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滑步过来,托起瓦慈的手,牵起她。
“来,抛个飞吻给他们。”
“不要。”她才不做这种讨人厌的事!
“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爱说『不要』呢?”他佯怒,“不管什么事,你都想抵抗,好像只有昨晚我要你的时候,你没说不要而已。”
这男人真爱扯床事。她红了脸。
他们上床前,他谨守分际,不开一句黄腔,她还以为他私底下真的这么端正,谁知道关系跃进之后,他说什么都能扯到昨晚,好像他们**让他很得意似的。
不过,也因为他这么雀跃,让她觉得将自己交付给他,是无上的幸福。
“让我想想,你说了什么。”里昂边跳边回想,“好像没说什么,只是一直娇喘,叫我的名字,意思是要我快点对吧?”
“闭嘴!”她羞斥他。
他笑着拉起她。“来嘛,一起抛个飞吻,让他们知道,我们也是有脾气的人。”
“你好幼稚!”
“再也没有比摆了仇人一道之后,回他个贱笑脸更爽的事,你试试!”
拗不过他,瓦慈只好照做,吻在指尖,朝码头吹去,看到那三个家伙的脸色都青了。
忽然间,之前被他们吓坏,那种拴住灵魂的恐惧感自心间释放,在这蓝天白云艳阳下,消失无踪。
她,真的不怕了!
她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扭过头看着里昂撅起嘴,吹出他的吻,既正经又滑稽,她的笑容忽然凝住。
这个男人招摇、幼稚,但他同时是个充满男子气概,把保护她、珍惜她当作第一要务,不让她烦恼的男人。
跟他在一起,她好开心!
她喜欢他——这她早就知道,否则,她不会把自己给他。
但是,这似乎已经不只是喜欢。
她在想,比喜欢多一点点的感情,那又是什么?
一路乘风破浪,要不是亲眼所见,瓦慈不会相信,她被带到一个几乎是人间仙境的地方。
“哇!”看着愈来愈近的洁白沙滩,近乎蒂芬妮蓝的海水,一波一波涌荡如液体水晶的海浪,她看得呆了,用力掮了身边男人一下。“你为什么没告诉过我,曙光岛这么美?”
原本合眸在吹风的里昂,懒洋洋的掀起眼皮。
“我早说过它很美,你不妨把此行当作度假。”他圈住她的腰,把她固定在自己与船栏之间。“然后,我就被你用鞋板打出去了。你让我觉得自己像只蟑螂。”
“对不起。”这是真心诚意的忏悔。
“算了,昨晚你让我觉得我是男人之中的男人,算扯平了。”他咬咬她耳朵。
他当真不放过任何自我膨胀的机会啊!不过,他也让她觉得,自己是女人之中的女人,他们果然很速配……啊啊,暂时别想这个。
她顾左右而言他,“迪克把天堂角的总部设在这里,是在自肥吧?”
“我的确是。”停好船后,迪克走过来,刚好听到这一句。“当初要创办天堂角晚,我跟几位元老考虑过很多地方,国际都会虽然交通便捷,但长时间待命在那里未免无聊,于是我们选择买下岛屿。”
迪克带领他们下船,站在海滩上,深深的吸一口气。
他以眷爱的眼神看了看面前一切,大自然赐予的无敌海景。“既然是自创事业,就要挑自己喜欢的一切,做起来才有干劲。”一树长歪的椰子树充满热带风情,他亲热的拍拍它。“身为主人,我应该亲自带你走过整片岛屿……”
“不用,名花有主,请切记名花有主。”里昂在旁边叨念。
迪克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里昂显然有不同的意见。他是天堂角的人,由他领你四处看,意思也一样。我还有事要处理,先不奉陪。”
瓦慈知道,以他的身分,亲自驾船接送已是诚意十足。“谢谢你。”
“你们的行李,等一下会有人送进房里,不用挂心。你们要……”迪克的眼睛在两人脸上转了转。
“住同一间房,不用特地为她开客房,用不着。”里昂飞快的说。
曙光岛上,单身汉来来去去的,他可没打算让他们觊觎他的女人,连随便想想都不行。
瓦慈想掐他的腰间肉,奈何这男人月复部硬邦邦,没得下手。
“我想也是。”迪克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婕馨跟阿奇把瓦伦斯送到了。里昂,你想好怎么跟人家的爸爸交代了吗?”
啊,她都忘了里昂曾经说过,父亲也会来到曙光岛。
之前几次里昂跟Firework成员连线时,父亲若不是默不作声,就是直接离线,她不知道他是刚好有事,或者故意避开,总之不用面对他,她好过许多。
但是,他们都来到了曙光岛,这岛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早晚碰得到面,她不确定自己已经做好跟他相处的准备。
“你要去见瓦伦斯吗?”里昂直接问了。
她没说话。
“我想念他,想过去看看他,跟他聊聊。”
“你想他?”父亲是她的,却是他在想念?那种不是滋味的感觉又浮现了,“你们好像交情很好哦?”
里昂不答反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倔强的摇头,“你说过,可以安排我们不碰头。”
他是说过,但……“等会我们到餐厅吃饭时,你不一定要跟他说话,只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也可以。”
瓦慈涩涩的说:“我以前几乎没跟他吃过饭。”即便有,也只是匆匆几餐,因为他来来去去,总是很赶,好似仇家很多,会带衰她与母亲。
因为如此,她对他的记忆始终带着不愉快的色彩。
里昂沉淀情绪后,建议道:“可以从现在开始。”
他叹了口气,“瓦慈,只是吃饭打个照面,对你没那么难,对我却很重要。”
她大声抗议,“他是我父亲,我才是他的女儿,这种事怎么可能对『你』很重要?”
里昂没有回答。
曙光岛上,供应天堂角成员吃饭的餐厅仅有一家,它是自助式。
站在生菜区,瓦慈将莴苣与小黄瓜切片夹入盘中。这是餐厅里最冷门的一区,天堂角那些铁铮铮的男子汉们顶多夹过一轮,就不再光临了。
考虑到里昂已经是她的男人,为了健康着想,她应该多弄盘草给他——
“小慈。”她身后,传来低声的呼唤。
她握着夹子的手僵住。
该死的,他为什么要来跟她打招呼?他难道不知道她不想面对他吗?
“小慈。”瓦伦斯又唤。
这一区没有别人,她无法假装没听到,或加入别人的聊天,借故无视他,只能别无选择的转身面对。
她神情呆然,“爸。”
“小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麻烦带给你。”瓦伦斯说。
纵然知道道歉没用,但他仍想表达心意,“这几年,我把那些事收拾得差不多了,照理说,不该有人再用你来威胁我。”他不想找借口,可是……“老阿里应该信守诺言,把手上的资料毁去,但他没有,小阿里才能攻我不备。”
“如果每个人都信守诺言,这世界的问题至少会少掉一半。”她木然的说。
“如果早几年知道老阿里还保留我的老底,我一定会请人去毁掉。”瓦伦斯急切的说:“你相信我!”
她惨笑一下,“我没有不相信你。”
这就是最难的部分,她绝不质疑他解决这一切的诚意,她也相信他千不愿、万不愿把灾难带到她身上,可问题是,他怎么想的都不重要,事情依然在发生。
为此,她很难心无芥蒂。
而现在,她的心板上多了里昂,对他发生感情,让她感觉更凌乱。里昂是为了解决这团混乱而来,每当她多想一下时,就不知道该恼怒父亲的无能为力,或者庆幸他带来了麻烦,让她与里昂相遇。
怎么想都不对,闷气倒是积了一堆,她很难咽下,“你的道歉我都听见了,但我还是不想跟你说话,也不想假装没事的跟你寒暄,那很虚伪。”
瓦伦斯一脸懊丧,“……我懂。”
“瓦慈、瓦伦斯。”恰在此时,里昂走过来,“你们在聊什么?”
看他一脸期待父女大和解的表情,她就有气。他看着她父亲的神情,比她还像他的亲生子,他们之间到底有过什么?
“换你们聊吧,还有,你——”她拿来一个深盆,夹了大量莴苣、豆苗、西兰花、胡萝卜片,把它们堆得高高的,推给他,“把这一盘统统吃掉!”
“瓦慈……”里昂好震惊。他不过是为瓦伦斯制造一个机会而已,有必要这样惩罚他吗?
“不许剩下!”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开。
不远处,迪克看着这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