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后宫之中其它的妃嫔,在册立时只需要发下牒纸示明身份即可,皇帝要迎后必须慎重地下诏书,诏告天下这件大喜的事情。雍纶心想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下令颁诏书时的不甘愿,就像是一个被强押着娶新娘的新郎,明明满心的不愿,却仍旧要亲口下令颁诏,这种情况让他想来就觉得可笑。
此刻,坤宁宫中张满了喜气洋洋的大红色,前堂燃着雕饰着龙凤金纹的红色火烛,触目所及的喜气布置,都是为了今儿个皇帝立后的大事。
梅宛如静静地坐在铜镜前,扬眸啾着自个儿在镜中映出的容颜,自从接下诏书之后,直至这一刻为止,她觉得原本平静的生活全毁了。
近半个月来,她面对的是一场大灾难,一场被包围、被摆布的大灾难,让她几乎后悔起自个儿的多管闲事。
“皇后娘娘,请让奴才为妳松髻梳发。”站在她身后的老嬷嬷面带慈祥的微笑,双手温柔地替主子摘下头冠。
梅宛如抿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内心是百感交杂的,今儿个,当她坐在交泰殿的凤椅上,接受群臣的朝拜时,她才真正地感受到给自己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那一刻,她的心里有退却,有害怕,却仍是硬着头皮坐在那个位置上,直到最后一刻。当几位老嬷嬷捧着红枣桂圆喂她与雍纶一同吃下,祝贺他们早生贵子时,她觎见了身旁男人阴沉的脸色,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将是她的丈夫,无论以前她多讨厌他,从今以后,他将是主宰她的天!
这时,她看见一尊高大的身影进入铜镜之中,她扬起瞳眸,看见雍纶就站在她们身后,一脸冷然地透过镜子看着她。
梅宛如也透过镜子在看他,明明同时生活在一个皇宫之中,今儿个却是她在那天大殿见面之后,第二次可以正眼看到他。
她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他长得确实好看,体魄高而挺拔,修长的手脚让他在移动之间,显得优雅而从容。
或许,就是因为拥有太多足以傲人的好条件,才让他从小就是盛气凌人,如果再加上他聪明的才智,就只能说老天爷对他太好了,怪不得他骄傲,没将人给搁在眼底。
雍纶站着一动也不动,静静地啾着她映在铜镜中的纤细面容,这是他第二次可以正眼瞧见她。第一次在大殿见到她时,她穿着女官的衣衫,梳着一丝不苟的拘谨发髻,在那时,他只能觉得她长得不差,在他根本还未细心审视她时,就已经被她过分的要求给惹恼了。
这一刻,当一头青丝披落在她的肩畔,将她纤细的面容衬得更加雪白剔透时,他才正视到她的脸容堪称得上是秀丽,发现她长得比他记忆中好看。
“嬷嬷,够了,妳们可以退下了。”梅宛如轻声地对身旁的人下令,别开澄净的眸光,逃开他在镜中锐利的逼视、。
他看着她让人梳发的神情,让她以为自个儿是赤luo的,是一丝不挂的,他的眼神让她觉得羞赧,让她心慌得想要结束眼前的窘状。
“是,奴才们告退了,请皇上和娘娘歇息吧!”嬷嬷们利落地收拾杂细,悄然退出中宫殿。
她们离去之后,顿时间,只剩下他们二人的偌大殿阁变得寂然无声,安静得似乎连他们的呼吸声都成了吵人的噪音。
梅宛如深吸了口气,终于鼓起勇气站起身,转头面对他,她勉强自己露出自信的微笑,掩饰想要落荒而逃的心情。原来,在交泰殿上,她所感到的害怕根本算不上一回事,这一刻,当她面对他时,她才真正觉得给自个儿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这三天三夜,皇上都要与臣妾待在中宫殿里,难道,你打算就以这张吓人的脸色与我朝夕相对吗?”她缓缓地开口,柔软的嗓音在寝殿之中响起,就像是砸在玉盘上的珠音般清脆。
按照祖例,皇帝与皇后大婚之后,即自当天起,皇帝必须留宿在中宫殿里,一连三天三夜之后始可离去。
这个规矩,雍纶心里也很清楚,同时也为此感到不悦,“朕不介意,妳看了觉得不舒服,朕也帮不了妳。”
“皇上高兴就好,您不需要担心臣妾的想法。”说完,她从容地越过他的身畔,走向暖炕。
当她走过他的身旁时,雍纶闻到一股清香的气息,似乎是从她的青丝飘来,拂过他的鼻息之间,让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她纤瘦的背影而去。
“妳在看什么?”他看见她从一个锦盒中取出枕头,敛眸细细地打量枕上的百子图。
“送子枕。”梅宛如柔柔淡淡地回答,“这是皇上的母妃送给臣妾的,她希望咱们可以早生贵子?”
“母妃真是有趣,朕要皇子,并不一定非要跟妳生不可,在这宫里多的是可以帮朕生孩子的女人。”
闻言,梅宛如抿了抿女敕唇,回眸定定地啾着他挂着嘲弄笑容的脸庞,悠徐地叹了口气,“皇上只怕是忘了,臣妾身为皇后,无论您跟哪位妃子生下皇子皇女,他们都要喊我一声母后,日后,皇上殡天了,皇子继承了帝位,他们的娘亲只能称为太妃,而臣妾会是皇太后,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那也要到时候朕还未将妳这位皇后废掉,妳的如意算盘才能遂愿。”雍纶冷笑了声。
“臣妾心里没有如意算盘,只是在告诉皇上一个事实,如果皇上要待在中宫殿三天三夜什么都不做也无所谓,那将无损臣妾分毫。”
“妳是说,朕就算一辈子都不临幸妳,妳也觉得无妨?”他挑起眉梢,觉得眼前的情况意外地有趣。
“是。”梅宛如淡然颔首,其实,自始至终她就不以为他会与她有肌肤之亲,在他的心里,对她应该是深恶痛绝吧!“就让咱们这三天和平共处吧!皇上,这三天就请你委屈了。”
听她把话说得一派轻松,雍纶心里反倒觉得不舒坦,如鱼刺梗喉般,教他发不了难,一口气却也硬吞不下。“来人!”他蓦然扬声对殿外喊道。
“皇上要来人做什么?”一丝讶然的神情泛过她的娇颜。
“朕要回养心殿!”说完,他甩袖转头,就要往殿门口步去。
“请皇上三思。”她柔软的嗓音坚定地喊住了他的脚步,沉静的眸光定定地注视着他高大的背影,“如果大婚之夜,皇上就回了养心殿就寝,这件事情传到佟妃娘娘耳里,她只怕心里会不好过吧!”
“妳少学父皇拿母妃来压朕!”他猛然回头,瞇细锐眸瞪着她,难掩被逮到痛处的恼怒神情。
“臣妾只是在说实话,是在为皇上和佟妃娘娘着想,臣妾毕竟在娘娘身边伺候过,她就像长辈一样疼爱我,我不能让她失望。”
“妳留住朕,就只是为了母妃?”他挑起眉梢,质疑地问道。
“是。”她颔首。
“无论如何,妳都希望朕可以留在中宫殿吗?”
“是,请皇上以大局为重,这三天就留在中宫殿吧!”
他瞪着她一脸凛然正气的模样,冷不防地,一抹微笑跃上雍纶的唇畔,他拾步朝她逼近,“好,既然妳想要朕心甘情愿留在中宫殿,就应该想办法替朕找消遣才对。”
“消遣?”
“是啊!三天三夜的时间可不短,妳不会要朕只是对着妳大眼瞪小眼这么无趣吧?”他双手背在身后,一步步地逼近她,挑起的眸光有一丝邪气,“朕要消遣,如果妳没有更好的主意,朕就从妳的身上下手。”
“皇上的意思是……”随着他一步步逼近,她只能一步步后退。
“是啊!为什么不跟妳圆房呢?朕真笨,一对新婚夫妻关在同一个殿阁里三天三夜,有什么比洞房更有趣的事情可以做呢?”他笑着自问自答,扬眸啾了一眼,看见她就快要抵到后面的朱墙。
“皇上刚刚才说……”话才说到一半,梅宛如砰地一声抵上墙面,她不安地回眸啾了实墙一眼,再回头时,就看见他俊毅的脸庞压了下来,近得几乎贴上她的鼻尖。
“朕说了什么?朕刚才只说没有非要跟妳生孩子不可,但可没说一定不会跟妳洞房。”话声一落,他蓦然伸出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强势的力道让她再也不能够退后半步。梅宛如感觉自个儿就像一只被老鹰擒住的雏鸟,被他钉在爪下动弹不得,她的心跳飞快,紧张得快要不能呼吸。
“我不要。”她没来得及拦住自个儿的嘴,已经道出了真心话。
“妳说什么?”雍纶瞇细锐眸,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扣住她的大掌收紧了力道。
“我……”她双肩瑟缩了起来,被他扣住的地方感觉到疼痛。
“妳不要?妳刚才说的是这句话吗?”他伸出另一只大掌,按住她的后腰,将她纤细的身子整个搂进怀里,“妳以为自个儿有立场说不要吗?妳是皇后,是朕用了大礼将妳迎进中宫的妻子,妳不能说不要,早在妳向朕求取荣华富贵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到这一点才对!”
梅宛如无法反驳他的话,最后,她只能无助地闭上双眸,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脸颊上。
“为什么要把眼睛闭上?难道妳想眼不见为净,当做是被狗给咬了一口?朕的碰触真的令妳感到如此不堪吗?”雍纶冷冷地瞇起眸,看见她打算逆来顺受的表情,让他心里更加火大。
她听出了他语气之中蕴藏的怒火,知道自己应该开口请罪,但她仍旧紧闭着双眼,女敕唇紧抿着不吭半声。蓦地,她听见了一声冷笑从他的唇问逸出,就在她还来不及细细思量他笑中的含意,已经被他吻住了唇瓣。
“唔……”她依旧闭着眼睛不想看他,却忍不住以一双纤手推拒着他,激动地想要抵抗他宛如风暴般肆虐的深吻。
雍纶以强悍的力道紧拥住她,她越是抗拒,他就越加重吮吻的力道,在这个吻里,只有惩罚与示警,丝毫没有半点怜借的意味。
片刻之后,当他放开她时,她的唇已经透出了嫣红的肿胀,半睁的美眸,喘息的模样,看起来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柔弱。
梅宛如忍不住让自己的视线停留在他的唇上,不久之前,就是那张薄唇对她做出最亲昵的碰触。
“说,说妳要把刚才的话收回去,然后,保证妳再也不会惹朕生气。”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手则是捏住她小巧的下颔,强迫她正视着他。
如果说,先前她只不过是讨厌这个男人,那么,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恨起他了!梅宛如咬住牙关,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美眸直勾勾地啾着他,像是赌气,也像是傲慢般不肯屈服于他。
“好,这是妳自找的,不要怪朕对妳没有手下留情。”说完,他将她腾空横抱起来,大步地往床榻走去。
“不……”她捉住他的双肩,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气想要推开他,“放开我,不要碰我,放开……”
她的喊声还来不及歇落,整个人就已经被他狠狠地丢到床榻上,她飞快地翻身想要逃开,但是他的动作更快,一只大掌压制住她,另一只手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撕开她红色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