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爱不客气的一脚踢过去。“你少来了,你跟他不熟,不过是因为我的关系见过两三次面,怎么可能这么热情的为他说话?”
脚一缩,王凯如干笑了几声,终于在咄咄逼人的注视下老实道来。“好吧,你们分手时,他来找过我,说明他的处境,请我帮他说话,可是我太了解你了,个性有够倔强,你不太可能回头。”
“既然如此,你干嘛还帮他说话?”
“我觉得他很适合当你的合作对象,绝对可以取信阿姨。”
“是吗?”
这位小姐未免太难缠了!王凯如无奈的一叹。“好吧,我承认有点同情他,若非你固执己见,他又何必隐瞒?我觉得他真的很无辜。”
“不管他是不是很无辜,曾经有过的谎言已经没办法让我们回到原点。”美丽的花瓶只要有一道小小的裂缝,即使背对着人们的目光,依然无法改变它是个瑕疵品,爱情何尝不是如此。
“我又不是教你给他机会,两人重新来过,而是要你找他合作。当初他欺骗了你,如今你请他帮忙,当作赔偿,他一定不会拒绝。”
没错,扣上“赔偿”的帽子,她可以理直气壮请他帮忙,可是,纪录不良的人就是难以取信于人,她可不想再一次被茸计了。
“要不,我帮你问他。”
梁思爱疑惑的挑起眉。“你帮我问他?”
“我有他的手机号码。”
“你干嘛留人家的手机号码?”
“多结识一个朋友是好事……这不是重点,总之,我帮你问他的意思。”
“不必,这事我得再想一想。”她实在不想跟有过感情牵扯的人纠缠不清,这很容易让合作的关系变得复杂,可是就现实的考虎,又不能否认很难找到更好的合作对象……这事还真是令人伤脑筋。
抬头一看见思念小屋的招牌,梁思爱不由得一叹,怎么又不知不觉走到这儿?
真的不知不觉吗?不,这是一种本能,一如过去,心烦时总是想到学长,想到巧克力,然后双脚就会自动自发走向他所在的地方。她应该跟学长保持距离,太有吸引力的男人很容易让人陷进去,可是……既然来了,就顺道买一盒巧克力,严格说起来,她还没真正尝过这里的巧克力。
心想随便买一盒巧克力就离开,可是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她在巧克力专卖区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勉强挑了一款以造型取胜的巧克力来到柜台结账,然后便月兑口问了。“请问俞熠安在吗?”
柜台的工读生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回道:“老板晚点进来,小姐有事吗?”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等他,还有,请给我一杯拿铁。”
“是,小姐先坐一下,稍待片刻。”
梁思爱拿起工读生装入购物袋的巧克力,走到一旁观赏墙上的摄影作品,待工读生送上咖啡,她走到外面,坐在店门外的木制休憩椅。
春天到了,寒意未尽的风也变温柔了,若是太阳冲破云层而出,暖意更是铺盖整个大地。
梁思爱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享受带着暖意的凉风。真是不可思议,与好友道别的时候,还烦得想拔头发,如今整个人都沉淀下来了,觉得没什么奵烦的,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一一学长总是这么说,因为他高她整整十五公分。
“来这买巧克力,顺道来看我吗?”俞熠安在她身边坐下来。
想到曹操,曹操就到。梁思爱斜睨着他。“我不能专程来这找学长聊天吗?”
“当然可以,不过,怎么突然想找我聊天?”
“学长不愿意吗?”
举起右手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瓜,俞熠安板着面孔道:“不要樽糊焦点。”
学长会不会太难糊弄了?梁思爱可怜兮兮的模着脑袋瓜,好像很痛的样子,过了半晌,幽幽道来。“学长,以前很容易跟别人交心,现在好困难哦。”他眼角微微一挑。“我还以为你从来不懂得如何跟别人交心。”
这是什么话,她不悦的噘嘴一瞪。“学长是说我这个人很没有诚意,是吗?”
“你觉得自己是很有诚意的人吗?”
“我……我哪里没有诚意?”她绝不是那种喜欢装樽作样的人,可是说她这个人很坦诚,那也绝对不是。
从小,妈咪对她的教导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与人相处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也因此她没什么好朋友,王凯如能够与她深交,还是因为双方母亲的关系。
“两人交心,就不应该有所隐瞒,可是,你连父母是谁都不愿意说出口,又如何与人交心?”
她无言了,是啊,深怕人家用家世来框住她,从来不提家人,可是,这不是等于在自己四周围上一道防护墙,不允许人家越过界线吗?
他微偏着头瞅着她,逗道:“生气了?”
“没有,我哪敢跟你生气。”她闷闷的道。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不会扭扭捏捏,说吧,出了什么事?”
“你以为随便搪塞几句,我就看不出你有烦心的事吗?”
她瞬间蔫了,虽然在学长面前,她不曾隐藏自己,向来很率性,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学长深入自己的内心世界……老实说,她真害怕他过于深入自己的心,窥探出她的秘密,他们之间应该存着一道界线。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事。”
学长只要露出这种看透她心事的眼光,她就生出不安,好像她最深处的秘密再也隐藏不了……算了,学长已经知道她在相亲的事,这会儿也没必要遮掩。“我不想再相亲了,学长有什么法子吗?”
“这很简单,找个对象安定下来,这辈子都不用再相亲了。”
双眼一瞪,她没好气的道:“这不是在废话吗?”
“要不,你就先拿出诚意为自己争取一段时间吧。”
“这是什么意思?”
“拿出诚意与你母亲沟通,请她给你一段时间,你一定会找到一个你们双方都认同的对象。”
严格说起来,这还是废话,她与妈咪又不是没有沟通过……不对,她们母女的对话方式应该称为争论,沟通确实没有……好吧,学长的提议比王凯如的欺骗象话多了,可是,她只能摇头反对。“我妈咪不会同意。”
“都还没试过,怎么知道她不会答应?”
“她知道我讨厌相亲,一定会认为这是缓兵之计。”她们母女对彼此都有先入为主的成见,她觉得妈咪眼高于顶,而妈咪觉得她完全不受教,一句无心的话就足以教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我刚刚不是说了,教你用诚意打动她。”
“我一直很有诚意啊,可是我妈咪……在这方面的神经比较粗。”无论大事小事都习于茸计的人,只怕不懂“诚意”两个字。
俞熠安失声一笑,梁思爱莫名其妙的瞪着他,这很好笑吗?他婉转的道:“你从来不跟人家好好沟通吧。”
“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啊,太有主见了,从来不肯接受别人的想法。你只想要说服别人接受你的想法,而不是退一步与别人达成共识,你在沟通方面根本是幼儿级的。”
虽然被人家说成幼儿很不爽,可是此时梁思爱只觉得她的心震荡不已,学长将她看得很透彻……是啊,学长原本就是观察力很敏锐的人,只是说起话来总像一阵春风,柔和舒适,很容易忽略他有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
他彷佛没意识到她的心情起伏,笑着又道:“你觉得向别人妥协很没个性吗?”
是吗?从小她就喜欢跟妈咪唱反调,总是将妈咪惹得炸毛了,说是白生了她这个女儿,可是偶尔她懒得争论向妈咪妥协时,妈咪也不高兴,说她没个性。也许在不知不觉当中,她就被这种观念洗脑了。
俞熠安用手指在她的左耳弹了一卜,见她吃痛的叫了一声,连忙举起双手护住两只耳朵,他带着宠爱的口吻道:“你啊,太过执拗了。”
过了一会儿,她放下双手,像个小媳妇的说:“学长,我是不是很不可爱?”
“你觉得呢?”
她懊恼的噘嘴瞪他一眼。“你每次都这样,总是不肯好好回答人家的问题。”
眉尾轻轻一扬,他状似无意的反问:“你在意我的感觉吗?”
她感觉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声音差一点挤不出来。“……我又不是木头人,当然在意别人的感觉。”
“你要是真的那么有个性,坚持自己是对的,何必在意别人的感觉?”
这还真教她不知道如何反应,其实,她从来不是一个在意别人想法的人,可是对学长……为何她如此在意学长的感觉呢?因为他是那么令她心仪吗?虽然已经将学长划入“朋友”的类别,她的心还是不时追逐着他,所以遇到事情,最想知道他的想法。
老实说,这种心态很矛盾,明知道应该跟他保持距离,免得不小心生出跨过界线的,可是却又逮住机会就想靠近他……他们分开那么多年,她应该戒掉这种自虐的恶习,没想到重逢后,恶习又自动自发的跑出来了……她这算不算中了他的毒?
“你的小脑袋瓜不要想太多了,无论何事,但求尽心尽力,去做就对了。你要记住,真正的诚意不是名词,而是动词。”
真正的诚意不是名词,而是动词一一梁思爱细细品味的一笑,是啊,没有行动的诚意是无法感动别人的,要不,怎会说的比做的容易呢?不过,就怕她抓不到其中的精髓,也只能尽力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