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到台湾、回到了魏宅,宅子一如她离去前般,人、事、物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大家对她的态度仍一如往常,魏女乃女乃对她更是关心备至,唯一改变的是,魏家的主人魏劲之对待她的态度。
必来都已经一星期了,而他自始至终都是那样冷冰冰的态度,他们夫妻间的生活简直是“相敬如冰”。
虽然两人同处在一个屋檐底下,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床,但他却可以对她视而不见,除了偶尔大发慈悲地“赐”她几句话之外,其余时间几乎不太跟她说话,更甭说是谈心了。
在房里独处时,他的时间几乎都花在批阅公文上,他宁愿躺在床上看公文,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对于这样的相处方式,魏棻儿既无奈又使不上力,她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她知道魏劲之很生气她,但是她已经道歉过不只一次了,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原谅她呢?
这一天,陪了她好几天的魏女乃女乃回南部山上静养去了,魏劲之则按照往例,一早就去公司上班。他出门后,她索性也不睡了,乾脆跑到顶楼去画图。
这次,她画的不再是她记忆中的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她全都找著了也见到了,再画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她今天想画的是她的丈夫。
杯中的他,英俊迷人,眼神和表情都温柔无比,不像现实生活里的他,浑身散发出冷得令人颤抖的寒意。
她专注地画著,没发现身后悄悄站著一个人,直到她勾勃完最后一笔,身后的人才出声。
“哇!杯得不赖嘛。棻儿,原来你对人像素描也挺在行的哩。”说话的是魏劲平,他刚刚才到家。
一星期前大哥带魏棻儿返回台湾时,他人还待在欧洲,一直忙到今天才回国。下了飞机他并没有先到公司报到,特地先回家来和好久不见的棻儿好好聊聊。
“二、二哥,你什么时候上来的?”魏棻儿被他吓了一跳,掉了画笔。这人每次都这样,老爱吓人。
“五分钟前。”他对她咧嘴笑著。“你每次画图都很专注,每回我来你都会被吓个半死。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棻儿,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耶!”
棻儿没什么变,但魏劲平倒是变了不少。在商场上一年多以来的磨练,使他的个性变得更成熟,不再像以前那样率性不羁,潇洒中增添了几分沈稳。
“二哥,你变了好多。”她含笑带怨的看著他,话里有掩藏不住的喜悦,却又隐含了几分落寞。
“是啊!是变了不少,变帅了,变酷了,还变厉害了。”他双手抱胸,抬起性格的下巴,大言不惭地称赞自己,直往自己脸上贴金。
真是一点都不谦虚,魏棻儿不由得摇头失笑。
“看你笑得一点不开心,怎么啦,被我家老哥教训了,对不对?”他倾身审视著她:心想他那位大哥一定没给这个小妻子好脸色看。
“是啊,他都不理我。”被魏劲平猜中心事,魏棻儿心里酸酸的,满月复委屈。
“棻儿,这你就不能怨大哥了,他端著包公脸给你看也是应该的,试想有谁能忍受新婚第二天新娘就离家出走的?况且这一走就长达一年无消无息。喔,这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一定拿刀把人砍了,怎么可能还只是摆出一张冷脸让人瞧?”魏劲平没安慰棻儿就算了,竟然落井下石地数落起她来。
魏棻儿听了,一颗已经凉透的心,更寒了。
她泄气的垂下双肩不说话,慢慢的整理桌面,把画好的图稿和工具收妥。
真像个哀怨又委屈的小媳妇。魏劲平看著她,不禁心疼的摇著头。
“别这样嘛。”他拉住她,要她别理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了。“走,我带你到公司晃晃,既然大哥他不理你,那你就想办法主动接近他,这一招一定很有效。你别看那家伙一副冷冰冰、不可侵犯的模样,其实他哈死你了……”他拉著棻儿下楼,准备带她到公司去。
“我不要去,劲之会不高兴的。”他在家都摆脸色了,更何况是在其他的场跋,不用千年冰霜脸把她冻死才怪。
魏棻儿一再拒绝,她并不想跟魏劲平到公司去。
来到二楼,她挣月兑他的手想回房里去。
可魏劲平不容她逃避,决心非带她出门不可。他追上她,展臂环住她的细腰,强硬的拉著她往一楼走。
“魏劲平,我不想去,你放手啦!”此时此刻,她真的没有勇气去找他。
“才不放哩,非把你拉去——”魏劲平得意的将她拖下楼,谁知才走到一半,就和正要上楼的魏劲之撞个正著。
魏劲之眼色凌厉,面色铁青地瞪著姿态亲密、正拉拉扯扯的两人。
“大哥。”
叭!惫真巧哩。这位黑脸兄怎么突然回来了?
夭寿喔,被他看见自己对他老婆毛手毛脚,不被他砍了手脚才怪。聪明又机智的魏劲平见情况不妙,赶紧放开了棻儿,把她推向魏劲之的怀中。
“劲、劲之……”撞进魏劲之宽厚结实的怀里,棻儿抬起小脸,惊讶又害怕的看著他。他的眼底凝聚著风暴,老天,他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魏劲之线条紧绷,眯著危险的黑瞳来回看著魏棻儿和魏劲平。
魏劲平瞧他脸色越来越沈,当场举手辩解。“我没对你老婆下手喔,我只是看她闷,想带她出门散心,顺便带她到公司找你。”自首无罪,更何况他说的全是实话,不过显然不被采信。“大哥,我当棻儿是妹子,以前和她就是这样亲亲热热的,现在……这样子……只是一时改不了嘛!你可别误会啊!我知道“兄弟妻不可戏”的道理,心里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看大哥的脸色稍缓,魏劲平心中暗暗地吁了一口气。
魏劲之目光转回来看著怀中微微颤抖、面容苍白的人儿。
“就、就像二哥说的那样……”她害怕的挤出话来,希望他别误会才好。“你……突然回来,是漏了什么公文没拿吗?要不要我去帮你……”今天起床时她看见床头放著一叠公文。
“不用,我自己拿。”他拒绝她的好意,轻轻将她推出怀抱,迳自往楼上走。
棻儿非常地失望,显然他并没有兴趣误会她和劲平有什么,因为他心里根本已经不再在乎她了吧?
“别担心啦,他那张黑脸维持不了几天的,你忍著点。还有,尽量对他撒撒娇吧,他很快就会心软的喔!”拍拍魏棻儿的肩,魏劲平好心安慰著她。
她不语,心情非常低落。
“我得赶回公司去了,至于大哥……你自己看著办吧!”看了一眼楼上,他肩一耸,摆明这对夫妻之间的事他已经无能为力了。一转身,他快步下了楼,得赶在大哥再度出现前让自己消失,以免遭到心情恶劣的人可怕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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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回房间拿公文的魏劲之下楼了。
客厅里只剩棻儿,不见劲平的踪影,看来那家伙手脚挺快的嘛,一下子就溜得不见踪影了。
魏棻儿站在窗前,茫然无助地望著窗外,虽然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却没回头看一眼。她心里受了很重的伤,而这个伤是魏劲之带给她的,所以她现在不想看他,免得惹自己更加伤心,也让他更不高兴。
走到门口的魏劲之,停下了步伐。他合上眼睛后又睁开,侧身望著她单薄落寞的身影。这一刻,他心中充满了挣扎——
这几天是他在赌气没错,但气她的同时却也折磨了自己,有几度他想主动打破这个僵局,让彼此重新开始。但只要一想起过去那段日子所受的煎熬,就又不甘心这么轻易地原谅她。她给了他十一个月的痛苦折磨,而他只是让她尝尝短短几天难受的感觉而已,应该不为过吧?
屋子里的气氛沈闷,她一直背对著他没有开口,他则看著她的背影,也没说话,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许久之后,他移动脚步往外走,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魏棻儿心一惊,骤然转身,不假思索的跑向他。
“请、请你等一下。”
他停了下来,然后回头看她,那张略显苍白的脸蛋带著窘迫又不确定的表情,眉宇间染了层淡淡忧郁。
“我……在家很闷,可以……可以去公司……陪……陪你吗?”她先是怯怯地移开了目光,接著像是想到了什么,竟鼓起勇气果敢地迎上他锐利的目光,然后把叫住他的用意说了出来。
由于她跑到上海去的关系,魏劲之已经暂时替她办了休学手续,现在她不用去学校,整天待在家里无事可做,实在很闷。
他没说话,表情起了细微的变化,似乎被她的要求给难倒了。
她小心地屏住气息等待他的回答,可是等到都快要断气了,他却还是没开口说些什么。看他这么为难的样子,再笨的人也应该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他根本一点都不想理她。
“算了,当我没说,你出门吧!我要上楼睡觉了。”她哭丧著脸,眼角闪著泪光,身子一转,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是想打破僵局呀!所以她接受了二哥的建议,主动接近他,想找机会向他撒撒娇,可是他压根儿不给她这个机会,完全不理人。
捧著一颗失望的心,魏棻儿难过的上楼。
就在她走到二楼玄关处时,魏劲之的声音从下头传了上来。
“带一件保暖的外套再出门,我先到车上等你,你动作快一点。”
魏棻儿惊愕又快乐的转身,但他已打开门走了出去,没让她瞧见他的表情。
见他已走出门,她迅速地跑回房间拿了外套,然后快快下楼、跑出屋外,看见他正倚在车旁等著她。
朝他跑过去,她微喘地站在他的面前,因为跑步的关系,让她苍白的脸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粉红,他答应带她到公司这件事让她的眼角眉梢都浮现了笑意,使得她看起来既迷人又充满诱惑。
“上车。”他看她一眼,替她开了车门,心底起了一阵骚动。
她快乐的坐上车子,坐上驾驶座旁的位置。
他绕过车头上了车,亲自开车上路。一路上他虽没多说话,但是魏棻儿偷觑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部线条已经不再那么紧绷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变,但已经让她高兴得要飞上天了,也让她对打破彼此这几天的沈闷气氛有了小小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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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这份是“帝造”的合约书,请您过目。另外这三份是今年尾牙宴的菜色,请总裁决定用哪一份菜单,好让我跟饭店确定。至于这个档案里是您交代要查的事,十分钟前对方把详细的资料传真过来了,上头注明请您拨空跟他联系……”
宽敞气派的总裁办公室内,费紫茵正有条不紊的向魏劲之作报告。魏劲之坐在大办公桌后,在聆听费紫茵报告的同时,手里还忙著批阅几件紧急的公文。
至于跟著他到公司来的魏棻儿,则被安置在一旁的沙发上,无所事事的翻阅著架上的书报杂志,这里几乎全都是财经类的杂志专刊,对商业一窍不通的魏棻儿,越看越无聊。
就因为无聊,所以每当费紫茵进来办公室送公文、报告事情时,她都会放下杂志竖耳聆听,这是这间办公室里唯一能让人打发无聊的声音。
听著费紫茵的报告,一直只是点头,偶尔发出单音应和的魏劲之,在听见她最后报告的那件事时,缓缓抬起了头,目光锐利的看著她递过来的那份档案。
他放下了手中的笔,微敛著眉,拿过档案翻阅著,空气中又只剩翻阅公文的声立曰了。
“总裁,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这是费紫茵离开上司办公室前都会问的例行性问题。
魏劲之把目光从档案中栘开,落向魏棻儿所坐的方向。“带夫人去楼下逛逛,我准你一小时的假。”
魏棻儿一听,惊讶的站起来转头看他。她是来陪他的,不是来逛街的,他怎么可以把她支开,是不喜欢她的干扰吗?
魏劲之没理会她投向他的抗议眼神,兀自专注地看著档案。支开她是为了要暗中打一通电话,联络一下一件极机密的事。他知道她心里一定又不舒服了,但这也是逼不得已,为免她知道了他暗中正在进行的这件事,又突然一声不响的离开,跑回上海,他必须瞒著她进行。
“总裁夫人,我们出去吧,我带你去楼下一家新开的复合式餐厅喝下午茶,那间店名叫“布拉格”,离公司只有一条街。那里的茶不但好喝,而且还有又帅又酷的老板和帅哥服务生可以看喔!”
就在魏棻儿表情愠恼的时候,费紫茵一脸娇笑的朝魏棻儿走过来,她故意放低声量,像是对魏棻儿说悄悄话,却又适度地把声量调整到刚好可以让在场的“第三者”听见的程度。
魏棻儿本来不想外出的,可是听费紫茵这么一说,又见她调皮的表情,她便佯装愉悦的点头。“好,我们去喝茶。”既然他不理人,老挂著一张冷酷的表情,她就去看别的男人好了,看别人也许好过些,至少他们会对她笑。
欣赏俊酷老板和帅哥?在费紫茵挽著魏棻儿的手走出办公室时,魏劲之的脸霎时黑了一半,黑瞳危险地眯起,拿著档案夹的手指不自觉的僵硬起来。
得知他的老婆要去看帅哥,让他醋意横生,他懊悔自己派人把她带走,更气这个向来懂得分寸的精明秘书今天竟然这么糊涂……
懊死的!魏劲之咬牙低咒,他想收回命令,起身逮人。不过这股冲动却被档案夹里的资料给阻止了。
他必须先处理这件事才行,于是魏劲之按捺下把魏棻儿揪回来的念头,专注地翻阅那几张传真资料,这份资料与他托上海友人进行的事有关——就是买下那栋“花园洋房”的产权及里头所有的骨董家具。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屋主愿意割爱,不过价格却抬高很多。但价钱方面由于魏劲之已经允诺过绝不计较,所以这位上海友人已经先替他签订了买卖草约,代垫了头期款。
魏劲之仔细地看完这份详尽的资料,然后他拨了传真上最后一页加注的一排电话号码,这通电话是拨往上海的。
“杨总,我是魏劲之,我收到你的传真了,谢谢你的费心帮忙。”电话接通了,因为是专线电话,所以接电话的人自然就是他要找的友人。
“哪里,只是小事一件,魏总裁别放在心上。”彼端传来娇美的声音。
听了对方不邀功的回应,魏劲之抿紧的嘴勾起了淡淡的笑痕。
“关于我想找的那个人,不知你那方面有消息了没有?”这是接下来他最想知道的事。
“有一点眉目了,我正派人过去证实,应该很快就会知道那位周先生是不是就是你要找的人。我的人已经在半小时之前出发了,可能十分钟后就可以抵达。这样吧,不管结果如何,我十分钟后给你电话。”
“好,谢谢,我等你。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亲自到上海一趟,设宴感谢你的帮忙。”
“要亲自谢我不必跑来上海,我过几天会去台北一趟,到时候我们见面再聊吧。”买卖的手续虽然初步完成,但后续的产权过户事宜则得由魏劲之亲自出面办理。
“这是当然,我会亲自招待你的。”
“那就这样说定喽,我们到时候见。拜拜~~”对方对魏劲之的热情与诚意感到很高兴,愉快的定下约会之后就挂了电话。
结束通话后,魏劲之端坐在大办公桌后,耐著性子等候著后续的清息。等候的同时,他的脑子里竞一直挂念著魏棻儿在餐厅喝茶、欣赏帅哥和英俊老板谈笑的画面。
懊不容易捱过了十分钟,电话终于响了。他迅速起身接起电话,准备讲完电话就下楼去逮人。
“魏先生,是我杨婉玲。”
“那个人是……”他紧抓著话筒,口气十分期待。
“是他没错,我派过去的人和他聊过,并且已经得到他本人的证实了。”
找到了。很好,这件事终于解决了。
魏劲之再次谢过杨婉梁筢,便挂了电话,抄起车钥匙,匆忙绕过办公桌,拿过衣架上的长大衣三两下穿上,潇洒地往外走。
“总裁,财务部经理打电话上来,他问您是否有空参加财务部的部门会议……”
人才走出办公室,秘书助理随即上前向他请示公事。
“没空,我现在要去喝、下、午、茶。”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咬著牙逼出来的。
他现在要去那间有著俊酷老板,有著帅哥服务生的餐厅喝、下、午、茶。
助理当场儍眼,工作狂总裁竟然会在上班途中跑出去喝茶。这、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