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为什么他一直在看我？”
趁着客户去洗手间的空档，楚云衣小声地问，在谈话过程中，对方的视线经常落在她脸上，看得她好不自在。
“因为妳长得太美了，这土包子没见过美女。”文烨然很不厚道地损了来人一句，这个客户不是别人，是孟煜城的堂弟伊林，和土包子的缺德评价相反，他可是拥有自己工作室的时尚界名人。
他和伊林也认识多年，两人关系很好，不过碰在一起就会用互相挖苦来表达情感，这次得知他要在台湾开工作室，伊林第一时间丢来了委托，可惜在他看来，伊林关照他生意的可能性远远低于对楚云衣的好奇心。
“怎么可能，人家是形象设计师呢。”楚云衣懊恼地低头查看自己的穿著，一定有什么地方她没注意到，结果让人家看出来了，是颜色搭配吗？还是款式不对呢？
“这种骗饭吃的行业妳也相信？”
“哇，你小声点啊，被人家听到怎么办？”楚云衣慌张地看向洗手间的方向，还好没有什么动静，要是被抓个正着可就尴尬死了。
“怕什么，记录给我看看。”文烨然起身走到她身后，看了几眼就忍不住失笑，“妳这样记会累死的，记录重点就可以了。”
“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样的话是重点……”光记下两人的对话就很吃力了，经常只记了前半句，后半句就溜过去听不到，哪还有精力去分析哪句话是重点？
“不要太紧张，妳越紧张越只能听到对话的每一个字，放松去听，妳自然会听到对话的主题。”文烨然指着笔电的屏幕，“比如这里，我们只是在寒暄一下，不用记得这么详细，还有这里。”文烨然低笑，“这是我在损他，不用记录。”
“啊？”楚云衣无语，看起来明明像是在交流时尚界的信息嘛，“那我把这里删掉。”
“别，帮我另外拷贝一份整理成信件，我好发给他。”文烨然兴致勃勃地指指点点，“喏，这段、这段都要。”
楚云衣哭笑不得，一边帮他整理，一边小声说：“我还有好多没记录下来，怎么办啊？”
“有录音，正好妳可以重新听一遍。”
“为什么有录音还要再打字记录呢？”楚云衣不太能理解，科技已经这么发达了耶。
“因为录音的效果其实不容易保证，而且对很多客户来说，录音会让他们觉得不安，甚至和很多客户的对话本身就是需要保密的，当然更不能有录音保留下来。”文烨然拍拍她的肩膀，“这一次是伊林，他对录音没什么意见，下一次要是换了别人，也许就要完全依靠妳的打字记录了。”
“这样啊……”楚云衣皱起漂亮的小鼻子，忽然觉得压力好大，原来文烨然交给她的是这么重要的工作，她真的能做好吗？
“别紧张，放松一点，妳没问题的。”听到伊林的脚步声，文烨然坐回原处，鼓励地对着楚云衣翘起大拇指。
其实以他的记忆力来说，基本不会忘记客户说过的任何重要信息，但是楚云衣需要一份工作，而他……望着她略带紧张的笑容，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不知不觉地平复下来，她依赖着他、需要他的保护，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出乎意料的美好。
她会留在他的身边，直到适应这个社会，然后离开他去过自己的生活……思绪在这里变得凝滞，他对心中浮现出的不快有几分惊讶，一向独来独往的他居然会不希望她离开？
“好了，正事谈完了，小美女，要不要大哥哥帮妳做造型呀？”伊林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楚云衣身上，好不容易把要办的事情交代完，迫不及待地开始“调戏”楚云衣，这可是至今为止最接近文烨然的女人呢，他可要趁机好好了解一下。
“啊？我……”楚云衣没想到话题会忽然转到自己身上，晶亮的眸子不知所措地望向文烨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伊林的问话。
“觉得感兴趣就答应下来，不感兴趣的话就回绝掉，没关系的。”文烨然瞪了伊林一眼，温和地鼓励楚云衣，“别害怕，他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像好人，不过我可以保证，他不会伤害妳。”楚云衣需要有参与社交活动的机会，从伊林开始其实是个好选择，伊林擅长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待人接物极有分寸，不会吓到胆小的她。
楚云衣紧张地揪住裙襬，心里不是没有畏惧的，除了文烨然，伊林是她直接面对的第二个不是亲属的男人，可是听起来，文烨然好像更希望她答应伊林的邀请，她该怎么办？
“想说什么，直接说出来就好。”刻意忽略掉伊林欠扁的笑容，文烨然耐心地引导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楚云衣想了又想，最直接的顾虑月兑口而出，“我、我没有钱……”
“噗哈哈哈……”短暂的停顿后，伊林毫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这个小丫头好玩，太可爱了，跟我大哥家的那个有得拚。”
她是不是说错话了？楚云衣又羞又窘，眼圈一红，眼泪几乎就要滑落。
“啊，别哭别哭，我不是说妳不好。”不等文烨然发作，始作俑者立刻发现自己闯了祸，急忙补救，“妳这么漂亮又这么可爱，我免费给妳做造型好不好？”
一双美目眨了又眨，楚云衣看看文烨然，又看看伊林，迟疑地说：“真的可以吗？”
“真的真的，我可是混时尚圈的男人，见过无数美女，最有发言权了。”伊林自信满满地摆出一个Pose，搞怪的样子逗得楚云衣破涕为笑。
“不不，我是说免费……”楚云衣小声补充，怯懦的模样看得伊林大摇其头。
“小美女，妳听我说，对男人不能手下留情，要掏光他的口袋，他才会乖乖听妳的话。”伊林摇摇食指，笑得十分不怀好意，“尤其是文烨然这种男人，比跳蚤还不安分……”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楚云衣企图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砰！”一个靠垫砸在伊林得意洋洋的俊脸上，砸垮了他满脸的笑意，文烨然瞇细了眸子，危险地问：“猜猜看，要是我告诉傅家千金，你对她有意思，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发展？”
“别，文哥，我错了还不行吗？”瞬间被踩中死穴，伊林在心中暗暗惨叫，怎么就忘了他是个锱铢必报的小气鬼呢，难道是因为今天有楚云衣在，文烨然的气息平和得太像正常人了？
“嗯，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文烨然冷哼一声，算是放了伊林一马。
“你们……关系真好欸。”楚云衣羡慕地轻叹，她好希望也有这样的朋友，能开开心心地聊天打趣，她在学校里一个朋友都没有，因为养母严格的要求和额外繁杂的课程，她在学校总是显得不太合群，和充满活力的同学相比，她既沉闷又无聊，连谈话的话题都经常听不懂，也难怪他们不愿意理会自己。
“妳从哪里看出我们关系很好的？”文烨然嫌恶地指指伊林，“我跟他？可能吗？”
“可是你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肩膀都是绷起来的，只有和他说话的时候肩膀是放松的呀。”楚云衣睁着黑白分明的美目，有些困惑。
“咦？”伊林惊讶地凑近楚云衣，“文哥，搞不好你捡了个宝哦，这个小美女的观察力好强。”
文烨然同样有几分诧异，楚云衣不可能学习过肢体语言方面的课程，她能看到这些完全是凭借本能，“那妳说说，妳在伊林身上看到什么？”
两个男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到自己身上，楚云衣慌得几乎要夺路而逃了，勉强坚持着说：“我……我不知道啊，以前没有见过他……”
原来她需要和平时的情况作比较才能得出结论，也是不错的观察力，可惜对文烨然的侦探工作并没有太大的帮助，侦探必须从第一次见面的人身上就得到有价值的信息，然后再加以提炼。
这样更好，否则以她那么想证明自己的渴望来看，她肯定会要求接触更多他的工作，那样的话，就算是他恐怕也很难保证她的安全，自然而然流淌在心中的想法让文烨然愣了愣，向来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他，什么时候也会将安全作为第一考虑了？
“别怕别怕，欸，妳的胆子也太小了。”伊林忙着安抚受惊吓的楚云衣，对她的性格实在有点不太适应，这么柔弱的女孩子，美则美矣，文烨然要怎么关爱保护她，才能让她和普通女孩一样，正常地接受身边的一切？
“没、没有啦，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楚云衣想了想，细声细气地解释，“我只是不常接触人，所以不太适应，我会努力的。”
咦？比他想象中的情况要好嘛，这女孩子外表看起来柔弱得可怜，性格却还是有几分韧性，并不是一味的娇柔软弱，身为文烨然的朋友，伊林深知他飘忽不定的性格，也许只有这么美又这么需要他照顾的女孩，才能博得他全然的投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