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跟雅哥哥一起去京城!”
从一个时辰前听到岳颂雅隔天要出远门,而且是去京城之后,凤八乐就变成了一只跟屁虫,到哪儿都跟在她雅哥哥身后,喊着嚷着,就是同一句话,要跟他一起去京城!
“不准。”
这句回答,岳颂雅已经说了不止上百次,但是,好像就没法子让她听进耳朵里,他心想这丫头是怎么了?今儿个就是不肯听话!
他拒绝了上百回,也就代表她求了上百回,终于,凤八乐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难受,眼圈儿泛起一层红晕。
岳颂雅见她就要哭了,还是硬着心肠不让自个儿改变心意,毕竟现在京城的形势不明朗,不是一个可以带着她回去探望家人的好时机。
但他也知道她不是存心要闹,这些个月他总是忙进忙出,已经好一段日子没陪她了,她一向也不是个会死缠烂打,想要的东西非要到不可的人,因为不是这样令人讨厌的个性,却还是强撑着薄薄的脸皮子向他耍赖,再被他一次次拒绝,是真的挺难受的吧!
“哭吧!我不会安慰你的,尽避哭吧!”他敛眸瞅着她,看见她再也忍不住一颗颗泪珠滚了下来。
“呜……”她抽噎了下,哭了出声。
一旁的左花与东福见到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无不心疼,但是主子在场,他们不好说上话。
“给我巾子。”她抬起哭得满是眼泪鼻涕的小脸,向他伸出手。
“什么?”
“给我巾子,我要擦眼泪和鼻涕。”
“不哭了吗?”
“不是,我只是要擦眼泪和鼻涕。”再不擦,两管鼻涕就要掉下来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要继续哭吗?”
“对……”她点点头。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使了使眼色,让人递巾子给她。
“呜……我要去京城,我要回去见爹和娘,我要去……”她像是跟自个儿的眼泪有仇似地,拿着手巾拚命用力地擦。
“乐儿?”他喊了声,忍住了替她拭泪的冲动,看着她把自个儿细女敕的肌肤擦出一道道红痕。
“我要上茅房。”她突然抬起头说道。
这妮子!岳颂雅立刻在她眼前收起了担心的神色,恢复了冷静,沉着嗓问道:“你到底是要哭还是要上茅房?”
“我要哭,可是也要上茅房,雅哥哥,我现在真的很急,不去的话就要尿出来了。”她双手交握在身后,夹紧双腿,勉强忍住尿意,从刚才就一直当跟屁虫,当到忘记去小解了。
“你现在要哭还是要上茅房?只能选一个。”他拉沉了脸。
“你……”如果不是一定要跟她绷着脸,他其实很想笑出来,虽然纵横商场多年,心思变得敏锐狠辣,但是总是料想不到她究竟还能说出多少令人啼笑皆非的话语。
见他抿唇沉默不语,她仰起泪眸瞅望着他,“我先去上茅房再回来哭,然后跟你一起去京城。”
“言下之意就是三件事你都要做了?”他挑起眉梢,瞇细了深邃的眼眸,露出了一抹不悦的神色。
她顿了一顿,抽了抽鼻涕,摇摇头,转身低着头就往外走。
生气了!雅哥哥绝对是生气了没错!
“去哪儿?”他喊住她,心底暗叫一声不妙,想敢情这丫头是认真起来要跟他赌气了?
“上茅房!”她一边抽噎着,一边走出去,不断抽动的纤细膀子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屁,着实教人见了心疼。
“回来还哭吗?”他转首望着她,看着她这模样,不免觉得心疼,不是他铁石心肠,而是此次京城之行有要事在身,不能儿戏视之。
“我上茅房了。”说着,她又一时悲从中来,呜地一声悲咽了起来,因为选了上茅房,所以就不能再哭了,所以她只是抽答了两声,一边扯着袖子擦眼泪,一边走出去,娇小的身影消没在门旁的转角。
他知道她的意思,忍不住莞尔一笑。
“乖丫头。”他朝着已经再也见不到人影的门口,轻声说道,眸光之中尽是怜爱,却不能在这个关头教她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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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韩骁让人给他送来这株兰花,说是从南洋远航回来给他捎的礼物,原本有十数棵的,不过因为极难养活,所以抵达中土时,就枯死得只剩下这一株,送到他手里时,也已经是半死不活了。
经过他三年细心的养育,这株兰花确定是能活了,不过,却从未见到它开过半朵花,总是静悄没有动静,乐儿那妮子老是喜欢说它其实根本就不是兰花,而是长得像兰花的野草,否则,依他的养花功力,岂有可能过了三年,它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他很笃定地告诉她,这株确实是兰花没错,她又换了说词,老爱叫它开不了花的兰花,摆明了就是不看好,要他早点放弃它,免得时日久了,他也会感到更加失望。
“雅哥哥。”
凤八乐小解回来之后,就见不到他的人影,一问东总管,就听说他来了暖房,这两日天候渐暖,已经有好些珍贵娇养的花盆被端出院子去吹暖风了。
“乐儿听话了,你不气了吧?”她拉着他的袖袍,怯生地问道。
“不气了,我一开始就没生你的气,瞧你,眼睛还红得像小兔子似的,一会儿让人给你冷敷一下,会觉着舒服些。”他曲指抚过她泛红的眼角,只见她微微地瑟缩了下,似乎因为哭得太过分,红肿的地方还疼着不堪碰触。
“雅哥哥事情办完了,就请你早些回来,可以吗?”
“你怎么了?以前我也不是没出过门,就没见你这样十八相送的。”
“我想跟雅哥哥出门。”
“乐儿!”他沉声唤道。
“是,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闹着要出门了。”她语气闷闷的,虽然嘴上答应着,心里还是老大不甘愿的。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岳颂雅看见她一脸委屈又落寞的表情,忍不住觉得好气又好笑,伸出大掌牵起她软若无骨的小手,往门口走去,“不过就是几天工夫的时间,听话些,别闹得雅哥哥心里折腾,好吗?”
凤八乐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出暖房,比起前些日子,迎面吹来的风更添了几分暖意,“乐儿也不是存心要闹得雅哥哥不愉快,可是,我觉得自己好没有用,你们都有事做,每个人都好忙,就只有我,成天就是到处走走玩玩,时间到了,就吃吃喝喝,困了倦了,就睡上饱觉,雅哥哥有空时,就陪我说说话,要是忙着,就赶着要我去睡,我不喜欢这样。”
听她说得十分认真,娇颜上满是愁闷的表情,似乎为这件事情苦恼许久了,他笑瞅着她,“以前怎么就没听你抱怨过这些?”
“雅哥哥,你给我些活儿做吧!让我有事情可以忙,或许,我就不会一直来吵你,惹你心烦了。”
“可是我不喜欢你一直有事做,不来吵我,怎么办呢?”他摇摇头,跟着她摆出一脸苦恼的表情,嘴里说笑,口吻倒是十分认真的。
“那你出门时我才做,好不好?”她仰起美眸看着他,一双又大又圆的瞳眸闪闪发亮,“像你这回出门几天,你没法子陪我玩,就让我忙些,这样我就不会太想你啦!”
“你这种说法,让我更不想给你事情做了。”他冷笑地撇了撇嘴角,听到这丫头说不会想他,让他心里高兴不起来。
“雅哥哥!”她鼓起双颊,气闷地直跺脚。
“好好好,我知道了!”他笑叹了声,鲜少见到她发脾气,心想这丫头是认真的,“我等会儿就告诉东总管,让他派些差事给你做,成吗?”
“嗯!”她用力点头,如春花般笑开怀。
“可是你有想到自个儿能做什么吗?”
“嗯……让我想想。”她被他拉着小手行走,思考时,不自觉地把小脑袋倚在他的臂膀上,“雅哥哥当主子很威风吧?”
“你就不是主子吗?”他没好气地笑睨了她一眼。
“乐儿以前不就说过吗?我不是主子,他们对我好,是因为雅哥哥的关系,要不,家里有事时,怎么就不见东总管来问我拿主意呢?那当然是因为我不是岳家的女主子啊!”
她没瞧见自个儿说这些话时,他的眸色逐渐地显得深沉,只感觉到他握住她的大掌收紧了力道,“要不,雅哥哥你跟东总管说,你出门后,有些小事就由我来拿主意,让我过过当岳家女主子的干瘾,好吗?”
“你想要当岳家的夫人吗?”他顺着她的话尾接下,直直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的倩影给牢牢地禁锢在瞳眸深处。
“不不不!”她被他认真而且锐利的眼神给瞧得心慌,连忙摇手,生怕他误解了什么,一颗心儿顿时跳得飞快。
见她飞快否认,在他眼底闪动的两簇火焰,顿时化为乌有,“你想过总有一天我会娶妻吗?你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吗?”
“当然!”她笑着点头,说得毫无迟疑,“东叔说过,东婶婶也说过,还有好多人告诉我,说雅哥哥的年纪老大不小了,是该娶妻了。”
岳颂雅知道那些人都是在提醒她,殊不知,这丫头的迟钝,简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再不然,就是她对他一点情意也没有!
想到后者,他的心沉了一沉。“那你自己的想法呢?我是在问你的想法,你希望见我娶妻吗?”
她先是点了点头,顿了半晌,才笑着说道:“雅哥哥当然要娶妻,乐儿不是孩子了,总不能要雅哥哥一辈子照顾我吧!雅哥哥人品好,模样生得也好,一定能找到匹配的如花美春,就希望进门的嫂嫂也可以疼爱乐儿就好了。”
听完她一番话,他简直觉得快要吐血!
难道,她对他一点贪图都没有吗?唯一的冀望,竟然只是要他未过门的妻子可以疼爱她?
她没留心他的表情变化,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近些年,乐儿家里的几位哥哥也都陆续成亲了,听说都过得很幸福,乐儿希望雅哥哥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得到幸福。”
这瞬间,岳颂雅心里有一种冲动,想要掐断她那迷人白皙的脖子,好让她再也说不出更气呕他的话来。
“起风了,回屋吧!”说完,他放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径自先行离去。
“是。”她追在他的脚步后头,使劲儿地快跑也跟不上他轻健的步伐,“雅哥哥,乐儿跟不上你,可以走慢些吗?”
她的话像是没有传到他的耳里一样,只见他无动于衷地,头也不回地远去,她气喘咻咻地停下脚步,睁着美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墙的另一端,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知道他生气了!可是为什么?
这时,一阵沁着冷意的风拂过她热呼的脸颊,她转眸回望幅面广阔的庭院,看见了各色的牡丹花朵就像是争着春色般,春天还不到一半,却已经开成了一片花海。
她无心欣赏,只是不断地觉得困惑与心慌。
雅哥哥一定是生气了!
但,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