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柔荑轻压额际,呼,一下知道太多内情,还真是有点受不了,冯玉镶赶紧模模肚子,希望她肚里的孩子没因她心情起伏太大,跟着受到惊吓。
“姊姊,你没事吧?”见她模肚子,小秋紧张的问。
她轻笑,“没事,他会乖乖的待在他娘的肚子里,等他爹把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后,来接他的娘亲,回去团圆。”
小秋微微一笑,“大爷一定很快就会来接你。”
“届时,就先办你和马力的喜事。”
“我……”
“瞧你还羞得脸红!”
她们姊妹俩说说笑笑,马力却坐在一旁愁眉不展。
“马力,你在想什么,一脸愁容?”冯玉镶问。
“我……”马力起身,欲言又止。
“对了,你记得把刚才小秋说的事,和大爷说一遍,也许这些线索能帮得上他的忙。”冯玉镶谨慎交代着,她不能回去帮他,也不知他的复仇计划为何,但这些事肯定是重要线索,能帮一点是一点。
她其实并不赞成他报仇一事,但蒋德瑟这人太邪恶,若不将他绳之以法,那就太没天理了!
“对呀,你要记得跟大爷说,等大爷把所有事都处理好,他就可以来接姊姊回去团圆了。”小秋其实不太知道左世平要做什么事,但她衷心希望他们一家能尽快团圆。
“大爷他……”马力眉头紧皱,似忍到不能忍,终于月兑口而出,“他报完仇后,不会来接玉镶姨娘。”
“为什么?”姊妹俩齐起身,异口同声的问。
马力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突然屈膝跪下,“玉镶姨娘,你很聪明,你想想办法救救大爷。”
马力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冯玉镶惊诧瞠目,和小秋面面相觑,也被吓着的小秋直摇头,不知马力为何突然做出令她们惊吓之举……
“就是前面这间?”
“是。”
在马力的搀扶下,冯玉镶小心地步下马车,看着眼前窄小的旧屋,她一脸疑惑,“你确定是这里?”
在马力央求她帮忙救左世平,并把一切据实以告后,冯玉镶才知当日她要左世平帮她引见他的贵人时,他为何脸色丕变,借故离开。
原来这个贵人,竟然要左世平报完仇后拿命来抵,马力才说左世平报完仇,不会来接她回去团圆。
也许她的话重了点,但这个贵人心理真的不大健全。
左世平的贵人姓左,原是个富商,他自认从不亏待下人,可有一回他带妻小出游,却被自己的贴身随从暗算,想杀了他谋夺他的家产,当时他全家人被杀光,他则被一名自小收留的长工救下,那人不是别人,就是马力。
左老爷获救后,连夜赶回府保住家产,官府不久后也抓到那名丧心病狂的随从,但所有亲人都被杀光,左老爷心灰意冷,不相信任何人,他将府里所有人全赶走,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守着大宅。
马力因感念左老爷自小收留他,不愿离开,常守在大门口,有时左老爷外出喝醉酒,马力就负责扛他回府。
有一天,左老爷同样外出喝酒,将醉未醉之际,遇到从火场死里逃生的左世平和老忠仆,许是觉得同病相怜,左老爷救了他们,后来老仆死了,左老爷听了左世平的遭遇,直觉认定那场火不单纯,一定是有人蓄意放火。
他煽动了左世平内心的复仇之火,告诉左世平他可以将自己所有财产全给他助他报仇,可他报仇后,不但要把财产还给他,还得拿自己的命相抵。
那时的左世平悲伤欲绝,心中的仇恨比烧毁林家的那场火还炽烈,自是毫不考虑就答应了。
相信人性本贪的左老爷,还让马力跟在世平身边,即便马力个性厚实,还救了他,但他认为钱财会使人改变,变得贪婪无比,他让马力跟在世平身边,就是想看一场好戏,看马力最后会不会显露贪财本性,杀了左世平!
而他也认为,世平变得富有后,绝不会遵从当初的约定,反而还会为了现有的富裕生活,背信忘义的杀了他。
唉,她只能说左老爷心中的阴暗层面,真是阴暗到一个绝境了!冯玉镶回想着马力的话,不禁摇头。
世平是个重然诺的铁铮铮汉子,他当然不会杀他的恩人,且他在报仇后一定会遵守承诺,将自己的命奉上。
马力说,世平已将一万两给了冯金城,但这个冯金城真是赌性坚强,才还清了赌债,又陆续的把一万两给砸进赌坊,其实赌坊早被世平暗中买下,为的就是要设局诈冯金城,他的目的就是等着接收米店,一来报了仇,二来将米店挂在她名下,日后他们母子生活应无虞。
世平如此为她设想,她又岂能置他不顾?再者,左老爷这号人物,对在现代当心理医师的她而言,不来会一会怎可以!
原先马力还多有顾忌,不愿带她前来,但冯玉镶告诉马力,她得先会一会左老爷,才知道要想什么办法化解这个僵局,再说,世平不让她回左家,纯粹只是因为不想让她坏了他的布局,目前她并无性命危险。
马力想了想遂答应她,这阵子左世平让他以保护她们姊妹为主,不需成日跟着他,马力这才瞒着他,悄悄带她过来。
看着眼前这间陋室,冯玉镶满脸疑惑,“不是说左老爷是富商,怎会住在这……”
“老爷他不愿接受大爷为他安排的大宅,执意一个人住在这里。”马力的话才说完,门内突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
“带了谁来,马上给我滚!”
“老爷,这、这位是大爷的……”
“我说滚,你聋了是不!”
“我聋了,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冯玉镶大步往前走,马力紧张的拉住她,她反拍拍马力,小声的说:“没事,交给我。”
她既然已经来了,岂能连面都未见到就滚回去,她没那么听话的!
冯玉镶径自往门口走去,先探头往里边一看,只见一个白发老者低着头,蜷着身子坐在矮凳上,里边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矮桌和矮凳,看来,他是在惩罚自己独活下来,不愿过舒适的日子。
唉,这又是何必呢!
“左老爷,我是左世平的……”
一踏进屋里,她才想自我介绍一番,原本蜷缩在矮凳的左陆生,突然像发威的老虎般,猛地站起,对她咆哮,“我叫你滚,你没听到是吗!”
担心她受伤,马力忙不迭挡在她面前,冯玉镶踉跄的退了几步,似受到惊吓的瞠大眼,张口结舌片刻后,在左陆生又想发飙前,她突然推开马力,朝他奔去。
“你这个……”
怒骂的话才刚开口,她陡地张开双臂,紧紧抱着左陆生,哭喊着,“爸、爸……你醒过来了,你醒过来了对吧!”
她突然抱着他痛哭的举动,让左陆生一时怔住,马力楞楞看着,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爸,你怎么变老了,不过没关系,你健康就好,健康就好。”冯玉镶哭得不能自已。
左陆生一脸愕然,眼前这女人莫名其妙对他喊“霸”,还对他的脸模来模去,照理他应该怒斥,把她赶走,可是,她给他熟悉亲切的感觉,再者她哭得这么伤心,他突然有点不忍心,或许是因为从她的外貌看来,年纪和他已死的女儿差不多。
惊觉自己竟对一个陌生女子心生不忍,三年来活在阴暗中等死的左陆生,不容许自己这样。他妻儿全殁,他一人独活已无意义,他只是在等,等左世平来杀他,证明他说得没错,人性本贪婪,为了钱,所有人都会忘恩负义,就像三年前他的贴身随从为了谋夺他的财产,冷血的杀光他全家一样。
左陆生狠狠推开她,“快滚!不要在这里疯言疯语。”
冯玉镶往后退,还好马力扶住她。
被无情的推开,冯玉镶整个人清醒过来,擦干泪水,吸吸鼻子后深吸一大口气,将激动的情绪缓下。
世间事真是玄妙,她穿越来到古代,已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未料,这个满头白发想索左世平性命,心理不大健全的贵人,竟和她现代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天啊,我认错人了,我以为你是我……我死去的爷爷。”冯玉镶硬转着。
原本她想要说的是“爹”,可她爹冯金城,马力认识,压根不是长这模样,再说若是她“爹”,冯金城还健在,她哭得死去活来也挺怪的,哭死去的爷爷倒是说得过去。她虽“失忆”,但依稀记起爷爷的容貌,也是有可能的嘛。
“什么爷爷,你刚刚明明喊我“霸”。”
这人耳力挺好的嘛。她面不改色的敷衍,“我想你可能老了,耳力衰退,听错了。”
“玉镶姨娘,我、我也听到你喊“霸”。”马力扯了下她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