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到一半的何文珺感觉今晚的床似乎比以往特别,床板一样硬实,却多了一分柔软,让人睡起来更加舒服,身子微微一侧,顺势抱着床,愉悦的嘴角微扬,觉得再也没比这张床更舒适的了。
等等,“抱”着床?她两手动了动,确定自己是抱着床无误,心一怔,倏地睁开眼。
眼一张,见床板穿了件衣服,她扯了下,衣服下不是床板,是一块肉,还是有毛的肉!
目光往上移,对上一张熟悉的黝黑面孔,脸的主人正对着她傻笑。
“大哥,你干么紧抱着我,你是不是趁我睡着偷干了什么坏事?”她想挺直身,他那双结实粗壮的手却紧搂着她,让她无法坐直身。
听到她的指控,他惶恐的松开手,一脸惶然的摇头,“没有,我没干坏事,是你睡着了,我怕你摔着才抱着你。”
“我睡着了你不会叫醒我啊?要不,抱我去床上睡也行。”
“我、我怕吵醒你。”
“你是趁机想偷抱我吧。”坐直身后,她拉拉发皱的衣服,随口道。
身旁的人不语,低着头,脸上满是害羞。
见状,她轻笑,定睛看他。其实这人挺耐看的,脸蛋虽不俊俏,但刚毅有型,皮肤紧实得很,挺性格的,肤色黑是黑了点,但黑的好,体格更显结实健壮,活月兑月兑是猛男一枚。
以往她偏爱花美男,从未交往过猛男,如今身旁就有一只,上下再给他打量一下,如此健壮体格,还真是令人心动,一心想染指。
惊觉自己对他起了邪恶念头,她突然莫名害羞起来,尤其身上还残留他的体温,一股暧昧的感觉泉涌,在她胸臆间温温热热的翻腾着。
“大哥,你、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背九九乘法?”漠视心头的悸动,她正色问。
桌上摆着一张她写的九九表,她想起自己是在教他背这张表,他一直喃喃
念着,她听久了瞌睡虫上身,就不小心睡着了。
前天他们去石家布庄,她大抵了解石家布庄生意会好,泰半原因是二房的人脉广、生意手腕好,她初来乍到不久,别说人脉,连街脉她都不熟,现阶段她还不想跟二房抢石家布庄的经营权,既然赚钱,就让他们继续经营,她跷脚等着领月费就好。
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下不抢,不代表日后不争,趁着现在清闲,她决定先教会他算帐,要算帐就得学打算盘,她想了想,干脆也教他九九乘法,算帐更快些。
他当然问了她为何会这个,她装傻说生病时梦见神仙教她的。
“有,我背好了。”
“不只要背好,还要把它记在脑袋里。”她指着头。
他点点头,“我全记下了。”
“全记下了?”
九九乘法虽然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但要背熟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他这么快就记起来了?
见她似乎不信,不等她问,他开始主动喃喃念道:“二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一四得四……五八四十,五九四十五……九八七十二,九九八十一。”看着张口结舌的她,他笑道:“灵犀,我念完了。”
“对,你念完了,好,很好,你真背起来了,你真是个天才。”惊叹之余,换她喃喃自语。
她傍晚才把九九表写好,此刻天未亮,还在半夜,从傍晚到现在不过三、四个时辰,他居然全背起来了,这不是天才,什么才叫天才!
“蛤?”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他一脸不明所以。
“喔,没有,我的意思是大哥你太厉害、太棒了!”她拍拍他的脸,高兴得不得了。
她真的该对他刮目相看,原以为他傻乎乎的,大字不识几个,但他的学习能力却出乎她意料之外。
其实从很多方面观察,他算是个很聪明的人,就拿前天去石家布庄,她让他别说话,后来又给他一次发言的机会,本来她还担心他被她“打压”得不敢吭声,没想到她让他说他就说,回家后,他告诉她,他是从她的眼睛看出来的,如果她的眼睛含怒,他就不说话,反之,若她的眼睛带笑,他就放胆的说。
她想,他的才能是被他自己和他爹给埋没了,他上过私塾能识字,只是他太孝顺,一心想为他爹分担田里的工作,常常翘课去田里帮忙,他爹误以为他不爱啃书本,较爱啃地瓜,担心他无长才,于是致力培养他成为大少爷农夫,就这样阴错阳差,石家白白错失一个栽培文状元的机会。
不过这不打紧,活到老学到老,况且他才二十五岁,记忆力好得惊人,加上她这个良师亲自指导,把他培养成奸商……呃,不是,是很会做生意的商人,是指日可待的事。
被她称赞,石辛黝欣喜若狂,“灵犀,我再背一遍给你听,二得一,一二得二……”
“不用了。”她一怔,马上打断他,“很晚了,先睡吧,明天还有工作要做。”
听她这么说,他马上噤声,忙不迭起身,帮她把床上棉被铺好,再铺自己的“地床”。
“灵犀,你很累了吧,你先上床睡,我把桌上东西收好马上就睡。”
他忙得像颗陀螺般打转,她突然觉得于心不忍。
“那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看他一眼,她心头莫名升起一股情愫,险些月兑口让他一起上床睡。
心中大羞,她在想什么呀,不过这有什么好羞的,他又没休了她,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两人同睡一床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再说,她原本就打算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之后和他在一起,现在既然对他有好感,她也不再排斥和他成为真正的夫妻。
躺在床上,侧看着他高大结实宽壮的背,她心头突生一股渴望,她倏地侧过身,背对着他。
太快了!太快了!他都还没吻她,怎么就想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呃,这有什么关系,在现代一夜多得是,别说没先牵手,没先吻过,连对方贵姓都不知咧。
她干么又想这些?这里是古代,不是性观念开放的现代,对,她是保守的燕灵犀,不是熟女何文珺.
地床上传来规律的打呼声,她睁开眼,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他的打呼声也太大了吧,鼾声如雷扰她眠!
不过这也不是他第一晚打呼吵她,几乎每晚睡觉他都打呼,她拉来棉被盖上,就当听音乐吧,有声音伴着入眠,心头踏实,其实也不是那么糟。
一早醒来,无意外的又不见石辛黝人影,她以为他又窝到厨房去,但春菊摇头说:“不,阿牛已经找到新厨子,一大早就来了,大少爷不在厨房,他去田里了。”
“又去田里?”瞥了桌上的花瓶一眼,何文珺苦笑。
这个石辛黝算是重诺的人,先前说过每天都会摘一束野花回来送她,即便这两天没去下田,他还是特地在附近拔了野花回来,虽然有和他说过不用特地去摘花,但他仍乐此不疲。
她要阿牛找厨子,就是不要他窝在厨房,唉,他这人,若不在厨房就是去田里,看来她得雇工去种田,他才不会老是心心念念田里的地瓜没人看顾。
“小姐,要叫阿牛去请大少爷回来吗?”春菊问。
从石家布庄回来后,小姐和大少爷之间似乎颇有进展,天天腻在一块,再这么下去,他俩的感情一定会越来越好。
“不用。”何文珺一口回绝,“我正好也想去田里一趟,等等就去。”
“小姐,你要去田里?!”春菊一脸骇然。虽说小姐生病后性情大变,会做一些往常都不愿做的事,但她要去田里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不,也没有,只是小姐是金枝玉叶,那田里连我都没去过,你要去……”“对,我是金枝玉叶不能去田里,那大哥是粗枝大叶,活该在田里打滚。”她凉凉的道。
“不是不是,小姐,春菊不是这个意思。”春菊惶恐的直摆手。
“我知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她就是这张嘴不饶人,自己也控制不了。
“等会叫阿牛驾马车载我去,你这片玉叶就留在府里。”
“小姐……”被主子称为玉叶,春菊一副消受不了的表情。
何文瑶笑睐她,“我可不是让你真待在府里当玉叶,把府里上上下下给我看管好,宅院树上要是有一片黄叶,我就唯你是问。”
“是,春菊一定会把府里事务管好。”春菊战战兢兢的答应。
见春菊那么拘谨,她开玩笑道:“如果树上有玉叶,那就二一添作五,我们俩分了,别让阿牛知道。”
春菊噗哺一笑,用力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这是主子打趣的话语,但这也是主子赏罚分明的原则。
自从主子苏醒后,石家大房越来越有大房的气势,小姐颇有见地,大刀阔斧,先把一些散漫的旧奴仆给遣走,新召的奴仆做事勤快又有规矩,大房这边的宅院整个生气盎然,尊卑有别,似又回到从前老爷还在的光景。
小姐看重她和阿牛,阿牛管大房的所有大事,她则照管府里的丫鬟和一些小事。
春菊满心感激,能得大夫人和小姐的看重,许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就算要她一辈子留在府里效命,她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