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许多屠家人老是喜欢在私底下说她是心肠狠毒的虎姑婆,但屠翎倒觉得自己还不够狠心,就像接下赵善人这桩请托,她就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妇人之仁,但既然已经受人之托,理当义无反顾地替人达成。
最近,从各地送回来许多消息,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来,这个元霸仗着有亲戚在朝廷当官,干起坏事丝毫都不手软,明明已经家财万贯,却仍旧贪财,当年会抢走赵家的黄金册子,大概就是听说了那册子里记载了前朝宝藏的所在。
不过,赵老爷曾经对她说过,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前朝宝藏,黄金册子是他从西域买回来的佛物,书页里的文字其实是梵文,虽然他曾向友人解释过,但因为友人见册子精巧,文字内容又充满神秘,不知不觉就传成了他们赵家坐拥前朝宝藏,靠着金山银山发迹的。
屠翎趁着午后的空闲,把大江南北送来的文书给仔细地浏览一遍,这些书信之后会交到屠九公手里,让他派人去誊成册子,屠家十二院都会分到一本,寻常时候都会掌握在各院作主的人手里。
最后,桌案上还留着一只木盒,盒面上没有任何纹饰,屠翎没印象自己习经见过这种木盒,但还是伸出手,拿起木盒就要打开。
这时,正巧从偏门进来的凤天澈才正想开口喊人,就眼尖地看到当她打开盒盖时,内层弹出了锐利的刀锋,他纵身上前,扬手挥掉她手里的木盒。
“你干什么?”屠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那盒子里有害人的机关。”凤天澈蹙起盾心,手背感觉到一阵刺痛,他低头看仔细,发现有一道浅浅的伤痕,渗出的血丝是泛黑的。
他转头看着滚落到地上的盒子,发现自己太过大意,那盒子不只内层藏有刀锋,在盒盖完全开启之后,从两侧各突出了一根利针,针尖黑得发亮。
他们几乎同时看出来,那针上有毒!
她执起他的手背检视,发现伤口上的乌血只流了一下下,立刻就转为异常的鲜红色,她记得天底下只有一种毒具有这个特性,那就是“催魂散”,那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剧毒,已经好些年没出现过了!
“大夫!我去找大夫!”屠翎心急如焚,就要往外跑。
“别去!”他喊住了她,大掌揪住她的手腕,俊美的脸庞露出了难得的痛苦神情,“扶我回房,我需要运功养息,压住毒性,否则,还不等你请大夫过来,我就已经没命可活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在想什么嘛!”
不像是担忧,不像是撒娇,屠翎此刻的嗓音听起来反倒像是怒骂,而她所骂的对象当然就是凤天澈。
她抡起拳头想要打他,却在下手之时,又狠不下心肠,毕竟他代她受了毒,现在身子正虚弱,她怎么还能忍心打他呢?
经过半个时辰的运功疗毒,勉强将毒性按下,躺在床上的凤天澈起身将她抱进怀里,知道她其实真正气的人是自己,她怪自己害他中毒,只是脸皮薄得说不出抱歉的话,“我死不了,你别瞎操心。”
“你少骗我,那是『催魂散』,只要一点点和着水就可以毒死几百个人,你怎么可能会没事?”
“你好像很希望我出事?”他挑眉笑谑道。
“我才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希望你出事呢?我——”
凤天澈见她又急又气的娇俏模样,忍不住又爱又怜地将她抱进怀里,大掌轻揉着她如云般的青丝,嗓音低沉在她的耳边说道:“我是说真的,我有足够的内力可以压制毒性,瞧见我胸口的黑色痕迹了吗?”
“嗯。”她低头看着他拉开的襟领,不由得心里更加忧心如焚,生怕这是他体内毒性恶化的征兆。
“我已经将体内的毒给凝聚成气,只要我不要动用内力,就不会有事。”
“真的?”
“如果我骗你,还能好好的躺在这里跟你说话?”
“可是……你不应该为我捱毒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有深厚的内力,中了毒勉强还能自救,如果是你中了毒,现在岂不已经死绝了?”他的语气有着玩笑的意味,但是眼眸深处却连一丝笑意都没有,认真的,定定的瞅着她,“你不准死,我还要你活到七老八十,跟我一起白头呢!”
“那现在也要你有那条命才行啊!”她恼火地瞪了他一眼,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看起来一副轻松的样子,“我已经下令,要九公他们派出屠家所有精英探子,去寻找神医梁姑娘的下落,相信很快就会找到了。”
“你说的是京城九代为医的梁家独生女,梁聆冬?”
“嗯,原本她在蔺家开设的义馆行医,后来突然就不见踪影,虽然蔺家没说她为什么消失无踪,但据可靠消息指出,她是被人给掳走的,你体内的毒只有梁家的独门解毒丹才可医治。”
“既然现在她下落不明,你确信还能找到她吗?”
“如果屠家庄找不到的人,这天底下没人能找得到,我想找到她的下落是迟早的,但就只怕会遇上困难,拖延了治疗你的时间。”她收牢一双纤臂,紧紧地抱着他,咬着女敕唇,极力地压抑自己。
凤天澈从她僵硬的身子感到她的紧张,她就是这一点可爱,有时候却又教他觉得可恨,总是自己一个人忍着,教人看了心疼。
“有件事情我只告诉你,你千万要替我保守秘密,知道吗?”
“嗯。”她用力点头,脸上的担忧之情半分未减。
“瞧你,我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相信我。”他语气埋怨地笑瞅了她一眼,附在她耳畔低语的嗓音几不可闻。
“好吧!让我告诉你,虽然我的内力能够压制毒性,但是在这段时间,我的内力只剩两成能用,话说我这个人仇家特别多,要是他们知道我只剩两成功力能用,只怕会前仆后继来找我寻仇。”
话说“树大招风”嘛!寻常人只不过厉害一点点,就可能会惹来很多仇家,更何况他的本领已经不是“厉害”两个字可以形容了呢,可以想见他的仇家也绝对不会只有“很多”,而是“非常多”!
当然,会有一大堆仇人等着找他算账,跟他“见死不救”、“唯恐天下不乱”、“任性妄为”的烂个性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啦!
“那该怎么办?”
“所以我要你保守秘密,就连该隐他们都不许透露。”
“为什么?让他们知道,他们一定会保护你——”
凤天澈冷哼了声,打断了她的话,“对,他们会保护我,也会趁我打不过他们的时候,把我扛回『黑鹰门』去当门主。”
该隐他们当然会将他连架带绑地扛回去,把他带回“黑鹰门”去疗养解毒,决计不会让他继续待在屠家庄。
但是,眼下摆明了有人要对屠翎不利,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个危险的关头离开她。
“他们真的对你很忠心。”
“如果他们连这一项优点都没有的话,我还会让他们留在我身边吗?”他挑起眉梢,勾起一抹近乎恶劣的笑容。
但屠翎苍白的脸蛋却连一点笑意都没有,“我还能替你做什么?你只管说出来,我一定努力替你办到。”
“你只要对我好一点就成了。”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她抿起女敕唇,有些困惑。
凤天澈看着她困惑的同时,美眸深处泛着难得的娇憨气息,不由得心生爱怜,实在不忍心再苛责她了。
他将她的俏脸按往自己,凑唇轻吻着她白女敕的脸颊,真正的天生丽质应该算是她这种人吧!明明就成天与油盐酱醋为伍,但除了纤细的指尖有着粗糙的茧皮之外,一张娇颜却犹是白里透红,触感滑若凝脂。
“你说话啊!你到底想要我如何对你好呢?”她不死心地追问,一颗芳心被他的吻给逗弄得坪然不已。
“想对我好就乖乖闭嘴,让我吻你。”他扬起邪气的瞳眸,直勾勾地觑着她春水似的眸子。
蓦地,就在她女敕唇初闭上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吻上了她,柔女敕的唇瓣再度因他而开启,辗转的吮吻彷佛要探进她的心里,强而有力的臂膀充满了占有的,就像是要将她给揉进他的骨子里,两人之间逐渐火热的气息让她以为他会更进一步,但是他没有。
凤夭澈放开了她被吻肿的唇瓣,大掌按住她纤细的背部,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侧首轻轻地吻着她的发鬓,在她柔软如丝的黑发之间,透出了他锐利如鹰的眸光。
他体内所中的毒说不定比想象中还深,虽然他死不了,但是需要耗费的内力可能会比料想中还多。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没对她说,但还是别告诉她吧!省得惹她操心;那就是在压制毒性的过程之中,如果他勉强想要使出超过两成的内力,到时候按不住毒性,就会气血攻心,走火入魔,届时他将必死无疑!
希望在找到那位神医姑娘梁聆冬之前,千万不要出事才好,虽然,为了她这个心爱的女子而丧命,他其实是半点都不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