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禁足没满三天,程记却有状况需要程紫荆亲自出面处理。
碍于太后的惩处以及她与东方腾光的约定,程紫荆本想延后和对方见面的日子,东方腾光却道:“别让母后知道不就得了?!”他可是很期待第一次当女霸王的爪牙,何况今日太医再来,说了紫荆无碍,他也开始蠢蠢欲动,整个人坐不住。
“那么多只眼睛盯着,你想怎么瞒?”明天就解禁了,倒不如乖乖待着不生事。
“当然需要点技巧。你等我,把这壶茶喝完前我就回来。”他按着她的肩让她坐回太师椅上,转身出了房门,一下子便不见人影。
程紫荆无所谓地优闲喝茶,这可是两天下来难得的清静——被一个不怕肉麻又老爱逗她的男人拴在裤头上,她几乎被磨掉所有自制与冷静,这两天不知赏了他多少巴掌,这家伙倒是乐此不疲。
总算黏人精不在,程紫荆趁隙问了婢女关于腾王府上一些琐事。问东方腾光虽然也是一样的,但他往往老没正经,要不就是和她一样,初来乍到,一知半解,问了也是白问。
虽说腾王府内一切有老魏和魏嫂两位管事,但程紫荆可不愿失职,最起码的持家本分她还是希望能做到。
她交代了几件工作,婢子便退下,只留下随身伺候她的吉祥和如意。左右无事,正看着帐册之际,身旁的吉祥和如意突然身子一软便晕倒在地,她惊讶地抬头,却见黑影一晃,她已整个人被一双铁臂擒抱住。
“不准喊救命,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男人撝住她的嘴,让她被迫贴紧了他高大的身子。
程紫荆连挣扎都懒,她挑眉瞪着眼前戴着独眼眼罩,不知去哪弄来一身粗麻布衣及一脸落腮胡、披头散发地只绑上头巾的家伙。
“吓呆了?”他放下捣住她嘴的手,得意地笑咧了嘴。
“想怎么个不客气法?”她反问。
男人拧眉,“美人,遇上匪徒,应该大声呼救。你夫君没教你吗?”
不是不准喊救命吗?“我怕王爷的易容若是轻易被外人识破,会觉得受伤呢。”他将她抱得更紧,故意色迷迷地以蹭着她,“你说什么?这里哪来的王爷?”
感觉到他的硬挺,程紫荆双颊一红,又赏了他一猫爪子,“无赖。”
“无赖的天职就是调戏美人,我可不客气了……”他嘟起唇作势吻她。
程紫荆被他的色胚模样逗得好气又好笑,伸手挡住他的嘴,却被他伸出舌头舌忝过掌心,惹得她一阵哆嗦,急忙正色道:“不要闹了,东方腾光!”
“东方腾光?原来这儿是三王爷的府邸吗?可是我觉得,三王爷比我俊多了。”她没好气地扯他的落腮胡,“那就剔了它。”
“嗳嗳嗳!轻点,我黏很久……”那假胡子还真被她凶巴巴地扯落一半,原本微愠的程紫荆也忍俊不住了。
那胡子果然黏得很牢,东方腾光的下巴有些泛红,程紫荆忍不住伸手在那红痕上来回轻抚,“哪找来的这么烦人的鬼东西?!”又丑又刮人。
东方腾光索性将胡子全撕了,“你怎么认出来的?”
程紫荆挑眉,在他泛红的下巴轻抚的手顿住,“王爷是认真或说笑?很难吗?”
东方腾光握住她的手,“以前我用这招骗过敌人。”
“他们若不是太笨,就是对你不熟悉。”
“是啊,夫人嫁给我不过三天,已经对我如此熟悉。”说到这里,他突然笑得很得意,“我想必让夫人印象深刻,恋恋难忘。”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常常忍不住拿他的脸磨爪子了,皮厚不怕磨啊。
“维护丈夫的尊严,是妻子的本分,若是王爷开心的话,紫荆当然不会反驳罗。”
程紫荆笑咪咪地道,以前她这么笑,总让她的对手背脊发寒,如今倒是显得俏皮又淘气,一双眼都笑成了两道鸾月,惹得东方腾光伸手在她颊上轻轻捏了一把,还舍不得使力。
“让女人幸福是男人的责任,只要夫人喜欢,我当然努力做到,绝对不需要让你反驳。”他弯下腰来像与她说悄悄话那般,“我想是我低估夫人的聪明才智了,况且夜夜相拥而眠的枕边人,夫人就是闭着眼也不会错认,对吗?”
程紫荆俏脸红了红。他说对了,光是他的气息她就不会认错,但她可不会承认。
“你打算用这模样陪我出门?”
“不好吗?”
“那你最好安分点。你不介意被取笑绿云罩顶,我却不愿意被指着鼻子骂自己没做过的事。”她并不讨厌他这么做,却故意这么对他说道。
或许是因为程紫荆心里,还不习惯两人如此亲密无间的关系,只是每当她说出这些嘴硬的话,随之而来的却是难堪的自厌,厌恶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温驯一些,讨人喜爱一些?
“谁敢骂你,我让他哭着来跟你下跪认错。”东方腾光原本只是说笑,程紫荆也真的当他又不正经地说笑,但东方腾光却发现,果真如此,也许他真会毫不犹豫这么做。
他们从侧门离开腾王府。毕竟程紫荆真的不觉得东方腾光的易容很成功,她想他们还是低调些的好。
程紫荆嫁入帝王家,在京城里可不是小事,如今商场上理应没有人胆敢找程记的麻烦。可匪夷所思的是,还真的有。
程紫荆新婚期间,都是朱紫堇代理程紫荆过去的职务。朱紫董性子随和,以前程紫荆就怕她应付不了那些老狐狸,只让她负责协助女乃娘管理程家内务,这次原以为商场上那些老狐狸至少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才安心地放手。
谁知跟宋记交好的两大重要原料供应商都出现想结束合伙关系的声音。向来以和为贵的朱紫董原本想把事情压下来,以免嫁作皇室媳妇的程紫荆面对婆家不好说话。
不过程紫荆若是会让自己闲在家里没事做,她就不叫程紫荆,紫堇没说,她也会自己去查这几日商号里的情形,一得知情况,她二话不说和对方约了时间谈判。
在商场上,人情也许有,义理只是说给别人听的,程紫荆才不相信那些老家伙会想为宋家出气,无非就是看朱紫董是软柿子,他们又垄断了京畿所有的蚕场与茶圜,程家很可能将会是东方皇室钦点的皇商,趁着这机会他们大着胆子想讨价还价罢了。
京畿附近所有的桑农和茶农,几乎都是同一氏族在中原开枝散叶的子孙,这个氏族重伦理,而且格外团结,自古以来所有的皇帝要得中原,都会尽可能与该族的族长经营好关系,这也是他们敢提出拆伙的原因。
如果程记想要对付背后有桑农与茶农支持的供货商,将是吃力不讨好的硬仗。
而且就程紫荆所知,这个氏族的族长曾和东方长空在战时有盟约关系,他们很可能要求不经由程记直接与皇室合作。
“王爷知道圣上有何打算的话,紫荆在谈判时会比较有把握。”在马车上,程紫荆把这件事对东方腾光说了。
“坦白说,自进京以来,大哥被战后百废待兴的国事缠得烦不胜烦,大嫂偏偏又……国事家事已经让他蜡烛两头烧了,”他干咳两声,做弟弟的毕竟不好碎嘴兄长的家务事,只好摊了摊手,“这件事应该被他抛到脑后了吧。不过既然你问了,趁这机会我就老实说,在跨海参战以前,我有想过,若是最后大燕皇子不幸遇害,那么大哥就必须登基,我们兄弟几个就是王爷了,我们没当过王爷,只会打仗,勉强说起来就是要我们在家里吃闲饭吧?每一代都是如此,那这国家未来吃闲饭的会多得吓人。”
他自己说着都觉得很好笑,“所以我有想过跟你学经商,起码我这一支血脉,可以有点生意头脑,不至于把国家吃垮。”
所以,他娶她,也不单纯只是信守承诺。虽然如此程紫荆却也忍不住想笑,她得承认他虽然别有目的,但这个目的是让她欣赏的。
“这件事我也跟大哥提过,他也赞成我和你成亲后,让你和我们未来的子嗣以皇商的身分经营国家重要的商业贸易。但是这几天我反复思考,认为不把它当成必要的目的也无所谓,你有兴趣再答应下来,觉得太累的话就算了,皇族的身分就是奉旨吃闲饭,等我们的孩子出生后再训练他就好了。”他说得理直气壮,还笑开一口白牙哩。
“没有什么累不累。我唯一会的就是做生意,而且我也不喜欢吃闲饭。”她吁出一口气,忍不住靶叹自己真是天生劳碌命,知道婆家希望她能做的不仅仅是传宗接代,她竟然反而觉得心里踏实许多。
或者该说女霸王当惯了,她并不习惯当被豢养的小女人,在一个家族里,权力与贡献是相对的,有所贡献才有资格说话,对她来说是天经地义,她其实没察觉自己习惯掌控。
“可是我希望你可以有多点时间留给我。”
他这么坦白而且正经八百,程紫荆羞红脸之余反而心软了。
“我打算栽培训练代理人,替我出面谈生意,以后我只负责幕后的决策,这样一来会有比较多的空暇尽为人妻的本分。”
“只是尽本分?”他故意问道。
程紫荆现在知道这是东方腾光又想要逗她的表现,她可是学乖了,立刻坐直了身子,姿态端庄,神情故作平静地直视前方,可是颊上的臊色毕竟骗不了人,虽然马车内昏暗,可他实在靠她太近了。
腾王府的马车当然不小,东方腾光偏偏要挨着她坐,小腿和她紧贴着,大掌没事就捞过她的手把玩,双眼带笑,一刻不曾稍离地看着她,害得她连想装作若无其事都做不到,只好镇定地、却有些气弱地道:“为人妻的本分,就是王爷想要紫荆怎么做,紫荆就尽力满足王爷。”
他要她把时间留给他,她会照做,为他持家,管理家务。就像母亲尽避对父亲长年不在身边有怨言,却从没忘记自己的本分。
他本来真的想逗她,但此刻却因为这句话,想把她扛回家,让她“尽力满足他”该死的他甚至觉得胯间又热又硬又痛!
东方腾光突然握紧她的手,眼神变得炽烈又复杂,总算令程紫荆回过神来,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做什么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程紫荆莫名其妙地回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