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当慕容梨净好身、换好药、清清爽爽的躺在床榻时,季祖崴就走了进来。
高大英挺的他实在很吸睛,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目光落在他脸上后,就盯视着他的薄唇,想到他以口喂药的事,她粉脸儿一红,心儿又怦怦狂跳起来。
“气色愈来愈好了。”季祖崴一脸笑意。
也在此时,两名丫鬟急急的说了句,“太子殿下好、六殿下好。”她才发现在季祖崴身后还跟着六皇子、太子。
“他们过来探视你,还备了不少上好的补身药材。”季祖崴跟着解释。
“那是给你补身,也借以表达我们两兄弟最深的歉意。”德尔泰走到床榻前对着她说,他一脸愧疚,反倒是德尔寒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
“皇兄的侍卫已经逮到下毒者,但那个蒙面黑衣人,同样已自尽身亡,也同样断了线索。”德尔泰又道,再看向皇兄。
“我很抱歉,但我仍认为你也有责任,毕竟我皇弟是信任你,才喝下你泡的茶。”德尔寒仍坚持这一点。
“我同意,我应该更谨慎些的,好在有那个鬼妇人跟我示警,不然,眼下绝不会是此等状况了。”她一脸诚挚的看着他,引来他诧异的一瞥。
“鬼妇人?怎么没听你说?”德尔泰错愕的看她。
她尴尬一笑,“在那当下都慌了、乱了,何况她一下子就消失了,也没再看到,说了又能如何?”只是,她好像真的见过那妇人啊?
谈论到鬼魂,众人不由自主的沉默下来。
“皇弟的身体已无碍,我们明日就离开英州,前往甘州,也顺便过来道声再见。”德尔寒又平静的开了口。
“你好好养伤,待日后觑个空,我一定会去找你。”离别在即,德尔泰无法控制的说出心底话。
季祖崴浓眉一蹙,慕容梨也只能点头。
德尔泰再转身看向好友,“请你好好照顾她。”
他点头,“我知道,倒是你,身边也危机四伏,要小心。”
两人互相道别后,德尔寒、德尔泰等人即步出满夏园,坐上马车。
德尔泰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愈来愈远的宅院,忍不住看向坐在对面的皇兄,“我知道我们明日就必须离开这里,但真的不能等慕容梨的伤势好一些——”
“皇弟日后是要做大事之人,未来后宫嫔妃不知多少,论家世、背景、人品,她都上不了台面,还是收拾好自己的心,别自找伤心。”德尔寒语重心长的劝慰。
“皇兄,你该懂我的,我从不眷恋,但我真的第一次遇见这样性灵聪慧的女子,我真的很喜欢她——”他不想掩饰自己的心动,尤其对自己敬重的皇兄。
“宝亲王会让给你?还是你打算以太子的身分逼迫他退出?”
“不!我不愿伤了这份友谊。”他闷闷的道,只是,心里多了点惆怅,可以多看她几眼也好……
“宁城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那栋山中宅院目前形同废墟,也无人接近,主子刻意放走的龙翰,我们的人仍小心跟踪着,没被他发现。”
书房里,季祖崴听着雷华的报告,表情凝重。“信鸽上的名字,查到了吗?”
当时他拿到信鸽脚上的信函时,上方只写了两个字——“元奇”,他们猜测那应该是人名。
雷华神情愧疚,“尚未有任何进展。”
“不必内疚,只有一个名字恍若大海捞针,是需要一点时间,再者,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慕容梨把伤养好,我要带着她走。”说到她,他是又好气又好笑,但也心疼。
看来主子已决定要亲自守护她了,不过,雷华面露困惑,“奴才刚刚听何扬说,刚刚主子在房里还吼了她?”
他摇头一叹,“看她疼得难受,我说了句,看她下回还敢不敢那么莽撞?!欠本王的钱跟人情都尚未还清,老天爷是不会让她走的。”说到这里,他心中还是有点儿火气,“她竟回我说,『我就是想好了,如此一来,一能还人情,二来,从太子那里挣的钱也足以还五百两,多的就是给你的利息了。』”
“噗。”雷华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难怪主子一脸的莫可奈何、拿她没辙样。
“当下,本王真有一股想掐死她的冲动。”季祖崴简直被她给打败了,第一次觉得面对一个女人好无力,偏偏他对她又是如此的在乎!
深深的吸了口长气,他很清楚,对她绝不能像对其他红粉知己一样,那是绝对得不到她的心。但儿女情长先放一边,眼下还有正事得办,“吩咐下去,暂时以静制动,搜寻元奇的事要低调再低调,别打草惊蛇了。”
回归到正题,雷华也收起笑脸,严肃的点头应是,先行离开。
季祖崴靠着椅背,抚着下颚,成邦会的头头还真沉得住气,老窝被砸了,竟也跟着沉寂下来,要比耐性是吗,他绝对奉陪!
想完正事他从座位上起身,再度到寝卧去找那个可恶又可爱的小仙姑。
日子一天一天过,天气也愈来愈寒冷。
院落里的枯叶落了一地,冬风呼呼的吹,园里奴仆们的衣物也愈添愈暖了。
今日,天空阴沉沉的,慕容梨甫醒来,就见季祖崴坐在床边,俊容上尽是温柔。
“渴了吗?还是饿了?”他倾身向前,温柔的看着面色已呈红润的她。
“不,不饿也还不渴。”
她其实是很感动的,因为她每回醒来,他大多在床边陪着她,若没在房里,只要她醒来,丫鬟就立即去通报,没多久他便会过来嘘寒问暧,至于以口喂药、安抚她入眠等事,他绝口未提,也因她身体恢复渐佳,能自己进食、安睡,那些事自然也都不再发生。
而她占住他的寝卧,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睡到客房去,她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有点期待、有点失望、还有更多说不上来的矛盾。
只是,他每天像在养猪似的,一天就喂养她五回,三餐再加下午点心、宵夜各一餐,她都怕自己会变成猪仔。
在她抗议时,他却笑说,“吃得营养、伤口也好得快,反正你还的银两所附加的利息也够多了。”
她边想边凝睇着他俊美的脸庞,这个男人与最初她所认知的男人已截然不同,她的心隐然也起了变化……
“我来看看伤口。”
“不用不用。”她急急的摇头,虽然她知道他只想确定伤口有无再渗出血,但伤口其实已经结痂了……
“不用”是她说的,骨子里霸气的季祖崴仍强势又小心翼翼的拉开被褥,掀开她的榇衣、肚兜,察看她腰月复间的伤口,就怕哪儿又出状况,如此细心又贴心,让她对他刮目相看。
只是这是在古代,他这样看了她的肚子多次,是否该娶她为妻?!
天,她又在乱想了!
她粉脸嫣红,这也正是季祖崴为她拉好衣服,盖好被褥后所看到的神态,这张俏脸让他愈看愈心喜,即使有许多烦恼事儿,只要见到她,就轻松许多。
他凝睇她的目光太专注,让她有些慌乱,“我其实应该可以起床了,再躺下去,身体都僵了。”她正要坐起身,但他的动作更快,一把将她抱起。
她吓了一跳,“怎么将我抱起来?”
“不是要起床?”他笑着反问。
她愕然的眨了眨眼,“这位王爷,我这样还是躺着啊,只是换成躺在你怀里!”
“不好吗?”
他深情的看着她,俯身靠近,距她的脸只有咫尺,她诧异的瞪大了眼,还来不及说话,他已经吻上她的唇,暖烫的舌探入,她喘息着、惊愕着,却也慢慢的因为这个真切温柔的吻而感动,缓缓的阖上眼眸,如此一来,她的感受更深了!
原来,将那如千斤黄莲般苦的药汤一口口渡进她口中的触感,就是如此的温暖坚定,足以让她的心湖漾起了一阵阵的激荡。
再来的日子,每每想到那一吻,慕容梨总是脸红心跳,还会回味再三,但这样明明是不对的,她绝对不可以对他动情,不可以爱上他!
可恶的是,他像是洞悉了她在情感间的挣扎,总是以饶富兴味的眼神勾引着她、试着要再一亲芳泽,吓得她急急的以喝药汤、口渴喝水的借口避开这类亲密接触。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趁着今日,他一早出外处理事情,还说可能会耗上五、六日才回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偷偷的将包袱整理好,找借口遣走两个随侍的丫鬟,再拜托几名鬼朋友替那些侍卫、奴仆来个鬼遮眼后,就溜出夏满园了。
其实,她的伤势已好得差不多,结的痂也月兑掉了,钱债、人情债都算还了,所以,一定要在她的心尚未失控前,能避则避,快刀斩乱麻!
问题是,她得到哪个地方找死?这尸首不能让季祖崴看到,知道她死了,他肯定会难过的。
她深吸口气,继续徒步离开热闹的城中,但认识她的人着实太多了,他们笑咪咪的朝她打招呼,还说她怎么出远门那么久?可见她受伤的消息已被完全封锁,老百姓们都以为她离开远游,她只能微笑点头的说自己又要出门办事。
脚步愈走愈快的出了城,再往人少的偏僻山区走去,她已打定主意,就找个地方挖了洞将自己给埋起来……
“呼呼……”寒风阵阵,她又一路往山上走,空气稀薄,她是愈走愈喘,频频吐白雾,突然听到渐行渐近的马蹄声,她直觉的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就见一辆马车哒哒急速骏来,本以为会冲过她身边,没想到驾车的男子紧急拉了缰绳,停住马车,不过,驾车的两人,她却是一个也不识。
此刻,车帘晃动,她还在怔忡时,她的衣领冷不防的让人给一揪,硬生生的将她整个人拖进马车内,她吓得快喘不过气来,而定眼瞧见季祖崴那张俊美严峻的脸孔时——完了!她暗叫不妙。
“你要去哪里?”黑眸紧紧的盯住她的星眸。
“只是走走。”她吞了一口口水答道。
“带着包袱?”他冷冷的瞪着她斜背在右肩上的包袱。
她是大白痴!她下意识的想要跳车,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将她拥入怀里,温热的唇用力覆上她的唇!
她火冒三丈的想拍打他的胸膛,但他抱得紧,她也只能勉强的抡拳抵着他硬梆梆的胸膛,死命的瞪着他,但她愈瞪他吻得愈狂野,终于,她招架不住他的狂肆,只能任其掠夺,心跳也完全失控了。
片刻后,他终于放开了她,但黑眸仍带着一抹危险的沉静。
“你、你干、干什么……”她粗喘着,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为什么不告而别?”他口气极差,双眸冒火。
“我留、留了…书……信,还有……银两。”
他简直快被她气到吐血,强烈的怒火在胸臆间燃烧,猛然低头又吻住她!
还来呀?她的粗喘声被他吞入口中,她只能恶狠狠的瞪着粗蛮无礼的他,但没太久,她被吻到不能呼吸,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爆了,这个恶王爷才放开她,让她像条上岸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王爷不、不要……太过分了,你是我的谁?怎可这么轻薄我?!”
“本王是及时抢走你手上短刀的救命恩人,更是这段日子嘘寒问暖照顾你的人,要你以身相许都不过分。”他的双眸冷硬到都可以结冰了。
“我又没要求你那么做!”她忍不住本哝一声,她并非不感激,而是再这样下去,只会纠缠不清,但她是一定要回到她的世界,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届时,被留下的他又该怎么办?
他气她,但更恼自己,因为她说的是真的!但这个女人也太无情,他难得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上,难得的交出自己的一颗心,她却只想从他身边逃开?!
她突然抬头,一脸歉意,“对不起,我那样说太过分了,可是,我们真的不太可能——”
“好了!本王现在得赶去一个地方,若不是府里的人发现你不见,急派快马捎信息给我,我应该已在百里外的太恩城,我们的事再另外找时间谈。”
他打断了她的话,但心里的打算是——他不会放她走!不管她的态度如何,他是要定她了!心中下了决定,他伸手一揽再度将她拥在怀里。
“呃,怎么又抱着我?”她试着要推开他。
但他将她扣在怀里扣得更紧了,以低哑嗓音道:“不许跳车,那会跌断脖子。”
她怔怔的对上他认真的黑眸,无声的目光缠绵,令她的脸颊羞红、身体发烫,不敢再看他。
乱了,什么都乱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