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还以为身为一个具有古代生存经验的穿越人,已经能在这个时代驾轻就熟的生存下来,但事实不然……
从跳出那堵围墙到走到官衙前头,短短的一段路让关关恍然大悟,女子在这里单独生活安全堪虞,那个危险指数和林志玲单身游印度一样高。
路不长,她已经碰上三个想搭讪的男人,害她为躲避居心不良的**男,狠狠绕上一大圈,然后……锵锵!她迷路了。
半个时辰的路程,花掉将近两个时辰,累得她两条腿接近虚月兑,关关这才明白,为什么有人被主子放出去,不乐得拿三炷香感谢天地,反而哭闹不已,因为当良民……着实艰难呐。
她容易吗她?孤身活在这个世界,身边走来走去的都是古董级男女,没有网路或电视机来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一级美女,要是他们见识过韩国的整型男女,就不会盯着她,像蜜蜂看见蜜、苍蝇遇见屎、蝴蝶邂逅香香公主。
小说里不是只有大家闺秀才会被恶人阻路?不是只有那种绝俗容颜、娇艳明媚,有芙蓉般的清姿雅质女子,才会遭人觊觎?怎她一个小丫头,还会被人上上下下盯着看?
爱看便看,她也认啦,但看到情不自禁、流完口水再说一堆轻薄言语、透露出想把她领回家里的意图,就太过分了,那叫作公然猥亵,亦名性|骚扰。
你以为在路上遇到可爱无助的小狈狗,把它带回家就没事吗?错,那很可能犯上窃盗罪,就算是它自己跳上你的摩托车。
狗都这样了,何况是人。
更强的是,明明就是啃不到骨头的恶狗、明明是他们起色心,可你听听,旁的那些女人的嘴巴有多破,居然说她勾引男人?!她们是瞎了还是疯了,如果不瞎不疯肯定是脑残,脑残到看不清楚谁才是始作俑者。
关关气极,寡妇门前是非多,而独身美女跟前,是非也少不了,本想利用六十两买个小屋,耕地不行,寻点营生应该不难,了不起卖肉丸、筒仔米糕或安平豆花,台湾小吃难不倒她这吃货,但依眼前情势来看……没有民主法治的时代对独身美女的安全保障相当低呐。
她好不容易来到官衙前,预备把身契的事办妥,但此时她没办法进府衙里办事,因为明镜高悬的县太爷正在审理案件,她只能待在旁观人群中耐心等候,不过有缘再见到诉讼场面,她的小心肝一跳一跳的,热血沸腾。
堂上跪着两个妇人和一个男人、一个小孩。
两个女人,一个身量纤细、眼带刻薄,一个身子粗壮厚实,个头却不高,两人的容貌都很路人甲,但那个男人却长得斯文,一袭青衫,很有些读书人味道,而小男孩约莫八岁上下,他吓得惨白了脸,紧紧偎在粗壮妇人身边。
关关到的时候,那名男子正在说话。
“……杨寡妇刚搬来时,我和老婆心里都想着,寡妇人家带着两个儿子,生活不容易,有需要的地方就多照顾几分吧,我家婆娘便经常给她送菜、送针线,偶尔,我抓到鱼也会送几条过去,若有事进城,也会绕到隔壁去问问,要不要帮忙捎带什么东西,便是两家的儿子也经常玩在一起。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的。”
县太爷开口,“听起来,你们两家人感情很好。”
瘦女人接话,“可不是吗?她心里头苦,我便听她发牢骚,她说婆家人见她家男人死了,把她赶走,我心里同情,听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直想找人到她婆家狠狠闹上一场……民妇总想着,她家里没男人,能多帮衬就帮衬,谁想得到她竟是只白眼狼……”
说到这里,瘦女人掩住脸放声大哭,男人既心疼又无奈,轻拍妻子的肩膀、低声哄慰。
关关见状,忍不住蹙眉望去,心想,这杨寡妇怎么半句话不吭,只会满脸悲愤,拚命摇头,她是哑巴?
“她做了什么事,破坏两家交情?”县太爷继续问道。
“我家婆娘回来说了杨寡妇被婆家欺负的事儿,我心想不对,就算她婆家不想要这个媳妇,至少会留下孩子,好歹是人家的骨血,那时我就直觉杨寡妇品性有问题,便让我家婆娘少和她搅和一起,可她不听,硬说杨寡妇很可怜。
“果然没多久,杨寡妇的婆家就找上门来,硬把孩子讨要回去,哭闹上好一阵,我们这才晓得,杨寡妇的男人本就身子不好,杨寡妇不但没有好好照料,还天天逼他做辛苦活儿、赚钱养家,后来身子堪不住、卧病在床,她便与邻居男人勾勾搭搭。
“后来男人死了,她卖掉婆家祖产,偷偷卷走一大笔银子,带着儿子离开,若不是有人发现她的落脚处,她公婆根本没办法上门讨要孙子。”
瘦妇人接道:“知道这回事后,我便听我家男人的话,不和杨寡妇一块儿。可前段日子,村里许多人家遭小偷,杨寡妇家里那扇门摇摇晃晃的,根本挡不了贼人,虽然心里不愿意搭理她,可她两个儿子年纪还小,万一贼人上门怎么办?终归是左右邻居,就算她品性不端,也不能害了孩子呀。
“我花好一番功夫,才说动我家男人去帮她修门扇,没想到,我见他过去那么久都没回来,心里头按捺不住寻上门,竟发现我家男人躺在杨寡妇的床上,而她、她……她竟是月兑衣服要勾引……”
她捂着脸说不下去了,断断续续哭得昏天暗地。
她一停话男人立刻跳出来大叫:“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是杨寡妇给我一杯水,我喝完就头昏脑胀、昏昏沉沉,到底是怎么躺到床上的,我自己也糊里糊涂。”
他说完,旁观百姓不约而同倒抽一口气,有人指指点点低声骂杨寡妇不要脸,有人冷笑说,她家男人不会是受不了她太勇猛,才短命的吧?
恶言恶语传进杨寡妇耳里,她绝望凄然,泪水却是半滴都流不出来。
“然后呢?”县太爷问。
“民妇气不过,自然是要捶她几下的,没想到她丑事被发现,竟然心头发狠,抓了把菜刀朝我砍过来,我吓死了,本想逃,可我跑得没她快,只好转身和她扭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推推扯扯间,那把刀居然削到她的腿上,大人呐,冤枉呐,不是我想砍她,刀子是她的又握在她手上,说不定是她自己砍上自己的。她想告官,我才是那个想告的呢……”痩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夫妻俩演戏演得越发过瘾。
县太爷发话问粗壮妇人,“你可有话说?”
那妇人急出满身汗,双手在空中乱挥,急切中只挤出一句:“他、他……他们说、说谎。”
关关这会儿明白了,粗壮妇人为什么自始至终都不说话,原来是口吃,这样的人在公堂上肯定吃亏。
“我们哪里说谎,村里的叔叔伯伯大婶大娘都可以证明,我们对你照顾有加,你婆婆来村里时,我们还找了不少乡亲来替你助阵,是你自己行为不检,大伙儿才会看不起,背后对你指指点点……”
男人、妇人抢着指责她,而那壮妇却只能反反复覆讲他们说谎,县太爷不耐烦,惊堂木一敲,让他们全都闭嘴。
之后,村民轮流出来回话,他们嘴里全证实那对夫妻所言不差。
县太爷下了判决,判伤人的瘦妇人没罪,在退堂前,他还义正词严地申斥杨寡妇一顿。
听见这个判决,关关忍不住低骂一声:“糊涂县官。”
“姑娘为什么觉得县官糊涂?”
声音自左后方传来,关关掉过头,眼睛扫过,发现是那个自己想告他诽谤的男人,不过依这个县官的混蛋程度,也甭提告了。
不由自主地,关关视线再度被粘住。
什么时候她化身苍蝇,并且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撞上这张捕蝇纸?
纳闷、苦恼、皱柳眉,她拚命提醒自己别坠入美男陷阱。扳开脸,先把双眼带到安全地区,她假装没听见对方的声音,背过身、伸手入袖,准备进衙门办事,突然间……
脸色微变。
她的荷包呢?她找完左袖、再翻右袖,完蛋,不会是在躲那些男人的时候掉了吧?
该死,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弄丢?啊!她想尖叫。
以前她老说什么都可以丢,就是不能丢人,可现在,她宁愿丢人也不愿丢掉身契,爱情可贵、性命价高,但自由……那是她花几十年肖想却始终到不了手的东西,好不容易美梦将要成真,怎能在这时候成了人鱼公主的泡沫?
扯起苦瓜脸,她怨懑了,她痛恨穿越、更痛恨重生,如果重生的目的是让她确定,别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么……老天爷好心帮个忙,直接给她一盆孟婆汤,她愿意喝个精光从头来过,她不想带着两世记忆,寻寻觅觅自己欲求却求不得的事情。
狠狠甩头,她绕过方云青,想抓紧时间顺着原路找回去。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路不拾遗的时代,找回荷包的机率会不会大于零,她只期待拾获荷包的人不认识字,单单拿走荷包和里头的银两,转手把那张卖身契随手丢弃。
可……要是随手丢掉……南开城这么大,要找人都不容易了,何况是一张轻飘飘的纸?
难不成乌鸦男一语成谶,她真要变成逃奴?
见关关要离开,云青连忙出手阻挠,他在关关身前站定,眉开眼笑。
没错,相对于关关的沮丧,他快乐得无可言喻,还以为得耗点工夫才能把她给挖出来,没想到老天爷亲自把机会送来,所以他可不可以解释,自己的“第二回合”,是为着接续两人缘分?
这个想法,教他心情大好,并且突然间感觉人生美妙。
望着她的眉眼鼻唇,看着她脸上因懊恼微微透出的绯红,他曾经做过许多利民利人的施政,曾经得到无数百姓的歌颂,但直到这一次,他方觉得自己是个解人危厄的大英雄。
云青从怀里掏出她的荷包,在她面前轻晃。“敢问姑娘,你是在找这个吗?”
目光抬起,关关看见自己的东西,心情瞬间激荡不已。
原来是被他捡着?太好了,不必做逃奴,她可以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再不必口口声声自称奴婢,天晓得过去几十年,自己有多痛恨这个词汇。
想也不想关关劈手就夺,但云青动作比她更快,手一甩,把荷包藏到身后。
看见他的动作,关关不解地扬起眉睫,怎么回事,难不成大燕国也有“有受领权之人认领遗失物时,拾得人得请求报酬,但不得超过其物财产上价值十分之一”的律法?
行!把荷包还她,她乐意慷慨大方,把里面的银子全赠予他。
点头,她就事论事道:“为答谢你帮我把失物送回来,荷包可以给你,里头的银两也归你,我只要那张身契。”
云青缓缓摇头,他不要荷包或银两,他的目标和她一致,只想要那张身契。
“摇头是什么意思,你想据为己有?”她盯住他,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珠子像泡了蜜汁似地,看得他心情飞扬。
“并不是。”
云青被她愤怒的眼睛吸引了注意,因怒气而泛红的脸颊,让她美艳更甚。
她不是那种一个姿态、两分举止就能撩拨得男人心痒的女子,她虽是奴婢,但气质浑然天成,她落落大方、笃定自信,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骄傲,让她在人群中,一眼就被看到。
“既然不是,就还我!”她向他摊出掌心。
他微哂,“没问题,只要姑娘告诉在下,为何认定县官糊涂?”
“是不是我说出来,你就把荷包还我?”
“行。”他期待她有过人言语。
“君子一言……”她道。
“快马一鞭!”他飞快接话。
关关点头,娓娓道来,“那对夫妻很聪明,选择从杨寡妇身上下手,先是诋毁杨寡妇品性,让所有人都认定她性情有问题,再编造个完美的谎话,便轻易让人相信,可惜再慎密的谎话都禁不起推敲。”
谎话!云青缓缓点头,果然够震撼,一开口就是这样一句大破题,他笑容不止,问道:“姑娘怎么看出那对夫妻说谎?”
“第一,杨寡妇口吃,自己被砍伤,气不过告上公堂,老半天才挤出一句:他们说谎。可见得平日里就是个沉默寡言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邻居倾吐心事?第二,杨寡妇既然知道自己有口吃毛病,上官府却没请讼师,要嘛就是性情忠厚老实,以为自己受伤就会赢定官司,要嘛就是穷到请不起讼师,可那对夫妻不是说,她卷走一大笔银子从婆家出逃吗?这样前后矛盾的说词,自然是说谎。”
凝睇侃侃而谈的关关,云青嘴角高高翘起,眼底流过一丝赞赏,这丫头不一般呐,几句话便挑出问题所在,如果能留下她……他的笑容更盛。
“还有其三吗?”
“有,第三,杨寡妇要是真的事先在茶水里下药,那便叫作预谋,可她怎么会知道对自己不友善的邻居竟然突然上门,想帮自己修门板?又怎么能事先预备下迷药?第四,杨寡妇身材粗壮,看得出来平日里是劳作的,她的脚受了刀伤还能跪得那样稳当,而另一妇人身形纤细,才跪两下,身子便摇摇晃晃,这样的两个人相互扭打,实力悬殊太大,怎么想那刀子都不会砍在杨寡妇腿上,他们的说词太匪夷所思。”
讲完长篇大论,关关满足地吸大口气,几十年的谨慎言行后,突然能这样大鸣大放,真是幸福呐!
“可乡亲都是亲眼所见,证词也都对得起来。”
“不是说了吗?杨寡妇口吃,再加上沉默不善交际,便是听见村里有什么闲言闲语,恐怕也不会去辩解,何况,那个瘦妇人难道不能自己放出风声,说自己是如何对杨寡妇多方照顾的吗?”
“杨寡妇的婆家的确找来了。”云青提醒。
“那是另一个大疑点,既然婆家找上门闹过一场,闹得杨寡妇教人看不起、背后被人指指点点,再加上所有人的传统想法,都认定杨寡妇的儿子该归属于婆家,可见得在当时,若是婆家人硬要把孩子讨要回去,肯定不会有人阻止,既然如此,为什么孩子还待在杨寡妇身边?
“他们大张旗鼓而来,只为着羞辱杨寡妇一顿?还是说……他们得了什么好处,方肯离去,假使杨寡妇的婆家人是这等性情,他们讲出来的话,大概要大打折扣吧。”
云青点点头,暗赞这丫头思虑缜密。
他淡淡一笑道:“不管怎样,判决已确立,事情落幕,就当杨寡妇倒霉白挨一刀,反正那种纷乱情况下,谁也说不准那一刀是谁划的,她也只能受下委屈。以后两家还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惹恼对方,日后更遭人排挤。”
“不,事情不会就此完结。人都是有动机才会行事,好端端,那对夫妻就是再看杨寡妇不顺眼,也没必要折腾出这场祸事,至于那对夫妻为什么要弄臭杨寡妇的名声?只要动机没有消除,还会有接二连三的后续。”
“你的意思是……”
“那个杨寡妇在村子里待不下去了。”
云青拧眉道:“何以见得?”
“只是直觉,不相信的话,公子去查查杨寡妇居处,三个月后再去看看,我敢保证到时候她肯定已经搬家。
“再者,公子所言不对,那一刀是谁划下的,很容易查出来,我方才注意了一下,杨寡妇和瘦妇人两个都是惯用右手的,她们说话时,习惯使用右手来比划动作。因此如果那刀是杨寡妇自己砍的,刀痕必定是右下往左上方向划。”关关用手指在空中划了一道斜线。“入刀处深、出刀处浅,相反地,若是站在对面的凶手持刀砍下,会是从右上划到左下,同样的右上处深、左下处浅。”她再用指头划出一道斜线。
她的详细解答令云青很满意,他遂将荷包递还给关关。
她飞快将荷包收回,一颗紧绷的心松开,自由就在前方不远处等待!
关关乐呵呵地打开荷包,想取出身契快点儿把事给办好,没想到她一看,不会吧,身契怎么不见了?
猛然抬头,她怒眼瞪住男人,就算他长得很可口、就算他的笑很吸引人,但是非常对不起,在自由跟前,帅男的重要性强不过一张能还她自由的身契。
“人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还以为公子是一诺千金之人,却不知是个食言而肥的。”
他不介意她的刻薄,依然笑得满面桃花处处开。“姑娘不介意的话,在下姓方,名云青。”
她憋住气,凝声问道:“请教方公子,我的身契可是在公子手上?”
“没错。”他点头无半分隐瞒。
她长得漂亮,眉弯眼俏,分明是生气,可看起来却像眼角含笑,她的鼻子很挺、嘴巴很小,鲜红得像刚刚采下的鲜红樱桃,这样的女子即便是穿上奴婢衣裳,也美得令人觊觎,没有男人,她想要一个人在外头平安过日子,可不容易。
于是见义勇为、济弱扶倾、侠义心肠的自己,决定要伸手助她一把。
见过有人承认自己是小偷,还那样得意洋洋的吗?敢情他以为自己是楚留香?
咬牙,她寒声道:“不告而取谓之窃,公子可是梁上君子?”
她狂怒的小模样,像颗受气包子,可爱得让他想把大掌心往她头上一压,看会不会被自己给压扁。
他没受她的愤怒影响,口气还是一派的悠然自在。“我想与姑娘签三年活契,一月五百钱,供吃供住,姑娘只要协助我处理一些文书即可。”
五百钱?很少,但是……供吃供住很吸引她,她轻咬下唇,咽下怒气,进行深入性思考。
刚刚的案件和自己的遭遇让她明白,独身女子一个人生活有多不容易,被欺被羞辱还得被倒打一耙,但是……等等!
“公子怎么知道我会认字?”
惯用电脑的她,别说毛笔字,就是用原子笔写字,也经常多一横、少一撇,有的字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但上辈子她陪几个孩子读书,练就出一笔好书法。别说毛笔,就是绣花、做衣服、厨艺,也样样难不倒她,开玩笑,一个女人用几十年光阴耗出来的东西,不会只是普通而已。
重点是……这辈子她还没有被训练过,方云青既然看过她的卖身契,就该明白她是个下九流的小奴婢,怎就认定她能帮他处理文书工作?
若他用五百钱请她回去洗碗煮饭、洒扫庭院、打理家里,她还能够理解,处理文书?有鬼!
云青抿唇轻笑,能把孩子教成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连认字都不会?但这话可不能说。云青续道:“姑娘思虑缜密、见识清晰,若是个文盲?说不过去。”
哦哦,原来是才智外显,而不是曝露身分。点个头、安下心,下巴抬高四十五度,她笑盈盈问道:“我可以把这话当成夸奖吗?”
她一副“我要使坏”的表情,让他大乐,他也回她一个笑容可掏的表情。“当然可以,如果这不是,什么才是?”
“我能够认定这里头有几分敬佩意思?”
“我不反对这个说法,姑娘的确比许多人都聪慧得多。”
“既然如此,你怎能要求一个值得崇拜敬佩的女人为奴为婢,还以握着死契强迫其签下契约。”
嘴巴上虽然这样说,可她心底已经做好打算,有个供吃供住的HomeStay也不坏,就算曾经在古代待过几十年,终究是被圈在围篱内,若能多争取一点时间,慢慢适应民间生活,对自己有好无坏。
“姑娘想偏了,姑娘是帮忙在下,不是为奴为婢。”她这样聪明,不签契约他不放心啊。
“对于一个帮助自己的人,你每个月就用五百钱打发?”
云青终于听明白了,她不是不乐意,只是想讨价还价。“所以呢?姑娘有更好的提议?”
“月银一两,进出自由,一天做事不得超过四个时辰,活契只签一年。”
她不在乎银钱,且依方云青的打扮,他想慷慨大方也有限,提月银的用意不是非要那个价,而是争取包多的谈判空间。
云青沉吟片刻,道:“月银七百,进出自由,一天做事不超过四个时辰,活契签两年。”
他的话出口,她理解针对进出自由和工作时数两点,双方都没有异议,现在她要争取的是活契的时间。
“月银五百,活契签一年。”一年后,她应该能够寻到新出路,对于等待这回事,她也有些不耐烦了。
“月银五百,活契一年半,每月休息两天。”
对哦,她怎么忘记休假这回事儿,竟让它成了人家的筹码?都怪自己当了几十年没休假、没福利的傻奴婢,给磨出奴性来了,不行,得改,这辈子,她要当良民、当可以大声说话,不必时刻看人眼色、陪小心的自由人!
叹气,她点点头。“成交。”
“走吧,我们进去把这件事情给办了。”云青满意地朝她点点头。
关关乖乖跟在他身后,然后在短短的一盏茶工夫后……吓到!
他竟是新任的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