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不带希冀,其实朴玉儿多少有点期盼宫彬打电话来,可是直到公车到站,手机始终没再响过。
朴玉儿没精打采地回到住处,不争气的肚子响得比门铃还大声。
正准备打开院门,门倒是先从里面被打开了。
“小玉,正好一起吃宵夜。”前方高大的身影代替院门挡住了她的去路。
朴玉儿本来垂下的脸红光满面地抬起,就差奋力一扑,“天一哥,你什么时候从德国回来的?”
眼前一头银灰色卷发,精致的五官堪比古希腊雕塑,身材一点也不输给宫彬的美男子,正是房东老女乃女乃的孙子,行天一,也就是为朴玉儿介绍了目前这份工作的人。
他一身既野性又文艺的打扮,常被他女乃女乃叫做流浪汉,实际上他是位国内外都颇具知名度的新锐导演,从拍摄了第一部默片开始就拿奖拿到手软,被业界称为最具潜力的青年导演,甚至预测他不到三十五岁就能问鼎奥斯卡。
上个月,行天一受德国邀请,参与拍摄保护巴伐利亚境内冰川的公益宣传片,今天早上才回来,一直补眠到现在,其实也算是被肚子饿醒的。
“今天啊,不然早就去找你帮我做好吃的了。”吃了一个多月的猪脚和香肠,他都快想死台湾的水果和各种海鲜料理了。
“那就一起去逛夜市吧。”朴玉儿兴致勃勃地提议,宫彬那个家伙,她打算把他给忘了。
“好啊,今天我请客。”行天一伸手揉着她的脑袋,大刺刺地笑道。
朴玉儿赶紧抱住他的手臂,笑嘻嘻地拉着他往离住处不远的夜市走去,静悄悄的小路上瞬间响起行天一穿着夹脚拖的啪嗒声。
隔天,朴玉儿午后醒来,手机收到好几则简讯,有宫彬传来的,也有行天一传来的,她当然先看了行天一的。
昨天晚上他们吃了三杯鸡、醉虾还有水果红酒巧克力锅,尽避酒只是佐料,但不胜酒力的她还是宿醉了,直到现在头还胀得很。
嘻嘻哈哈地回了行天一的简讯,朴玉儿不看宫彬的简讯就将手机丢到角落,泡了个澡后便去客厅兼厨房找起了食物。
直到两个炸鳕鱼美乃滋三明治下肚,郁结在胸口的火气才一点点消了下去。
要是宫彬知道了,一定得意得不得了吧?朴玉儿这么想着,又忍不住嗑起第三个三明治。
就是小心眼怎么样,竟然敢给她劈腿,哼,根本不用那么麻烦,她主动退出,很有风度吧,起码能吹歪他的嘴。
门铃忽然被按响,紧接着行天一好听的男中音传来,“小玉,我在外面捡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是你丢的吗?”
“小玉,你也叫得太亲切了吧,你谁啊,你鬼鬼祟祟还差不多,搞行为艺术去大马路啊,小心车辗到你的尾巴,狐狸脸。”宫彬有如大提琴的嗓音这会急得都快破音了。
朴玉儿不由竖起耳朵,来不及管他们在门外一阵乱斗。
“我狐狸脸,那你就是野狼脸,脸色惨白,只有一双眼发着绿光。”
“你推我干嘛?野蛮人!”
“你撞我干嘛?黑社会打手啊,黑长裤、白衬衫,装什么装。”
再这样下去,门都快被他们拆了,朴玉儿回过神,忙跑去帮两个幼稚的大男人开门。
一见到她,宫彬二话不说就上前抓住她的手,再来就把她扯到身边,对还站在门外的行天一宣示自己对朴玉儿的绝对占有权。
“看来这家伙绝对是你丢的没错。”行天一模着下巴揶揄道:“以后可要小心,别再让野猫叼走了。”
“天一哥,你在说什么!”朴玉儿红了脸。
“他谁啊?”宫彬在商场上是出了名的沉稳,这会都快暴跳如雷了,黑着脸质问:“天一哥?不准这样叫!”
朴玉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便狠心地甩开了他的手。
朴玉儿冷眼觑着他,慢悠悠地反问,“你凭什么不准,我要你叫你妈喂,你肯吗?”
“朴玉儿!”宫彬恼了,起先只是有点吃醋,此刻可说是怒火攻心,“你有种、你有胆量,怪不得不让我来你家,原来你还养着一个男人。”
“哈!”朴玉儿这下也气炸了,“养男人,我养得起吗?倒是你,真是有够恶心的,做贼的喊捉贼,说的比唱的好听,现在是怎样?要跟我要精神补偿费啊?看我踢死你!”
说话间,朴玉儿的脚便扫过去,幸好行天一及时挡在两人中间,大手一挥,隔开了这对被浓浓醋意冲昏头的傻瓜情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都是第一次谈恋爱。”
“我就是,不像某人是块抹布。”朴玉儿瞪着宫彬挑衅道:“东抹抹、西抹抹,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宫彬一时被噎住,生平第一次被人骂成抹布,而他居然还是放不下这女人,他到底有多贱啊?
“小玉,你这打击面实在太广了啦。”无辜中枪的行天一哭丧着脸说。
“我指的是那种内心不纯洁,吃着碗里还要看着锅里的,爱劈腿的臭抹布。”
“你够了哦,我没劈腿,我只是……”这解释来得不合时宜,还是当着第三者的面,这下真是丢脸丢到外婆家了,“只是想气你而已,激将法懂吗?笨蛋白痴女。”
“什么意思?”她才不信,他会这么幼稚?可是仔细想想,她刚才不也很幼稚吗?
“他的意思是,昨天和他去你们餐厅吃饭的美眉是他故意找来气你的,小玉,你也知道,你这个人有点迟钝。”行天一同情地看向额上青筋暴起,阴沉的脸上逐渐浮现委屈之色的宫彬。
朴玉儿斜眼看了看行天一,又看了看宫彬,一副正努力思索的样子。
“看他干什么?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宫彬不耐烦地推开正在看好戏的行天一,激动地看着她。
“呵呵。”被他识破了,他果然越来越像她肚子里的蛔虫,那么天一哥和她是什么关系也应该不说自明啊。
“傻笑什么?快点给我解释。”宫彬拉过她,双手捧住她的小脸,一副要咬人的表情。
“我看我还是先撤了吧,小玉,你慢慢解释,我们晚上再去逛夜市。”
行天一一边离开一边埋下炸弹,这是对她忽视自己的一点小惩罚,无论怎样都便宜了这小子,明明是他先到的,只怪自己动作慢了点,也怪她一开始就把他当成了大哥哥。
“昨晚你忙着和他去逛夜市?”
宫彬粗重的喘息细数扑到朴玉儿脸上,她忍不住擦了擦眼睛,还是一副傻傻的样子。
“看我怎么收拾你。”宫彬索性将她一把抱起往屋里走。
见一楼一眼就能看穿,宫彬毫不犹豫就上了二楼,只要把她占为己有,她就没有心思去想什么天一哥了吧。
“欸,我解释、我解释,就是隔壁的大哥哥啊,只是普通朋友,昨晚你去参加聚会,我饿着肚子,所以天一哥请我去吃宵夜,不去白不去。”
话中有话,似乎在说她和男人私会也是他的错,反正他怎么做都是错,不如就一错再错、一错到底好了。
第六章
卧室的门开着,朴玉儿被宫彬抛上了床,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突然像只熊一样压在她身上,她吓得用手把眼睛遮起来,“啊,好可怕!”
“给我睁开你的眼睛,你那双像小狈一样的眼睛才可怕。”宫彬跨跪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的傻样,在她露出惊吓的表情时又急忙伸手去安抚,“你这个笨蛋,搞清楚状况了没?”
宫彬将她的手从她脸上挪开,再用手轻轻揉捏着她的脸,对上他漆黑又泛着亮光的眸子,原来他不是熊而是猎豹,她好像始终都是他的猎物。
“欸,这姿势怪难为情的,你下去好吗?”朴玉儿再次使出杀手锏,微微一笑很倾城。
又是那双泛着红晕的眼睛、皱起的鼻子、弯弯的嘴角和粉嘟嘟的唇瓣,还有轻软的哀求声,宫彬握紧拳头,往她枕头旁边用力一砸,震得她再次头晕目眩,哪有心思卖萌。
“哼,今天你这餐我是吃定了。”宫彬放开她的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好好地喘了几口气。
“这是霸王餐,你堂堂一个总裁,理应不屑做这种事。”朴玉儿捂着脸嘟囔道,不争气的自己不知何时又开始心跳加速,紧张到手脚发抖了。
“你是我的女朋友,亲都亲过了,而且我也相当有信心,会让你主动缠上来配合我的。”
他说得越大声就表示他越心虚,别的女人他肯定能手到擒来,只有她,每次都出乎他的意料。
也正如秘书说的,正因为太过在乎才会紧张,才会无法像往常一样冷静,理智地作出准确的判断,为了避免她受到伤害而忍耐。
“我还没作好准备。”朴玉儿将颤抖的手伸向他,勉强触碰到他的脸,“看,我抖得多厉害,我很害怕。”
宫彬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他低下头,似喃喃自语道:“你这样一直逃避,永远无法让我们的关系抵达另一端。”
想要更深的羁绊,想要他们之间的牵绊强大到足以对抗所有利刃,可以吗?她能够带着他离开这条笔直平坦的道路,走上只属于他们的康庄大道吗?
“另一端吗?”在朴玉儿脑中却成了另一番凄凉的景色。
他想和她走完恋爱完整的过程,然后没有遗憾地放手是吗?就像爸爸、妈妈那样,初恋、热恋到再无所恋,只要没有孩子,人生爱一次又何妨?至少妈妈走的时候只记得爸爸的好。
“玉儿,给我好吗?我想要你的信任,我想要你的依赖,我想要你的心。”
温润的眼神、恳切的神情,宫彬对待女人还是第一次这么温柔,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朴玉儿是不同的,是他唯一真心爱着的女人。
朴玉儿望着他眼里化不开的深情,那里面好像有个漩涡,把她的灵魂往里面吸。
被他包覆着的手,手心开始渐渐感觉到皮肤之下的脉搏,是他的、她的,还是他们俩的?
寂静之中,心跳的频率渐渐变得一致,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朴玉儿忽然冷静下来,不再紧张也不再害怕,不过脸红心跳还是难免。
来到台北当上主厨,遇见他、被他缠上、爱上他,每一步看来都非常美好,既然老天给了她这段际遇,身为被赠予者的她理应心怀感激,坦荡地接受才是。
反正婆婆妈妈也不是她的作风,亲吻之后拥抱,拥抱之后……这也是顺其自然的事。
“我愿意,宫彬,因为我爱你。”朴玉儿直率而坦诚地笑了,温柔深情地朝他笑弯了眼,尽避额头、双颊乃至脖子依旧上演着火烧云一般的壮丽之景。
宫彬放开她的手,捧起她的脸,慢慢俯身下去,在她棉花糖般的唇瓣上深深烙下一个发烫的誓约之吻,“我爱你,朴玉儿,这辈子只爱你一个。”
吻的时候说给自己听,吻完了便说给她听,这句话从此铭刻在他的心中。
汗珠顺着朴玉儿柔美的颈部线条滑下,宫彬的吻在后面一路直追,她生涩的反应再次激起了他的保护欲,他竟然也开始紧张起来,手微微发着抖,一时间根本无法解开她衣服上的扣子。
她桃花般的肌肤散发着甜美的光泽,让他不忍下手,仿佛一靠近,花儿就会谢了,她就会很痛似的。
来回吞了几次口水,宫彬真想抡起拳头砸向自己的猪脑,自己变得连十八岁少年都不如了,这样踌躇不前是打算亲手丢掉这次机会吗?还是想让她看笑话?
朴玉儿的手捂着热烫的脸颊,她需要他的引领。
宫彬重新将双手撑在她的脸侧,俯身亲吻她早被染成樱桃色的双唇,只有她的吻能让他激动的情绪平复,提醒自己不要兴奋过头。
朴玉儿无处可去的手渐渐扒上他的肩头,圈住他的脖子,像藤蔓一样将彼此绕在一起。
胸口好热,身体也好热,汗珠一颗接一颗落下,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分变化,心中充满了饥渴感,总想抓住什么,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他微颤的羽睫、轻阖的双眸,荡漾的神魂瞬间脚踏实地了。
他的吻还是一如既往地炽烈,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融化了一样,勾缠的舌头、相撞的牙齿、胶着的唇瓣,让彼此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肺部渐渐燃烧起来,既疼痛又欢愉。
她的神经已逐渐放松,宫彬自然有所察觉,压抑着掠夺的,他耐心地亲吻、拥抱,尽可能让她熟悉肌肤相亲的感觉,直到她欣然接受他的每一次碰触,直到她在他的爱|抚下喘息着申吟。
他一点一点褪去彼此身上多余的衣物,尽避她依旧有些羞怯,但她的反应却远比预料的要可爱百倍。
luo捏相对的瞬间,她忽然像虾子一样弹起来,一把抱住他,那冲击力差点将他扑倒。
“这样我就看不见了是吗?”宫彬长臂一展,紧紧抱住她柔软的身体。
汗水蒸发使皮肤发凉,肌肤贴在一起后,心中的焦灼感轻了不少,他不介意再慢一些,再延长一分、延长一秒,怎么拥抱都不嫌多,她的每一寸肌肤,他都要好好占有,就像海水侵蚀岩石一样,一点点、一滴滴,直到将她完全化为己有。
朴玉儿静静贴在他的身上,享受着汗水蒸发带来的凉意。
等她回过神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小肮处的异动,脸涨得通红,脑袋埋进了他的颈高,“你真下流。”
宫彬不由轻笑,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常识,“我就是下流怎样,谁教你的腿圈着我的腰,而且还圈得这么紧,要是我那里不起反应,我就要去看医生了。”
“吻我,最好把我吻得什么都不知道。”朴玉儿撒娇着命令道,手往他脸上模去,既害羞又大胆,足以让他疯狂。
宫彬再次将她压在身下,几近疯狂地拥吻,她又回到天旋地转、飘飘欲仙的状态,再也顾不得羞怯了。
……
高chao的余韵未了,朴玉儿被他吻得睁开了疲倦的眼,模着他的脸,看着他深邃的眼,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光,吓了她一跳,“你没戴套。”
宫彬眉头一皱,这女人也太扫兴了吧,他旋即以吻封住了她的嘴,没戴套又怎样,怀了他的孩子才好,不就有借口跟家人摊牌了吗?
他倒是有点期待那样的场景,到时不知爸爸、妈妈的脸色会如何。
朴玉儿无力反抗,再度陷入温柔乡,然而宫彬不是那种一次就满足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