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文烨和徐卉丹真的是一对超级爱赚钱的夫妻,他们一路做生意,走了三个月,终于来到了西北封地——西秦郡。
一来到西秦郡,第一件事就是听何明与张总管书信往来的报告,方知他们离开京城不久后,皇上就得了急病驾崩了,而皇上唯一的儿子——皇后所出,年仅十岁的戚元靖在慈德太皇太后的扶持下继承皇位。可是皇位还没坐满一个月,慈德太皇太后就病倒了,接着方太后以慈德太皇太后染上时疫为由,将慈德太皇太后移至皇家别苑养病。
戚文烨和徐卉丹庆幸他们跑得够快之余,却也不免生出无限感慨,此时当然无心哀叹西秦郡究竟有多荒凉。
“这唱的是哪一出戏?”来到大梁,徐卉丹经历过一次政局动荡,那一次先死了太后,接着死了皇帝,气氛肃杀,但是政权移转平和;而这一次没有死太后,只有死皇帝,为何政权有一种重新洗牌的感觉?
何明连忙捂着嘴巴转过身,免得笑出声,这位王妃说话真的很奇特,总是有法子破坏他冷静的形象……这一点王爷也办得到,差别在于王爷让他胆颤心惊,而王妃让他想放声大笑。
戚文烨斜睨了何明一眼,笑着伸手刮了刮徐卉丹的鼻子。“方家怎可能安分的待在张家底下?后宫也容不下二主,当然要有人退出来。”
徐卉丹顿时想明白了,虽然皇上都姓戚,可是生母不同人,朝中受到重用的大臣也要跟着换上一批。“张家人会甘心吗?”
“不甘心又如何?二哥在世的时候,张家人不将慈德太后放在眼里,慈德太后不懂得建立威信,却跑去与方家结盟,今日她会落得如此下场,还不是她自作孽造成的。”戚文烨嘲讽一笑,愚蠢的人总是看不清楚自个儿比不上别人,张太后都当不成号令天下的女皇,难道她可以吗?
徐卉丹像是顿悟似的点点头。“权力无情。”
这明明是很沉重的一句话,可是戚文烨差一点爆笑出声,见她瞪大眼睛,他赶紧学她顿悟似的点了点头。
“是啊,权力无情!”
“你别笑,如今京城情势诡谲多变,很可能因此殃及我们,我们要赶紧想对策。”
“我没有笑啊。”戚文烨觉得有必要为自个儿伸张正义。
“有,我听出来你在笑。”
戚文烨很无辜的摇摇头,忍得如此辛苦,还说他在笑,这会不会太过分了?可是他忍得住,何明可忍不住,终于放声笑了出来。
“如此紧张的时刻,为何你们笑得出来?”徐卉丹气得跳脚,若他们是在演布袋戏,这会儿一定会有台语旁白——“紧张!紧张!紧张!剌激!剌激!剌激!”他们为何还能如此轻松?
戚文烨偷偷踹了何明一脚,示意他滚出去,安抚的拉着徐卉丹在炕上坐下。“无论京里如何动荡,此时都不会波及到我们。”
“这是为何?”
“龙椅都还没坐稳,就想动封地的亲王,方太后不至于如此愚蠢吧。”
“若是方太后就是如此愚蠢呢?”
“天下就要大乱了。”
学生时代,她最讨厌读亡国历史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以不变应万变,我们如今只能想一件事——如何将西秦郡经营成富强的大郡?”手上没有本钱,做不了生意,西秦郡不强,就没有与朝廷对立的本事。
“没错,我们若是小不拉叽,就没法子与人家谈判……啊!”徐卉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叫了一声,两眼闪闪发亮的看着戚文烨。“你有大梁的舆图吗?”
戚文烨被她搞得晕头转向,什么小不拉叽,又莫名其妙的一叫,还好她最后问了一个正常的问题。“有,不过都还在箱笼里面,你要舆图何用?”
“不急,我先瞧过再告诉你,你赶紧拿来给我。”
戚文烨出声将何明唤回书房,要何明将大梁的舆图找出来。
徐卉丹一拿到大梁舆图,立刻冲到书案前面,将舆图摊在书案上,然后像侦探研究证物般仔细查看舆图。
“怎么了?”戚文烨实在搞不懂她在做什么。
徐卉丹不理他,继续查看舆图,直到戚文烨怀疑她被石化了,她突然直起身子,接着激动的整个人扑到他身上。“我们发了!发了!”
戚文烨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很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虽然不介意她对他如此热情如火,可是至少也别在何明面前,这不是教他憋得很痛苦吗?
徐卉丹完全感觉不到他脑中的乱七八糟,双手捧着他的脸,问他。
“听见了吗?”戚文烨对着瞪大眼睛很想看热闹的何明挥了挥手,故作正经的道:“本王听不见,只觉得全身要着火了,王妃是要本王在这儿继续下去,还是回房继续?”
怔愣了下,徐卉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接着以最快的速度从戚文烨的身上滚下来……老实说,她很想破口大骂,如今我们的处境如此严峻,你怎么还有心思想着翻云覆雨的事?
不过,火是她点起来的,她还是识相的管住嘴巴,免得被他就地正法,她就真的不要活了!
“王爷难道不能想想正事吗?”
“这对本王而言也是正事啊。”生孩子的大计岂不是正事?
徐卉丹索性放弃与他沟通了,直接伸手指着舆图,落在西秦郡的位置。
这会儿确实不是销魂的时候,书房散落了许多待整理的箱笼,而硕亲王府其他地方只怕也是如此。戚文烨看着她的手问:“怎么了?”
“西秦郡很可能是个宝藏。”
“宝藏?”
“我还不确定,必须先找出我看过的那本书,方能确定西秦郡有宝藏。”
“你是说,你曾见书上提过西秦郡有宝藏?”
“这么嘛……这会儿都只是猜测,还不能确定,待我们找到宝藏,将宝藏握在手上,我再向你细细解说其中原由。”
从他们踏进西秦郡的都城,戚文烨就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教他想象这儿会有什么宝藏,真的很难相信,她会不会看错或记错了?可是见她满怀期待的样子,终究只能道:“别急,慢慢来,你也看见这个硕亲王府有许多地方残破不堪,得先费一番心思整顿,待一切都收拾好了,我们再一起去寻你所说的宝藏。”
“这是当然,找宝藏又不是一两日,总要先将我们往后居住的地方打理干净,还有让何明找人牙子买丫鬟婆子,一下子不可以买太多人,好让我们的人可以暗中查看她们的品性,还有府里厨房的采买……”
戚文烨听着她叨唠生活琐事,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突然,他伸手将她圏进怀里。
“射谢你在我身边。”
徐卉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回抱他,两人一起享受彼此心意相通的这一刻。
西秦郡究竟有多荒凉?这一点单从人们满是风霜的脸上就可以看出来了。不过,这里的人拥有畜牧方面的天分,饲养出来的马儿堪称千里马,可借,集中在少部分富户手上,因此一般百姓根本无法从这儿最发达的畜牧业得到利益。
徐卉丹倒没想过在这方面做什么改变,只要硕亲王府饲养马儿的人能够习得人家的本事,这也就够了,因此她建议戚文烨效法北燕郡组织商队,这不同于文华的商队,而是由硕亲王府出面,真正属于西秦郡的商队,让小商家小百姓有机会走出这里去其他地方挣银子。
提出自个儿的看法之后,她并不插手戚文烨的决定,然后将全部的心思投注在整顿硕亲王府。过了一个月,硕亲王府终于有了王府的样子。
府里的事都上轨道了,接下来她当然将全部的心思倾注在最重要的事情上面——带着戚文烨去挖掘属于这里的宝藏。经过了一个月的努力,她总算找到了。
“这是玉矿?”戚文烨稀奇的看着徐卉丹手上的矿石。
“对,一般的老百姓不懂矿石,以为这是生得比较奇怪的石头,因此见到了也不知道它的价值。”
“为何你知道这是玉矿?”他都不知道她懂这么多。
“……我在一本书上见过。”这要谢谢爷爷,爷爷对这些很有兴趣,她当然有幸跟着学了一点皮毛。
“在哪本书上见过?”
“不记得了,我有许多书册都留在永昌侯府,带进硕亲王府的只有一些游记。”
“你又为何知道西秦郡有玉矿?”
“我从一本游记上面得知此事。着书之人写了他在此地所见所闻,可是他并不清楚地属西秦郡,只能将这儿的地理概况简单描绘出来,因此我必须透过舆图与他书写的一切结合,方能确定他所写的就是西秦郡。”这个时代的地图并非人人都能够取得,又因为此地荒凉,地界不太清楚,游人也就无法确定身在何处。
戚文烨突然觉得自个儿挖到大宝藏了,就是她——徐卉丹。
“为何盯着我看?”
戚文烨幸福的扬起笑容。“我发大财了。”
徐卉丹明白他的意思,娇羞的一笑,纠正他。
“是我们要发大财了。不过,从开采到加工,再雕琢,制成精美的宝石首饰,这可是大工程,必须好好计划。”
“我们先小辨模开采,动静太大了,惊动京城,这就不好了。”
“我同意,我来计划,王爷来招募矿工和工匠。”
“这事全交给你。”
徐卉丹惊奇的瞪大眼睛。“交给我?”
“是,这事全交给你,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
“王爷真的相信我会做得很好吗?我可是个姑娘家。”
抚着下巴,戚文烨若有所思的打量她,点了点头。“你一个姑娘家确实不适合抛头露面,还是王妃,你必须女扮男装。”
“我愿意女扮男装,没问题,不过,王爷真的放心交给我吗?”
“以后我的心思会全部摆在西秦军上面。”
“西秦军?”
提起西秦军,戚文烨不由得皱眉。“西秦军属于西秦郡的封王,也就是本王的护卫军,听命于本王,可是这些将领并非本王一手拉拔上来的,他们对本王并没有忠诚度,再加上本王过去名声不好,他们更是打心里看不起本王。”他很清楚自个儿面对的困境,不敢妄想西秦军这些将领会打心底认同他,因此选择慢慢接触,——掌握他们的情况。从他们来到此地,他就是在做这些事,如今也该正面对上了。
徐卉丹完全不懂这方面,不禁担心的蹙眉。“他们很难应付吗?”
“只要让他们看见本王的实力,他们就会向本王屈服。”
“他们很有本事吗?”
戚文烨忍不住苦笑。“根据这两个月本王对西秦军的了解,西秦军很弱。因为这儿的北边是一片荒凉,没什么敌人,所以西秦军的用处不大,只是偶尔会有一些游牧民族为了抢过冬的食物侵扰边界的几个村落,西秦军每逢秋季必须不时在边界巡视,总是有那么几回遇上游牧民族,不过,除了声势比游牧民族大,西秦军的灵巧度和战斗力都不及游牧民族,因此也不可能在游牧民族身上讨到好处。”
徐卉丹不悦的撇嘴。“这根本是一支没本事的军队,凭什么瞧不起王爷?”
“本王干了那么多疯狂的事,也难怪他们瞧不起本王。”
是啊,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人怎能以为不用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王爷如何向他们展现实力?”
“这倒不难,王府的侍卫队与西秦军较量一下,他们就会知道本王不是没本事的了。”
徐卉丹松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
“本王要驯服西秦军确实不难,重要的是如何收拾他们的懒散,成为一支真正能用的西秦军。”若非担心将来四哥有需要之时他帮不上忙,他与其将心思花在一群没斗志的乌合之众上面,还不如想想如何壮大王府侍卫队。
徐卉丹完全明白了。“待在这种地方,任何人的斗志都会被磨光,王爷不如先丢诱饵给他们,尝到甜头,斗志才有可能回来。”一个人会有斗志力争上游,不是天生不服输,没有环境的逼迫,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为名为利。
戚文烨若有所思的沉吟。“诱饵?”
“皇子们为何而争?还不就是为了权倾天下最高的那个位置,因此平日最不起眼的皇子有一天突然造反了,皇上会伤心,兄弟们幸灾乐祸,而他们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不解,不正是因为那个位置太吸引人了?不争,至少也要成为辅佐兄弟坐上皇位的功臣,你说不是吗?”
这话真是说到他的心坎里。“是啊,人人皆有想要的东西。”
“没错,这正是诱饵。”
略一思忖,戚文烨笑着点点头。“本王知道如何对付那些将领了。”
“王爷好好去对付那些将领,让西秦军成为能用的军队,而妾身就负责采矿赚亮澄澄的金元宝。”提起金元宝,徐卉丹就笑眯了眼。
“王爷不爱金元宝吗?”
“我更爱你。”见徐卉丹红了脸,娇嗔一瞪,戚文烨哈哈大笑,低下头,两人额头轻碰一下,他仔细交代。
“釆矿是很危险的事,你要时时刻刻将郭清带在身边,还有,我会另外派十名侍卫明着暗着保护你。”
“王爷别担心,我一定给王爷挣很多很多银子。”
她是给他挣银子,还是给自己挣银子?罢了,她开心就好,他的,还不是她的。
无论多累,每晚徐卉丹一定要拉着戚文烨一起护肤。在这么干燥的地方护肤是很重要的,现代人有句话——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这绝对是最有智慧的言语,天生丽质要禁得起岁月摧残,当然要付出代价。
戚文烨觉得很好笑,不过,总是放纵的由着她,他喜欢这种属于两人的甜蜜时光,护肤之后,两人一起爬上屋檐坐看满天星斗,分享今日各自的点点滴滴,若有想法,就给对方意见。
戚文烨没有当皇帝的目标,只有成为大梁第一商人的梦想,因此提供他意见想法的幕僚也只善于经商,而左右手是分管明暗两处侍卫的侍卫长,换言之,都是武将,在这种情况下,徐卉丹很自然的就成为他的幕僚,而她也确实给了他很多帮助。
可是对戚文烨来说,最美的时刻还是在这之后,两人深深沉溺在对方撒下的**之网,恨不得此时就是一辈子。
徐卉丹柔弱无力的捶打戚文烨。“不行了,我好累哦。”
戚文烨还是深深埋在她体内,说什么也不肯退出来。
“王爷,你劳动过度的王妃明日还要去采矿。”
若非习惯她说话方式,他一定爆笑出声,所以此时他只是很认真的告诉她。“劳动过度的王妃若是真的太累了,可以在府里歇息一日。”
“夫君,我们做人要有良心,你不能要我挣银子,又要我提供劳动力。”
“娘子,你的夫君不也是如此吗?”
她真想一脚将他踹下床,男人啊,公平不是这样子讲的,女人的脑子有可能在男人之上,但是女人的体力绝对是在男人之下,结论是——她比他还会挣银子,她却要比他付出更多的劳动力,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可惜,她不能实话实说,只能采哀兵政策。“哥哥,你都不知道累吗?”
不知何时开始,她会在此时娇喊“哥哥”,虽然奇怪,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感,因此他会很有默契的配合他。
“为了妹妹,我可以更累。”
徐卉丹彻底无言了。
“我们生个孩子吧。”他再一次发动攻势,既猛烈又缠绵,这一次真的让她累得连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戚文烨温柔**她汗湿的发丝,见她阖上的眼睫轻轻颤动,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再一次语带哀求的柔声道:“四哥都有两个孩子了,我们也来生一个吧。”
这段日子徐卉丹一直在避孕——运用现代人的知识,在危险期找理由暂停房事。因为她害怕她是穿越来这里的,会不会有一天穿越回去?这样的不确定随着她在这儿待的时间越长越薄弱,但并未完全消失,因此面对怀孕生子这件事,她会不自觉想逃避;再者,如今大梁局势很不安稳,面对随时会遭逢战争的恐惧,她更是觉得此时不宜生孩子。
没有等到徐卉丹的答复,戚文烨索性整个人贴在她的后背上,缠磨她。“我们生一个孩子,像你一样的小丹儿。”
“……生孩子又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事。”他如此黏着她,她根本没办法用装睡逃避问题。
“虽然我不清楚你用了什么法子,但我知道是因为你不想生孩子,你才会至今还没有怀孕。”
“我能用什么法子?”她总是忘了这个男人很细腻,不过,这事绝对不能承认,听说有些男人对这种事很在意,认为你不爱他,才不想为他生孩子。
“你最爱看书了,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
她满脑子有稀奇古怪的想法不是因为爱看书,而是因为所受的教育不同。“你与宁亲王是不是经常有书信往来?”
“……嗄?”
“我可以感觉到战鼓已经敲响了。”前些日子芍药来信告诉她,请郭清将郭大娘送回以前住的宝山村住一段日子,而他更是将全部的心思倾注在西秦军上面,这不就是在向她诉说一件事——战事已经近在门前了。她真的无法想象挺着圆滚滚的肚子逃命的情景,因为她在安逸自由的环境待太久了。
沉默了片刻,戚文烨决定坦然面对此事。
“二哥纵情声色,但好歹区分得出来哪些臣子可用,哪些臣子是为了讨好他而存在,可是如今这个小皇帝就不同了,他连自个儿的想法都没有,旁边的人如何说,他就如何做,如今朝中尽是阿谀奉承之辈,当官的不再为百姓谋福利,日曰想着如何巴结奉承爬上权力的顶峰。”
既是小皇帝,怎能期待他有自个儿的想法呢?小皇帝只怕是方太后手上的提线女圭女圭,而方太后是方家手上的提线女圭女圭……外戚干政,历史上的故事一再证明必定走上亡国。“王爷想如何?”
“百姓的日子越来越苦,如今还有佞臣怂恿小皇帝削藩,我们若不出手,就会死在对方手上。”
一直缠绕她心头的担忧终于要成真了。她读过历史,知道明惠帝朱允玟削藩,终于导致叔叔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可是江山易主,却也成就历史有名的永乐盛世。她无法评论明惠帝与永乐大帝的是非对错,只是深知战争让血流成河、骨肉分离,而留在人们心中永远是一道梦魇。
“丹儿……”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每次郭大哥跟着商队回京贩售物品,他都会为我带来京城的消息。”藩王不可能坐以待毙,尤其是宁亲王戚文怀——一个雄才大略的男人,她的妹夫,更不可能没有行动,也因此她察觉到他与宁亲王频繁的书信往来。
“我们无意挑起战争,只是想生存下来。”
“这种情况下我有身子好吗?”
戚文烨何尝不知道如今局势很乱,丹儿怀了身子确实很麻烦,可是,他依然想说:“我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许久,徐卉丹静静的好像睡着了,戚文烨几度张开嘴巴又闭上,说他一定会保她和孩子平安,这是废话,因为谁也不能预知未来。当戚文烨要放弃的时候,徐卉丹终于点点头。
“好,上天若给我们孩子,我就把孩子生下来。”若是有一天他必须上战场,她不愿意他心里怀抱着遗憾。
戚文烨激动的从身后紧紧的抱住徐卉丹。“谢谢你。”
“你高兴得太早了,上天还没有给我们孩子。”
“我们继续努力。”
徐卉丹真的没有端人的体力,要不,这会儿他一定滚到地上哀嚎。这个男人绝对有破坏气氛的能力,前一刻还心情沉重深陷在国家未来的忧患中,下一刻竟可以化身一匹种马……结论依然是——男人果然是靠思考的动物。
虽知戚文烨三天两头就收到京城和北燕郡传来的消息,可徐卉丹什么都不管,只是做好分内的事,努力积攒银子;在这同时,她鼓励西秦郡的百姓加入商队,学习做生意,若没有做生意的资金,她会让他们以劳力换取无息贷款,而提供劳力可以是家中任何人,再藉由劳力的机会让他们习得一技——工艺、厨艺……尽可能按着他们的兴趣发展。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人有一技傍身,才有办法改善生活。
而就在小皇帝即位一年多,佞臣终于说动小皇帝削藩,有几个藩王按捺不住起来闹事,小皇帝派各地驻军镇压,直接将几个藩王斩首。
于是,各地藩王转为私下连络,众人一致推崇宁亲王戚文怀,以戚文怀马首是瞻。接着,戚文怀高举“清君侧”的旗帜挥兵南下京城。
“小丹儿,待你三岁,爹就教你骑马。”徐卉丹已经怀孕了,戚文烨很喜欢蹲在徐卉丹面前,对着她月复中孩子说话。
她已经为了月复中的小孩性别与戚文烨沟通很多次,叫他不要预设立场,可是这位王爷坚持月复中的孩子是女儿,她还能说什么呢?算了,等之后孩子生出来,是不是女儿就揭晓了,争论这个也没意义,唯独他此刻所言,她可不能不抗议。
“王爷,若是小丹儿,让她在马背上长大好吗?”
“她娘都会骑马,她为何不能骑马?”
她没有说女儿不能骑马,而是不赞成将女儿当成儿子养大。算了,这种细节不值得争执,她有更重要的事必须说清楚。“王爷,女儿应该先学习女红。”
戚文烨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你都不会女红,还要女儿学女红?”
徐卉丹真是傻了,不是说有了孩子,老公就会伦为家中二等公民,为何是她沦为二等公民?更离谱的是,她的孩子都还没出生啊。
戚文烨轻轻的亲了一下徐卉丹的肚子,笑咪咪的道:“小丹儿,爹最疼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爹绝对不会为难你。”
徐卉丹叹了一口气。“王爷,去吧。”
“嗄?”
“王爷表面上很开心的样子,其实心里时时刻刻牵挂着战事。”最近他聒噪的程度实在太严重了,她真的很难装作若无其事。
戚文烨怔愣地看了她半晌,又将目光移向她的肚子。
“我可以明白王爷的心情,看着你最敬爱的四哥为大梁拼死拼活,你怎么能坐视不管呢?”老实说,要她说出放他上战场的话,真的很痛苦,孩子还没出世,又要牵挂他在战场上的安危,她不确定自个儿是否能够承担得起这压力。
顿了一下,戚文烨轻声的道:“我能够成为大商人是四哥的功劳。”
“我知道,你说过。”
“四哥给我银子,助我成为一个大商人,但是不曾要求我为他做什么,甚至为了保护我,刻意在人前远离我,当我故意与二哥亲近,他也不曾怀疑我会偏向二哥,他完完全全信任我,这在皇家是多么难得的事。”
徐卉丹点了点头。“我明白。”
戚文烨轻柔的模着她的肚子。“四哥很清楚我此刻的心情,等你胎象稳了,我再带领西秦军前去跟四哥会合。”
“快三个月了,王爷不用为我担心。”
“大夫说你这胎怀得不稳,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你。”
“大夫也说了,只要我不要到处乱跑。无论你是否在我身边,我都不会乱跑,大夫有何吩咐,我就照着做。”
“对我来说,守着你是最重要的事,没有你,就没有我。”若她出了什么事,他一定活不下来。
“我知道王爷的心意,可是王爷千万不要因为我延迟脚步,宁亲王此刻一定很需要王爷。”虽然各地藩王说得很好听,以宁亲王马首是瞻,可是绝大部分的人都抱着观望的态度,毕竟地方的兵力远远不及中央兵力,太早跳进去,万一宁亲王败了,他们不是跟着被拖下水?
再说,总是有想坐收渔翁之利的人,盼着两败倶伤,好谋取包大的利益,此时宁亲王恐怕是在孤军奋斗。
戚文烨当然知道如今情势,也很担心,不过他也知道,只要大家抱着观望的心态,至少不会威胁四哥,让四哥的后方陷入危险,这就够了。
“四哥是很聪明的人,今日他敢挥兵直攻京城,绝对已做好万全准备。”
从郭清呈上来的消息,徐卉丹也知道戚文怀是一个绝顶聪明的男人。
数月之前,京城也不知从哪儿传出谣言——戚孝宗死得不明不白。据说,张太后薨了之后,戚孝宗有意废掉太子,因为当时的太子戚文禧,无论是文是武都无法令戚孝宗满意,为了大梁江山,戚孝宗便想另立文武双全的四皇子为太子。
这个谣言传得风风雨雨,过了不久,就传出移至皇家别苑养病的慈德太皇太后——当时戚孝宗的荣贵妃死了,接着深受戚孝宗重用的夏公公也得了急病死了,更是让人相信戚孝宗的死乃荣贵妃和夏公公连手所为,小皇帝为了掩饰父亲戚思宗继位的不正当性,逼死了慈德太皇太后和夏公公。
正因为此事,京城从宫里到民间都在议论,小皇帝不由得急了,终于让几个佞臣说动削藩——各地藩王的护卫军削减一半、不能任意调动各地都指挥使的军队。
徐卉丹相信这一切背后有人在操纵,而此人正是宁亲王戚文怀。
“人再聪明,也寡不敌众,再说,你这么用心的操练西秦军,不就是为了今日,西秦军想必已经磨刀霍霍准备上战场立功了。”
没错,最近西秦军的将领纷纷向他表明,不能再放任佞臣祸国,他们斗志高昂的准备随时应战,不过……“我慢一个月与四哥会合,四哥一定会谅解。”
“我真的没关系。”
“四哥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也知道你怀孕了,他不会责怪我慢了一个月。”
“好吧,可是王爷必须修书给宁亲王,表明一个月后跟他会合。”
戚文烨不禁失笑。“你就这么担心四哥误解我吗?”
“倒也不是,只是王爷给宁亲王一个确切日期,这更能够安定北燕军的军心。”有战友一定比孤军奋斗的感觉来得踏实。
“这一点本王倒是没想到。”
“两军对峙,撇开粮草不说,打的不只是兵力,更是士气。”翻开历史,为何有数不清的以寡敌众胜战呢?
这都在说明一件事,数量往住不是输赢的关键。
“我的王妃还是个军师!”
徐卉丹懊恼的拍一下戚文烨的额头。“王爷不要取笑我了,赶紧修书给宁亲王。还有,王爷最好先给西秦军的将领安个心,这些将领迟迟等不到王爷行动,难免会心生浮躁,不过,可别说得太明白了,免得他们责怪王爷儿女情长。”
“你别担心,本王知道如何处置。”戚文烨双手捧着她的脸,深深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欢喜得跳起来去修书给宁亲王。
见了,徐卉丹不由得苦笑,明明很心急,却还要强忍着,真是难为他了。低下头,她轻柔的模着肚子低声道:“宝贝,男人不能困在家里,若是爹赶不及在你出世之前回来,你可别怪娘哦。”
徐卉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很软弱的人,可是当戚文烨带着西秦军踏上战场,她第一次强烈的感受到在这个时代的不安。是啊,肚子里面的孩子还没出来,心系的男人去了随时可能丧命的战场,怎能教人心安呢?
为了月复中的孩子,这个时候她应该心平气和,可是大夫有言,她不可东奔西跑,因此想要转移注意力,最好是静态的,想来想去,她索性将这两三年一直要开的酒楼书写成计划书。
不过,她刚刚铺好宣纸,连墨都还没磨,碧芳就有意见了。
“大夫说了,王妃不可以太过操劳伤神。”虽然碧芳因为种种原因还没嫁给卢方,可是唠叨的程度已经直达婆婆级了。
徐卉丹真的很想翻白眼。“我只是写几个字。”
“王妃要写什么,奴婢可以代劳。”
“我必须边想边写,不时要修修改改,只怕没法子由你代劳。”
“修修改改……这不是很伤神吗?”碧芳非常不认同的皱眉。
“不伤神,这个我已经想很久了,只是趁着如今动弹不得,将想过的细节化成一篇文字。”玉宝阁是娘留给她的,赚再多银子也没有成就感,她就想自个儿开一间酒楼,主攻药膳,在现代,为了爷爷的健康,又要让挑嘴的爷爷愿意吃下含有中药的食补,她在这方面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研究。
“好吧,我会盯着王妃,若是我觉得太久了,王妃应该休息,王妃就得休息。”碧芳随即拿起墨锭帮徐卉丹磨墨。
一天写一点也无妨,有事忙就可以了,不过,她却忘了还有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
躺在床上,总是依恋的温度不见了,她没办法不想念他,一想念他,就会忍不住想着刀剑不长眼睛的战场,那股不安就会冒出来,不知道如今战况如何?
她害怕知道战况,却又紧紧盯着战况——听到西秦军和北燕军会合之后与京营中军杀气腾腾的对峙,她揪着心,那可是朝廷最强的精说;过了不久,听见京营左军投诚依附戚文怀,促使他们打破僵局,攻破京营中军,她松了一口气……她就在这种心情七上八下的情况下迎来战胜的消息,而此时她的肚子已经圆滚滚的,不到一个月就要生了。
徐卉丹模着肚子,喃喃自语的说:“宝贝,不知你爹能否赶回来迎接你出生?”
“王爷不是说一定会赶回来吗?”碧芳笑着道。
戚文烨领兵出征之前,确定向她保证,只要情况许可,他一定会尽全力赶回来迎接孩子出世,而如今战争已经落幕了,他想回来理当没有问题。不过,她也知道事情不像他说的如此简单。
“京城如今想必一片混乱,王爷势必要留在宁亲王……不,皇上身边,恐怕不宜说走就走,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
“奴婢相信王爷一定会赶回来。”
徐卉丹笑着嗔了碧芳一眼。“你的信心是不是用错对象了?你应该将全心投注在卢方身上。”
碧芳娇羞的一瞪。“王妃为何老是拿奴婢说笑?奴婢只是觉得王爷得知王妃有身子之后,天天都对王妃月复中的孩子说话,可见得王爷有多重视这个孩子,王爷怎可能舍得不回来迎接孩子出生?王爷必定会排除万难赶回来。”
“我也希望他可以赶回来。”现代生孩子就很危险,何况是这个医疗不太发达的时代,生孩子岂不是就像一只脚踏进了棺材?即使稳婆再三确定胎位正,可是直到孩子生下的那一刻,都有可能发生血崩这种事。总之,这种时候若戚文烨能守在身边,她会觉得比较安心。
“王妃对王爷应该更有信心。”
这不是她没有信心,而是如今的情况确实有很多难处。
可是,她依然怀抱这期待,不过这一天,肚子疼了,她依然没有见到戚文烨。
“我觉得好像要生了。”她对着这几个时时守在身边的丫鬟笑道。
碧芳和秋莲马上一左一右将她从炕上扶起来,走向产房,而秋红连忙去唤来早就备好的三个稳婆。,徐卉丹不断告诉自己放轻松,虽然还不到大夫说的预产期,但是也差不多了,孩子一定会顺顺利利的生下来,就像她,充满了强轫的生命力……无论祝嘉苓还是徐卉丹,都是生命力非常强韧的女子……孩子,你可以说是延续她们的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你一定要顺利平安到来!
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我鼓励中,她觉得自个儿的意识模糊了起来,一波波浪潮般的阵痛使她忍不住叫了,甚至很想飙出“妈的”这种话。
她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是听着耳边比她更劲来的喊叫声——“吸气”、“别喊,省点力气”、“使劲”……真是太吵了,害得她连尖叫都觉得太费力,索性不叫了,只是无声的对着月复中的孩子发飙:别再折腾你娘了,不知道你娘最怕疼了吗?今日害你娘这么疼,明日你娘一定会狠狠修理你……就这样,一直到碧芳的叫声传了进来——“王爷回来了!”
这时,她终于在稳婆的指示下用力,接着听见惊呼声响起——“生了!”
她顿时全身一阵虚月兑,不过在失去意识之前,她还是听见稳婆说了一句,“是个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