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悄悄掀开车帘一角,准备跟小姐说已经到茶楼了,却惊见抱在一起睡觉的两人。
向来冷静骄傲的小姐像只柔软小绵羊窝在齐公子怀里,小手搭在齐公子腰上,脸颊靠在齐公子胸膛,而齐公子的手抱着小姐的腰,右腿往左跨,占有性地将小姐整个抱住。
噢——宝珠堪堪忍住欲出口的尖叫,不过还是狠狠倒抽一口气。
阮草儿向来浅眠,一丁点声音就能吵醒她,虽然宝珠忍住尖叫,不过阮草儿还是被重重的喘气声吵醒了。
眉头微皱,阮草儿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一堵胸膛时愣了愣,睡着前的情形迅速闪过她脑海。
她明明是背对着齐云琅,怎么现在变成趴在他身上,手还抱着齐云琅的腰,齐云琅的手脚像八爪章鱼一样缠着她……本来还有点睡意的阮草儿瞬间清醒。
她抬头,立即对上齐云琅的笑脸。
“媳妇儿,睡得好吗?”早在宝珠掀起车帘时他就醒了,不过温香软玉在怀,他就继续装睡,谁知道媳妇儿却醒了。
齐云琅不禁有点怨恨宝珠,把媳妇儿吵醒了,他不能再抱着媳妇儿睡了。不过媳妇儿刚睡醒脸蛋红扑扑的样子好可爱哦!
齐云琅狼心大动,双手双脚缠住阮草儿,趁阮草儿还没反应过来,往她粉女敕的小脸上亲了好几下,再用鼻子蹭蹭。“媳妇儿,你身上好香。”
这厚脸皮的色胚……阮草儿眉头抽动,拍开齐云琅的贱脸,曲起右膝狠狠一击。
“噢!”齐云琅惨叫,俊脸纠结地撝着,疼得眼眶含泪。“媳妇儿你”过分!竟然踢这个地方!
“我怎样?”阮草儿坐起身,拨了拨头发,狠睨齐云琅一眼。“再动手动脚我就把你那块肉剁了!”然后看向宝珠。
宝珠立马恭敬垂首,语气非常尊敬。“小姐,雪香楼到了。”她拿起一旁的织锦镶毛斗篷帮小姐披上。
“八宝。”阮草儿朝爱猫伸手。
“喵!”八宝跳进主人怀里,蓝眼睛同情地看着齐云琅。
可怜的美男,主人太凶残,我们之间的阻碍太强大了。喵~
捣着痛处的齐云琅瞪着八宝。这只臭肥猫竟敢嘲笑他!有朝一日他绝对要把这只肥猫熬成汤,能光明正大吃媳妇儿豆腐的畜生最讨厌了!
阮草儿抱着八宝下马车,宝珠跟在身后,连个同情的眼神都不敢给齐云琅。齐云琅也想跟上。他皮粗肉厚的,被媳妇儿打算什么!
他爬起身……嗷!可他那处真的好脆弱呀!
外头,雪香楼掌柜早已等在门口,见阮草儿下马车,立即迎上。“小姐,一路上可好?”
阮草儿点头,唇瓣弯起淡淡浅笑,“茶楼最近如何?”雪香楼也是阮家产业之一,目前是雪香城生意最好的茶楼。
“还不错,最近因为拍卖会的关系,住房都被预订完了。不过小姐您的阁楼固定保留着。”房间能提前预订是雪香楼的特色之一,而在雪香楼后院有处最精美的小绑,从不让客人居住,是专属于阮草儿的。
阮草儿满意点头,给下属一个称赞的笑容,“辛苦你了。”
掌柜立即弯下腰。“哪的话,这是小的应该做的。晚膳已经备好,小姐您是要在房间用膳,还是在三楼呢?”
雪香楼分为三层楼,三楼以纱帘隔成包厢,装潢精美,从窗台上还能看见湖景,因此虽然索价较高,不过常常都是客满的。掌柜早知阮草儿要来,已经先留下一个包厢。
“到包厢用膳吧。”阮草儿举步走进茶楼时,脚步微微停顿。
“媳妇儿……”可怜巴巴的声音从马车传来,齐云琅将脑袋探出车帘,琥珀色眼阵直勾勾地望着阮草儿。他好疼呀!媳妇儿真的太狠了。
阮草儿没好气地看向装可怜的某人。“叫什么叫,还不跟上来!”
“是!”齐云琅立即跳下马车,至于疼呋!再疼都没有媳妇儿重要呀!
他屁颠屁顚地跟在阮草儿身旁,眼睛都笑眯了。
雪香楼掌柜讶异地看着叫自家小姐媳妇儿的齐云琅。这位俊鲍子不会就是那个冒出来的未婚夫吧……掌柜看向宝珠。
宝珠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不过下巴却是不着痕迹地往下轻点。
雪香楼掌柜明白了,也端正表情,领在前头带路,就算心里对齐云琅有诸多好奇,也识相地不多问。他家小姐可是最讨厌多嘴的人。
阮草儿一进茶楼,原本热闹的茶楼立即安静下来。能在雪香楼用膳的人非富即贵,这些人多多少少都见过阮草儿,而没见过阮草儿的,看到雪香楼掌柜恭敬的模样,还有阮草儿罕见的眼睛颜色,以及怀里的白色短耳猫,也能猜出阮草儿的身分。
阮草儿在外人面前向来习惯挂着清浅笑容,有礼却也疏远,对茶楼里窃语的指点听而不闻,她慢慢走上三楼。
齐云琅瞄了厅堂一眼,见有的男人色迷迷地看着他的媳妇儿,立即像护食的恶犬狠狼瞪过去,然后挡住媳妇儿的身影。
看什么看!媳妇儿是他的!
到了三楼,雪香楼掌柜准备带他们到右侧的兰花厅。兰花厅的视野最好,能将雪香城的景致全收入眼里。
“这不是阮老板吗?”略显轻佻的声音从前方的包厢传出,一名穿着鸦青色双襟锦袍的男人掀开纱帘,手上摇着折扇,俊雅的脸噙着浅笑,一副风流倜傥的
富家公子样。
看到俊雅男人,阮草儿目光微闪,小脸扬着客套的笑容。“秦老板,真巧。”
秦君翔正是商区排名前三的富豪之一,现在的秦家当家主事。阮家的生意多多少少和秦家有接触,阮草儿也和秦君翔打过交道,不熟,不过彼此都维持表面的和平。
“呵呵,这是缘分。”秦君翔摇着折扇,轻佻地对阮草儿眨眼。“有缘千里来相会,是不?”
阮草儿早习惯秦君翔的不正经,讲不了几句就爱逗人,看似吊儿郎当好相处,其实是只笑面狐狸。
不过虽然秦君翔笑咪咪的,可阮草儿对人的情绪很敏锐,还是察觉到秦君翔轻浮的笑容下隐藏的敌意。
这让阮草儿觉得奇怪。之前和秦当家见过几次,那时秦君翔对她可没有敌意。
虽然不懂自己是哪里惹到姓秦的,不过她也无所谓,反正痛恨她的男人可多了,不差秦君翔一个。她照样客气微笑,对秦君翔的调戏口吻完全无视。
不过阮草儿无视,齐云琅可忍不下,他深深觉得自己的权益被侵犯了,这世上能调戏媳妇儿的只有他!
齐云琅侧身挡住阮草儿,目光不爽地瞪着秦君翔。
“谁跟你有缘,草儿是我媳妇儿,跟她有缘的人是我。是吧?媳妇儿。”最后两句,他眼巴巴地看向阮草儿,像等着主人认领的大型犬。
阮草儿完全不想理他,只是冷冷看他一眼,意思很明白:滚开,挡什么挡!嗷呜!齐云琅沮丧地退开。
不理爱装可怜的某人,阮草儿假笑地跟秦君翔打译。“跟秦老板有缘的姑娘可多了,像美人楼新上任的花魁,听说秦老板可是唯一的入幕之宾,真是艳福不浅。”
“那只是逢场作戏,秦某的一颗真心可是准备送给阮老板的。”秦君翔笑着看向怒目瞪他的齐云琅,挑衅地挑眉,“再说,阮老板不觉得比起一个莽夫,秦某是更好的选择吗?”
阮草儿眼里闪过一抹光,莫名的不喜欢齐云琅被看轻,她呵呵笑着,话里却夹着刀子,“秦老板真有自信。不过也是,对花楼姑娘们来说,秦老板是个好选择,可惜了,于我不是。抱歉,我有事,就不打扰秦老板用膳了。”她走向右侧的包厢。
“阮老板。”秦君翔一点也不介意阮草儿方才的话,俊庞仍是噙着笑。“女人家太强悍可不是好事,会把男人吓跑的。”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齐云琅。
齐云琅冷哼,挺起胸膛,“少挑拨离间,我对媳妇儿可死心塌地了。”他随即一脸坚贞地看向阮草儿,“媳妇儿你放心,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阮草儿真不想理这蠢货,看不出来人家是在玩他吗?她回头淡淡看秦君翔一眼,“齐云琅,进去。”
“什么?”齐云琅愣了下,立马抗议,“我不要!”
他怎么能让媳妇儿和那个看起来就没安好心的家伙在一起。“媳妇儿你跟我一起进……”
剩下的话在媳妇儿的瞪视下默默吞下,齐云琅颓着肩,不甘不愿地走进厢房,进去前还不忘警告地瞪秦君翔一眼:敢欺负他媳妇儿试试!
不等自家小姐命令,掌柜和宝珠也很识相地先进厢房。
闲杂人等都走了,秦君翔啧啧出声,“难得,秦某可是第一次见冷心冷情的阮老板这么护一个人。”看来阮草儿这个突然冒出的未婚夫不简单呀!竟能融化冰美人的心。
阮草儿可不觉得自己有在护齐云琅那蠢货,她只是不喜欢一直被自己欺压的人被别人耍玩。
“秦老板有时间八卦,不如把心思放在五天后的拍卖会上,压轴的原石我可是势在必得。”到时她绝对会把价叫到最高,再让秦君翔最后得标!
她可不是在帮齐云琅报仇,纯粹是看秦君翔不顺眼。
说完,阮草儿转身,却见齐云琅将头探出包厢,一副想偷听的样子,不过看到她转身,他便心虚地缩头。
“……”这个蠢货。
也看到齐云琅动作的秦君翔笑了,难得真心道:“这么傻的家伙还真少见,阮老板可得好好珍惜,不然错失了,可就遗憾了。”
阮草儿离开的脚步微顿。她抿紧唇,没理会秦君翔的话,踏步走进包厢。
秦君翔在阮草儿转身后,一张笑咪咪的俊庞立即沈下,不爽地冷哼一声,“践屁呀!要不是因为……老子才不会提点你!”说完,又狠狠瞪向阮草儿离去的方向。
可下一瞬,秦君翔的表情又转为无奈,嘀咕道:“喂,财神大人,你能不能不要突然控制我的身体说话呀?”
话才说完,秦君翔的表情又变践了。“本神君想说话就说话,还要你一介小小凡人管吗?”
“这是我的身体!”
“能被本神君用你的身体是你的荣幸!哼!而且本神君说过了,在借用你身体的这段时间,会让你秦家财源滚滚。”这种尊荣可不是人人有的。
秦君翔撇嘴,“那还真是谢谢财神大人了。”如果可以,他完全不想要这尊荣好吗!
偏偏他完全无法拒绝……秦君翔在心里叹气,也还好现在四周没人,不然让人看到他自言自语,应该没多久就会听到八卦传秦家当家脑子有病了。
不过也快了,再这样被附身下去,他迟早会疯掉。
唉,有恋弟情结的神明真的太讨厌了。
另一头,阮草儿一进包厢,就看到齐云琅一脸讨好。
“媳妇儿。”齐云琅笑得极迷人,企图用灿烂的笑容混过,让媳妇儿别记他刚刚意图偷听的事。
阮草儿看着齐云琅蠢傻的笑容,琥珀眼睛倒映着她,单纯而专一,秦君翔的话闪过脑海:错失,可就遗憾了。
见媳妇儿看着他不说话,齐云琅不禁胆颤心惊,干脆地认错。“媳妇儿,我错了,我让你打,你别生气!”闭上眼,他很乖地送上脸。
可他等很久都没等到巴掌……齐云琅偷偷睁开眼,“咦?媳妇儿你不打吗?你终于舍不噢——”小腿骨被踢了。
齐云琅痛得哇哇叫。嗷嗷!媳妇儿怎么每次打的地方都不一样呀!
无视齐云琅的蠢样,阮草儿面无表情看似正常,抱着八宝的手却隐隐用力。八宝被抱得不舒服,似乎察觉到主人浮动的情绪,喵喵地舌忝着主人的手。主人,怎么了?
怎么了……她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阮草儿默默垂眼,不知怎地,突然觉得烦躁起来。
而那句“错失就遗憾”,在她耳中不停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