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楼孟月喃喃自我解嘲之际,突然,令狐荪懒洋洋的嗓音由石屋外传来——
“小柳,准备好了?”
“早准备好了。”
听到令狐荪的声音,柳叶眼眸忽的一闪,二话不说便在楼孟月脸上蒙上面纱,然后将她推至有些昏暗的房门口,唇角有一抹甜甜坏坏的笑。
“那还蘑菇什么?走了。”
一发现身前出现个人,令狐荪望也没望一眼,直接搂住她的腰便向外走去,还边慵懒说道,“小柳,你什么时候长高了?还有,腰居然也变细了?”
“我没长高,腰也还是一样粗。老大,你现在模的那个不是我的。”
“这丫头哪来的?”听到柳叶明显带着笑意的嗓音由后方传来,令狐荪愣了愣,第一件事竟是放下手,而后才缓缓停下脚步,皱眉望向柳叶。
“你自己带回来的呀。”望着令狐荪有趣的反应,柳叶更是坏心眼地无辜说道。
“我带回来的?开什么玩笑,我平生最烦的就是女人,要不然还用得着你来扮……”听到柳叶的话,令狐荪的眉心更皱了,但他话还没说完,突然一愣,指着黑暗中那双如星辰般神秘,却又澄净清亮的双眸,“等等,你该不会是……小楼?……”
“我是。”楼孟月淡淡答道,然后故意叹了口气,“好吧,抱歉,没能对你表达深切爱慕,以至于无法让你一眼认出我的真实性别,确实是我的错。”
“你是该抱歉,但请问你‘好吧’后头接着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小楼,能否麻烦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听到楼孟月摆明了配合柳叶的那声叹息,以及后头那句一听就是因与柳叶‘近墨者黑’才会说出的话语,令狐荪微微眯起眼望着她。
“老大,小楼来了都快半年了,我们这里没半个人瞧出她是个丫头,她更没麻烦大伙一丁半点的,还给咱们算账算得清清楚楚,你要人家抱什么歉?”
望着向来淡然冷静的楼孟月竟配合着他捉弄老大,柳叶更是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但还是不忘帮她主持公道,“更何况,你这个任性的臭老大也不想想,今晚有真的可以用,为啥还用我这个假的?万一给发现了,弟兄们不全玩完了————”
“这倒是。”听到柳叶的话,令狐荪也只能无奈地“啧”一声,继续向门外走去,而手,习惯成自然的搂上楼孟月光果的纤腰。
“走吧,正事要紧。”
“在出发前,我能问两个问题吗?”走出石屋后,望着站在月光下的令狐荪,这回换楼孟月停住脚步问道。
“可以。”
“你真是令狐荪?”微仰着头望着眼前男子,楼孟月难得轻皱起眉,然后听见一旁的柳叶又一次爆笑出声。
老实说,虽方才她是故意配合着柳叶嘲讽令狐荪,但那样做是为了让心情似乎处于低气压的柳叶开心些。此刻她所言却完全与讽刺或挖苦无关。
她确实认不出眼前这人是令狐荪,因为他不仅脸上标帜性的遮眼布条不见了,胡碴也消失了,那头向来总胡乱用布条绑住的乱发,更是像烫过离子烫一样直,还洗梳得如同洗发精广告般的乌黑亮丽,闪闪动人。
而露出完整深邃眼眸与脸庞的他,显而易见并非全然的汉族血统。尽避他那耳带金环,颈系柔帛,大露胸肌的装扮,与他们平常下手行抢的西域富商几乎雷同,但他这么一穿却一点也不显庸俗,反倒衬得他的身形更加魁梧、挺拔,五官更立体。
“怎么,俊得你认不出了?”望着月光下皱眉静静凝视着他半晌,眼眸却眨也没眨一下的楼孟月,令狐荪懒懒一笑。
“你平常的伪装还真是省钱。”举起右手在令狐荪右眼前挥了挥,楼孟月望着他根本没半点问题的灵动晶亮眸子喃喃说道。
超人好歹还得梳个西装油头,买个黑眼镜,他倒好,直接眼上捆个破布,头发弄乱,胡子不刮就行。
“年岁不好啊,自然能省则省。”
在四周石村弟兄误以为楼孟月是柳叶的捉弄口哨声中,令狐荪哈哈一笑。
一把抱起她跳上骏马,让她坐在自己身前。
“对了,丫头,咱做什么买卖的你清楚,所以记住了,今儿个我是你当家,这一年多往来这丝路上,专做宝石、玉石买卖的盛气凌人贵气商贾。好,第二个问题。”
望着其余四名石村弟兄虽一身盛装骑在马上,但脸上那股爱恨交织的复杂神情,楼孟月沈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道:“我们要进定风关?”
“没错。好不容易取得了入关令牌,不上关内最大的天青赌坊去开开眼界顺带大捞一笔,怎称得上是大漠汉子!”在星空下策马前行后,令狐荪迎风笑言。
果然是要进定风关,难怪这群弟兄的神情那样复杂。
不过,定风关内竟有赌场?那她不去开开眼界真是说不过去了。
“能有机会见着城内西市鬓花楼里那个名唤玉柳的姑娘吗?”
“唷,你记得挺清楚的嘛。没问题,有机会一定带你去瞧瞧。”
“对了,我今晚的薪水可以用分红的吗?”离定风关城门口愈来愈近时,楼孟月突然想起这个重要的事。
毕竟既然柳叶是个男人,那么她这个因被误认为男人才能留在石村里白吃白喝的人,自不可能再继续留下了。
独自外出生活,在外的一切开销必定比在石村大上许多,她若不趁这个机会先挣上一笔,就太傻了些。
“薪水?”虽耳中传来的字眼那样陌生,但令狐荪什么话也没多问,只是望着楼孟月认真的眸子,边笑边轻拍她光果的纤细柳腰。
“没问题。瞧你这么敬业的份上,事成后一定让你分大红。”
“这不科学啊……”
坐在天青赌坊以赌金大小画分的顶级VIP室里,当令狐荪第三十回出手依然只出不进后,楼孟月再忍不住望向身前依然气定神闲的男子喃喃说道。
按过往楼家人丰富的赌场经验,有她在这里当幸运符,他不该输得这么惨才对的,到底哪里出错了?
眯着眼仔细盯着令狐荪,楼孟月看似是望着他,其实是在努力思考。
她不知道,在这赌场里,除了看似盯着令狐荪的她,以及慵懒吃着水果的令狐荪,其余的人全盯着她,盯着这名脸上虽蒙着面纱,但双眸那样美丽神秘,神情那样淡漠冷傲,跟谁都不说话,见谁都不理,却亲密侧坐在令狐荪大腿上,雪白双腿优雅交叉但曲线毕露,双手还紧紧揽着他颈项不放却全然不自知的艳子。
“怎么了?”顺手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由面纱后塞进楼孟月的小嘴里,令狐荪懒洋洋问道。
“不是说来大捞一笔并让我分大红?”听到这句话,在满室熏香中,楼孟月努力将视线聚焦到令狐荪脸上——尽避这真的有点困难。
搞什么,这熏香会不会太香了?
不仅香得她头昏脑胀、恶心想吐,更香得她根本没发现自己是坐在令狐荪的大腿上,整个身子软软靠着他不说,一双柔荑还不断在他颈间好奇轻抚。
“着什么急啊,才刚开始呢。”听着楼孟月嗓音中难得出现的情绪波动,望着她小脸上虽冷却冷得有‘人’气的不悦神情,令狐荪表面上依然慵懒轻笑,心底却隐隐一动。“你可要明白,上赌桌时,得失心太重可是大忌哪——三。”
“我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听着令狐荪口中喊着三,见着身旁代表己方的赌场侍者乖乖站到三号数字前方,楼孟月的眼眸愈来愈冷,因为她对他愈来愈不满意。
这家伙怎么回事?平常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一点灵感跟慧根都没有?
要知道,这种幼儿园级,猜庄家掷出的骰子总和除以三后得出的整数答案下注的赌法,只要有耳朵的人,随便听一听都知道该下注几啊!
好吧,就算不论技巧,随便来个普通人胡乱猜,也没运气背到连猜三十把,一把都猜不中的境界吧?
“你当天青赌坊是散财童子开的?”用手指拭去楼孟月艳唇旁的葡萄汁,令狐荪漫不经心地说道。
“天青赌坊或许不是散财童子开的,但我过路财神的名号也绝不是浪得虚名!若连他们耍千这点我都看不出,我就不配姓楼!”一把捉过令狐荪的手指,楼孟月微眯着眼,将唇俯至他的耳畔冷冷低语,“我赌上我楼家六百年博弈世家的名誉告诉你——下局开五。”
“五。”
微微笑了笑,令狐荪一边将手掌在楼孟月的光果后腰来回摩挲,一边在众赌客又妒又嫉的目光中对身旁侍者淡淡下令,然后在开出的结果确实是五时,同样将唇俯至她的耳畔,“有你的啊,小楼。”
“别吵我,石村弟兄及他们的家人还等着吃饭呢!”
在外人眼中看来正暧昧不已与令狐荪耳鬓厮磨的楼孟月,为让他不要妨碍自己,索性一把捧起他的脸,几乎唇对唇的对他轻语着,“下局押一”
“没问题。”见着一对璧人旁若无人的搞暧昧,特别是男的俊、女的美,并且那名冷艳女子明明态度那样高傲,更对别的男子视而不见,唯独像猫一样窝在男子怀中,已足够让人心生不悦了,更别提这名俊男子明明都快输了半座城,居然还面不改色的财力有多让人妒恨。
但最让人忍无可忍的,却是这名高富帅男子竟在大输多把之后,突然连赢数把,那种好到他一锅端的好运道,不仅让其余早就妒红了眼的赌客咬牙切齿,更连房内的围事都开始暗自皱眉。
“我认出来了,他就是那头大伙恨之入骨的大漠沙狼。两年前,他就是用同样的手法,把我位于西沙洲的赌场赢走的!”
果然,半个时辰后,有一个明显醉酒的赌客突然指着令狐荪大喊,在众人狐疑地望向他时,又指向楼孟月,“虽大家都知道大漠沙狼那帮人全是男的,但大伙千万别被他怀里那个女人骗了,他根本不是女人,而是个男人,这只是障眼法,他们上回就是这么干的!”
听到醉男的话后,赌场里的赌客开始议论纷纷上来……
“他就是大漠沙狼?若真是,胆子会不会忒大了点?这定风关里里外外,全是悬赏捉拿他的布告啊!”
我是听说大漠沙狼帮里确实没有女子,也确实有一名长得极似女子的男子,但再像,也不可能像到这种境界吧……”
“不是吧,这位爷我跟他做过生意啊,虽年轻气盛了点,但谈吐什么的,一点也不像各劫匪啊……”
在众人七嘴八舌之时,令狐荪依然喂着楼孟月吃着葡萄,而楼孟月因为没有赌局可参加了,也就顺便吃着葡萄,两人连看都没看众人一眼。
“我说的是真的,大伙别被他们的模样给骗了!若不相信,我现在就证明给你们看!”
听到自己的话没多少人信,新仇旧怨一起涌上心头的醉男,手突然一挥,一把小刀就那样凌空飞至楼梦月身后,一把擦过她绑在劲后的系带,然后钉在她身旁的桧木椅上!
唯一支撑楼梦月上衣的系带被射断后,原本包裹住她胸前浑圆的布料便那样往下一落,露出了真真正正属于女人才能拥有的右半边浑圆,以及一小点如梦似幻,像粉樱花瓣般的绝美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