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美国纽约。
因为才结婚不久.封清扬就闹着要到美国,这件事情在四年前曾经在封家闹起轩然大波。因为孟清虹说哪右人刚结婚就分居两地的,怎么也要过了蜜月期再说。
虽然孟清虹尽了一切努力要阻止儿子离开,但都动摇不了他的决定。
转眼四年过去了,他以最快的时间完成了大学学业以及研究所,并与今年夏天搬到了纽约上西城,置买了一套公寓,花的并不是父母的钱。
封清扬坐在办公桌前,敛眸看着计算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
这个办公室陈设非常简单,但每一件家饰都是极具个人特色的单品。
在他背后的窗外,是一片极广阔的天空,但位在高楼并非是这间办公室最奢侈之处,而是在蓝得像宝石般的天空之下,可以饱览整座中央公园的景致,虽然已经是初秋时分,公园里的树木仍旧鲜绿一如盛夏。
这时,原本极为宁静的氛围,硬是被费英东给闯进打断,他俨然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地方,敷衍地敲了下门,没得到主人的首肯就擅自进来,挑了个最好的位置一**坐下。
封清扬眼皮子抬都不抬一下,似乎已经习惯了。
“大伙儿都已经在计划长假的去处,只有你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费英东痞痞地以手支颐,半点都不懂得客气,“今年还是不回去吗?”“我还没决定.所以不知道。”“就算你说不回去台湾,我们这些老朋友也不会觉得太讶异,毕竟你这几年回去的次数,十根指头都数得出来。”完全无视于当事人的沉默,费英东自顾自地说下去,“如果不知道你的身世,会以为你根本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男人,根本就无法相信你在家乡还右一个小娇妻呢。”对于好友半带着玩笑的讽刺,封清扬笑而不答,移动手里的鼠标,看着屏幕上的报表,俊美的脸庞显得有些慵懒不羁。
“时至今日,你应该已经后悔自己太早婚了吧?”这些年来,费英东几乎逮到机会就问,似乎没听到封清扬这个太过目中无人的小于说出后悔,他是决计不会善罢罢休似的。
哼!说什么先成家后立业,说得他们这些不婚的男人太不应该似的,虽然早就习惯了他的目中无人,但是心里仍旧感到有些不爽。
封清扬顿了一顿,知道如果不快点打发掉这个家伙,自己是绝对没办法得到片刻清闲的。
“我不后悔,就算你再问个千次万次.我还是这个答案。”他淡然地开口,俊美的脸庞依旧是一派气定神闲,“既然你有时间来跟我打屁,那就代表你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吗?”“呃……这个嘛!嘿嘿……”费英东干笑了两声,打算蒙混过去。
“除非你有十成的把握可以玩赢现在正与咱们作对的敌手、否则我劝你现在就回到座位上,他们这次下手绝对不会留情,一个不当心,说不准会把你先前赢的本全赔光。”“反正还有一点时间……”“想必你离开位置也有一些时间了,就在十分钟前,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接到一封电子邮件,内容只写了一句话。”说完,封清扬抬起眸定定地看着伙伴,看见他的眼神从疑惑渐渐地变成了然。
“是我现在、心里想的那句话?”“你说呢?”两个男人同时挑起眉梢,相视无言,足足沉默了三秒钟,不约而同地开口,异口同声地说出一句话:“战争开始了。”话声才落,费英东立刻转身夺门而出,丝毫不复刚才那痞痞的神情.认真而且专注的样子彷佛如临大敌。
相较于伙伴的慌张,封清扬沉静的眼神依然平静,犹如入定的老僧般,不像是一个只有二十三岁,才刚从学校毕业的年轻人。他移动鼠标按了几下,并且输入了一连串的指令,最后按下输入,接下来就撇手看着计算机执行命令。
就在这个空档,他想起了费英东刚才的话,原本没挂在心上的事情,被他这么一闹,此时全数上了心头。
这四年来,他回家的次数确实少得可怜,待最久的一段时间,正好是他的小妻子要考大学的时候,他的母亲说什么都不放心,一定要他回家替她恶补功课,所持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如果小宛没考上,他这个老公也会面上无光。
其实他根本就不介意小宛没考上学校,如果她真的没学校可念,他倒是可以把她带来美国,无论如何都能想办法替她申请到一间评价中等的学校。
但他的母亲当然不许他这么做,说他这个儿子已经常常不回家了,绝对不许他再将小宛带走。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在他的恶补之下,小宛考上了一所大学的服装设计系,那天,当她与他的父母到机场要为他送行时,她什么话都没说,但在那双楚楚可怜的杏眸之中,他几乎可以见到她好不容易盼到他离去的轻松释然。
不是他不想回家,而是每次回到家,总会看到自己的小妻子一脸不知所措,那双像免于般楚楚可怜的眼里除了抗拒之外,还有的就是拒绝,那神情彷佛巴不得他快点离开,再也不要回来。
他们之间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呢?记得在结婚之前,她还不是太怕他,或许只是他不愿意承认吧!又或许是因为他刻意要让彼此平静的漠然吓坏了她,总之到了最后,当他要离开台湾时,她在他面前已经是一只惊弓之鸟,随便一个举动都会把她吓得快哭出来。
一抹浅浅的苦笑跃上他的唇畔,深沉的眸光虽然盯着屏幕,可是心思却不在上头,在他的心里想着另一件事情。
但就在此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勾起话筒,凑在耳边聆听。
“儿子,不忙吧?”孟清虹含笑的嗓音从话筒中响起。
“再忙都有时间听妈妈说话。”封清扬太清楚这个母亲了,反正无论他忙或不忙,她都不会放过他。从小,她对他这个儿子就有一个理论,那就是厉害的人就算不用功也会很厉害,所以她从不要求他努力,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会替她拿回好成绩。
孟清虹笑了,知道这儿子从没教她失望过,从小到大,他就算再为难,都会完成她的心愿,就连终身大事也由得她做主,在这种年轻人叛逆当道的年代,像他这样难能可贵的儿子少见哆!
“妈要提醒你,再过半个月就是小宛的生日,如果你不忙的话,就回来帮她庆生吧!你们小两口那么久不见,她肯定很想你,不过她这丫头脸皮薄,这种话她绝对说不出来,所以妈我就替她来向你说。”“她没说,或许就代表她没那种心思,说不准是妈你自己想太多了!”封清扬没直接反驳母亲的说法,低沉的嗓音悠悠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
因为早就习惯了,如果他还有所期盼,那他就是存心在跟自己过不去,日子久了,发现这样的生活似乎没想象中难捱。
“你在怀疑你妈的眼力吗?”孟清虹不悦地哼了声,“虽然我知道自己的儿子聪明过人,可是你还太年轻,要记住夫妻的感情是要靠日积月累培养的,像你这样冷落人家,要是小宛在大学被男同学给拐跑了,到时候就算她要变心,咱们封家也怪不得小宛了!”一瞬间,他的眸光深沉得像是透不了光的黑曜石。俊美的脸庞也阴沉得有如恶枭,无论经过多少年,对于自己的所有物可能会被抢走,他的心情仍旧比想象中更加不悦。
但是他的语气透过话筒仍旧显得轻快,“是是是,妈妈的教诲,儿子领受了,不过最近真的有很重要的案子要进行,说不定真的回不去,但是礼物我一定会送到,不会亏待了她。”“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你懂不懂?”“我懂。”他的语气仍旧轻快而且敷衍,这时,计算机屏幕忽然出现一个警讯,他收起玩笑的心情,“妈,真的没时间跟你聊了,下次再说吧!”“下次下次,你总是说下次.到底还有几个下次……”他飞快地说了声再见,挂上电话,着手处理紧急状况,不敢想象母亲在地球的另一端是否正气得跳脚,明明就忙得无暇分神,却仍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张小免般惹人怜爱的脸蛋,这张脸总是无视他的意愿,在他最想遗忘时,思念得最深刻……“董小姐,这应该就是你指定想要的花样吧?”老旧的织布工厂里,响起了中年老板古意老实的声音,他手里拿着一匹布,纯白的底色上印着新抽女敕芽的绿叶,看起来春意盎然。
董小宛手里拈着从布卷抽出来的布,很仔细地审视着,咬着唇思考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向老板打回票。
“呃…大致上是没错,但是……”她娇女敕的嗓音里含着犹豫,看了看老板,又看了看布。
她一向是不会说话的,因为她有自知之明,要是真的争论起来,她是绝对说不赢对方,还好老板做人厚道,不会欺负她。
听她说了“但是”两个字,老板的心里就有谱了。
其实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他宁可遇到那种蛮不讲理的客人,至少吵起来还比较痛快,像她这种柔弱又单纯的女孩,好像对她说话大声一点都会感觉自己在欺负弱小。
“这个也不是你想要的款式?”他问话的同时已经在心里叹息。“嗯。”她怯怯地点头,眨了眨长睫,一脸不好意思。“好吧!你下个礼拜再来一趟,我保证一定让你满意。”老板收回布卷,拍了拍胸脯。
“谢谢老板。”她为难的表情一瞬间化成灿斓的笑花,老板看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就觉得再多花些功夫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