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不明的灯光。
闷窒的空气。
空气之中,还混合着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
像是汗臭,又像是屎尿的味道,还有食物的腐臭,教人只要吸口气,都会觉得肺部疼痛了起来。
陶芯不知道自己究竟清醒了几次,又昏迷了几次,到了最后,她几乎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清醒抑或者是昏迷,只有后脑勺的疼痛无比的真实,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流血,如果有的话,说不定会慢慢失血死去。
她觉得好痛苦,双手双脚都被粗绳捆绑着,将她绑住的人似乎真怕她给逃了,将绳子勒得好紧,令她觉得手脚末端的血液都快要流不过去了。
在昏暗的光线之中,她不太能够仔细地看清楚所在的环境,她可以看见有人在身边,是女人,而且不只一个。
不过,她看不清楚她们的模样,因为她们全揪窝在离她最远的角落,她可以感觉到她们的视线,有同情,有害怕,她们的手脚都没有被捆绑,可是谁也不敢过来帮她。
大概是怕惹祸上身吧!
这时,明明觉得很痛苦,她却有种想笑的冲动,因为她想到了端木扬曾说她不知死活,就爱惹祸上身。
像她这样的怪胎,这天底下不多吧!
所以她不怪这些女人,明哲保身不过是人之常情。
不过,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其中一个女人与同伴面面相视了一眼,用着极轻悄的步伐走到她身边,蹲在她的身边,把一个东西凑到她的嘴唇上。
“喝一点水吧!这是最后一点干净的水了,抱歉,我们不能救你,把你的绳子解开,他们会打人,我们……会怕。”
朦胧间,她看见女子模样清秀的脸蛋,可惜的是瘦了些,神色也非常憔悴,陶芯绽开一抹虚弱的微笑,喝下女子喂的水,凉凉的液体滑过她干涩的喉咙,感觉舒服多了。
就在她闭上眼睛,又要昏迷过去之时,她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就是那女人坏了我们不少事,害好几个到手的肥羊就这样跑了,看她的样子长得不错,运到了日本应该可以为我们赚不少钱才对。”
“不过我听说她的拳脚功夫不错,能治得住吗?”
“怎么治不住?给她一些毒品让她上瘾,这办法虽老,可是这么多年来,哪回不管用?”
说完,外头的几个男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已经想见了到时候的画面,忍不住觉得有趣极了。
不过,笑声未歇,就加入了有人惨叫倒地的喊声。
“你们是谁?快,抄家伙!”
混乱之中,完全搞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而究竟又是什么人,只是不断地传来东西的破碎声,以及男人的哀号声。
陶芯与几个女人还未弄清楚状况,只见门忽然被打开,从门外流泻而入的光亮教她们几乎无法睁眼逼视。
“找到人了,她在这里!”是杜颂然打开了门,一见到陶芯,他连忙回头朝着身后的人大喊道。
“很好。”端木扬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陶芯再熟悉不过了,“既然找到人,这些家伙留着也没用了,动手。”
他的最后一句话,又轻又冷,宛如尖锐的冰刃般,划破紧绷的空气,在那一声撕裂之后,是宛如修罗地狱般,教人心魂俱颤的腥风血雨……
明明在那破乱脏臭的仓库里抱起她时,那神情是如此的怜惜和不舍,可是,在医生替她检查完,确定只有轻微脑震荡之后,那张俊脸就沉了下来,然后一直沉到了现在。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陶芯跟在他身后小声地问道。
人家说十年风水轮流转,她倒觉得风水要转不需要七年,情势往往可以在一夕之间逆转,就像他现在跟她的情况一样。
从医院回来之后,她被迫住进他家,并非她爹妈没有反对,而是在事情一发生之后,端木扬就找了个借口让她爹妈出国旅游,说是朋友临时有事不能去,机位已经不能取消,所以让他们两老顶着去,这样钱也不会浪费掉,至于陶芯他会替他们照顾。
陶芯知道他的用心,毕竟,她被人带走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救回来,与其让她爹妈担心,把事情搞得更乱更大,不如让他们远离是非之地比较好。
一直以来,对她,对她家爹妈,他就是那么贴心的一个人。
他一直就是这样,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小扬?”她从房间一直跟着他进更衣室,看他随手从架上捉了衬衫与长裤,扔到一旁的更衣藤篮里,然后终于回头睨了她一眼,但神情却彷佛是告诉她要换衣服,请她出去。
陶芯假装看不懂他的暗示,故意跑过去把更衣室的门关上,以行动表示她绝对不会离开。
端木扬看懂了她的意思,也不想跟她客气了,开始动手月兑掉身上的衣服,还以为她能多有骨气,到他月兑到下半shen的时候,她已经红着脸别开。
明明与他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可是,看到他结实的体魄却仍旧教她脸红心跳,陶芯困窘着不知道该把眼睛摆在哪里,一颗心跳得飞快,忽然,她感觉到一尊高大的身形欺压到她面前。
她抬起美眸,一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面对他如此贴近,她脸蛋瞬间红得像颗熟透的苹果,却没料他只是冷睨着他,沉声道:“你把门挡住了,让开,我要出去。”
说完,他伸手将她拨离门边,拉开门大步地走出去。
陶芯没想到会被兜头泼下一盆冷水,好半晌涨红着脸说不出话,那脸红却不是为了娇羞,而是自作多情的尴尬。
但她还是没死心,追在他后头出去,“小扬!”
他没预警地停下脚步,让她一头撞上他的背,陶芯捂着撞得生疼的俏鼻,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喊疼还是生气。
“可以将那个『小』字去掉吗?我现在这样子哪里还像个小孩子呢?”说完,他回眸直视着她一脸委屈的脸蛋。
陶芯想要发难,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朝他点了点头,“那你可以告诉我,什么时候才会不生我的气,要跟我说话呢?”
“原来你真的知道我在生气嘛!”他冷笑了声,走到置架旁挑了支手表戴上,身后当然还是追随着一只跟屁虫,“你不是想救那些被走私贩卖的女人吗?就算我再怎么阻止你,你也没死心,硬是要弄到人家把你也给绑了,既然你那么想要救她们,那我就去替你办这件事,就当做是我最后一件替你做的事,这样你满意吗?”
陶芯有些恐慌地低叫道:“你不要说这种话吓我。”
“怎么会是在吓你呢?”他将表戴上之后,终于回头正视她,看见她一张娇颜透着惨白,“为什么不让你插手那件事,是因为我知道那个集团的来头不小,看看他们对待那些女人的方式,你也应该知道落到他们手上,下场不会太好,而那天除掉的不过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只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喽啰,现在为了你,我跟他们的头儿犯上了,所以就算不是为你,我也必须要出面去解决,听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那现在怎么办?”陶芯被他说得一时慌了手脚。
“能怎么办昵?”他勾起一抹冷笑,绕过她的身旁,伸手抄过挂在架上的外套,“所以我说了,这说不定真的是我能替你办的最后一件事。”
说完,他就要走出房门,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喊。
“不要去!”陶芯急忙地跑上去抱住他的腰,“不要去!求你不要去!”
“在今天之前,当我叫你不要去的时候,你有听过我的话吗?”端木扬笑哼了声,心想她何止没听,甚至于还会跟他撂狠话呢!
“我——”没有!她没有!
陶芯愣愣地瞅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庞,满肚子想说的话,就像突然被人堵住了出口,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因为他说的是实话,所以她没有办法反驳。
“把手放开。”说完,他硬是将她紧抱住自己的双手给剥开,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无视她追在身后的急切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