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冷宫,同样乏人问津的还有在丞相府的阮芝瑶,日子本就过得郁郁寡欢,再加上贺姨娘等人当年设计褚司容的事被揭穿,她的日子更是过得心惊胆颤,她好怕、好怕她曾经做过的一件坏事也会曝光。
或许因为如此,她开始睡不好,只能借酒浇愁,至少醉了,愁没了,也能睡了。
巧儿听下人说起她天天飮酒的事,心中颇为不安,偏偏两人虽然同住清心苑,可她住西厢房,阮芝瑶住在主屋,她每日有忙不完的活儿,很难跟阮芝瑶碰上面。
好不容易这日得空,巧儿连忙去找阮芝瑶。
巧儿皱眉,“喝酒误事,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怎么办?”
阮芝瑶其实已经半醉,她打了个酒嗝,“那又怎样?如今在这个家还有谁会来找我说话?有谁会正眼瞧我一下?”
“总比我回去当下人好吧,其他人都明里暗里的欺负我,”巧儿咽下喉间的酸涩与苦味,“总之这里我是待不下了,但你要给我封口费。”
“你在胡说什么?!”她皱起柳眉。
巧儿看了看四周,确定屋外没有其他人后,她附耳对阮芝瑶说了悄悄话。
阮芝瑶倏地瞪大了眼,“那件事……你怎么敢?”
她苦笑,“我这一辈子过得太苦了,有钱至少能过点好日子。”
“我哪有那么多钱,我娘家如今的状况你也是知道的,我还偷偷把陪嫁拿回去给我爹娘过日子,这里的月例又少。”
“那都不关我的事,或许你可以去找知情的第三人帮忙。”
“你!”阮芝摇气得语塞,这会儿酒早醒了。
“三天后,我会过来拿钱,若拿不到,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都说了,反正留在这里当下人、看着相爷跟陈知仪恩恩爱爱的也是生不如死!”巧儿冷冷的说完这一席话,旋即离开。
殊不知她跟阮芝瑶的一举一动,陈知仪都已安排人监视,且这人不躲在她以为的屋外窗角,而是屋瓦上。
不一会,两人私会一事已传到陈知仪耳里,她点点头,看着她安排的耳目,下了指示,“我明白了,你……”
第二天,阮芝瑶又要下人送酒到房里时,一个小丫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酒里偷偷加了助眠药物,这才送过去。
阮芝瑶的贴身丫鬟双喜则被陈知仪找了由头派到城外去采买东西,这一来一回要近两个时辰,而这段时间里,喝了些酒的陈知仪,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陈知仪在下人的通知下,走进阮芝瑶的房间,身后还跟着小乐。
“快点!”话落,小乐跟另两名丫鬟立即将房里弄成像阮芝瑶乱发酒疯的样子,只见酒壷落地成碎片、酒液洒满地、椅子翻倒……
时间算得刚刚好,双喜回来时,就见房里一团混乱,而她家主子更是一身酒味,在大少女乃女乃及小乐的搀扶下走到床上躺下。
“大少女乃女乃,我们姨娘怎么了?”双喜着急的上前询问。
“阮姨娘喝太多酒了,下人说她喝得醉醺醺的,在房里大吵大闹、乱摔东西,怕她伤到自己,小丫鬟们才赶忙通报大少女乃女乃。”小乐没好气的说着。
虽然这是套好的一出戏,但她其实是听命行事,并不很清楚主子意欲如何,但主子一定有其用意,所以她也没多问。
“姨娘最近心烦常喝酒,奴婢劝了也没用。”双喜也很无奈。
“我会差人来这里帮忙整理,你照顾好阮姨娘吧。”陈知仪边说边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阮芝瑶,似乎欲言又止,但还是先行离开了。
阮芝瑶这一睡直睡到第二天一早才醒,她头疼欲裂,没想到双喜还跟她说,她昨天喝醉闹事,连陈知仪都惊动了。
她申吟一声,“天啊,怎么会?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姨娘喝醉了,能有什么印象,奴婢真担心姨娘可有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双喜边说边扶着她下床,来到梳妆台前坐下。
闻言,阮芝瑶一惊,完全清醒过来,她焦急的起身,抓着双喜的手问:“我有说什么醉话吗?你有听到吗?”
双喜连忙摇头,但手被主子抓得好疼,她皱着眉头道:“奴婢不知道,但以前姨娘喝醉了总会骂大少女乃女乃是贱人矫情,总之会骂一堆不好听的话。”
“天啊!还有吗?”阮芝瑶脸色苍白,她最怕的其实是把巩棋华当年的死因说出来,届时若传到褚司容那,那她就没命活了。
“奴婢不知,奴婢回来时,姨娘早醉死了。”
“快、快给我梳妆打扮,我去探探!”阮芝瑶急躁的要双喜替她梳发挽髻,抹上脂粉后,脚步匆匆的就直往绮罗苑去。
本来她还担心陈知仪不会愿意见她,没想到在丫鬟通报后,她竟然能进去。
此刻,她端坐在低调不失奢华的雅致厅堂里,面对着气质高雅的陈知仪,她竟有种相形失色之感。
“姐姐,”除了之前要诱骗陈知仪那次之外,这是阮芝瑶第二次自己承认自己非正妻,虽然她还是不肯自称奴婢。
“昨晚妹妹失态了,真是抱歉,惊扰到姐姐了。”
陈知仪温婉的摇摇头,“是当姐姐的没考虑到妹妹的感受,其实姐姐也听闻妹妹近日饮酒频频,心情欠佳,但说真的,姐姐虽身为正室,可年纪较小,实在不太懂得要如何与妹妹相处。”
阮芝瑶急忙点头,“妹妹能明白、妹妹能明白的。”
“说来大家都是一家人,能相亲相爱最好,不能也该彼此尊重,是不是?”陈知仪友善的说着。
对方看起来颇和善,阮芝瑶却觉得很不安,她很在意昨晚的事,“姐姐,妹妹想知道昨晚喝醉酒后,有没有说一些不该说的醉话?”
她只是试探,没想到陈知仪的脸色微微一变,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妹妹说了吗?说什么了?”阮芝瑶简直急坏了,再也坐不住的站起身。
陈知仪若有所思的蹙眉看她,随即示意要小乐等丫鬟全退出门外,这才看着脸色青白不一的阮芝瑶,轻叹一声,“妹妹说你好爱相爷,任何跟你抢相爷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像是巩棋华,药单改了,冤死无人知,还说了下一个就是我。”
阮芝瑶脸色刷地一白,“不是的,那……那都只是……只是醉话。”
“姐姐也知道,毕竟妹妹看来不是凶残之人,只是人家说酒后吐真言……”
“没有!真的,那真的只是说醉话,姐姐别当真,呃,妹妹突然想到还有点事要处理,那就先告退了。”她慌乱的起身,急忙的行礼退出门外。
在门外候着的双喜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连忙追上,“姨娘怎么了?您走慢点。”
陈知仪缓步走到门口,看着在飘落的雪花中也不打伞、后头像有鬼在追的阮芝瑶,再看向由褚司容指给她的、有着高强武功的段侍卫。
段侍卫立即明白她的意思,随即跟上阮芝瑶。
“主子到底在忙什么,最近好神秘喔。”小乐一脸困惑。
陈知仪朝她微微一笑,“你好好伺候我就好,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比较幸福。”她这是有感而发。
另一方面,阮芝瑶简直恨死自己,为什么要喝醉?才会管不住自己的嘴。
几乎是从绮罗苑逃出去的她,双脚像有了自己的意识,穿过庭院、回廊,顶着茫茫白雪,也不管后头双喜撑伞追了过来,她脚步未停的直奔清心苑,将正巧在晾衣服的巧儿给强拉到一偏僻无人的角落。
阮芝瑶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吩咐双喜多注意点,千万别让任何人靠近,接着她压低声音将昨晚跟今早发生的事一一说给巧儿听。
巧儿差点没昏倒,她难以置信的瞪着头上、身上都见白雪的阮芝瑶,“你怎么会这么蠢!我早说了喝酒误事!”
阮芝摇气得跺脚,“你以为我愿意,但我就是闷,堂堂定远侯之女沦为侧室不说,一辈子只能看着别人恩恩爱爱,那心里有多苦啊。”
“这下怎么办?你快把钱给我,我得赶快离开。”巧儿也急了。
“不成!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凭什么你拿钱去逍遥,那我怎么办?”
巧儿咬着下唇,“你可以回娘家去。”
“我娘家现在什么状况了,他们不会要我一个弃妇的,总之你得留下来,至少等这件事过去,还是去找……”
“不,你别乱找人了!”巧儿马上摇头否决,“我们这样紧张会显得奇怪,总之低调点,你最近也别来找我,省得让人怀疑,反正你咬死你是喝醉乱说就好,千万别把我拖下水。”
阮芝瑶没好气的瞪大了眼,“那分明是你……”
“别说!”巧儿急切的打断她的话,“小心隔墙有耳,有些话我们心知肚明就好,一切维持正常,别到时因为你心虚而让大少女乃女乃想去调查,又惹得相爷怀疑,那我们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阮芝瑶看着她再认真不过的神情,很清楚她说的都是对的,随即有些疲累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在两人分开后,一个隐身在屋檐上方的身影立即飞掠而下,快步前往绮罗苑,将两人聚首时的神态与交谈内容一五一十全跟陈知仪报告。
“我明白了,谢谢你。”她微笑道。挥挥手示意段侍卫可以退下。
稍晚,褚司容下朝回到绮罗苑主屋,就见她伫立在窗前,整个人陷入沉思,并未察觉到他已回来,还要小乐先出去。
他轻敲桌面,只因不想惊吓到她。
她闻声回头,一见是他,嫣然一笑,“回来了。”
他微笑走近她,拥着她到椅子上坐下,又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以温柔宠溺的眼神看着她,“帮自己找凶手找得如何了?”
陈知仪的表情有些复杂,“可以确定她们之间真的有鬼。”也就是说,她真的是冤死的,且要不是老天爷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就要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注意到她神情一黯,他执起她的下颚,“再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我真的不希望在过年期间你还得抓那些“鬼”,还是由我出手?”
她摇摇头,“你将段侍卫拨给我,已是如虎添翼。”
他笑,“说真的,我的功夫不会比他差。”
陈知仪伸手轻抚他习武后变得精壮的臂膀,轻轻的将脸颊贴靠过去,“我知道,祖母都跟我说了,说你这几年练武练得多么疯,处理政务又有多繁忙,可惜当时我不在你身边……”
“小傻瓜,你现在在我身边,这对我来说,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他深情的伸手轻抚她的秀发。
陈知仪阖上眼眸,享受此刻的静谧与温馨,暂时不去思考那些烦人的事,有些事本就急不得,需要时间酝酿催化,才能露出曙光。
年节的脚步渐渐近了,府里要忙的事也多了,因着陈知仪的德政,府里的下人能分批放年假,一些家住得远的,能排到先返乡,府里还特地替他们都备好了年货,让他们能回家过好年。
今天,陈知仪来牧氏的屋子请示年节该办的一应事宜,牧氏微笑的看着她,“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当家主母。”
“媳妇依旧只有那一句,娘家祖母教媳妇的将心比心。”
“老王妃的确是一个让人敬重的老夫人,她将你教得真好,丞相府这个年总算可以过得好一点了,这全是因为有你,虽然这一年也实在发生不少事。”牧氏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向窗外,若从这个方向看出去,越过墙便是褚临安被软禁的院落。
陈知仪咬着下唇,“娘如果想去看爹,媳妇可以跟司容说……”
“不,我一点也不想看那个人!他被自己的儿子圈禁,在我看来很活该,是自作孽不可活。”牧氏毫不避讳的说。“真的,我一点也不可怜他。”
这一席略带恨意的话让陈知仪惊愕不已,毕竟牧氏从不谈她跟褚临安之间的事。
“你很惊讶?”牧氏苦笑,“那个男人无心,不,他根本冷血,我对他也曾有爱,但后来才发觉到,他娶我也只是为了拉抬自己的身价,从那一刻起,我对他的心就死了。”
“娘……”陈知仪握住她的手,想藉此给予安慰。
牧氏轻轻的回握一下,接着苦笑摇头,“若说有什么遗憾,便是我没能生下一儿半女,从未感受过身为人母的骄傲与责任,说来那个男人真狠心,宁愿跟外面的女人生了孩子再送回府里养,也不肯碰我……”
“爹在外有女人?还将孩子带回来?”陈知仪愣了一愣。
“是啊,一个正常的男人竟连续几个月不曾到我房里,或者贺姨娘那里走动,在外人看来,他对女人没半点xing致,”牧氏冷嗤一声后又苦笑,“但就因为我们是他的妻妾,所以很清楚他有正常需求,且女人的直觉很准的,他在外肯定有女人,虽然不知那女人是谁,但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不然依他后来的身分地位,要把人接进府又有何难?”
“娘,那您刚说抱了个孩子回来养又是什么意思?”陈知仪无法不将注意力放在这一点,因为爹的孩子只有三个,其中还包括司容。
经她这一问,牧氏才发觉自己沉浸于过往思绪时,竟不知不觉的说出一个府内不少老人知道,却无人敢提及的往事。
“那孩子是谁?”陈知仪忍不住再问。
牧氏思索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算了,你该知道的,至于该不该让司容知道,就由你来决定,因为你是他的妻子。”
陈知仪瞪大了眼,“是司容!”
她点点头,“关于司容的事,其实我是嫁进来后意外听到府里的老仆谈起的,当年司容的生母王夫人因难产而亡,事实上是母子皆没活下来,就在同一天,那个男人从外头抱了司容回来,还对府里下了禁口令,让所有人保守秘密,只当司容是王夫人所出,不料老仆们私下谈论的时候,还是让我知道了。”
“所以,司容也不知道他非正室所出?”
牧氏再次点头,“但贺姨娘知情,当年我得知此事后,还去问了贺姨娘,她便一五一十的跟我说了,当时我们都认定司容就是那个野女人的种,所以我不待见他,贺姨娘也讨厌他……”
想到过去对一个孩子的苛刻冷漠,牧氏一脸愧疚,“现在回想我们对他的态度,再加上临安对他的严厉,他的成长一定特别辛苦,这才会变得内敛寡言、难以亲近,我实在该负大半责任,倒没想到如今的他还肯认我。”
陈知仪伸手轻拍她的手,“娘,都过去了,他没放心上的。”
“我知道,所以才更自责,好在,”牧氏微笑的看着她,“有你来到他身边,看得出来,他这段日子真的过得很快乐,谢谢你。”
陈知仪摇头一笑,“媳妇才因为他而过得快乐呢,但那也是因为这个家有娘辛勤守着,我们才能在这里快乐的生活,所以媳妇更要谢谢您。”
两人谢来谢去,不由得相视一笑,至于褚司容的身世,陈知仪直言会告知丈夫。
“也好,他最有权利知道。”
两人又讨论了一下府中事务如何处理之后,陈知仪一如过往的前去巩氏的澄园问安,但今天,她特别绕到清心苑差人将巧儿叫到跟前。
巧儿一看到她,一颗心就枰坪狂跳,但她仍记得欠身行礼,“大少女乃女乃好。”
陈知仪微点螓首,示意其他闲杂人等退下后,这才看着她,似是有话要说,但又决定不说,让巧儿的心七上八下。
“罢了!你去做事吧。”
巧儿还来不及反应,只见陈知仪已经在小乐的随侍下离开,但这天这一个莫名其妙的行为已让巧儿提心吊胆。
一连几日她跟阮芝瑶都没有见面,还以为没事了,怎么陈知仪又来找她?不会是那天阮芝瑶酒醉吐露出的内容比阮芝瑶自己以为的还要多?会不会连她都供出来了?
不成!她得再去找阮芝瑶问问。
澄园内,陈知仪坐在温暖的厅堂内,看着窗外满是落雪,白茫茫的,别有一番美丽景致,收回目光,她再看着满足喝着她特地差小乐端来的一碗养生补汤的巩氏。
见巩氏喝完了将碗放回桌上,她开口道:“祖母,我着人买了件保暖的新被褥,过年时就盖那床吧,别省着,你那一床被子都盖好多年了。”
巩氏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呃……”总不能说出自己是与她生活多年、知道她多么勤俭的巩棋华呀,她伸手握着她布满皱纹的手,想了想道:“那床被子虽然看来仍很好,但我模过了,被子内里有些硬了,咱们就换掉了,好吗?”
“好!你如此细心,祖母真高兴,司容他……有你真好。”说着说着,想到薄命的巩棋华,巩氏还是忍不住哽咽了。
陈知仪不想让巩氏沉浸在悲伤里,问了一开始来这里就想发问的事,“祖母,我想问您,我从娘那边知道司容他是从外面抱回府里养的了。”
巩氏再次一愣,“希媛怎么会提到这件事?”
陈知仪将事情大略简述,巩氏这才明白,她点点头,“这事我也知晓,但临安做事自有其考虑,当时府里人也没有敢过问的,这事就这么定下了,说来不管是希媛、还是司容,临安都是亏欠他们的。”
“这也是祖母始终没有去看爹的原因?”她问。
巩氏轻叹一声,“他现在这样子,我看了也难过,倒不如不去,我只希望他能好生反省,他做的坏事实在太多了!”她顿一下,“你会跟司容提吗?这事其实也该让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要查出他的生母,应该不难。”
“我也想让他知道,至于要不要查、要不要认亲,我想让司容自己去判断。”陈知仪毫不迟疑的道。
巩氏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好半晌,突然心有所感的道:“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祖母会觉得你的神态与我的棋华好像啊。”
“那就把我当成巩姐姐吧。”她咽下哽在喉间的酸涩,双手抱住了年迈的祖母。
“傻瓜,你是你,棋华是棋华,但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巩氏满足的轻拍她的背。
陈知仪陪巩氏又多聊了一会儿后,这才离开澄园。
甫回到绮罗院,段侍卫就前来通报,说巧儿去找阮芝瑶逼问她是不是还多吐露了什么?两人之间因此有争执,最后不欢而散。
她点点头,“我明白了,辛苦了。”
稍晚,褚司容下朝回来,一见她嘴角就忍不住扬高。
“今天有何新鲜事?”他笑问。
陈知仪先将巧儿跟阮芝瑶之间的事跟他说,接着俏脸突然正色。
他温柔的拉着她的手走到椅子坐下,照习惯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双手环住她的腰,低头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怎么了?一切不都与你预想的一样,离间两人,让两人起疑心、发生内閧.”
她凝睇着他,沉沉吐了一口气,“不是这件事,是关于你……”她娓娓道出牧氏跟巩氏对她所说的、关于他身世的事。
褚司容自是感到震撼与错愕,久久无法言语。
好半晌后,他喃喃道:“所以……我是被抱回来的。”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生母另有其人。
“嗯,不过从祖母和娘所述,知道你生母是谁的,恐怕只有爹了。”
陈知仪咬着下唇,看着他脸色凝重,她窝进他怀里,双手将他环抱得更紧,“对不起,我好像让你更烦恼了,但我觉得这件事你最有权利知道。”
“不!你的决定是对的,我甚至想,兴许我连爹的儿子也不是。”语毕,他的神情相对严肃起来。
太过错愕,陈知仪飞快的抬头看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点点头,“事实上,从小到大我就一直在怀疑这一点,没有一个父亲会像我爹这
样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儿子,他从未善待于我,你也很清楚。”
回忆过往,有太多事情他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为人父亲会做的,若他真是让他爹抱回来的,那他说不定是他爹仇人的儿子。
陈知仪不知该说什么,她看着他,“那你想你的亲生母亲可能会是谁呢?”
他摇头,“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娘说生我的女人是上不了台面的野女人是错的。”
“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
“爹对并不热衷,对女人动情更不可能,他要的是权势,那个女人在这方面一定有绝对的帮助,日后也足以将我当成筹码,所以才愿意扶养我。”当了二十几年的父子,褚司容自认很了解父亲。
“如此说来,有可能是哪个皇亲国戚?”陈知仪皱起眉头。
褚司容点点头,他的推测也是如此,只是一个女人怀胎要十月,若是身分尊贵还能不引起他人侧目,那女子极可能已为人妻,是与他爹陈仓暗渡。
她也想到这一点,“这事也许可以问我娘家祖母,她与皇亲国戚都交好,与许多贵夫人更是熟识,再者以她的年纪,或许很多事也有耳闻。”
“好,你明天回睿亲王府一趟,我则在宫中找些老臣、老太监探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