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小秋算什么货色!呃,我是说,小秋不是你的贴身丫鬟吗,怎没跟着伺候你,这丫头,怕是你对她太好,把她宠坏了。”
蒋德瑟迫不及待的又说:“我这人,长处不少,又长得俊俏,很多女人迷我迷得很。”他说着,不忘朝她眨一下眼,“不管是我们府里或冯家的丫鬟,很多都对我爱慕的很,这小秋就是其中一个。”
他拉拉杂杂说半天,终于提到重点,她佯装讶异,“我怎没听小秋提过?”
“这种事她哪好意思开口?”蒋德瑟凑近她耳边,小声说:“这些丫鬟自知攀不上本公子,心生嫉妒,心坏嘴坏,有时会拿着压根没的事胡诌一通!”
她装得一脸迷糊,“胡诌什么事?”
这个蒋德瑟把小秋越抹越黑,不过如此一来她更能确定小秋想说的话,定是和他与冯玉环有关。
“胡诌……呃,小秋没跟你说些什么吧?”他试探的问。
“小秋她每天都跟我说好多话,若是关于蒋公子的事,这阵子倒是有提过……”她故意装作想起什么似的。
“什么,她跟你说了什么?”蒋德瑟一脸惊惶,显然真的有事被小秋知晓。
“这事,我还真不知能不能说呢。”她佯装有所顾忌,不敢说出口的样子。
“这当然不能说呀!”蒋德瑟紧张的凑近她,低声说。
冯玉镶正想引导他自己将话说出,未料,一道想杀人的声音在她身后拔高扬起。
“你们在做什么!”
陪着冯金城来到左家大厅的冯玉环,远远的就见到在大厅内的两人,脸贴脸的,靠得极近,她大为光火,一个箭步来到,举高手就想给冯玉镶一个耳光,冯玉镶躲得快,顺手拉了蒋德瑟当垫背,那火辣辣的巴掌不偏不倚就落在蒋德瑟脸上。
“喂,玉环,你干什么打我!”被莫名打一巴掌,蒋德瑟又冤又气。
“你还敢问,也不问问你自己做了些什么!”打翻醋坛子的冯玉环,又气又恼,“给我让开,我今天非得教训这个贱女人、狐狸精不可!”
冯玉镶绕到玛金城身后,“爹,我不过就是跟蒋公子说两句话,玉环怎会发那么大的火,这不知情的人看了说不定误以为蒋公子才是玉环的丈夫呢。”
她这话,点醒了失去理智的冯玉环,她顿时僵住。
“没这事,玉环只不过是……”蒋德瑟想打圆场,令一口气憋在胸口,巴掌无处落的冯玉环,狠狠又给他掴耳光。“你,你怎又打我!”
“蒋公子,这里可是左家大厅,这位玉镶姨娘是我们家大爷的宠妾,你要是敢乱来,不怕大爷杀了你吗!”冯玉环端着左夫人的架势狠瞪他,借机教训他一顿。
“我、我不是,我没有……”蒋德瑟慌忙解释,不敢再上前,怕自己的俊脸又遭殃。
“够了没!你们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还嫌事情不够多吗!”冯金城头痛抚额。
“爹,您有什么烦心事?”冯玉镶顺势问。看冯金城的表情,他似乎不只知道内情,好像还是来帮忙解决的。
“我……”
“爹还能有什么烦心事,不过就是左世平……大爷,他之前答应给冯家的一万两资金老不给!”冯玉环快语抢白,“另外就是有人胳膊往外弯,忘恩负义,也不知该帮帮自己的爹。”
提到银两的事,冯金城整个人来劲,“就是,玉镶,你也帮爹跟世平说说,那一万两……”
“爹,你怎知我没提,我可是说破嘴,说到世平都嫌我烦了呢。”冯玉镶装委屈,“可他总说玉环又没跟他……圆房,他还不真正算是冯家女婿,既然还不是,那一万两他怎会心甘情愿拿出来。”
她原是想把这烫手山芋丢还给冯玉环,哪知蒋德瑟半途杀出,急急抢白,“要玉环跟左世平圆房?!那怎么成!”
“为什么不成?”她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人,个个皆一脸惊慌,包括蒋德瑟自己。
“呃,玉环是个大美人,要她跟那个丑陋的男人圆……圆房,太委屈她了。”
蒋德瑟硬着头皮,把话说圆了。
“蒋公子,你这话说得……不太妥吧。”明知蒋德瑟只是在圆自己失言的说辞,冯玉镶仍是为左世平抱屈,“出嫁从夫,玉环既已嫁给世平,不管他长什么模样,他都是她的丈夫,怎能以外貌美丑来推托?”
其实她有私心,她不只想夺正妻位,也不愿见世平对冯玉环好,他们不圆房,正合她意,只是她听不得别人对世平有一丁点嫌弃,就算世平真长得丑,她也不许!
“哼,说得冠冕堂皇,我看你要不是贪图左世平的钱财,就是生性下贱,才会巴巴的迎合他。”冯玉环嗤之以鼻。
“我们是同个爹生的,我若是生性下贱,那你不也是?”冯玉镶没生气,凉凉反讽。
“我们的娘不同,我娘可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她典雅高贵,你娘是个歌妓,出身低贱,生性下贱,你就和你娘一样!”冯玉环鄙视的说。
“玉环,不许你这么说!”隐忍许久的冯金城也动了肝火,“你们姊妹俩怎就不能同心呢。”
“哼,谁跟她是姊妹,她哪配!”冯玉环不屑的斜瞪着,“她有哪一点比得上我!噢,是有一点,我还真是服输,连左世平那种外貌丑陋的男人,她都主动要求当他的小妾,还夜夜与他共枕,这点,真是令人甘拜下风。”
“就是说,那种男人哪里好。论外貌,差本公子一大截,论钱财,我家的财富也不输他,你要当他的小妾,还不如……”
蒋德瑟也出声附和,正说得口沫横飞,冯玉环突然杀气腾腾的质问——
“不如什么!”
“不、不如去……去……当歌妓。”他及时改口,让冯玉环满意的一笑。
冯玉镶正欲出声反击,外边却传来一道低沉冷厉的声音,“在我左家的大厅,说出让我心爱的小妾去当歌妓这种话,你觉得你还有命活着出去吗?”
语落,高大的左世平夹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沉怒气进入,方才被冯玉环逼说出难听话语的蒋德瑟,见左世平来势汹汹,整个人吓得直发抖,冯玉环也噤若寒蝉。
“呃,世、世平,你别气、别气,刚才德瑟只是话说得太快,他、他有口无心。”冯金城拉住气势骇人的左世平,试图打圆场,却被左世平用力甩开,险些跌跤。
“爹——”
冯玉环本想去扶冯金城,但听见蒋德瑟的惊叫声,倏地转头一看,惊见左世平伸手掐住蒋德瑟的脖子,她吓得赶紧跑上前去。
“左世平,你干什么……”她不敢太靠近,站远远的急喊。
“左、左爷,我、我知道错了,别、别杀我!”蒋德瑟吓得直求饶。
“世平,别这样。”冯金城上前求情,“德瑟的爹可是朝中高官,你伤他不得!”谁知他这么说,反而更激怒左世平,掐住蒋德瑟脖子的手缩得更紧。
蒋德瑟吐着舌头,一副快没气的样子,“玉、玉环,快、快救我……”
“左世平……”束手无策的冯玉环,对着杵在一旁的人,气急败坏的喊,“冯玉镶,你别杵在那,左世平要是真杀了蒋德瑟,我们都别想活命!”
冯玉镶本不想插手,一来冯玉环和蒋德瑟一搭一唱说的话实在太过分,二来,她以为世平会拿捏分寸。
可刚才冯金城那席话似乎惹怒了他,见他情绪有些失控,她不禁担忧起来。冯玉环说的话不假,倘若蒋德瑟因此丧命,他那当高官的爹,肯定会让他们全跟着陪葬,死不足为惧,但为了蒋德瑟这种人死,那也太不值得了!
“世平……”
她正想劝他松手,而冯金城和冯玉环父女也联手发动攻击,一个抓他左手,一个拉他右手,加上蒋德瑟的双手死命乱挥,一阵混乱中,不知谁打落了世平的银面具——
她欲拿手绢帮他遮脸,但为时已晚,他们三人已近距离看到他的脸。
面具被打落,左世平倒是一脸镇定,既已被看到脸,他也不打算再遮掩了。
松开掐住蒋德瑟脖子的手,他退了两步,冷然的看着愣住的冯金城、冯玉环,还有躲远去,弯身连连咳嗽的蒋德瑟。
“你……”
“你是?”
父女俩同时瞠目指着他,似已认出他来,但又不敢置信,不敢确定他的身分。
左世平的目光落在冯金城身上,他嘴角一撇,冷漠的说:“冯叔,才三年不见,怎就不认得侄儿了?”
他的话才说完,原本怔愣的冯玉环,突然开心的大喊,“毅哥哥,真的是你!”她亲昵的娇喊着,飞奔抱住左世平。
眼前的这一幕,让冯玉镶的心顿时犹如被千斤重石撞击,痛得她喊不出声,无法抗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冯玉环紧紧抱着左世平……
不,他不是她的左世平,他是冯玉环的毅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