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汉笙挂了萧博千打来的电话后,面无表情地陷入沈思状态。
萧博千在与他打了一架之后,也负伤入院,不过两人的友谊并未因这次的冲突而生变,反而更加交心。
伤势比他严重的萧博千,昨天才出院,他在获得医院方面的通知后,主动打电话给萧博千,为自己鲁莽失控的行为道歉。
萧博千欣然接受了他的歉意,但也有条件地收回了两人的赌约。
靳汉笙没意见,事实上他也不想再拿潘芯霓的任何事来跟任何人打赌,因为他在发现自己已经深爱着她之后,就没立场这样做了。
他现在要做的是挽回潘芯霓的心,所以连着几天,他天天寄e-mail诉说情意,也天天送花过去。
不过,他的追求却像是沈到大海里的石头一样,没得到令人欣喜的响应。
写e-mail过去,她没回信。
差人送花,被退回,连所附的卡片也连拆都没拆地回到他手里。
照这种情况,他得花多久的时间才能取得佳人原谅?
一向只重视利益,完全不考虑其它因素的他,头一回被迫抛弃利益,一心付出真诚来等待……而这个等待很可能遥遥无期。
坐在桌前抽着雪茄,靳汉笙一颗心被挫败感淹没,但他却不打算就这么放弃,他要倾尽他对事业的热情与专注,积极挽回潘芯霓。
他爱她,他要她,这颗需要被爱的心,他会让她彻底了解的。
挟着雪茄的手搁在额侧,他按下内线吩咐秘书──
“张秘书,帮我联系江小姐,跟她约今天晚上在XX饭店用餐。”是该跟江舒美做个彻底了断的时候了。
他会在今晚跟江舒美见面时,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
另外,他也会亲自上江家赔罪,也许到时候江家会刁难,咬住他解除婚约一事开出不利于他的条件,甚至是利用政商压力来打击他的事业,但他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些了,只要能得回潘芯霓的心,所有的一切不利,他都肯接受。
“好的,我马上联络。”张秘书回答道。
币上内线,靳汉笙靠回皮椅闭眼坐着,连日来的繁忙公事和烦躁情绪让他的脸上写着浓浓的疲倦。
这份疲倦在此刻慢慢侵袭着他,让他脑袋昏沈起来。
睡一觉吧,他累了。
捻熄了雪茄,他靠在皮椅上,单手支着额,就这样闭眼睡沈了。
当张秘书透过内线想报告事情却得不到响应,只好进入总裁办公室做口头报告时,她看见的就是这样令她惊愕的一幕。
总是拚命工作、卯起来处理公事的总裁大人,竟然在上班时间“喥咕”?!
真是太太太意外了!
手摀着唇、憋着窃笑,张秘书走上前,在靳汉笙的行事历上记下今晚的约会,上头写着江舒美答应晚餐邀约,但地点改成一家最新开幕的六星级温泉饭店。
写好之后她退了出去,而中午的用餐时间也到了,她打算现在就到员工餐厅,将这件小小趣事去跟同事们分享分享。
想必大家一定会很讶异吧!
今天是星期三,晚上七点,潘芯霓穿着表现出专业形象的合宜浅灰色套装赴约。
手提着公文包,她提早半小时抵达,在进入饭店的迎宾厅后,她仔细地欣赏起这间饭店的设计理念。
相当强烈的峇里岛风格,每个建筑物还有装潢细节都是令人放松心情的休闲风,就连空气中都飘送着淡雅的精油香气,让人心旷神怡,好想要来这里度个假。
窈窕身影边走动着,边拿出纸笔记录下来,脑袋里也分秒必争地思考起网页设计的要点走向,希望能呈现出缤纷且令人惊艳的网页。
站在迎宾厅的某个角落,她专注美丽,粉唇咬着笔杆,时而蹙眉思考、时而会心一笑振笔书写的侧影,立刻引来几个经过的男士驻足,而准备来赴约的靳汉笙,也在这几位男人之列。
他准时来赴江舒美的约,打算等一下要对她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谁知江舒美却严重迟到,白白让他空等了近二十分钟。
他在餐厅内闷着脸枯坐,等到快要不耐烦了,正打算离开餐厅直接去江家找江舒美时,没想到却意外遇见了潘芯霓。
一见到她,苦闷难受的紧绷心情似乎得到解月兑,虽然她远远地站在另一头,没看见他,但仅仅是这样凝视着她,他的心就暖洋洋,终日郁结的胸口也不由得舒坦起来。
她对他的影响之大,让靳汉笙自己都感到震惊。
斑大的身躯缓步朝她移动,他的步履带着连自己都无法压抑的忐忑,一路上他用那双精厉的眸子击退那些朝她落去的倾慕目光──她只能属于他的。
强烈的占有在他的俊脸上表露无遗,他心中万分笃定自己今天可以当面请求她的原谅,他要付出诚意掳获她的真心。
但他的脚步却迟了一步,在他就要从侧后方接近她时,有位饭店经理前来和她攀谈,而她就这样被领着进入一部电梯内。
她搭乘电梯上了楼,一直没发现他就在她的身后不远处。
靳汉笙扼腕地看着她消失在眼前,仰头看着她抵达的楼层,他决心追上去。
“顶楼?”
她和谁见面?竟然约在总统套房?!是另一个追求她的男人吗?
一股强大的醋意和不悦,促使他踏进另一部电梯,用力按下电梯灯键,也朝顶楼上去。
但前往顶楼的通道是特殊设计,没有专属磁卡是抵达不了的。靳汉笙在心急之余,不断地在下一层楼的各条通道狂奔。
除非他找到唯一一条接连顶楼的安全门,否则他见不到她……
“请问……这个案子不是由妳来跟我谈吗?”在电梯里,潘芯霓询问着带领她上楼的饭店女经理乔丝。
“不是的,我只是负责联系,至于决定权在本饭店最大股东范先生的手里。”
“范先生……”心中打了一个突!这个姓氏让她有了不祥的感觉。
而这个不祥的感觉随着电梯抵达顶楼,她跟在有着混血五官的美艳经理乔丝身后,经过豪华走廊来到总统套房房门前时,变得更强烈了。
“是的。顶楼套房到了,范先生已经开完会回来,他约了潘小姐在房里晚餐。”套房前有位负责的管家正恭敬候着。“邹管家,潘小姐就交给您了。”
交代完,乔丝回头搭电梯下楼,潘芯霓被留了下来。
“潘小姐,请进──”管家打开门,躬身请潘芯霓入内。
“这……”潘芯霓愕然地瞪着布置成一片红玫瑰花海的宽敞豪华套房,更令她惊愕的,穿着浴袍的范力捷就从那片花海中缓缓走到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状况?她是来赴约谈案子的,为何会变成赴范力捷的约?
潘芯霓傻眼地看着衣着相当不合宜的范力捷,窄裙下的修长双腿就这么钉在门口,没有踏进半步。
“甜心,妳终于来了,我可是等妳等得心慌了呢!”没等潘芯霓进入,范力捷来到门前恭迎这位美人贵宾。“邹管家,你先退下,今晚不用过来了,我不希望有人打扰到我跟潘小姐的约会。”范力捷爱恋的目光紧盯着美丽的她猛瞧,一边挥手急躁地打发掉管家。
避家依令退下了,这整层楼现在只剩下她和范力捷而已。
“范先生,请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被骗了吗?不可能,廷威不可能会欺骗她,除非他也不知道这间饭店的最大股东就是范力捷。
“妳进来,我们坐下来慢慢聊好吗?”看着她的脸色惊疑变化,范力捷倒是镇静得很。
“你不说清楚,我们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潘芯霓咬牙忍着气,看着范力捷那脸自认充满魅力的好笑,她气炸了。
“真要在这边谈?”唉,他的霓还是一样的脾气特拗。他原以为在分开多年之后,她在经历过社交圈的历练,会变得圆融些,结果,还是一样。
“对。”生硬地点头,略施薄妆的美颜燃着红红怒焰。
“好吧,要谈就在这边谈──”耸耸肩,范力捷很好说话的答应了。
反正现在她都站在眼前了,要走掉也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因为少了专属磁卡她是没办法自行搭电梯下楼,除非经过他的同意,否则她是回不去的。
“咳,是这样的,我就是这间饭店的负责人,而我透过底下的人手向廷威透露消息,约了妳见面谈网页设计,事情就是这样。”简单明了。
的确,他的解释很简单明了,而她也不笨,稍微将事情想一回,就不难知道范力捷是在一直送花求欢却得不到她的响应之下,才会想出这个办法,而她就这么被他给骗来了。
“范先生,你这么用心良苦是为了什么?打算再开条件包养我吗?”粉唇冷冷一勾,小手紧紧抓着公文包,美眸瞇起看着他。
如果她心中还对范力捷有一丁点情愫的话,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了。
他是个可耻的男人,竟然在有了能助他事业飞黄腾达的美艳妻子后,还用尽手段想在外面偷腥?!幸好自己当初没有嫁给她,否则现在她定是满月复悲哀。
“霓,我先前错了,竟然该死的拿钱来侮辱妳,妳当时的生气我现在完全可以理解。所以这次我不会了,我只希望我们能像以前一样的交往,当然啦,在金钱物质方面我绝不会吝啬,只要妳需要,我都会无条件给妳,至于珠宝首饰还是车子房子当然也不会少,我们──”
上前激动地拉住潘芯霓,范力捷可是倾尽心意要挽回她,而这挽回的手段稍微拐了弯抹了角,却始终月兑离不了她厌恶的“包养”。
“你够了,放手。”她痛恨被一个无知的男人纠缠。
她不是可以忍受被金钱豢养,日子过得毫无尊严的拜金女!除了美貌外,她还更有志气,为什么这个曾经与她相爱过的男人不知道?看来以前那段恋情简直是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还没说够,其它的我们到里面来慢慢说。”发现潘芯霓的嫌恶脸色,看来她还是决心要和他拗下去,范力捷马上换了方式,恶狠狠地扯着她,将她往房里拖。“如果妳不肯慢慢说,那么我们就改另外一种方式──”
真是可耻!
堂堂跨国集团的少东,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逼女人?!
“我不要!范力捷,你要是敢强迫我的话,我会告你,让你身败名裂!”她惊恐又气愤的在门口与他拉扯,另一手抓着公文包往他身上砸去。
“妳以为大家会相信妳的话,还是我的?”斯文俊脸变得有点狰狞,在潘芯霓往后退一步时又将她扯回两步,另一手还将她的公文包抢走,丢出走廊。
为了能再次得回她,他是豁出去了!反正他财大势大,她在明天早上离开他身边之后,如果真想控告他的话,他只要运用媒体来制她不就得了?
一个没身分、没地位的交际花,跟财势傲人的财团少东,他倒要看看,谁会是赢家。
“范力捷──你卑鄙!你是浑蛋!”被拖进房的潘芯霓,害怕得想哭,却又得坚强抵抗,她的脚顽强地勾着门框,使尽力气与他对抗。
“骂吧,等一下在床上妳就骂不出来了。”该死!都到这节骨眼了还不愿屈服?范力捷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扯着她的手,更粗暴地拉着她的头发、衣服、裙子,不管用怎样低劣的手段,他今晚非要得到她不可!
与他这番激烈对抗后,潘芯霓已经浑身无力地被拖进房里,然后被狂暴的他压在床上,只能在他身下挣扎,发出痛苦的求救喘气声。
她不要这样被对待,范力捷就像一只禽兽,她后悔自己爱过他,她好后悔……
一颗颗脆弱的泪在她的裙子被范力捷撕裂开后,直直掉落。
她哭喊着,却没人出现,没有人来解救她……
“靳、靳汉笙……救我……”脆弱无助的她,此时此刻唯一想起的人是靳汉笙,他温暖的胸口曾让她好有安全感;虽然他在言词上伤害了她,但他却不会这样以暴力对她恶劣侵犯。
面对范力捷可耻的夺取,潘芯霓心中想的人是她以为彼此再也不会有瓜葛的男人。
正当她哭到泪眼模糊,绝望得想闭上眼放弃与粗暴的范力捷对抗时,靳汉笙愤怒的脸孔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靳……”她是哭傻了,出现幻觉了吗?靳汉笙怎么可能会一听到她的呼救就蹦出来?
哭哑的声音还来不及喊出他完整的名字,压覆在她身上的范力捷就猛地被靳汉笙使劲抓起,往旁边的桌子摔过去。
“啊──”
在范力捷发出猪嚎般惨叫声的同时,桌上的古董花瓶乒呤乓啷碎落了一地,潘芯霓感到身上的重量不见,红红的泪眼直瞪着天花板看。
靳汉笙呢?他刚刚不是站在床边?
“靳……靳汉笙……靳汉笙?你在哪里?”脆弱的她,害怕他会消失,猛地从深陷的床上坐起来,无视自身衣服的残破和浑身的狼狈,慌张的寻找着他,她不想在这最需要他的一刻,失去他的踪影。
“我在这里──揍这个畜生──”靳汉笙带着强大暴烈的怒声,从范力捷摔落的角落传来。
僵在床上,她缓缓转头。
丙然,她看见他真实的躯体,也看见了他带着极大的怒气,一拳又一拳的往范力捷脸上招呼去,揍得范力捷哀叫连连,几乎快要屁滚尿流。
他正在盛怒中,而这怒气管不住,非要宣泄不可!
潘芯霓呆愕地跪在床上,看着范力捷被揍得不成人形,他的嘴不停喷出血丝。
看着范力捷已经被他的拳头揍到昏迷倒地,潘芯霓猛然惊醒,她撑着软绵的身子奔下床,从靳汉笙的后方抱住他。“住、住手……再打下去,他、他、他会死的……”
狂猛身躯猛地僵住,他暴烈地瞪着已昏死在地上的范力捷,愤怒地问:“该死的!妳心疼他?”
“不……我是怕……我是怕……”她哭泣的声音,贴着他因怒气而贲起的后背喃喃发出。
“怕……妳怕什么?”僵直的背脊瞬间线条软化,他挥去那强大的愤怒,怀着一丝希望地问道。
背后的她,吸了吸鼻涕,苍白小脸在紧绷的背脊上蹭了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答道:“我怕你会惹上麻烦,我更怕你会被范力捷控告伤害,我很怕很怕……你会在我眼前消失,我、我、我……只有你能救我,我不能失去你,靳……”
粉衫袖子被扯破,被范力捷掐扯出瘀痕的纤细手臂更是用力地抱住他的腰身。
他听见的,都没错吧?!
他屏息着,伸手惶恐地覆住她扣在他腰前颤抖的小手,闭上狂怒的眼,暂时掩去黑眸中那抹暴烈光芒。
“你不要走,我怕……”潘芯霓反手与他的粗砺十指交扣,这个动作更让他的心大大的震荡起来。“求你……别离开我……好吗?”
“好……”他的声音梗在发涩的喉间,她是那么的信任他,她是多么需要他的保护,这让他怎么舍得放手?
“谢谢……”背后的脸蛋紧埋在他的背脊上。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谢谢妳肯原谅我以前对妳的伤害,如果不是妳,我不会懂得爱人的感觉,谢谢。”他低着头,看着两人在他腰间紧紧交扣的双手,一颗心从徨恐、迟疑、震撼到笃定。
他的告白也让潘芯霓感到充满安全感,她无言地哭着,此时此刻掉的泪是排除恐惧之后的喜悦。
是言语无法形容的强大喜悦呵!
她终于寻找到一个可以倚靠的温暖臂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