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的信义计划区有着无数的大楼。
这里是北区的商业重心,极大多数的公司,选择信义计划区作为公司的营运总部。随着商业贸易的繁荣,信义计划区的地价,也随之水涨船高,有时候单单是一块空地,就有数十亿台币的价值。
亚奥集团是较早投入这块黄金地段,建立了五栋大楼的公司。公司规模极大,以海运起家,触角遍及世界各大都市。
能在亚奥集团留下的人,全部都是顶尖的菁英。
上午时分,在亚奥大楼的顶楼,所有的高层干部全集中在会议室中,做着例行简报。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像上战场似的绷紧了神经。
会议室的四周,是落地的玻璃帷幕,能俯瞰整座台北市。
斑级干部们分坐在会议桌的周围,逐一起身报告,自身部门的营运状态,并对先前态势作分析比较。
会议桌的尽头,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双手交握在桌上,指尖搭成了尖塔状,神情严肃,目光如鹰,锐利得不放过任何细节。他身着铁灰色的西装,一头俐落的三分短发,发鬓已略显微白,但全身散发出的旺盛生命力,却让人看不出他的年纪。
“受到中东情势不稳定的影响,波斯湾航线的业绩,这一个多月来略有波动,这个变数使得——”
“局势不稳定在中东,并不能列为变数。”张傲淡淡的提醒,注视着正在报告的中东地区经理。“这条航线成立几年了?”
虽然今儿个寒流过气,天气冷得很,但经理的额上,仍冒出点点冷汗。
“十二年。”
“这十二年来,中东有过多少次冲突?”
经理哑口无言。
“冲突与战争,的确会造成业绩波动。但是,一条已经在该地区成立十二年的航线,以局势不稳定作为藉口,这点我不能接受。十二年是很长的时间,绝对足够让一个部门找出,不受局势好坏影响的营运方式。”张效的口气平稳,黑眸扫视四周,确定每一个干部都将他的话听进耳里。
会议室内静悄悄的,安静得让人觉得窒息。
站在雷射投影萤幕前的中东区经理,则是脸色发白,紧张的频频发抖,几乎快要昏过去。
张傲缓缓的,往后靠向皮椅。“还是说,是我挑错了人选?”
每个人都低下头,甚至连呼吸都停了。他们忐忑着,只敢偷偷猜想,总裁是不是准备要——
内线电话响起,倏地打破沉寂。
张傲皱起眉头,严肃的脸孔上,不悦之情表露无疑。他按下通话键,声音冷得像是冰块。
“为什么打扰会议?”他劈头就问。
秘书有些颤抖的声音,透过扩音系统,清楚的传进每个人耳中。
“呃,总裁,您的公子说有急事要找您。”事实上,她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敢打断会议的。
张傲的浓眉,拧得更紧。他们父子之间,有专用的手机号码,但是在会议进行中,他一律关机,禁止外界打扰。
“转过来。”
“是。”
一声电子按键声后,焦急的男声,在室内响起。
“老爸!”
“我在开会。”
“对不起,但这是急事。”
“什么事?”
“我女朋友坑邛死了!”
张傲瞪着电话的表情,像是电话突然长出两校角。会议桌旁的干部门,则是面面相觎,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然后呢?”
“她就住在我们那一栋的七楼之一。”
“意思是,你要我送饭过去?”
“对,要送到她手上喔!”张志扬焦急的吩咐。“我这阵子不在国内,她可能饿坏了。”
张傲眯起眼睛,听着儿子继续交代。
“还有,记得不要让她吃外食。”
“你要我煮?”
“请陈嫂煮也可以。”他说得钜细靡遗。“她工作压力大,作息又不正常。一定要确定她有吃早餐,至于午餐,蔬菜肉类都要均衡,晚餐最好清淡一点。啊啊,对了,她不吃番茄、不吃茄子、不吃四季豆。”
“还有吗?”
“帮她买几箱矿泉水。”
“然后呢?”
“还有水果,她喜欢吃苹果。最好可以削成兔苹果。”
噗!
有人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
张傲斜眉,往发出笑声处睨了一眼。那人立刻调整表情,装得严肃认真,还拿起钢笔,对着文件振笔疾书。
仿佛感觉到会议室气氛不太对,张志扬考虑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又补上一句。“不削成兔苹果也行啦!”他凝重的说道,很重视这个问题。“我只是担心,她会吃不习惯不是兔子形状的苹果。”
“我尽量。”张傲深吸一口气,冷静的问:“还有事吗?”
“就这样。老爸,多谢了。”
“好。”
道了一声再见后,张志扬随即挂上电话,会议室内又再度陷入静默,只是有不少干部,用文件遮着脸,双肩不断耸动,忍笑忍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张傲看着电话,表情高深莫测,让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他清了清喉咙,冷静的开口,像是刚刚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会议继续。”
一周之后。
张志扬刚处理完这趟美国之行的所有事情,就扔下经纪人,头也不回的直奔机场,跳上最近的一班返台班机,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台湾。
这一路之上,他不敢有半点耽搁,心里挂念的,就是他最心爱的那朵玫瑰。先前,她挂了他的电话之后,就把手机关了,他打去的每一通电话,全都转入语音信箱。
他心里焦急,忍不住又去骚扰担负送便当这项重责大任的老爸。从老爸嘴里,他才能知道关于她的消息,知道她虽然忙碌,但是在老爸的监视下,还是乖乖的吃下每一餐。
但是,这些消息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以遏止他对她疯狂的想念。只是分开两个礼拜,感觉起来,却像是两个世纪那么长。
除了玫瑰之外,他从不曾在任何女人身上,感受到这么深的眷恋。仿佛一离开她,他就会忘记该要怎么呼吸。
不能否认,那晚的相遇,最先吸引他的,是她美丽的外貌。但那一个夜晚,她冒失却又可爱,时而娇憨、时而泼辣,让他舍不得离开。
而汽车旅馆里的那一夜,美好得让他难忘。
有生以来,他首度这么积极的,去寻找一个女人,却也首度品尝到,找不到那个女人的挫败感。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如果找不到她,他将失去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然后,他们再度相遇了。
她的倔强、她的认真,她为了掩饰对他的在乎、对他的思念,而刻意伪装出的无理取闹,都让他无法遏止蓬勃蔓生的情感。
心里明白,这次他真的是重重的栽在这个女人手上。但,那感觉竟出奇的好,好得让他想欢呼,感谢老天爷,让他遇见了她。
风尘仆仆的张志扬,背着沉重的行李,冒着刺骨的寒风,跳下计程车,迫不及待的来到七楼之一,伸手按下电铃。
来开门的人,是秀气的小菁。
瞧见来人是他,她的表情竟然有些失望。
“玫瑰呢?”张志扬劈头就问。
“她在房里。”小菁说道,还探头往他身后看了看,确定他身后没人后,那失望的表情更明显了。
“我可以进去吗?”
小菁点头,打开大门,让这个离开两周的“免费男佣”,踏入这已有两周没人打扫整理、似魔窟的凌乱公寓。
他对满屋的凌乱视若无睹,笔直的朝玫瑰的房门走去,一心一意只想快些见到她。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厚掌,咚咚咚的猛敲门。
“玫瑰,是我,快开门,我回来了!”
没反应。
“玫瑰,是我啊,阿志啊!”
还是没反应。
张志扬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小菁。小菁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房内,确定玫瑰就在里头。
他只能再接再厉。
“玫瑰,我——”
房门唰地一声,突然被人打开。
一阵呛人的烟味传来,披头散发的玫瑰,穿着厚棉布睡衣,嘴里咬着烟来开门,瞧见他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只是冷冷的、不耐烦的,眯起艳眸,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然后抛下一句——
“你出局了!”说完,她就要把门关上。
张志扬心里发慌,急忙挤进去,也顾不得疼,用庞大的身躯阻挡着,就是不肯让她把门关上。
“玫瑰!”
“没这个人啦,她已经饿死了!”她咬着烟,用力想关上门。
“我有请我爸替你送便当来。”
她瞪着他。
“什么便当?我没吃到啊!”这一个多礼拜来,要不是有披萨外送,她老早就饿死了!她吃遍了外送菜单上,所有口味的披萨,现在只要一想起食物混着起司的味道,她就想要吐。
张志扬愣了一愣。“但是我爸——”
“我从头到尾没见过他。”她瞪着他,顺手把烟捻熄了。“除非那个送披萨的小弟,就是你老爸。”她猜拳输了好几次,还得下楼去拿披萨!
“不可能啊,我爸明明就——”张志扬困惑的回头,正好瞧见探头探脑的小菁,像是被逮到的小偷,一遇着他的目光,就惊慌的后退好几步。
玫瑰也看见了。
“小菁,是你吃掉了?”她大叫。
这几天以来,她是不时会听见小菁来敲门,告诉她有访客。但是她正在气头上,写稿写得头顶冒烟,每次都隔着房门大喊,她谁也不见。
问题是,小菁只告诉她,有访客来,并没有告诉她,访客有带便当来啊!
小菁心虚的连连后退。
“呃,那个——那个——”
“便当呢?”
“我吃掉了。”她坦承。
玫瑰倒抽一口气。“全部?”
“嗯,三餐加兔苹果,全部。”小菁双手合十,一脸感恩。“很好吃喔!”
“你怎么可以这样,那是我的食物耶!”
“我、我饿嘛!”丢下这句话后,小菁畏罪潜逃,用最快的速度,躲回房间去了。
玫瑰气红了脸,正准备冲上去,抓出私吞便当的小菁,好好兴师问罪一番时,强壮的男性臂膀,圈住她的纤腰,将她往后轻拉,扯入温热宽阔的胸怀中。
粗糙的指掌,柔柔的、柔柔的抚着她红润的脸蛋。
“玫瑰,对不起。”张志扬心疼的道歉,想到她这个星期来,连吃都吃不好,他就觉得满心不舍。难怪,她比先前憔悴了好多。
那双黑眸注视着她,温柔而满是歉意,那样的眼神,足以融化任何女人的心。被他这么注视着,又想到他即使远在美国,心里还是惦记着她,原本熊熊燃烧的怒火,终于逐渐变得微弱。
结实的双臂,紧拥着她,像是呵护最心爱的珍宝。
某种情愫,让她的心酥软,连人也要变得软弱。倔强的她,不肯泄漏出他的归来以及他的拥抱,带给她多大的震撼与欣喜,故意伸出手,粗鲁的扯下他的衣襟,在他的唇上,印下用力的一吻。
“你,下次,绝对,不、可、以,在我赶稿的时候跑掉!”她戳着他的肩膀威胁着,没有说出,不论是不是在赶稿,她都不希望跟他分开。“听懂了没有?”
阳光般的笑容再度出现。
“懂。”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圈绕双臂,低下头去,就想重温她的甜蜜。只是,没想到,还没碰着她的唇,软软的小手已经搁在他胸膛上,坚定的推却着。
“不要。”她皱着鼻子,转开头。“你好臭!”
他急着赶来,一路上非但没时间清洗,就连衣服都没换,虽然天气寒冷,但还是流了一身汗,这会儿自然是满身汗臭味。
张志扬咧开嘴,露出自见得可以去拍广告的牙。
“你也是。”她的身上、发间,满是烟味。
玫瑰抗议的叫了一声,握起拳头,在他的胸膛上,警告的敲了好几拳。“要是不喜欢的话,你放开我好了!”哼,她才不稀罕呢!
他却把她抱得更紧。
“乖,我只是希望,你别再抽烟。”
“我不工作的时候就不抽烟。”
“抽烟对身体不好。”他极有耐性的劝着,担心着她的健康。运动员是绝对不抽烟的,会消耗体内的氧气。
“但是,我写稿时会焦躁啊!”她斜眼看着他,一副女流氓的模样,故意耍赖起来了。“不然,你要让我打啊?”
他却干脆得很。“好啊!只要能替你戒烟,我当然肯。”
玫瑰咬着唇,一时之间语塞,只能看着他,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讨厌,他这么说,会让她好感动好感动的!
张志扬低下头来,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接着,趁她措手不及时,他猛地抱住她的腰,将她扛上了肩。
“啊,你做什么?!”
“我们先去洗澡。”他笑咪咪的回答,举步往浴室里走去。
玫瑰尖叫着,小拳头像是下雨似的,不断槌打着打他,还是被扛进浴室,那些尖叫抗议,却在他的歉意的低语,以及温柔霸道的热吻下,很快就转为软软的申吟,像是饿极的猫儿般,在他的吻下咪呜着。
“我好想你。”他低语着。
“我也是。”声音虽然低微,但,她终于也愿意开口对他承认,这段时间里对他的思念。
他把她放在浴白里,仔细而温柔的月兑去她身上所有的衣裳,每个动作都谨慎得像是在服侍女王。直到她赤果后,他也月兑光衣服,爬进浴白里。
狭小的浴白,容不下两个人,她只能坐在他的身上,任由他用沐浴泡绵,在她身上揉出无数的泡沫。
泡沫滑躯,酥酥痒痒的触感,覆盖她的全身,刺激得接近煽情,就像是他的吻,无所不在。那种感觉,让两人同时都忍不住轻颤。
“我们得洗快一点。”张志扬说道,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他虽然迫不及待,却不愿意在脏兮兮时爱她,情愿多等一些时间,用最快的速度洗干净她跟自己,再用干净的毛巾,抱着湿淋淋的她回到床上……
薄唇落在她的发上,在醉人的高潮中,她听见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哝低语着。
“玫瑰,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