红,或者他赶快走、快点走。
下回再碰头时,最好两个人都能把这件丢脸的事忘掉。
荆亦择和她是什么关系?老板和员工、上司和下属、房东和房客,如此而已。
她车祸受伤,其实根本不关他的事,他愿意到医院来探视她一眼,她就该感激、该觉得不好意思这么麻烦他了,结果她刚刚还在想什么呀?想他会留下来陪她?
真的是’欧买尬’,她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啦?该不会真的摔坏了吧?
紧紧地闭着眼睛,她一动也不动的企图装睡,希望他能因此赶快走,快点走。
急诊室里吵吵闹闹的,满是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很难由其中判断他有没有离去。
她忍了又忍、等了又等,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偷偷地睁开眼睛看向他刚才所待的位置,然后,瞬间与他四目相对。
“干么?”他问她。
“你怎么还没走?”褚似似不由自主的月兑口而出,下一秒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的说法和语气,听起来就是一整个不识好歹。“我……”亡羊补牢却不知该说什么。
“睡不着?”他非常有善心的没与她计较。
“嗯。”她尴尬的点点下巴,有些吃痛的微皱起眉。
“那就回家吧。我刚才去问过医生,他说妳只要能下床就能离开回家去休养了。”
“真的吗?”她惊喜的问,立刻挣扎的想从床上爬起来。
他一个箭步上前扶着她坐起,却又同时不悦地训斥她,“急什么?小心点!”
她朝他咧嘴微笑,心情因可以回家而开心不已。
医院的急诊室冷冰冰的,又有一堆不认识的人走来走去,病人在一旁唉来唉去……非到不得已的情况,没有人会喜欢在这里多待上一分钟吧?
“这么希望快点回家?”荆亦择看着她粲笑如花的脸问道,紧接着又迅速提醒她,“不要再点头了。”
若不是他的提醒,褚似似真的差一点又要用力的点头来回答他的问题。
“嗯。”她改以大声回答来表示她的好心情,满脸期待的模样根本就像个小阿子。
看着这样的她,荆亦择不由自主的微笑了。
褚似似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没想到竟会看到他的笑脸,而且老天——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好帅!懊帅……
“怎么了?”笑容从他脸上逸去,他疑惑的看着目瞪口呆的她问道。
而褚似似立刻回神,迅速用力摇头,接着马上乐极生悲的“啊”了一声,因为再次扯痛伤处而痛呼出声。
“笨蛋!不是叫妳小心别乱动吗?”
又被骂了,而且刚才那一拉扯,让她现在感觉全身都在痛。
可是,不知为何她竟然会想微笑?
她不解的忖度着,搞不懂自己怎会如此莫名其妙?该不会真的把脑子给撞坏了吧?
看着他一脸担忧与责备的神情,她不知不觉地,还是对他微笑了。
“不是很痛吗?还笑得出来呀?”他轻讽的瞪眼道,语气却很温柔。
“老板……”她唤着他,看着他,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觉得心里那道暖流已快变小坝了,让她一整个暖洋洋到好想扑向他,拥抱他。
至于想这么做的理由……暂时不明,她也不想去想。
“头会晕吗?”他问她,紧接着提醒道:“不要再摇头或点头了,用嘴巴回答。”
“不会。”她微笑着回答。
他蓦然蹲下去,替她悬在半空中的双脚穿上鞋子,然后再起身小心翼翼地扶她下床。“站起来试试看。”
她抬眼看着身旁的他,满脑子皆是他刚才蹲跪在她面前替她穿鞋的画面,内心更为此而受到不小的冲击。
这样的动作他怎能做得如此自然?他为什么要这么地照顾她、对她这么好?是因为他的个性本就如此,还是……
“怎么了吗?”他疑惑的迎着她怔怔瞧着自己的目光,开口问道。
“没有。”她急忙将目光收回来,同时暗骂自己一下。
褚似似,妳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
之前她可从来都没这样胡思乱想过,怎么今天会这么反常呢?
一定是江师傅害的啦!说什么“肥水不落外人田,赶快把他占为己有,即使霸王硬上弓也行”,才会害她变得这么奇怪,真是圈圈叉叉,有够无言以对。
“怎么了,会晕吗?很晕吗?”见她皱紧眉头不说话,荆亦择一脸担忧的问。
“不会。”她急忙回神对他说。
“真的吗?”他似乎有些不信。
“真的。”她很认真的向他保证,然后将他扶持的手轻轻推开,靠自己的力气笔直站立给他看,再对他微微一笑。
“我们走吧。”见她好像真的没事,荆亦择点了点头,一手提起放在铁椅上的她的背包,一手轻扶她没受伤的左手肘,放慢脚步,陪她缓缓地走出医院急诊室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