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说对了。她会离婚,部分因素在于前夫xing欲旺盛,她的确难负荷。
前夫是她大学同学的高中同学,一次与大学同学出游认识了他,恋爱过程平顺偷快;她原不打算太早结婚,但毕业后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兵役问题,他担心感情生变,决定先结婚。
那时的自己,一方面未考虑太多,一方面也想证明自己不会兵变,两家亲人未反对下,两人走入婚姻;才新婚,他便入伍服役,留她一人与他双亲同一开始也是和乐融融,时间到了,她便到救国团教课,没课时在家打扫、做饭,每月还依婆婆要求,固定给公婆六千元生活费。身为媳妇该做的,她全做齐了,不敢说好,至少她很努力。
前夫退伍时,她正好生下曼秾,原以为夫妻俩可以共同为家庭打拚了,前夫却开始走样。她明白男人工作上应酬难免,她不是不能体谅他下班后又出门喝酒吃饭的行为,可次数一多,几成常态时,口角难免。
他尚未退役时,她每月所赚薪水几乎全贡献在家庭,原以为他退役有了工作后能帮忙负担一点,却始终不见他拿钱回来养家;她一人靠着教瑜珈的薪资负担生活基本开销,水、电、瓦斯,还有孩子的尿布、女乃粉,公婆的生活费,统统都要钱。
他赚钱自己花得爽快,不管妻女是否吃饱穿暖,即便对方,难免心生怨慰,夫妻开始有争执。之后因缘际会,被延揽进目前的公司任课,薪水多了些,生活好过一点了,却因她xing|爱瑜珈的工作再起波澜。
或许是她与前夫争执多了,连婆婆也开始怨她。说她归家时间过晚,怀疑她外头有男人;嫌她做菜难吃,不是太咸便是太酸或是太辣,时不时在前夫耳边咬着闲语、道她的不是;前夫外头酒友又玩笑他难道不担心老婆教瑜珈教到学生床上去,久而久之他也因此怀疑她和学员之间拿捏不恰当。
他xing欲旺盛,不管她想不想,他要就是要,甚至她熟睡了,他也要把她从睡梦中扰醒,就为满足他的。两人若能享受其中,也不是不好,偏偏他甚少顾及她感受,常弄得她疼痛不已,她甚至不知道什么叫高chao。
他强调夫妻做\\ai是婚姻义务,就为了夫妻义务,为了婚姻的圆满,她屈意承欢,勉强自己配合他,却愈发排斥与他有亲密行为。她的排斥表现在她的反应上,被他嘲弄像条死鱼,甚至被他质疑在外头让野男人满足了等等。
她出门教课时,孩子请婆婆帮忙带,时常是她下了课,回家就见婆婆端着冷脸,斥她晚归、骂她连带孩子都懒,甚至曾出口说只想带孙子,不想带孙女这样的话来。
她很累,身体、心理都疲凭,她不知道为何当初相爱的两人,婚后会是这个样子;她只知道自己的情况证实了人说的相爱容易相处难。一日,他突开口提离婚,原因是她无法履行夫妻间应尽的义务。
又是夫妻义务。但离婚,她求之不得,即使他以这样牵强的理由提出,她仍签字。手续完成,他才告知她其实是他外头有了新欢,还怀了孩子。
走到这一步,她难道还要不舍?还要对这男人有所眷恋吗?不,她庆幸她还能离开那样的婚姻,还能保有女儿;她抱着感恩的心,回家和母亲生活。
林方笙听完她的述说,抬手想拥抱她,想想不妥,垂了手,他只道:“难怪你会这么问我……”她低眉,细声说:“而且你是运动员,运动员体力都比较好啊。”他一直在笑,也不知笑什么。路嘉遥看着他,纳闷地问:“我说错了吗?”他轻咳了声,正正神色。“你知不知道,厨师回家都不做饭的?”
“所以……”她想了想,含蓄地问:“难道是你冷落了她?”他抿了下唇,微笑道:“算是吧。赛前想保留体力,赛后其实也很疲倦,回家后只想休息,所以很随便,或者说,很敷衍。坦白说,这部分是我不好,只考虑自己的生理要保持最佳状态,没顾及她感受,她会怀疑我不碰她是因为在外和女学生有什么暧昧也不能怪他,再加上我爸就是和教过的女学生外遇,她无法对我信任,这我能理解。”
“你没有试着解释吗?”
“有过。不过我的表现不足以让她信任我的话,因为她希望我退出体育界,也别去学校教课、别这么忙碌、多花点时间陪她,但我做不到。她的成长环境让她习惯逛街买名牌、喜热闹,可是我平时练习已经很疲惫,回家只想休息,看看电视、漫画都能放松。我们在许多方面无法取得平衡,所以她觉得我冷落她、她无法得到安全感……这是我在这段婚姻中,做得最差劲的地方。”
婚前便知前妻喜热闹,他总想自己性子较沉,对象的性子若能外放一点,互补的性子应能让婚姻更和谐,婚后才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一冷一热,一静一动,兴趣大不同,相处都有问题了,何来互补?
“她提离婚时,我正要出国比赛,没有多余心思去试着弥补,心里打算回国后再与她长谈。我甚至打算告诉她,只要能有机会跑进奥运,我就退休。但是机会一旦失去,就真的失去了。我还没告诉她我的决定,她已无心修复感情,我勉强她留下她也不会快乐。”她微微笑着。“所以才有相爱容易相处难这句话啊,这句话真的要有婚姻经验才能体会。”
“所以,这几年我总是在检讨,想着若有一段新的感情,应该怎么经营。慢慢我才知道自己想要的婚姻是什么,我也不因为一次失败就对婚姻失望。人生在世,哪件事不是从失败中获得经验和教训?”略吐息,低着嗓音说:“最近觉得,我己经调整好心态,也准备妥当了,等着那个对象出现。”
“喔……”她声音极轻。不知道该回什么,好像只能应一声表示听见。
“那么……”林方笙盯着她低垂眼帘的侧颜,低问:“你觉得我怎么样?”他静深的黑眸在她面上停留一会,道:“我都这个年纪了,又带个孩子,要谈感情的话,我希望是以长久为目标,可以结婚当然是最好的。我从不排斥再婚,你呢?你怎么想?”
“……”他这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我对你印象非常好,但现在的我比较务实,不希望随便投入感情,毕竟我有子洋要考虑;所以即使喜欢,也觉得应该观察后再做决定。本来打算先问过子洋意见,然后告知我母亲我的想法,先把他们都安排好了,再向你表示,但没想到我妈中午突然跑来,又对你不很友善,我发现我不能再拖下去。”
她之前的猜测无误。他对她有好感,她对他亦是;两人或许都感受到彼此的吸引力,却都不说破,无非是考虑到孩子的心情。这个年纪的他们,经验已让彼此都明白,喜欢一个人,已经不是两人在一起这么简单就可以。
“来之前,我和子洋沟通过,我告诉他爸爸有喜欢的对象,如果可以,可能会是他的新妈妈;我跟他保证有没有新妈妈我都一样爱他;我也告诉他,以后他亲生妈妈若有新的对象,他可能还会有一个新爸爸。我们这些大人给他的爱,只有更多,不会变少。我不确定他听懂还是没听懂,他只问我,是不是曼秾的妈妈?他还说,他很久以前就很喜欢曼秾的妈妈,如果你是他的新妈妈,他就能和曼秾天天玩在一起,而且曼秾也姓林,他对此感到很开心。”
从不否认,她让他很心动、她令他意乱情迷,只是前段婚姻的经历更让他明白,光有心动,光是意乱情迷,仍不够维系一段感情;于是,直至这一刻,才觉时机成熟,才适宣倾吐他心意。
路嘉遥轻笑出声。“说得好像是为了曼秾,才勉强接受我一样。”
“不是。我还没认识你之前,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林曼秾她妈妈”,我相信他是真的喜欢你。”略顿,又补上一句:“我也是真的喜欢你。”没料到他会补上这么一句,脸蛋倏然发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你能跟我在一起吗?”林方笙朝她伸出手掌,掌心向上。
盯着眼帘下那探出的掌心,她只迟疑片刻,便缓缓伸出手心,覆了上去。
他泛开笑容,收束五指,把她手紧握在手心。“谢谢。我前妻姓黄,黄巧晶。以后可能会在我家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毕竟子洋是她生的,我家人难免提起,现在和你提,是怕你听到这名字时误会什么。”
“不会的。被误会的感受很不好,这个我知道。”这个男人还有一点深深吸引了她……他不口出恶言。
许多男人总爱埋怨前妻,道尽她们的不是;不若他,从方才至此,未对他前妻批评过一字一句,甚至,只把离婚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若说他曾经不懂得如何守护婚姻,若说她方才也曾怀疑他是否曾对他前妻不专,但他的态度与说法,让她愿意相信,现在的他,已成熟得足以让她把自己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