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你说,王子何时才会看到我?
齐维德和柯尔匆忙地赶到医院,齐维德没想到除了看到儿子外,连妻子也在。
“卡琳,你怎么也在这?”他疑惑询问,看着妻子,再看向儿子,眉头紧皱。
“这是怎么回事?贝雅怎么会发生车祸?你们是对她做了什么?”他严厉质问,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齐天骁没回话,他靠着墙,身上的西装沾满血迹。
他抱起躺在地上的安贝雅,疯狂的吼着,要人叫救护车,而她身上的血愈流愈多,不管他怎么做都止不住,而她血汗的小脸渐渐苍白,就连呼吸也渐渐微弱,让抱着她的大手不禁颤抖。
他握紧拳头,怔怔地看着急诊室,对齐维德的话理也不理,他的心神全在安贝雅身上。
看见儿子这样,齐维德知道自己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立即转头看向妻子,“卡琳,你说,究竟发生什么事?”
“我……”卡琳嗫嚅,她颤抖着,面对丈夫的询问,她的眼神心虚闪烁。
看出妻子的异样,齐维德眉头皱得更紧,“卡琳,难道贝雅的车祸跟你有关?”
“不是!不管我的事!”卡琳急忙道:“谁叫她要骂我儿子,我气不过才会推她。是她不好,她不该站在马路边,谁知道车子会突然冲来,这根本不是我的错,是——”
一巴掌打断她的话。
卡琳怔愣地捂着脸颊,不敢相信地看着丈夫。
这是他第一次打她,以往不管两人如何争吵,他也从来不曾打过她。
看着妻子,齐维德的眼神充满失望,“卡琳,我以为你只是任性,只是爱面子,我知道我们夫妻感情不好,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对待你,我了解你的愤怒,了解你的怨,所以我处处忍让,因为在我心里,我一直记得当初坐在窗边,对着我微笑的天真小女孩。”
“老公……”卡琳咬着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丈夫这么对她说,却也是第一次看到丈夫对她流露失望的眼神,这不禁让她慌张,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丈夫再也不能原来她。
“卡琳,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他不曾对妻子说出这么眼里的话,这是第一次。
“老公,我……”卡琳捂住嘴,却忍不住泛眶的泪,她想道歉,可是齐维德却已不想再听她说话。
他像老了十几岁,疲累地闭上眼,身影微晃。
“爵爷!”柯尔急忙扶住他。
“老公!”卡琳也紧张地上前,“老公,你怎么了?”
齐维德不想理会妻子,他让可儿扶他坐下。
“爵爷,小姐不会有事的。”柯尔安抚他。
齐维德摆摆手,闭着眼,沉默地等待。
卡琳站在一旁,知道丈夫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了,她不敢吭声,明白自己是做得过分了。
她是讨厌安贝雅,可从来不想害死她。
齐天骁无视父母的争吵,他一直看着急诊室的门,一颗心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收紧。
她不能有事,不可以!
“贝雅……安贝雅!”他举起僵硬的脚步,走到急诊室的门前,伸手用力拍打。
“安贝雅!你不准给我有事!安贝雅!我不准你有事!我不准!”他声嘶力竭地大吼。
“少爷,你别这样。”可儿急忙拉住他,“少爷,你这样会妨碍医生急救的。”
齐天骁推开他。
“安贝雅……”他本想继续吼着,却看到急诊室的灯暗下,他的胸口抽紧。
急诊室的们被推开,医生走出来。
“医生,她怎么了?她没事吧?”抓着医生,齐天骁着急地问。
“患者已月兑离危险,目前已无大碍,不过她的双腿收到强烈撞击,伤到腿骨,暂时无法行走,得进行复健,另外,患者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很抱歉,小孩无法保住。”
“身孕?”齐天骁怔愣地看着医生,不敢相信地低喃,“她怀孕了……”
“是的,待会我们会将她送进病房,你们可以到病房看她。”医生说完,随即点头离开。
齐维德立即甩了儿子一巴掌。
“老公!”卡琳惊呼。
齐天骁不吭声,静静地站在原地。
齐维德仍气不过,再打儿子一巴掌。
“老公,够了!别打了。”卡琳急忙抓住他的手。
“这下你高兴了吧!把贝雅伤成这样,还流产了,你不是恨她?现在把她弄成这样,你开心了吧!”
“老公,你别这样……”
齐维德甩开妻子的手,他气急地瞪着她们,“你们都恨贝雅,都怪贝雅,你们把一切的错都推到她身上,没有人想过她的无辜,你们只想指责她,只想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在她身上。”
他深吸口气,沉痛地闭上眼,“不,真正错的是我,我不该把贝雅带回齐家,不该让她替我承受你们的怨怒,不管是你们,还是我,都一样自私,而贝雅,却无辜的承担一切。”
“老公……”卡琳吓得哭出来。
齐天骁仍沉默,可双拳却紧握。
她的无辜,他怎会不知,怎会不懂,他只是让自己无视,为自己找个能错怪的对象。
他借由伤害她,来发泄自己心里的痛,他仗着她爱他,所以毫无顾忌地伤害她。
她承担他所有怒火,承担他所有情绪,而他,自私的,连一点爱,一点关怀,也不给她。
齐天骁缓缓闭上眼,想着她的话——
你就只会逃避吗?你想要什么从来都不说,你就只会锁在自己的壳里面,好呀!你就永远缩着,当个可怜虫!
她彻底把他看透。
他渴望父亲的注视,冀求母亲的关怀,可是他却骄傲的什么都不说,他选择漠视,选择保护自己。
可最后,伤害的,却是她。
最无辜的她。
安贝雅醒来,就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
她的经期向来准时,可连续两个月没来,她就隐约猜到了,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证实,就出了车祸,孩子就没了。
听到消息时,她的态度很平静。
她问医生自己的伤势,知道自己的腿断了,需要复健,至少需要一年,她才能稳健行走。
住院期间,尼克和伊丝都来探望她。
伊丝还哭得稀里哗啦的,直骂她傻,骂她笨,而被她咒?最多的,就是齐天骁。
想到齐天骁,她眸光微敛。
他从来没出现在病房,也没来过看她。
可她知道,他一直待在病房外,柯尔说,他一直在病房外陪她,等她睡了,他才会悄悄走进病房,握住她的手。
其实她没有睡,她知道他进来,无声地握着她的手。
她没有睁开眼,目前这时候,她不想看见他,他似乎也很明白,所以不在她清醒时出现在她面前。
这场爱,她伤痕累累。
她不恨,因为这是她的选择,是她的执着造成这一切,她不后悔,她仍是爱他。
只是,累了。
现在的她,累了。
这时候,她不想面对他,不想让自己恨他。
“贝雅。”
突然,一个僵硬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安贝雅睁开眼,看向站在门外的卡琳。
“我可以进来吗?”卡琳紧张地对她露出笑容。
“嗯!”安贝雅点头。
卡琳走进病房,看着安贝雅。她抿着唇,有点局促,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害你流产,我知道说再多的抱歉都没有用,可是,我真的很对不起。”
想来高傲的她,首次开口向人道歉。
是丈夫的话打醒了她,她这才明白自己的骄傲和任性犯下多大的错误,她不仅伤了自己的儿子,还伤害一个无辜的的女孩。
“贝雅,我知道自己不会被原谅,可是我……”
“我原谅你。”安贝雅开口,看着卡琳错愕的脸庞,她勾起微笑,“卡琳,我不怪你。”
“你……”卡琳不敢相信,激动地问道:“贝雅,你、你真的不怪我?真的原谅我?”
“嗯!”安贝雅点头,“卡琳,我能理解你心里的怨恨,也明白你的寂寞,这场意外,没人愿意的,你不需要自责。”
“我……”卡琳捂住嘴,忍住泪,她握住安贝雅的手,“贝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嘿!别这样。”安贝雅笑道:“被人看见,还以为是我欺负长辈。”
“呵……”卡琳也笑出来,她抹去泪,笑看着安贝雅,“贝雅,你真是个好女孩。”
可她以前却都被恨意蒙蔽眼,什么都看不见,任意伤害周遭的人——包括自己的儿子。
想到儿子,卡琳小心地开口,“贝雅,天骁他……”
“卡琳,你最近和齐叔相处得还好吗?”安贝雅淡淡打断她的话,笑着转移话题。
卡琳也明白她的意思,只好顺着她的话题道。
“嗯!把事情说开后,以前心头的疙瘩没有了,而且我们都老了,气了半辈子,恨了半辈子,也够了。”现在她和丈夫的感情渐渐转好,不再像以前一样,如履薄冰。
“那就好。”安贝雅笑弯眼,又继续提其他问题,她和卡琳慢慢聊起来,却远离齐天骁。
关于他的事,她完全不想听。
深夜,齐天骁走进病房。
他坐到椅上,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在她手上轻轻一吻。
柔柔的月光从窗口洒入,隐隐约约落在她身上,她沉睡着,那双总是看着他的眼眸紧闭着。
他知道,现在的她不想看到他。
她不怪任何人,可是怪他。
因为爱他,所以才会无法轻易原谅。
他懂,他明白,所以他默默承担她的责怪,比起他对她做的,她这无声责怨又算什么。
这是他应该承受的。
“嘿!你好吗?”他轻声开口,声音极轻极柔,每当来看到她时骂他就这样独自对她说话。
“医生说,你康复的情形很好,过没多久就可以做复健了,复健顺利的话,不用一年你就可以走路了。”他笑,轻轻扳开她的手指,手掌与她交握。
他蹭着她的手,透着月光,深深地注视她,然后轻缓地移到她平坦的肚子上。
那里,曾经孕育她们的孩子。
可是,因为他,孩子没了。
她没掉一滴泪,但是他知道的,她的心比谁都痛,不哭,不代表不伤心,她只是让自己不哭,让自己不在人前流露一丝脆弱。
她的倔强,他比谁都明白。
“我知道你在怪我,因为我,孩子没了,你的心受伤了,因为我,你伤痕累累。”他轻轻低语,注视着沉睡的她。
“你说过,你的爱也会有累的时候,你现在累了吗?累得不想再爱我了吗?”他笑,黑眸荡漾着温柔。
“没关系,不爱也好,没关系,你就收回你的爱吧!”他懂得,没关系的,不爱他也没关系的。
从今以后,由他来爱她吧!
他是爱她的,他终于承认,他是爱她的,在很久很久的时候。
她说,她对他一见钟情,而他,确实深坠在她深情的凝视里,知道她不再望着他,他才紧张,才明白她对他的重要。
只是,他却顽固地抗拒,骄傲地不肯承认,他的自尊像把双面刀,重重伤了彼此。
而她,伤得比他还深。
她心口的伤,是他划的,身上的伤痕,是他留的,爱他,让她付出多大的代价。
齐天骁不禁心痛,他闭上眼,将脸贴近着她的胸月复,听着她沉稳的心跳,他轻轻道:“贝雅,我等你。”
等她,愿意再爱他。
谁知道,三天后,当齐天骁从公司来到医院,安贝雅的病房里却已看不到她的人影。
他惊愕,急忙问护士。
护士却说病人早上出院了,他问是谁办理的,护士说是一名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结的老先生。
是柯尔!
齐天骁立即冲回家。
“柯尔呢?”他询问仆人。
谁知仆人却齐摇头,他皱紧眉,决定找父亲。
一定是父亲的吩咐,不然可儿不会办理出院手续。
“父亲。”他来到温室,却见父亲和母亲齐坐着一同喝茶,他微愣,可不想探问。
“贝雅呢?”他只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干嘛?你之前不是对人家不屑一顾,现在紧张什么?”喝着上好的龙井,齐维德睨了儿子一眼。
齐天骁没心思跟他废话,“父亲,贝雅呢?”
“不知道。”啧!问人还这种态度。
“父亲!”
“什么父亲!叫爸!”齐维德没好奇道:“你叫声爸,我就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齐天骁咬牙,犹豫了下,这次啊僵硬地开口,“爸,贝雅在哪里?”
听着儿子终于叫爸,齐维德满意地点头,看着儿子紧绷的脸色,决定不再正他。
“在纽约。”见儿子转身要走,他开口叫住他,“等等,这是贝雅要我交给你的。”
他从桌上拿起一封信。
齐天骁立即拿走信,伸手拆开。
看到信上的内容,他抿紧唇,俊庞阴晴不定。
“怎么?贝雅写啥?”齐维德和卡琳互看一眼,儿子的脸色引起她们的好奇。
齐天骁不发一语,收好信,转身离开温室。
他走回屋内,来到她的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依旧,只是主人却不在了。
他闭上眼,倾吐口气,唇边扯起一抹苦笑。
他该知道的,那个女人怎么会轻易原谅他呢?
他摊开手上的信,看着心里的内容,神情极无奈。
信里只有三个字——
别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