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莲,你一直瞅着小生做什么?千万不要心生仰慕,小生可是会害羞的……”
梁洛超的话还没说完,一支竹笔突然由凌庭卿的方向射来,只见他轻巧的接住,并朝着脸色铁青的凌庭卿抛去一个打趣的暧昧眼神。
这一整个回合苏莲都没看出来,兀自沉溺在怀疑自己被耍的情绪中。
看苏莲没反应,梁洛超又模了模鼻子,难道自己当真帅到天理不容,让这丫头都看傻了不成?
不过这种话,他可不敢再说,否则待会儿飞过来的就不是竹笔,而是那张书桌了。
于是他清了清喉咙,提高了音量,像是刻意唤醒她般,“苏莲,在王爷手下还真是辛苦你了,咱们也算有难同当,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啊。”
苏莲回过神来,慢慢放下纸镇,挤出一个苦笑,“呃,梁……梁公子,刚才真是抱歉了!还有,苏莲在王爷手下不辛苦的,王爷是个很好的主子,不会为难下人的……”
是真的还是客套?梁洛超对她的话起了兴趣。“嘿,叫梁大哥就好。那你以为王爷是什么样的人?”
“梁、梁大哥,王爷沉默寡言,个性自然不拘小节,就算我功夫不高,仍要我做他的亲随,如此体恤下人,这样的人一定是好人啊……”苏莲可是真的这么想。
梁洛超却是听得一脸古怪,表情像是想笑又拚命忍住似的。
“你觉得他沉默寡言、不拘小节?他要了你来府里,让你做他的亲随,你认为这是体恤下人,而且还一定是个好人?”
瞧她认真地点头,他不由得转向凌庭卿,目光里有一丝同情,“王爷,看来你路还很长啊!”
“罗唆!东西拿来,然后快滚!”凌庭卿沉下脸。
“你还真敢说别人罗唆呢。”梁洛超没好气地咕哝两句,将一封信递给他,之后向苏莲示意,转眼便如鬼魅似地离去,看得她再一次目瞪口呆。
而她发呆的短短时间内,凌庭卿已将那封信看完,脸上浮现一股冷笑。“南疆鬼头族又卷土重来了吗?”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苏莲,“或许你进王府后,最大的考验就要来了……”
苏莲还是一脸茫然,从她进王爷府后,所遇到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凌庭卿不在意地撇撇唇,突然将手上的信拿给她。
“你身为亲随的第一项工作,就是这个。”
“这是?”
“这是暗卫传来给本王的秘信,以后你的工作就是烧这些信。”
这、这可是秘信啊!苏莲一整个欲哭无泪,难道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她想避开神秘的暗卫、想离这些机密越远越好,想不到暗卫的首领直接来和她称兄道弟、所有机密文件还和大白菜一样让她要多少随便拿……她不由得哭丧着脸,对着凌庭卿开口。
“王爷,苏莲不够资格扫大门,那能不能扫大门外的大街?那个要练到几层啊……”
就大傻与二傻的认知,能够亲近凌庭卿的人,一定是他相当信任的人。
比如暗卫首领梁洛超,负责最危险机密的工作;比如他们两兄弟,负责凌庭卿安全护卫;又比如苏莲……
他们两兄弟跟着凌庭卿也好几年了,因为极端的忠心与老实到不行的个性,受到凌庭卿的青睐,从军旅中将他们带了出来,自此跟在他身边。
而凌庭卿又暗中交代他们,要好好跟在苏莲身边保护她。他们知道她真正的身分,也知道自家主子过去几年只要一入宫,有机会就偷跑到冷宫看她,因此他们心里早当她是未来主母了,对于接下保护她的任务,自然全力以赴。
通常,凌庭卿在书房里办公时,有时会需要苏莲待在里面,而大傻与二傻只能在外面,而每隔一阵子,就会看到她小心翼翼地拿着些文件,惊惧万分地苦着脸在书房外焚烧。
“一定是我实力不够,所以才会老是担心有人来抢这些信。”苏莲是这么想的。可是凌庭卿一直没有履行要教她武功的承诺,她的眼光自然放到了大傻与二傻身上。
“大傻哥、二傻哥……你们能教我武功吗?”
某日,苏莲可怜兮兮地,眨着水汪汪的双眼对着他们问。
一直守在凌庭卿身边,相处最多的也顶多是一群汉子的大傻与二傻,哪里受得了这种柔情攻击,更不用说请求的人还是未来的王妃,他们两个想都不想,就点头如捣蒜地答应了。
从此之后,只要凌庭卿不需要她服侍时,苏莲就会抽空在院子里与大傻和二傻学些拳脚功夫。
时光飞逝,她进王爷府也过了两个月了。
“大傻哥,为什么我练了这么久,连一棵树都打不倒呢?”这一日,苏莲打完了一套拳,兴致勃勃地试着对树干劈了一掌,但树干却是纹风不动。
“呃……你找的树太粗了吧。”大傻憨厚地笑了起来。
“会吗?”苏莲很无奈地指着一棵樱树,“这树干比我的手臂还细啊!”
大傻与二傻不以为意地看了过去,随即瞪着眼看着她指的那一棵树。先不说那树干比她手臂还细,恐怕只比一枚钱币粗不了多少,他两兄弟不用出掌,单手就能把它折断。
这未来主母练武的资质,真是惨到天地同悲啊!
“苏莲,会不会是你出招的动作错了?”二傻不忍说破,决定换个说法。
“那我该怎么做?”一听有谱了,苏莲眼睛一亮。
“沉腰下马,屏气凝神,看准了树干最弱的那一点,击出。”二傻示范了一遍。
“沉腰下马,屏气凝神,看准了……击出……啊!”苏莲用力一击,突然惨叫一声,手立刻收了回来。
“怎么了?!”大傻与二傻被她吓了一跳。
“好像太大力了,我的手好痛……”苏莲美目浮起一层水光,却赫然发现,自己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有力的大手轻柔的握住了,而她娇小的身子有一半都倚在这个握住她手的男人身上。
她身子不由一僵,连忙站好,迅速地转过头,却发现凌庭卿一脸铁青,恶狠狠地瞪着大傻与二傻。
大傻与二傻立刻跪下。
见状,她连忙解释道:“王爷恕罪,是苏莲想学武功……”
“你们教了她几十回,结果她连棵树都劈不断,还伤到自己?”凌庭卿的黑瞳中隐隐闪着火气。
这两个属下不会不知道他有多珍惜苏莲,他平时忙于公事,又知她爱学武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双傻兄弟教她,他们竟让她伤到自己?
“属下无能!”大傻与二傻连忙头一磕,自承错误。
这显然是无妄之灾,苏莲在心里暗骂自己没用还牵累他人,急忙替他们说情。“王爷,是奴才的错,在宫里时,奴才就算练了功也打不赢欺负奴才的人;在府里,奴才连棵小树都劈不断,一定是奴才太笨了……”
而凌庭卿只是静静地抬起她的小手,轻按着她发红的指节直到小臂,确认她没有伤到筋骨外皮,才恋恋不舍的放下。
他望着她的目光闪过了无奈、恼火,但最多的仍是柔情。“痛吗?”
“不痛,呵呵,奴才皮粗肉厚的,架也没少打,这一点小碰撞怎么会痛呢。”凌庭卿的关心令她呵呵地傻笑了起来,好像一下子什么疼痛都飞了。
这丫头的这股傻劲真是……唉!在心中微微一叹后,凌庭卿突兀地开口道:“你既然月复无丹田之气,便需以身形姿态辅之,出拳方有劲力。体态松柔,肩平肘弓,骨节任之,双足前弓后箭,意志驱之,以四两之力由土地沿双足经脉而上,通下中上月复,随力身体前移,瞬间聚力,由拳势而出……”
什么什么,她没听错吗?平时惜言如金的他,真的说了一堆话?
苏莲听得小嘴都张大了,脑袋瓜里一堆疑问。“王爷,您在说什么?”
“本王在教你打拳。”凌庭卿脸都黑了。
“王爷教我打拳,还说了一堆话,不像平常那般是个闷葫芦……真是折煞奴才,王爷对奴才太好了!”苏莲感动得口不择言,觉得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至于大傻与二傻听了苏莲的话,表情则变得相当古怪——敢说王爷是闷葫芦已经算是有种了,王爷说了一堆话还觉得是对她好……只能期待她能永远这么觉得。
“可是……”苏莲又变得欲言又止,最后小心翼翼地道:“王爷能不能用……用平民百姓听得懂的话,再讲一次?”
她当他是蛮荒来的,专说土话吗?凌庭卿冷酷的表情差点没垮下来,没好气地道:“你没有练出真气,所以丹田处没有任何内力,只能依靠身形与姿态来出拳,才能蓄劲。一开始你必须放松,切忌紧张用力,双肩平放,手肘轻轻弓起,关节也全部松弛……”
这一解释就用了快一刻钟的时间,苏莲愣愣地听着,而大傻二傻虽跪在那儿,却早已忍不住偷偷打起呵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