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叶知绮一行人观望斗鸡赛时,阿牛俏声问她,“听说城主要收我们做守城护卫?”
城主?难不成是那个“羽绒衣”?
对喔!记得那日那些穿着黑红制服的男人也都喊他城主,她当时没想太多,可能城主的意思该不会跟什么市长县长一样吧?
原来是当官的!
叶知绮撇了下嘴角。
她讨厌警察,也痛恨当官的!
因为叶家亲戚中就有一堆官员,还有什么议员、立委,那些人高傲嘴脸超讨人厌的,可是近逢选举时,又笑容满点,亲切满分,真是虚伪恶心到了极点!
“你想去啊?”叶知绮斜睨他一眼。
“没有!”阿牛立刻摇手,“我只是听说有这个小道消息,所以特地来问一下大哥。”
“喔!”叶知绮回头,发现她下注的那只鸡已经被咬伤了,连忙大喊,“给我打赢!没打赢就把你抓来煮麻油鸡!”
“大哥!”阿牛又缠上,“但我听说有几个兄弟有那个意思……”其实他也有,只是不敢直言。
毕竟他当初会当地痞,是因为找不到目标,不晓得要干啥好,平日跟人打架闹事,对自己的体力跟打架的功夫也有一定的自信,若是能当上守城护卫,也是个正职,比当个地痞走路还有风呢!
“有意思的就去啊!”她是不会去的。
“可是我们都发誓跟着大哥了!”
“没你首肯,他们不敢的!”阿牛人站在她右边,可左边却意外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眼珠子斜移,“你可以把那些兄弟全都召去,就是别找我!”“羽绒衣”真烦人!
“大哥?”阿牛惊喊,“您不要我们了吗?”
“什么?大哥不要我们了?”其他耳尖的兄弟惊愕转头。
“不行啊!大哥!阿牛立誓此生仅跟随大哥一人!”是大哥带他们吃香喝辣,衣食无虞,他们不会背弃大哥的!
“……立誓此生仅跟随大哥一人!”每个人前头都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真是得众望。”左语戎笑。“况且就算我得了这些人,没有你,还是不行!”
她的手下原来仅有十八人,后来可能因为收出名气来,一些流氓跑来投奔她,现在人数已将近百人。
这些流氓分散在各处,被她编列小队,专门收保护费,每个小队有队长负责,管理得井井有条,俨然有模有样的堂口组织。
还好他们只收保护费,加上势力庞大,只要给予保护费的就被其庇护,平日不会再有地痞小流氓找碴,也带给城民另一种方式的和平。
不过,势力再坐大,仍是隐忧,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为什么?”人都给他了,哪差得了她一个!
“我最需要的是你。”没有她,谁来整合他们?
叶知绮的心莫名怦咚跳了一下!
咕咕咕……她下注的鸡被斗趴了。
“输了!”她气恼大喊,丢下手中的赌券。“烦死了!不玩了!我回家了,你们自己玩自己的!”
大步离开斗鸡场,左语戎像鬼一样飘飘飘……飘在她身边跟着。
“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在想什么!”叶知绮没好气的说,“你是欠一个带头的!”
“聪明。”
看吧!被料中了!
就像当初身为情人女儿的她会被带回去叶家,也是因为大妈生不出个屁来,而她的生身母亲因为没钱,就把她给卖了!
她是有条件的被转移,而大妈对待她的严苛,比“女王教室”里的阿久津还恐怖,她的成绩永远只能在第一名,而且必须满分,若是掉到第二名,或者只差一分没满分,就会被揍到隔天走路都是歪的!
她在高压管教下每日作恶梦,她常一边抹眼泪一边读书,赶到她国二时,班上一名同学带领她走入不良少女的世界,她的天空就变了。
这个男人也是有目的的想利用她,她又怎么会因“需要”两个字就心生动摇?
说来,她可是被“需要”给害惨了!
同学需要她帮忙,所以她作弊;需要她好学生形象去帮忙偷渡香烟入校,所以她欺瞒了师长;有伙伴被欺负,需要她报仇,所以她跟着去打群架,却意外发现自己可能平日被大妈痛扁习惯,不只不太怕痛,而且还十分懂得如何闪躲,甚至反击……
现在这些兄弟需要她罩,所以她只好再一次当上老大!
难不成他们想当护卫,还得她也跟着去才行?
她的人生,怎么好像都是“不由自主”?
她曾经因为自己“想要”,而做下决定的吗?
叶知绮纳闷了。
“你难道不想为平日‘尊敬’你的乡亲做点事?”
“他们哪是尊敬,是怕!”这是两回事!
“你平日的花费都是靠乡亲而来,你应该不忍心看他们一生的心血就这样被流匪破坏吧?”
“流匪流匪!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流匪!”想先把她骗去是吧?休想!
“若不信,明日陪我出城一趟,如何?”
叶知绮抬首睨他。
他赌她心并不坏,而且手下如此推崇她,唯她马首是瞻,必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性情中人,帮他不只不强硬,还十分有耐性的与她兜旋,就是要她跟得心服口服。
只要她心服了,这女人的忠义,将一辈子属于他!
“如何?”他等了好一会,给她足够时间思考后,才复问。
“好!”
若他说的是假,一定让他好看!
隔日一大早,左语戎马车就出现在林家大门口。
以往的林家只有一间小小的破屋子,现在因为有个当“老大”的女儿,屋子不仅变大了,还多了两间房间,林老爹与林大娘一间,两个小女儿与独生子一间,而叶知绮还是睡最大的那间通铺。
一看到城主大人亲临,林家人诚惶诚恐,全都拱手行九十度大礼,不敢抬首,只有叶知绮大摇大摆的从行礼的人中间走向大门口,完全没把高贵的城主大人放在心上。
“琪琪!”林大娘偷拉她袖子,“看见城主大人还不行礼?”
“我看见总统都没在行礼的,不过是个城主,行什么礼啊!”城主有比总统大吗?“城主,请问我该行礼吗?”假情假意问一下。
“就免了!”左语戎温文笑道,“大家都免礼吧!”
“谢城主大人!”
“走吧!”顺知绮先上了马车。
“不好意思,请将令媛暂借我几天。”
“请!请请请!”城主大人开口。哪有不行之理!
“不用问啦!”马车内的叶知绮探头挥手,“我不在,他们可乐得很。”
林家人笑容僵凝,目光闪烁,看样子是说中了。
左语戎上了马车,车子往北而行。
偌大的马车空间不小,挤个五六人应是没问题,椅上均铺有柔软坐垫,累了睡一下也行。
叶知绮的左手边是车门,右边是窗子,她拉开上挂的布幔,打开窗户,趴在窗口。
秋风徐吹,隐约挟带着北风的寒意倒是挺舒爽的,她不觉眯起眼,十分喜爱这样干燥清爽的凉风。
她面目平和的时候,倒是有十七岁的姑娘样,雅致的五官温柔,完全看不出是地方堂口老大,而且那些兄弟到目前为止,似乎仍未识破她的女儿身。
难道没人起过疑心吗?左语戎纳闷。
不可能无人识得“林琪琪”吧?
“无人发现你的真实性别吗?”他忍不住好奇。
她偏过头,太阳穴位置靠着窗缘,“谁知道!”她耸肩,“就算怀疑也没那个胆子问吧!你以为谁敢袭我胸啊!”平归平,仔细模还是有起伏的好呗。
这女孩真会记恨!左语戎失笑。
“我问你,这里会下雪吗?”感觉这儿的秋天比台湾冷上不少,晚上得盖大厚被了!
“约到冬至时,会飘初雪。”
“真的?”漂亮的眼瞳发亮。
“叶姑娘不曾看过雪?”
“废话!我出生在亚热带……”她撇了撇嘴,“我就是没看过雪,不行啊!”
亚热带?“叶姑娘不是本地人?”
“我……我是啊!”她别过头去,怕被他看到她的心虚。
“那怎么会没见过雪?”
“你问这么多干嘛?”她放大绝,“再问我就下车了!”
“好吧,那我不问了。”她果然怪异。
车厢内弥漫着奇异的安静,让叶知绮全身不对劲,尤其对面那男人的眼睛充满研究,更是让她如坐针毡。
她是穿越时空而来,这能坦然告知吗?
就像她明明言行与“林琪琪”有着天壤之别,可因为她腰后的胎记,林家人仍是坚决的相信她就是他们的女儿、姐姐一样,是完全容不下跳月兑于常理之外的答案。
可有天她半夜醒来喝水,偷听到林大娘与她老公的交谈——
“你猜琪琪是不是沾了脏东西了,要不然怎么跟平常的琪琪完全不同?”林大娘一脸忧心,“是不是该请个道士来作法一下?”
林老爹沉吟一会,“其实我早就怀疑了,搞不好是什么孤魂野鬼附了咱家琪琪的身,是该请个道士把鬼马驱逐,让那厉鬼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
这是要她死就是了!
也不想想他们现在有饭吃,有大房子住是谁的功劳,意想过河拆桥?
“你们说要干嘛?”她如鬼魅一般出现,声线冰冷。
一瞧见她,两老吓得面色苍白,“没有没有!”
“要找道士驱鬼?”
“没有没有!”头摇得跟拨浪鼓没两样。“我们怎么敢……”
“最好不敢!”
想想该是狠狠吓他们一下的时候,于是她抬脚霍然踹翻桌子,两老更是吓得直接尿失禁。
“再让我听到你们出馊主意,我就……”两手做出扭毛巾的动作。
两老模模发凉的颈,从此以后再也不敢私下乱讨论,就怕她又突然出现,听见背后话,老命不保啊!
林家人怕她、也依赖着她,故对她有所忌惮,可面前的城主大人,可是第一个让她吃败仗的人,若被他发现她可能是个“鬼”,小命不保的是她耶!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点她还是懂的。
这时代虽不方便,日子倒是过得悠闲,不是挺好但尚可忍受,她还不想那么早去见阎罗王,更不想被魂飞魄散、不得超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