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梁璟宸与几名随侍在孟氏、赵湘琴等主仆的目送下,轻车简装的下江南。
少了梁璟宸的日子,时间突然走得好慢,赵湘琴做什么事都显得意兴阑珊,提不起劲来,即使是刻意支开小芷来到灵安寺杀时间,面对疯师父马拉松似的碎碎念她也无感,这可让空峒看不下去了,“不过五天,这么快就想你老公了?”
怅然若失的她没说话,只是闷着头做人皮面具,做的还是梁璟宸的脸,因为她怎么做,到最后都会成了他的脸。
但空峒可不希望视线所及全都是梁璟宸,他起身,将她拉出室外,看着周围的好山好水,做了个深呼吸,再回头看着还是郁郁寡欢的赵湘琴,突然开口问,“你是被吃干抹净了?”
哈!丙然有反应了,就见她马上有精神的瞪向他。
“当然没有。”
“没有就弱了!你啊,人生难得有第二回合,你不把握,是要等第三回合?”他语重心长,希望能点醒她。
但她不想谈这件事,刻意转移话题,“杨平还是不肯合作?”
他瞪着她,看着她难过的转开脸,他也知道小俩口的问题很麻烦,赵柏庆究竟在凑什么热闹嘛!
好在梁璟宸是个有脑的徒弟,后续的计划已算了赵湘琴一份,他这个老人还挑灯做了两张人皮面具给他,失魂神伤的她不会难过太久的。
想到这里,他回答起她的问题,“说来,你的老公要走一趟江南全是杨平造成的,就你的师兄们查出来的情报,他知道何洋很多事,就连例行大会重要帐本的流向他也很清楚,但就是坚持不肯透露,”
空峒顿了一下,又道:“我昨天才跟他说,是你求情,我才没对他严刑逼供,但事实是我相信璟宸,杨平不吐实,他也一样能将杜鹏那奸臣绳之以法。”
她也相信梁璟宸,相处这么长的日子下来,他有很多面都令她刮目相看。
“我去看看杨平。”再跟疯师父在一起,难保不会又将话题绕回梁璟宸身上。
空峒点点头,看穿她的心思,但未点破。
片刻之后,她缓步来到柴房门前,推开了木门,看着仍被铁链限制住行动的杨平,他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疯师父心存仁厚,说他身子太臭,点了他昏穴,要师兄们替他净身更衣,所以眼前的他,撇开蒙眼的黑巾、手铐脚缭不说,清爽干净的模样,就像是她彻夜为梁璟宸易容成的杨平……
她苦笑,她是怎么了?眼前想见的仍是梁璟宸吗?她沉沉的吸了口长气,咽下梗在喉间的硬块,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既然来了,没有话要跟我说?”杨平突然开了口。
她一愣,脚步一停,回头看他,“你知道我是谁?”
“多事的女人,为我擦拭又上药,还说些讨厌的话,总之,很多事,而你的脚步声跟别人不一样。”他闷闷的答。
她点点头,看着他被蒙住眼睛的脸孔,又觉得自己可笑,他怎么看得见她的动作,她又开口道:“我的确没话跟你说。”
闻言,他似乎激动起来,“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跟那名臭和尚求情别再点我的穴,让我免受全身椎心蚀骨之痛?”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我只求无愧于心。”
“我的痛楚跟你的无愧有何干系?”他粗暴的吼。
“所以,那是我的选择,我可以对你的痛视若无睹,但我的良知却指责我的冷漠,所以,我的多事是因为我的良知还在。”
“良知还在?”
“是,所以能无愧于心。”她突然走上前,解开他眼睛上的黑巾。
不似上回因阳光的强度,让他无法看清她的面容,这一回,黄昏的日光柔柔的,他不觉得刺眼,并能清楚的看到她美若天仙的容颜,再对上她那双清明坦率的眼眸,他浑身一震,竟有一种相形之下惭愧的自卑与不堪。
“我不会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话,但是善与恶应该不难选择。”她平静的说完话,就离开了。
师父说过,他跟她拥有第二回合人生,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所以更要惜福、惜缘,而出现在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其存在的意义,让他们懂得自省或拿来借镜,让自己变成更好的人,或是将别人感化成更好的人……
她希望能将杨平感化成好人,只是,她之于梁璟宸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她却无解。
一天又过去,她回到敦亲王府,与孟氏用晚膳时,因没胃口,她吃得极少。孟氏以为她担心儿子,出言安慰,“璟宸的武功很好,也有几名心月复随侍,你别太忧心。”
“我知道的,娘。”赵湘琴也只能挤出笑容。“忙了一天也累了,吃不下就早点回房休息。”
她微笑点头,在小芷的陪伴下,缓步回到青泽院,沐浴梳洗过后,她便要小芷回房休息。
独自靠着床柱,看着窗外的星月交辉,婆婆不知道,她其实不是忧心,而是想念,还有好多好多的伤心。
这几日她不敢回娘家,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开口问爹涉入贪渎案的事。
在灵安寺,疯师父也变得体贴,不提查贿的事……
燠热的白天在入夜后倒是变得凉爽,她倚着床柱,却始终无睡意。
青泽院一向寂静,入夜后更是静谧,偶尔只有夏虫唧唧,添点夜曲。
但这会儿,她柳眉一拧,似乎听到房门极为轻微的开关声,她看着桌上仍明亮的烛火,下了床,正要往门口走时——
她一瞬间屏住呼吸,瞪着走进来的梁璟宸,她在作梦,还是——
“你是?”
梁璟宸一身黑衣,显然是刻意要靠夜色的掩护进房,“不会吧?不过几日未见,你就不识你丈夫?!”
她抚着评抨狂跳的胸口,仍然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但下一秒,她突然走上前,伸手去扯他的脸。
“湘儿,你干什么?会痛,这是我的脸,不是——”他突然明白了,而她也收手,后退一步,眼眶竟然红了。
他顿时感到不舍,“几天前,我让周子靖戴着你做的人皮面具佯装成我下江南了,因为这段日子杜鹏的人一直盯着我,所以我们只得格外小心,不跟你说太多,全是为了你的安全。”
她眼泛泪光,她是开心,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高兴看到他,更没想到他一直有将她放在心上。
“我现在要请你去将娘请来我们房里,因为我还有事跟她谈,包括你要跟我一起下江南的事。”
“你要带我去?”她又惊又喜,盈眶的泪水瞬间滚落脸颊。
他伸手温柔的为她拭泪,“这一趟收网,我们都必须易容下江南,见机行事,找出杜鹏的帐本。”
原来——还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有些失落。
但眼下,她仍先行套上外衣,去将孟氏请来青泽院,说是有些体己话想在自个儿的房里说,她才自在。
孟氏体贴,也不让何嬷嬷跟,都是自己家里嘛,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以为已在前往江南路上的儿子竟然在家里!
梁璟宸微微一笑,随即将周子靖利用人皮面具扮成他佯装为河道总督,还要赵湘琴跟他下江南,夫妻同行好行事等等一一告知孟氏,两人也已备妥人皮面具,那是空峒大师的杰作,绝不会让人起疑。
听到这一点,赵湘琴不知该哭该笑,疯师父根本知道很多事,却一点口风都没透露。
此刻,梁璟宸看她一眼,继续对母亲说着,“只是湘儿多日不在王府,定会引起猜疑,徒增不实流言,所以请娘对外宣称,湘儿是要回咱们老家修祖坟,明日她就上马车,由我乔装侍卫驾车,小芷不能随行。”
“我明白,那丫头我会找个理由让她留下,”孟氏频频点头,看看儿子,再看看媳妇,“出门在外都要小心,璟宸尤其要小心媳妇,也许她的肚子里已有咱家的骨肉了。”
会这么说,也是因为她曾听到赵湘琴对着杜可儿说出“夜夜都来,弄得她浑身酸疼……”等话,床笫之事频繁,怀孕也是应该的,虽然,她也失望几个月了。
瞧婆婆说到脸儿红红的,赵湘琴的脸也红了,婆媳颇有默契,因为她也想到自己跟杜可儿说的那些A级**片片段,头低低的,不敢说话。
“娘放心,我会小心的。”他边说边蹙眉,不解赵湘琴的脸皮何时那么薄了,一颗头都快垂到胸口。
孟氏瞧媳妇儿羞了,也不好意思的再次叮咛出外小心后,即先行回房。
赵湘琴听见门关上了,这才抬起头来,却对上梁璟宸好奇又饶富兴味的笑脸,“想到什么?总觉得你跟我娘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没有,哪有什么事,呃——我们是不是说一说我们要怎么扮夫妻?要做什么?”她急于改变话题。
不回答?他也不急,等这事结束,他打定主意了一定要私下问问母亲。
“我们就扮一对平凡夫妻,要做什么,明儿上路我会再同你说,重点是,我想你会想亲自为岳父平反。”
她一愣,眼睛一亮,“所以,你相信我爹是无辜的。”
“不只是我,连皇上也这么认为,就我们目前查到的线索,岳父应该是杜鹏刻意栽赃,目的是成为威胁我好对贪渎案停止调查的筹码,没想到,我毫无畏惧。”她直视着他,一双美眸盈满了感动与愉悦,这种眼光让他目眩神迷,这段日子不得不忽略她,他心里也是煎熬的,尤其是入夜后,那个销魂酥麻又令人评然的吻总是不时扰眠,让他好想要用力再吻上她的唇……
“其实,带你下江南还有另一个原因。”他的声音变得嗄哑而低沉。
她不解的看着他,“还有另一个原因?”
“我怕我会——”他深情款款的凝睇着她,但深情的眼眸里还有更深切的渴望,她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想你。”
她粉脸酡红的发现他更近自己一步后,她下意识的又退后一步。
“你该说什么回应我?”他又问了,再进一步,她吞咽了口口水,再退一步,“说、说什么?”
“像是我娘已急着要抱孙,我也该行动了?!”他的声音带着动人的魅惑。她一张粉脸涨得更红,咬着粉唇,“我、我怎么可能说这种——”
“那或许也可以这么说,你发现我愈来愈好,心中的情愫不知不觉中已经滋生,几日不见后,浓浓的思念更是泛滥成灾——奇怪,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全让我说中了?”他坏坏的笑道,欣赏着她粉颊嫣红的丽颜。
她不敢看他,但这男人即使教她爱上了,仍爱耍嘴皮,偏偏她此刻脑袋当机,怎么也想不到可以驳斥的话。
一阵沉寂,他的眼神逐渐转为深幽,声音也变得更为低哑,“你不否认就是承认了……”他的大手执起她的下颚,饥渴的唇随即攫取了她的唇。
她一时之间回不了神,怔怔瞪着他看,他瞧她傻傻的看着自己,便放开了她诱人的唇,“怎么,不行?”语气中带笑,但其中的霸气可明显了。
她或许真的犯傻了,竟开了口问,“上一次你吻我,我就一直想问,你怎么敢亲我?”
他笑了,笑得好邪恶,也笑得好迷人,再度将她拥在怀里,温热的唇与她的磨蹭,“小傻瓜,因为你是我深爱的妻子啊!”
他将她抱到床上温柔拥吻,不久后,衣服尽褪,两人的身躯赤\luo\luo\交缠,如火的yu望让两人的肌肤在熨贴间更为火烫,迸出一滴滴的汗珠。
他身上有自己的汗水,也有她的淋漓香汗,但这一点也没有困扰到他,食色性也,他与她唇齿相碰,他以手、以唇细细品尝她的每一寸娇躯,汲取她的香气,在她的娇弱申吟与他的闷声低吼中,补她一个既激情又狂野的洞房花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