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星纱失去踪影之后,凯翼、应伟和老牧师全力寻找星纱的下落。
他们还派了不少人帮忙,第一天,找不到她;第二天,找不到;第三天,依旧没有星纱的下落……第四天、第五天,两个礼拜过后,他们只好报警。
可是,接下来过了三个月、四个月、五个月,星纱就像空气般消失了,最后大家不得不放弃。
绑来甚至有传言说星纱已经死了,唯独凯翼不相信星纱会离开他,仍旧抱着希望,期盼星纱某天会回来,不过,这个可能也越来越渺茫。
“星纱消失了……她不肯原谅我,我这么爱她,她怎能弃我而去呢?”凯翼整天失魂落魄地游游荡荡。
没有了星纱,他也找不到生活的动力。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接任何人的电话,也不见任何人,连牧师的话也听不进去,每天借酒浇愁,酒变成他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
直到应伟直接登门去找凯翼,也是好几个月以后的事了。之前星纱结婚时有多打一把备用钥匙给应伟,原本希望彼此能互相照料,没想到……
他拿着备用钥匙打开门,只见里面一片漆黑,遍地都是空酒瓶,酒气冲天,而烂醉如泥的凯翼则是躺在地上。
他的黑发散乱而且过长,胡子杂乱,地上还有好几个破碎的酒杯,墙上沾着一大片酒渍,显然是他摔酒杯出气。
应伟无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景象,那个优秀有自信的凯翼呢?眼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严凯翼吗?
他叹了口气,并且摇摇头,到浴室装了一大桶水,当头淋下,凯翼只是稍微移动一下,口里模糊不清地说道:“星纱,听我解释,不要跑,不要离开我……”
看他这样,应伟又心痛又生气,掴了他好几巴掌,怒斥道:“清醒吧!星纱早就不知去向了,接受事实吧!你这样星纱也不会回来的。”
应伟拉开窗帘,让冷冽的风吹进来,凯翼似乎终于有了知觉,他睁开眼,猛打哆嗦,涣散的神智勉强发现应伟的来到。
“你怎么可以糟蹋自己的身体?星纱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难过的。”应伟受不了地低声说道:“我的女儿啊,你真没良心,你要让每个人都伤透心才甘心吗?”
听到星纱的名字,凯翼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
应伟坐在凯翼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发生这样的事,大家心里都很难过,我一点也不怪你,我只怪星纱,是她自己太软弱,无法对抗这个世界的阴险,只能说她无能,她愚蠢得不相信你对她的真心,她没有那个命让你爱她一辈子……”他哽咽地说道:“孩子,你没有错,别再折磨你自己了,我求求你,凯翼,振作一点吧!”
凯翼动了动身体,抓住应伟的手,他再也忍不住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和压力,慢慢宣泄出来。
他好恨……他终于体会到恨的滋味了。
“我一直生活在爱的世界里,可是相信爱又如何,我依旧没办法留住星纱,我再也不相信爱了,我恨,我好恨,我真的好恨……”他发疯似地跳起来,双手不断击打墙壁,皮破血流,恍如要将所有的恨一并发泄。
没有了星纱,就算拥有再多也都不重要了,世界的一切对他都不再有意义了!
车祸当晚,程崇达夫妇赶紧送女孩去医院急救,星纱在病床上清醒后,第一眼见到的是林美玉。
“你叫什么名字啊?”林美玉关切地问道。
看到这个女孩,仿佛看到自己往生的女儿,她们两个年龄差不多,容貌还有几分神似。
星纱想了一下,却摇摇头,她什么都记不得了,连名字和其他事情,统统都想不起来,脑袋一片空白。
林美玉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女孩的眼神和神情十分空洞。
“你怎么啦?”
星纱看了林美玉很久,突然伸出双手碰触林美玉的脸庞,心想着这个妇人对她这么好,还这么关心她,一定就是她的妈妈。
她柔柔喊了声:“妈妈。”
这一声“妈妈”,让林美玉激动不已,原以为这辈子,她再也听不到有人叫自己“妈妈”,眼泪马上不争气地落下。
“你不是……我妈妈吗?”星纱看到林美玉在哭,立刻紧张地问。
“是、是、是,我当然是你妈妈啊!”林美玉兴奋得不在话下,她心甘情愿收她当女儿,当作一种思念女儿的慰藉。
“美玉……”程崇达办好入院手续,才一走进病房,女孩看到他,好奇地眨眨眼睛,又看了林美玉一眼。
星纱竟然出声喊程崇达:“爸爸”。
他当场愣住了。“你是……”
林美玉立刻打断丈夫的话。“对啊!他是爸爸,你先休息,我和爸爸去找医师,问看看你什么时候出院。”
林美玉急急忙忙把丈夫带走,一起去找医师问清楚病况。
“她为什么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是失忆症吗?”林美玉着急地追问。
“很有可能,她的头部受到严重撞击,”医师查看星纱的脑部X光片,大脑中有大约一公分的瘀血块。“瘀血的位置很靠近神经,开刀太危险,目前先观察看看,过些时候,我们再决定要不要动手术。”
“那她会永远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吗?”程崇达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这个女孩到底是谁,她的家人应该很着急吧!
“不一定,这要看她的状况,也许有一天会突然记起过去的一切,这种病目前还无法掌握。”除了这点以外,星纱身上只有轻微的外伤,算是非常幸运的。
在病房外的长廊,林美玉当场决定:“我想把她带走,当成自己的女儿。”
“你疯了吗?”程崇达不想让妻子继续逃避现实,他残酷地提醒道:“她是她,她不是宝儿,我们家的宝儿已不在人间,在天国了。”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舍不得她,你不知道当她醒过来叫我妈妈时,我的心都碎了,她现在又丧失记忆,连过去都想不起来,怎么找她爸妈呢?难道要让她流浪街头吗?”林美玉觉得这个女孩跟自己有缘,或许这是宝儿在天国的安排。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再怎么样,应该把她送到警局,万一人家的爸妈急着找人,或是她以后恢复了记忆,到时候该怎么办?”
“如果她以后恢复记忆,我们再把她送回去嘛!”林美玉难得用哀求的口吻,不断恳求着。“老公,我们一定会对她很好的,好不好?不管她待在我们身边的时间有多长,我会把她当女儿好好疼爱,我会很珍惜她跟我们住在一起的这段日子。”
“好吧!”争不过妻子的执拗,加上程崇达看到妻子原本愁眉不展的容颜,出现了难得的光彩,他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太棒了!谢谢你,老公!”林美玉赶紧拉着丈夫进去病房。
才一开门,却没看见那个女孩躺在床上,视线一扫,看到星纱居然以万般无聊的模样站在窗边。一看到他们进来,她很开心地喊着:“爸爸,我想回家,这里好无聊。”
她叫得很自然,仿佛真是他的亲生女儿,程崇达也有些激动。“你……可以下床了啊!”看样子,她复原得很快,身体没什么大碍了。
“对啊!我身体很好,只是……”她低头瞧瞧自己身上的衣物。
“只是什么?”夫妻俩莫名紧张了一下。
“我为什么穿这样呢?我不喜欢。”她好讨厌身上穿的这件晚礼服,还有手上戴的戒指,而且每每试着去回想,就会头痛,呼吸困难,并且有股厌恶感。
“好!我去帮你拿衣服来换,等我唷,‘宝儿’!”美玉月兑口叫出宝儿的名字,赶紧捣住嘴巴。
宝儿?星纱目光一闪,以为自己的名字就是宝儿,马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原来我叫宝儿啊!这个名字真好听,我是爸爸和妈妈的宝贝喽?”
当她这么说时,让二老差点喜极而泣,更加认定她一定是女儿派来的天使,来抚慰他们失去女儿痛苦的心灵。
林美玉赶紧跑到车上,打开后车厢拿出女儿的衣物,当初她和丈夫出门环岛旅行时,因为思念女儿,还特别带了些女儿平常穿的休闲服,假装女儿跟他们一起旅游,没想到,现在真的派上用场了。
她拿了一套休闲服给星纱,让她进去洗手间换上,当她走出来时,身高体重都和宝儿差不多,掹一看还有些相像,那瞬间夫妇俩仿佛看到了真的宝儿。
美玉下意识的把晚礼服和戒指收回袋子里。
星纱照了照镜子,发出满意的笑声。“穿这样才舒服。”她又套上布鞋和袜子,居然也很合脚。
“走吧!爸爸、妈妈,我们去办出院手续吧!”她主动牵起他们的手。
“好,我们走吧!”程崇达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这趟旅行让他们重新找回了“女儿”!
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就这样成为宝儿,跟程崇达回到了他们的家,开始了她的新生活……
这里是位于高雄市一个新旧混合的社区,巷子里一排老旧的房子里,有一栋整修过的透天厝,看起来颇为新颖,里面有个小庭院,种植了一些花花草草,阳台上还有养鸟,顶楼加盖一间铁皮屋作为道馆,那是程崇达下班后兼差收一些小学生打跆拳道用的教室。
“宝儿”回到这里,居然对一切都不陌生,她熟门熟路地走进二楼房间,从容自得地换上家居服,而且躺在床上看起漫画、小说。
程家夫妇在亲生女儿去世后,受不了打击,怕再度崩溃,把女儿所有的照片都收起来,以免看到照片就伤心落泪,所以房里没留下任何照片,以至于新的“宝儿”并没发现什么不对。
包让他们感到惊奇的是,女孩到了顶楼的道馆,竟然兴致勃勃的主动换上武术装,轻松自在地挥拳、抬腿、左钩拳、右钩拳,姿势正确,一点也不含糊。
程家二老不禁看儍了眼。她简直就是宝儿的翻版……
美玉递上果汁,试探性地问:“宝儿,你很喜欢武术啊?”
“对啊!练习武术,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她有些恍神,脑海里好像闪过类似的熟悉画面,不过脑袋也同时刺痛了一下,画面立刻消失不见。
她有些呆愣地望着前方的一堆奖杯、奖牌。“妈,你这样问很奇怪耶!我不就是很喜欢武术吗?不然怎么会得那么多奖?”台子上好多奖杯,跆拳道亚军、空手道季军……统统都是程宝儿的名字。
程宝儿从小就在耳濡目染下,跟父亲学习一身的好武艺,她热爱运动,也参加过很多比赛,每次比赛的成绩都很优异。只是料想不到向来健康的宝儿竟然红颜薄命,十八岁就因病去世。
她一定是宝儿的化身,美玉更肯定了。她笑得合不拢嘴,并且深信这是女儿特意安排让他们夫妻重新获得幸福。
“你这孩子,从小就跟着你爸爸打这个踢那个的,一点也不像女孩子。”美玉笑咪咪地说着。
宝儿但笑不疑地以俏皮的语气回应:“谁叫我像爸爸呢?”
程崇达也被她逗笑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终于又找回了笑声。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程家夫妇慢慢地把她当作宝儿,宝儿也在日渐熟悉之下,很快的变成他们的女儿,个性和以前好动活泼的宝儿没什么不一样,常常逗得二老很开心。
偶尔,宝儿脑中会闪过一些片段画面,里面好像有个模糊的男人身影在呼喊并追着某人的模样,想要看个清楚时,脑中就会阵阵刺痛,画面也就消失了。
美玉跟她说头痛是车祸的后遗症,服了医师开的药就会减轻疼痛,加上那些画面让她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所以她根本就不想去追究,头痛也慢慢减轻了。
相对于美玉的热络,程崇达从一开始就做好心理准备,他有预感宝儿终究会回去原来的地方;不过,每天他们都会烧香拜拜,感谢神明的恩赐,让宝儿重新回到家里,他们会珍惜每一天、每一分钟。
三年后
十二月底,是属于圣诞节欢乐团圆的日子。
这里是南台湾高雄市的商业中心,这块区域中最显着的新颖摩天大楼,就是隶属于长金集团的产业。
说起长金集团,成立才短短四年,就称霸全台湾的房地产界,每个人一听到“长金”,都会举起大拇指。而最让人啧啧称奇的,则是“长金”的总裁严凯翼,几年前,他还是轰动亚洲的歌手,当年他毅然决然退出演艺圈,从头打拚房地产事业,如今,他已经跻身台湾富豪之列。
此刻,在宽敞豪华的总裁办公室内——
严凯翼正在办公室里以电话和国外的厂商交涉事务,这笔生意十拿九稳,剩下的就是细节部分的商讨,在双方商讨得差不多时,外面的走廊传来吵闹声,保全抓住了一名中年人,他不断大吼大叫要见严凯翼——
“严凯翼,你给我滚出来!我要把你杀了……”
“是谁?”严凯翼拢起眉毛,简短地交代完毕,挂上电话。
是谁敢这么大胆,来他的地盘撒野?他按下通话器询问秘书,不一会儿,保全部主管敲门进来,连声致歉——
“对不起,总裁……”保全主管吓得冷汗直冒。“他假扮成清洁工混进办公室……一直吵着说要见您……”
“叫他进来。”严凯翼倒想知道,哪一号人物敢来这里闹事?
中年人被几个彪形大汉给五花大绑的抓进来,还不停地口出恶言——
“姓严的,你真卑鄙,你会不得好死!”要不是因为被制住、动弹不得,他绝对会冲过去把严凯翼大卸八块,甚至是五马分尸。
“是你?”严凯翼想起他了,这是前一阵子发生的事,他才向这位地主买了一大块农地。他冷凝着脸,不留情面地说:“那是你自己太不争气了,你父亲留给你的一大片农地,不好好经营,却因为嗜赌而欠下大笔赌债,还好是‘长金’看上你的土地,买下土地让你还债,你现在却不懂得感激,还跑来我这边闹事。”
“就算我要卖地,也不该只卖这一点钱,你骗了我!”中年人大声咆哮。“你买了我的农地,变更为建筑用地,在上面盖了大楼,高价卖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投机获得的天价报酬,起码应该分给我一点。”
“所以你现在不甘心了?”严凯翼冷冷一笑。“我要是懂得手下留情,怎么可能会累积那么多财富?而你要是够聪明,今天也不会落得一无所有!你要好好检讨自己,而不是来向我要求分红。”
“我会杀死你!”中年人讨钱不成,反被奚落一番,气得脸都胀红了。
“要杀我,就要快一点,我明天就回台北了。”严凯翼反唇相稽。
他一个示意,保全人员就把高声吵闹的中年人架走了。
柄要秘书威廉面露担忧地进来,关切地问道:“凯翼,我请几个保镳跟着你好吗?”威廉是他大学的好友,在他退出演艺圈后,便被找来一起创立“长金”。
“不用,我早就习惯被人憎恨了……”严凯翼冷笑着准备往门外走。
这几年,有太多人恨他了。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为了成功,他杀红了眼,用尽了卑劣无耻的手段,成功地建立房地产王国,可是,连他都痛恨自己的恶行。
“你要去哪里?”
“我想一个人走一走。”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威廉看着他的背影,感叹地想着这个朋友变得太多,跟他一起创业的几年,不曾看凯翼真诚地笑过。以前他们念大学时,凯翼是个充满爱心的人,脸上经常挂着温暖的笑容,为人热诚、正直、善良……如今这些特质早已不见,眼前的凯翼,是个十足市侩、现实、不择手段、愤世嫉俗、城府极深的嗜血男人。
苞“严总裁”交手过的生意人都对他恨之入骨,大家都说他没心没肝、无情无义;媒体也形容他是冷血总裁——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既冷血又残酷……威廉却知道大家都误会严凯翼了。
凯翼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他知道凯翼是个深情的男人,仍然深爱他的妻子,尽避他的妻子弃他而去已久。
威廉遗憾从来没有见过凯翼的妻子,他认为凯翼的妻子一定是最特别的女人,才可以掳获凯翼的心,只是她怎能狠心抛弃凯翼呢?凯翼因为失去她,性情才会转变如此大。
威廉看到一个被爱情深深折磨的男人,他不禁摇头叹息。
凯翼漫无目的地走在爱河河堤边,这里变化真大,处处充满商机,流动咖啡货车的咖啡香飘散在空气中。
凯翼坐在石椅上,目光呆滞,望着对他而言一点感觉都没有的爱河景致。
他想星纱……每次一想起她,整个心仍是抽痛不已。
星纱,你在哪里?三年了,你真的不愿意出来见我吗?
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你舍得离弃我?你为什么不懂得要信任我呢?
星纱,星纱……
坝岸另一头,宝儿正等着买炸鸡。
程崇达夫妻在初一、十五都会茹素,今天是农历初二,可以吃肉了,因此她贴心地打算买炸鸡回家,并且特别打电话要林美玉别煮晚餐。
岸了钱,她提着装着炸鸡的袋子,沿着爱河河边走。
今天依旧是属于南台湾的艳阳天,到了黄昏,空气仍是闷热。
“好热!怎么那么热?”她不太耐热,暗自抱怨着。“气象报告明明说台北今天寒流,高雄却热得半死,真是奇怪!”
她索性去买一个冰淇淋,边走边吃。
沿途夹道繁花似锦、落英缤纷,黄昏时分在这儿散步,真是十足惬意。
宝儿忽然停下脚步,眼睛因为惊讶而瞪得大大的,不是因为前方那个大帅哥,而是帅哥后方有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利刃,偷偷模模地靠近,眼看就要往那个英俊男子的背后捅下去——
“小心!”她大声尖叫。
练习武术的高度本能,刹那间发挥得淋漓尽致,冰淇淋往空中一扔,炸鸡也随手一丢,她整个人冲了过去,同时间抬高右腿,用力踢中对方的右手,骨头碎裂的“喀”一声传来,刀子立刻掉在地上,对方发出了哀嚎。
一连串的动作,就在数秒内完成。
严凯翼回过头,神情紧绷地站起来。
“他拿刀要杀你!”宝儿义愤填膺地指着躺在地上申吟的男人。
“是你!”伤人未遂的男子正是闹事的地主。凯翼瞪着他,大声喝道:“快滚!”
“我不会放过你的……”对方狼狈地爬起来,临走前还撂下狠话。
“快走!不然我现在就叫警察来。”凯翼拿出手机。
对方握着疼痛的手腕,凶恶地瞪了一眼,立刻逃走了。
“天啊!”宝儿马上惊嚷着。“你居然放了他!有没有搞错,他刚刚要杀你啊!”
“那不是他的错,是我害他的。”凯翼抬起头,感激地对宝儿笑了笑。“谢谢你,你救了我一命……”
卑未说完,深黑色的眸子乍然闪过惊愕的神色。
瞬间,凯翼的眼前一片黑暗,神智顿时遗落了,巨大的冲击袭中他的脑袋——
“星纱……”
她是星纱,星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经过了三年,星纱不一样了。
依旧是长发飘逸,但南台湾的阳光让她的皮肤变得比较黑亮,姣美的脸庞微施脂粉,飘逸率性的粉色薄纱衬衫下搭着细肩带背心,清爽中带着性感,合身的紧身牛仔裤上缀着几串亮片衬饰,她看起来更成熟、更性感,也更妩媚了,举手投足间都有着韵味和魅力。
不过,无论她如何改变,她仍是他的星纱。
“星纱……”凯翼充满深情地叫唤。
可是,她却像一个木头人,毫无反应。宝儿的注意力全放在凯翼那套昂贵的西装上,那上头有着冰淇淋的污渍。
“刚刚为了救你,把冰淇淋随手一丢,谁知道竟然丢到你的西装上,对不起。”她赶紧取出面纸,连忙替他擦拭西装外套。
“星纱,是我啊!”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慌乱地说道:“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凯凯啊!难道你忘记我了?”
宝儿看他一个人嚷着她听不懂的话,脑中有些模糊影像,然而头一疼,不由得用力抽开手,愠怒指责:“先生,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在乱说些什么?我根本不是你的那个什么纱……”
宝儿的反应让凯翼愣住了,他无法置信地瞪着宝儿,眼底浮起可怕的精光,锐利的眼神射向一脸莫名其妙的宝儿——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明明就是星纱啊!你,是、星、纱!”
宝儿狠狠给了他一记白眼,鄙夷地说道:“像你这种西装笔挺,黑发梳得一丝不苟,潇洒又帅气的男人,最会在路边骗女生了,你去骗别人,不要来骗我!”
“星纱……”他伸手拉住她。“听我说……”
“不要碰我!”宝儿马上挥掉他的手,凯翼顿时面色铁青。
到底怎么回事?
瞧她那愠怒的眼神不像是说谎,她真的忘记他了吗?
怎么可能?这一定是她玩的游戏!
“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好心救了你,你竟然纠缠个不停。你再跟过来看看,我会大喊救命,不然我立刻报警!”随身携带手机就是有这个好处,有危机时可以立刻打电话求救。
她掉头就走,捡起掉在地上的袋子,打开一看,嘴巴立刻嘟起,马上又转过身,伸手跟他要钱。“喂!我为了救你,结果要买回去孝敬爸妈的炸鸡,整筒都倒在地上脏掉了,你要赔我一份,我要的不多,三百四十九元整。”
她有家人?应伟并没有通知他找到星纱了啊!
凯翼心底有千百万个疑惑,眼神中跳动着无数种光芒,他拿出皮夹,取出数张千元大钞给她。
“谢谢你的慷慨!”她抽了一张千元大钞,放在口袋里。“我没零钱,你也没零钱找我,那就占你一点便宜,拿你一千元吧!”说完,她头也不回,快速往速食店的方向走。
凯翼杵在原地,看着那个思念的身影正在等候过马路,一个非常坚定的信念从脑中跳出来:不能放她走!不能放她走,她一定是星纱没错!
他立即尾随在她后面。
宝儿又重新买了炸鸡,所以浪费了点时间,冬天的天色很快就暗下来,转进通往家里的小巷,路灯还没开,四周都很暗。
不过,宝儿的警觉性很高,拐个弯,就知道不对劲了。
竟然敢跟踪我!这个烂人、、变态……她心底咒骂连连,打算让他好看。
宝儿突然加快脚步,转了个弯就不见了,凯翼着急地四下张望,就在这时候,角落冲出一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弓起膝盖,用力往他鼠蹊部踹下去——
命中要害!
“可恶!,踢死你,看你敢不敢再作怪!”宝儿举起中指,对他表达强烈不满。
“痛……”凯翼长腿一软,蹲在地上申吟,毫无防备的一击,让他疼痛得一时无法走路,只能眼睁睁看着宝儿跑掉。
宝儿转身快速跑回家,在自家门口用力敲门。“爸、妈,我是宝儿,快开门,快点!快点!”
程崇达赶紧开门,担心地问:“宝儿,发生什么事?”
宝儿冲进去,用力带上门。“爸!有人跟踪我。”
“跟踪?是谁?”林美玉赶紧从客厅跑出来。
“那个人一直叫我星纱,星纱……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啊!”宝儿说起刚刚发生的事,还有些气愤。“我想了个计谋,先躲在围墙后面,再突击踢中他的要害,让他立刻躺在地上站不起来!斑!”
宝儿自顾自地说得很尽兴,没有发现程崇达和美玉的眼神马上变得很奇怪,而且充满惊恐——
难道,过了三年,终究还是纸包不住别,有人来找宝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