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出自个儿怀孕后,静芸更加坐立不安了。
她把验孕棒跟说明书,以及纸盒,全都收拾妥当,拿回房间里头,藏到最隐密的地方,不敢在浴室里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天啊,怀孕!她竟然怀孕了!
原来,这阵子的食欲不振,以及身体上的不适,不是因为过度想念,而是因为她的身体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她当然知道,女人不是靠著踩巨人的脚印,才会有小宝宝的,没有预防措施的性行为,很可能会导致怀孕。只是,她没有料想到,自己才初尝禁果,竟就一次“中奖”。
静芸完全慌了手脚。
她不敢想像,要是让爸妈知道、要是让弟弟知道、要是让大姊知道……
想起大姊,静芸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妈妈身体孱弱,时常进出医院,爸爸数十年如一日,细心呵护著爱妻,家里的大小事情,包括照顾弟妹的工作,都是由大姊一手包办。
从小到大,大姊始终对她照料有加,只要有谁胆敢欺负她,大姊就会冲出去,为她讨回公道,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
这会儿,大姊要是知道,她老早被江震“吃”了,肯定会气得火冒三丈,跟他没完没了。
苦思了一整夜后,静芸决定,暂时守住这个秘密,先去大医院的妇产科,做更仔细的检查。
冬季的清晨,窗外寒风呼呼的吹著,她穿著保暖的羊绒外套,又戴上厚围巾,从头到脚包得暖暖的,才提起拼布背包,换上舒适的布鞋。
客厅里空无一人,爸妈应该还在卧房里,她暗自庆幸,小手握住门把,推开大门后,就预备快快出门——
大门外,却站著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她原本好想好想见到,现在却最最不愿意见到的男人。
江震!
静芸全身僵硬,双眼瞪大,小脸瞬间没了血色。
下一秒钟,她惊慌的后退,当著江震的面,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怎么会是他?
他来做什么?
他是来找她的吗?
他知道她怀孕了?不不不,他不可能知道。那,他来做什么?来问她想不想他,来吻她?
静芸背贴著门,紧抱著拼布背包,惊慌得没了主意。
砰!
敲门声乍然响起,重重敲在门上,吓得她立刻跳开,转身瞪著大门。
砰、砰!
江震在敲门。
她家明明就有电铃,他却不肯按电铃,执意要敲门。敲门的声音极为规律,不快也不慢,力道却稳而重,一声接著一声,仿佛她要是不肯开门,他就会永远敲下去。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声声敲门声,敲得她头皮发麻、胃部揪紧。那声音回荡在客厅里,要是她再不开门,过一会儿,爸妈肯定就会出来察看了。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伸出冰冷的小手,握住门把,慢慢的把门打开。
江震仍站在门外,终于放下手,不再继续敲门。那双黑眸望著她,俊脸上添了几许愠色。
“你干么一见到我就把门关起来?”他率先开口,不满的质问。
逮回公爵之后,特勤小组又花了些时间,跟FBI讨论审讯的时间与流程。这次FBI总算认栽,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出优先审讯权。
他尽速处理完公事,特地来找她。谁知道,这个小女人一见到他,就像见到鬼似的,吓得脸色惨白,还猛地把门关上,赏了他一碗闭门羹。
作贼心虚的静芸,低著小脑袋,双手抱著拼布背包,十指拧绞著柔软的布料。“呃……呃……我……”她吞吞吐吐,因为罪证确凿,说不出半句辩解。
江震半眯起眼,审望著她的穿著,以及手里的背包。
“你要出去?”他问。
小脑袋点了点,接著,她突然醒觉,脸色煞白,又开始用力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要出去!”她一边说著,一边往后退。
这么蹩脚的谎言,自然瞒不过江震,他浓眉微挑,大手一探,霸道的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说的就往外走去。
“我送你。”
男人的力量,原本就凌驾于女人,更何况他又这么强壮。静芸根本无法反抗,只能像是只被老鹰逮著的可怜小鸡,一路被他拉出前院,被迫坐上他的车。
江震的步伐很大,他跨一步,她得要走好几步才跟得上。加上他太过霸道,不给她逃走的机会,走得比平时更快,从大门到车子的短短路程,她就颠踬了好几次。
上车之后,她只觉得胃部发闷,格外的不舒服。她一手抚著胸口,努力深呼吸,脸色却愈来愈苍白。
江震坐进驾驶座,习惯性的拿出菸,模出打火机点燃。菸草的味道,弥漫在车内,也钻进她的鼻腔。
“要去哪里?”他一边发动车子,从容的吞云吐雾,喷出一口烟。
静芸的回答,是一声难受的乾呕声。
菸草的味道,对她的不适状态,犹如火上加油。她的胃部突然翻绞起来,阵阵嗯心的感觉,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她捣著胸口,难受的不断乾呕。
几分钟过后,乾呕停止时,她已经瘫软在座位上。冷汗渗湿了她的额,难受的感觉只是稍稍缓和,却没有完全褪去。
“你不舒服?”
低沈的声音靠得比先前更近些,几张面纸被塞进她手里。她闭著眼睛,虚弱的点头,用面纸擦拭额上的冶汗。
座椅下传来震动,虽然轻微,却是持续不停。她隐约知道,江震开著车,却不知道他要载著自己去哪里。
一会儿之后,当她终于克服那阵难受的感觉,胃部也不再翻绞时,她睁开双眼,才发现车窗外头,高楼大厦飞快后退,车子已经进入市区。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突然警戒起来。
“医院。”
医院?!
那正是她今天出门,准备要去的地方。但是,她可不想跟他去啊!
稍微恢复体力的静芸,开始卯起来摇头,匆忙说道:“不用不用,不用去医院,我、我我我我我——我要回家……”
江震却不为所动,只是脸色更加阴骛,黑眸睨了她一眼,车子仍旧前行,压根儿没有掉头的意思。
她心急如焚,慌得不知该怎么办,加上他的指间香菸未熄,车内菸味浓烈不散,她闻了一会儿,就觉得胃部紧缩,那种难受的感觉,似乎又在蠢蠢欲动。
好不容易,前方路口亮起红灯,车子总算停了下来。
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静芸的脑中。她掩下长睫,偷瞄著身旁的江震,小手已经模到车门把手上,预备趁著红灯的时候推开车门。
她迟早必须告诉他,但是——但是——但是现在,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嘛!
唯今之计,只能趁著红灯时,快快下车逃走。
只是,她才刚有动作,江震就开口了。
“你敢。”
他的音调没有提高半分,但低沈的声音里,却有著骇人的威严。她的双手,比脑子更快服从,火速离开把手,被他声音里的警告意味,吓得瑟缩在座位上,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呜呜,他都是靠这么可怕的声音,先吓坏那些罪犯,然后才逮捕他们的吗?
“我、我我、我不要去医院……”无计可施的静芸,只觉得委屈极了。她垂著小脸,咬著粉唇,双手又在扭绞著背包。
黑眸扫来,在戾色之中,潜藏著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长这么大还怕看医生。”
粉唇微嘟,觉得被他诬赖了。“我才不是怕看医生。”她强调。
“那为什么不去医院?”他问。
“我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是吗?”
他漫不经心的口气,摆明了不相信她。她一时气不过,忍不住月兑口而出。
“我没有生病,我只是怀ㄩ——”
话才说到一半,只发出ㄩ的音,还没发出与的韵,她就猛然警醒,慌张地捣住小嘴,噤声不敢再开口。
平稳前行的车子,骤然方向一转,撞上路旁的人行道,短暂剧烈颠震后,就陡然停了下来。
窗外响起刺耳的喇叭声,后方车辆惊险的闪避,经过时还摇下车窗,恼怒的丢下几句咒骂。
江震却充耳不闻,迳自停车,转头用灼亮黑眸,直勾勾的看著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说什么?”
“呃——我说、我说——我怕看医生……”她垂下视线,连忙更改答案,心里拚命祈祷他没听出,她未说完的那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
只可惜,江震是个警察,直觉本来就此平常人敏锐,而她又笨得自个儿招认,虽然没把话说完,但是也算是坦承了八成,剩下那两成,他肯定是猜出来了。
上车不到十五分钟,她就把最想隐藏的秘密,乖乖告诉了江震。想到自个儿的愚蠢,她蓦地红了眼眶,情绪转变之快,连她都措手不及。
“我要回去。”静芸小声说道,眼里泪花乱转。
“不行。”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泪珠滚下粉颊,像是断线珍珠似的,一颗又一颗滚滚而下。她哭得好伤心,哀怨的看著他。
“为什么不行?”她啜泣的问。
“因为这是我的责任。”江震拧著浓眉,用过度粗鲁的口气回答。
他记得那夜的一切,记得怀中的她,是那么娇羞与生涩,在他占有她之前,她不曾有过其他男人。她是个处女,而他是个有经验的成熟男人,预防措施该是他的工作。
只是,那夜他首次失去理智,也丧失了原有的自制。拥她入怀时,他感觉到火焚般的渴望,除了深埋进她体内,感受她的温软甜蜜,他的脑子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委屈的啜泣,断续飘进江震耳里。
看她哭得好可怜,粉颊上满是泪痕,模样格外惹人心疼。他暗暗咒骂一声,纵然浓眉未展,却又侧过身去,伸手用最轻柔的动作,拭去她眼角的泪滴。
泪湿的眼睫眨了眨,她抬起哭得花花的小脸,透过迷蒙的泪眼,困惑而难以置信的望著他那张严酷的俊脸,任由粗糙的大手,为她抹去一颗颗的泪。
从相遇到现在,在两人的短暂相处中,他时而冷漠、时而霸道,这个简单的拭泪举动,是他首度泄漏的温柔。
其实,在她的心底深处,最最担心的是江震的反应。就连最奢侈的美梦中,她也不敢奢求,他竟会这么温柔,捧著她的脸,耐心的为她擦泪。
最深沈的忧虑,终于因为江震的举止而消解,静芸松了一口气,稍停的泪,竟又涌了出来。
江震抽了几张面纸,轻压在她脸上,而后再度发动车子。
“不要哭了。”他说道,双眼直视前方。“我陪你去妇产科做检查。”
她不再反抗,乖乖的点头同意,但是泪珠却还是一颗颗往下掉。他也不再开口,专心的驾驶,车内陷入静默。
晶莹的泪水,默默渗湿了面纸。她虽然哭个不停,但是心头却是暖暖甜甜的,觉得好高兴好高兴……
江震带她去的,并不是大医院,而是一间颇负盛名的妇产科诊所。
诊所的内外,装潢得美轮美奂,地上铺著原木地板,其余的摆设,全都是粉红色系。粉红色的玫瑰散发著芬芳,粉红色的沙发柔软舒适,小桌上摆著最新一期的孕妇杂志,还有几个精致的布女圭女圭。
时间还早,还没有其他人来求诊,护士亲切的教导她填写初诊单。填写到婚姻状况那栏时,她脸儿烫红,像是做了坏事似的,心虚的圈了“未婚”那栏,才交了出去。
护士替她办理挂号,随即请她入内诊疗。
静芸起身转头,看著身旁的江震,却发现他也跟著站起来了。“呃、那个——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她粉脸嫣红,急著想阻止他。
“我陪你进去。”他言简意赅,大手牵握住她,跨步朝里头走去。这一次,他不再硬拉著她,反倒刻意放慢速度,配合她的步伐。
她咬著唇,认命的跟著他走,明白这个男人有著钢铁般的意志,一旦做了决定,就容不下旁人的拒绝。
诊疗室里也是粉红色系,一个穿著白衣、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就坐在电脑前,检视著初诊资料,身旁还站著另一个护士小姐。
“林小姐早安,请坐。”医生说道,态度友善而亲切。“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他温声问道。
她捏紧背包,羞得抬不起头来。
“我……好像怀孕了……”她小小声的回答。
医生的声调不变,还是那么温和友善。“上次月事来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的四号。”
“平时准吗?”
“嗯。”
这些太过私密的问题,让她羞窘极了。而站在她身后,始终一语不发的江震,更是让她紧张得手心冒汗。
“你自己用验孕棒检验过了吗?”
她胀红了脸,点点头。
“结果呢?”
室内静默下来,三个人同时望著她,等著她回答。她鼓起勇气,怯怯的开口。
“阳性反应。”她用最小的声音回答。
医生敲打著键盘,记录她的身体状况,用那温和友善的声音,再度提出问题。“你是第一次怀孕吗?”
小脸更红,像是著了火似的。她羞得无法回答,十指猛揉著无辜的拼布背包,半晌都吭不出半声。
身后的江震,主动开口替她回答。
“是。”
医生点点头,从容的继续做纪录,微笑的问道:“没有避孕吗?”
“没有。”
回答的人还是江震。
静芸已经羞得无地自容,几乎想夺门而出了。
医生笑了笑。“再测一次好了。”他转头对护士小姐说道:“MISS李,请你带林小姐去做检验。”
“请跟我来。”护士亲切的说道,替静芸引路,领著她往化妆室走去。
她抓紧背包,跟著走到化妆室前,接过护士递来的验孕棒。
“你知道该如何使用吗?”护士细心的问。
“知道。”她点点头,正想踏进化妆室,心里庆幸著,能暂时躲过江震那双利如鹰隼的眼,一股不祥的预感,却陡然涌上心头。她停下脚步,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转过头去——
丙然!
江震也跟来了,这会儿就站在她身后,双臂环在胸前,敛眉望著她,眸光深得难以见底。
她吓得差点跳起来。“那个——这个——你、你你你你、你回去啦,不用跟来等我啦!”她双手乱挥,急著要赶人。
“快进去,不要浪费时间。”他却不退反进,上前几步,用高大的身躯把她逼进化妆室,然后就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等著要看第一手的检测结果。
静芸面河邡赤的关上门,然后就蹲在地上,把脸埋进掌心里,闷声申吟著。
噢,她是不是该庆幸,江震并没有坚持要一路跟进来,全程看著她使用验孕棒?
她蹲在原处,等著羞耻的浪潮过去后,才慢慢站起来,按著先前的方式,做完必须的动作。虽然是第二次验孕,但是她的心情依旧紧张,尤其是想到,江震就等在门外,她就紧张得手儿发颤。
检测的结果,跟先前一样。
静芸咬著唇,捏紧验孕棒,拖著发抖的双腿,慢慢走到门前。开门之前,她还回头张望,期待化妆室里有窗户,能让她“卷棒潜逃”,不用出去面对江震。
很可惜的,化妆室里没有窗户。她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心里其实也明白,追捕可是江震最擅长的事,即使她今天溜得掉,他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把她逮回来。
万般无奈下,她轻轻拉开门,那张黝黑的俊脸,立刻就映入眼帘。她还来不及反应,大手已经探来,轻易拿走她手里的验孕棒。
看著江震拿起验孕棒,眯著眼端详时,静芸的脸色,已经不是嫣红,而是惨白了。她开始怀疑,人是否会因为极度的羞窘而死去。
天啊,他拿著她的验孕棒!上头沾有她的——她的——她的——
“这要怎么看?”江震问道,看著验孕棒的严肃表情,仿佛那是重要案件的关键证物。
护士走过来,温柔的提供解说。
“出现两条线,就代表怀孕了。”护士微笑著。“请把验孕棒交给我,两位请回诊疗室。”
江震交出“证物”,扶著羞不欲生的静芸,走回诊疗室。才刚踏进诊疗室,医生的视线就从电脑萤幕上栘开,斯文的脸上堆满笑。
“林小姐,你确定是怀孕了。”医生又看了看萤幕,补充了一句。“推算起来,你目前已经怀孕八周。”
最后两个字,让她回过神来,乌黑的眼里满是疑惑。
“八周?”但是,他们约莫六周之前才……
“怀孕的周数,是从你上次月事结束开始算起。”医生看出她的困惑,主动解释,又抬头对刚走进来的护士吩咐。“MISS李,请带林小姐到隔壁去,准备照超音波。”
所谓的隔壁,只是粉红色布帘后的隔间。里头有著一张单人窄床,床边有著一台萤幕,跟一台仪器。
无庸置疑的,江震也跟了进来。她不再试图赶他走,知道再多的抗议,都只是白费功夫。
“请躺上床,把外裤与内裤一起往下拉。”护士走了过来,轻声细语的指导。
她咬著牙根,躺在窄床上,解开裤头,把裤子往下稍稍挪移。纵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她躺上去时,还是羞得撇开头去,不敢看江震的表情。
“这样还是太高喽,仪器照不到子宫。”护士又说道。“请再往下拉一点。”
红潮又涌上粉颊,她硬著头皮,把裤子再往下挪了一点点。
“请再往下拉一点。”
她又挪了一点点,握著裤头的两手,因为羞窘而微微的颤抖著。
天啊!江震在看!他一定在看、他一定在看,看著她……看著她……
天啊!
见她总是只挪个一丁点,护士瞥了旁边那个沈默的男人一眼,忍不住语带笑意,直接把话挑明了说。“请你再往下拉个十公分左右。”
算了,再羞耻的事情,她先前都已经经历过了!她深吸一口气,横了心,一鼓作气的往下拉,露出白女敕的小肮。
护士总算满意了,拿了一条小毯子,盖住她小肮以下的部位,等一切准备就绪,才请医生进来。
医生走到床边,拿起一个类似刷条码的仪器,抹上透明的凝胶。“这会有点凉。”他细心的说道,将仪器轻贴上她的小肮。“请看著萤幕。”
静芸依言转过头,视线落在萤幕上,那一瞬间,她紧张得忘了呼吸。
黑白的萤幕上,光影不断闪烁。医生挪动手把,在她的小肮上游走,最后停在某个部位。萤幕上头,出现一个较为明显的物体,半透明的圈圈里包著小黑点,看来像是粉圆包绿豆。
“这就是胎儿。”医生说道,按下一个按钮。“我会拍下照片,让你们留作纪念。”
她只觉得一阵晕眩,视线盯著萤幕,完全无法栘开,初为人母的真实感,在这刻涌现。
“是女孩还是男孩呢?”她冲动的问,好想知道孩子的性别。
医生微笑。“现在还看不出来。”
“喔。”她有些失望,双眼仍盯著萤幕。
仪器被挪开,护士取来纸巾,为她拭去小肮上的凝胶。她自己整理衣衫,正想起身,江震却伸手扶住她的肩与腰,用温和而稳定的力道,帮著她毫不费力的坐起。
“谢谢。”她小声道谢。
他只是点点头,就当作是回应,嘴上虽然没有答话,双手却没放开,像是捧著宝物似的,扶著她走回诊疗室。
甜甜的暖意,又漫流过心间。当他不经意流露出对她的温柔时,她就感动得好想哭。
医生拿出一本孕妇健康手册。“两周之后,请再来回诊,那时应该就可以听到胎儿的心跳。这本手册,请在每次产检时携带过来。”说完,他又拿出一张黑白照片,连同手册,一并交给她。“这是超音波照片。”
静芸用有些颤抖的手,接过手册与照片。她伸出小手,用指尖抚著照片上的圆点,嘴角情不自禁的往上弯起。
“怀孕初期,孕妇的情绪总是较不稳定,请多多照顾她。”医生看著江震,老早从这个男人的回答与举止里,猜出他该是孩子的父亲。
“她来医院之前,曾乾呕过。”江震拧眉开口,严肃得像是在审讯证人。“这要不要紧?”
“那是害喜的现象,不会伤害到孕妇跟宝宝。”医生从容不迫的回答,还谆谆叮嘱著。“在饮食方面,尽量避免刺激性的食物,最好多摄取叶酸,多吃深绿色蔬菜,帮助胎儿初期的脑部发育。”
静芸像个乖巧的学生,认真的聆听著,连连点头,把医生的每句吩咐都牢记在心。
“另外,还有件事很重要。”
她张开小嘴,正想发问,没想到一旁的江震,比她更快开口。
“什么事?”
医生笑容不改,望著江震。“你抽菸吗?”
俊脸一僵,半晌之后,他才点了点头。
“二手菸对胎儿跟孕妇都有不良影响。”医生笑得更温和友善了。“请你开始戒菸。”
离开诊所后,静芸又坐上江震的车。
车内一片静默,他始终一言不发。她不敢说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垂著眼儿,盯著手中的照片看了许久,然后打开背包,把照片小心仔细的收进皮包里。
再度打开背包时,她无巧不巧的看见,背包底部的小兔吊饰。
她伸出手,拿出小兔吊饰,紧紧握在手里。这个小兔吊饰,是那天在百货公司,江震亲手替她捡回来的。从此之后,她就把这个小兔吊饰,当作是最珍贵的宝物,放在随身的背包里。
他为她捡回小兔的举动、他送她回家时的神情、他弹菸灰的动作,一一闪过脑海。晶莹的眸子转了转,怯怯的扫望身旁的男人。
她对他一见锺情,而且随著每次相见,对他的爱苗就愈见茁壮。如今,她甚至怀了他的孩子,却连他的想法与情绪,都模不清楚。
他在想什么?
他为什么不说话?
疑问在她脑海里绕啊绕,她紧张的把玩著小兔吊饰,比先前更忐忑不安。
江震直视前方,浓眉深锁,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习惯性的拿出菸,点燃之后,吸了一口,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重重的把菸揉熄。
看见菸被揉熄,她缩了缩脖子,想起在医院里,医生要求他戒菸的事。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江震生气了呢?
白女敕的小手,不断揉著小兔吊饰,静默持续著,气氛紧绷得让她难受。
终于,她再也受不了,鼓足所有勇气,张开小嘴,想问清楚,他是不是在生气。
“你——”
她才刚说了一个字,江震却倏地转过头来,笔直的望进她眼里,沈声开口宣布:“我们马上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