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敏儿闭上双眼,不敢看他。
这不是真的,这句话没有蕴含任何对他的感情,她如此说服自己,他想要便给他吧,终有一天他会后悔,然后他会知道她是个如何卑劣的女子,等所有谎言在他面前被撕裂,曝露出真相,他一定会对她恨之入骨,就是死也不想再见到她,在那一切来临之前,她希望至少能弥补一些些,就算微不足道,也要偿还他对她的感情。
“别怕,再痛也不过片刻,以后你都会喜欢的。”
他要她抱住他,如果真痛得难以忍受,甚至允许她咬他,可她没有,只是抱住他呆望着上方的屋梁,她根本分不清自己对他的到底是爱还是恨,又怎能体会他所说的疼痛与喜爱?
但是她遗漏了一点,他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男人,撕裂般的疼痛向她袭来,她咬牙忍下,也忍住呜咽不让它从口中逸出。
仿佛察觉到她的强自忍耐和僵硬无感,月淮深吸口气,屏住呼吸,阻止太快想要拉扯她坠落感官极乐的凶猛兽欲,故意吮吻小巧耳垂,在她耳边轻声笑谑,“好小、好软,真是让我欣喜若狂。”
……
几乎一整夜,月淮不断榨取她的甜美,逼迫她宛如一朵摄人心魄的妖花在他身下妖娆绽放,藉以获取包多快慰,满足她,也满足自己。
最后他几乎只凭着在她身上恣意驰骋,而她竟然也不曾阻止他,甘愿随他就此落入炼狱深渊,再也不想从里头爬出来……
敏儿近来一直在作着同一个梦,那是个恶梦,她走在被火焚烧、被无数兵马践踏过后只余残垣断壁,尸体横七竖八倒满一地的陌生城镇里,可几乎第一时间她便知道这是哪里,她想要逃跑,双脚却不听使唤,无法移动半步。
地上的尸体在这时动了起来,她什么也不能做,无法阻止,只能睁着惊恐的眼,眼睁睁瞅着它们朝自己匍匐聚集。
好痛苦啊、好难受……帮帮我!
救我、救我……杀了那个男人,快点、快点……
不……不要,跟她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被焚烧得焦黑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脚,她不能待在这里,她必须要逃,就在这么想的那一瞬间她重获自由,双脚终于能动了,她转身便跑,只是惊吓令她失去过多力气,没跑两步就摔倒在地。
前方有谁走了过来,一双绣有莲花黹纹的绣鞋首先映入眼帘,她记得那刺绣的手法,记得自己曾经如何多番恳求对方将刺绣的方式教予她,“娘、娘!”
女子姣好的容貌与敏儿十分相像,女子在她面前蹲下,伸出没有体温的苍白的手,捧住她的脸,“敏儿,娘的敏儿……娘好痛苦呀,你为什么不杀掉那个男人?你几乎夜夜陪伴
在他枕侧,为什么不杀掉他?为什么?”
“欸?”不对,娘很温柔的,娘不会说这种话,不会拥有像此刻对谁恨之入骨到疯狂的狰狞神色,不会……
可怕的情景仍在持续着,娘的脸出现遭到火焚的痕迹,脸上的肌肤开始一块块剥落……
“昙香?昙香!”
“呀啊!”敏儿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弹坐起身,立即就被揽入温暖的怀抱。
谁?她惊魂未定,分辨不清抱着她的人是谁,嘀咕着令人不明所以的言语,很想反驳对方口中的昙香并不是她的名,却被那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所包围,她回抱住他,在他怀里松懈,低低啜泣着。
“作恶梦了吗?别怕,那只是梦。”月淮声音放柔,轻抚着她的发,深怕吓着她。
“月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过度惊吓,她几乎哑了嗓音。
“刚才。”刚回来便瞅见她神色痛苦地躺在床上申吟,想必是作着恶梦,他立刻唤醒她,不让恶梦继续惊扰着她,“又是那个跟你娘被恶官吏欺负的梦吗?”
“嗯。”不对,是被他下令放火烧死的黍城百姓前来索命的梦。
“那只是梦,都过去了,我会在你身边,现在没有人能伤害你,那个官吏是哪里人氏?”
“我不记得了,小时候我跟着娘去过很多地方,最后才停留在颍州。”是到了某处却被孙家人找到,从娘亲的身边把她强行带走。
想来孙荥还真可笑,因为乐国的门户之见,深怕娘亲会在外头胡言乱语,自己会被外人说三道四才把她接回孙家,丢进废院,可娘亲从来不曾告诉她关于爹的事,在孙荥出现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她从一开始除了娘就一无所有。
“真遗憾,若他仍在朝为官,我定要想办法好好治他的罪,作为他曾欺侮过我最心爱的女子的惩罚。”欺负过她、伤害过她的人,他绝不放过。
“谢谢。”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要的,他不知道她并不是有资格接受他这份感情的人,每每面对他所诉说的爱,敏儿都会为自己的卑劣感到羞耻难当,几乎就要在那双淡漠到被染上深情的眼瞳注视下,道出自己所有不可饶恕的阴谋。
该来的总会来,若她当真无法杀得了他,就只能等他体内的毒性发作,孙荥不会做无谓的事,为了亲生儿子更不会拿假药来开玩笑,毒药月淮一定已经服下,一直未曾发作只是因为时限未到,而且近来她突然想起,孙荥曾命稳婆放进她体内的那颗药跟她给月淮服下的毒药有些相似,难道……
她不愿想太多,为了逃避那份愧疚与难以理解的忧心,当即转移了话题,“你吃过了吗?饿不饿?”现在还不算太晚,是她睡得有些早。
“我在宫里吃过了。”皇上拉着他和南宫玄商议事情,自然不会虐待他们的胃,“只是看见你,我又饿了。”
“你……不正经。”敏儿不想理睬他,将他推开,扯回被子要躺回去入睡。
“我若太过正经死板,你恐怕会少掉很多乐趣。”月淮又粘了过来。
“我不知道那种事。”她才不像他,拿房事当有趣。
“昙香,给我吧?”撒娇不仅是女人的权利,月淮把她逼近角落,以额头抵住她的头,一下又一下地在她唇上轻吻着诱惑。
“你今晚别太久。”语气虽还有些些抗拒,她的松懈却已默许了他接下来的胡作非为。
以前敏儿看见有女人因着软弱时男人的一个微笑就主动投怀送抱,她笑着讥讽那些女人太蠢、太天真,可现在的她又何尝不是?而且拥抱她的男人还跟她有着深仇大恨。
在月淮的怀抱里,她也堕落了,纵使被逼迫着、催促着赶快杀掉他,她却想再自私地占有他的温柔片刻,因为离他毒发的那一刻不会太迟。
“每回到了最后,不愿意放我走的人是你吧?”
她要抗议,嘴唇却被他堵起来,揪紧在手里的棉被也被夺走,月兑她衣裳时他真是片刻也等不及,幸好他从不曾野蛮地撕碎她的衣,令隔天的她无限窘困。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在拥抱他时她心里说了多少遍对不起,她承认自己被他所迷惑,那些道歉是对被他无辜杀害的百姓的、对娘亲的,以及对他,今夜也跟往常一样。
敏儿一直以为自己不可能爱上月淮,直到把身子交付给他,浸yin在每日他诉说不完的爱与柔情,她再也无法逃避自己的感情,她是喜欢着他的,他给予的她想要,也躲不开,可是两个互相相爱的人结合分明是那么高兴的事情,为何她却承受着各种各样的折磨?
眼角有泪水滑落,一滴接着一滴,痛心且难以忍耐的情感令其变得流淌不止,他以为她是因过度的欢愉而落泪,万般怜惜地替她温柔吻去,哪会知道她心中所想是何等的卑鄙丑陋。
“昙香,等我从图州回来,嫁我为妻好吗?”终于餍足,月淮躺落在她身旁,仍然把她搂进怀里不愿放手,他在她耳边用蕴含丝丝慵懒的醉人嗓音柔声问着。
她想说不好,他不该爱她,不该娶她,不该对她如此之好,那太不值得,可谎言仍是自然而然地月兑了口,“好。”
“我爱你。”他笑了,是满足,是千金都买不到的无上愉悦,“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人。”
然而敏儿却无法回应他,只是任他抱着,然后回抱他,让他以为这是她疲倦得只剩下如此的答复,怀抱着她安心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