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与林姑娘怎会来隐月山,莫非是有什么急事想求助于我师父?”沐容夏不着痕迹地抽回手,佯装没看出他眼中显着的热切。
“当然不是,我来这里,是为了见沐姑娘。”南宫瑾又岂是省油的灯,怎会看不出她想拉开两人的距离,不过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手。
“民女不敢当。”沐容夏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心头漫过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打听到沐姑娘尚未婚嫁,本想上门提亲,没想到意外得知沐姑娘人在此山,虽说媒妁之言乃是父母之命,但是凭着我和姑娘的缘分,我再怎么想,总该还是第一个告诉姑娘,才不致失了礼。”南宫瑾笑得温和,演足了文质彬彬的模样。
若不是表妹说,如果眼睁睁放着不管,沐容夏要是与司徒朗发生了些什么,他也甭想娶她当侧王妃,自己才不会千里迢迢来此寻人,早就上沐家将这门亲事订下,反正回头只要让母后向父皇游说几句,磨个几日父皇便会允了,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三皇子想娶民女?!民女愧不敢当。”沐容夏惊吓多过于惊喜,就连她身旁的翠音也吓白了一张脸。
“怎么,这可是天大的福气,世上有多少女子想嫁给三皇子,难得三皇子看得起你,你难道不高兴?还不快叩谢。”林宛婷酸不溜丢的说。
“承蒙三皇子厚爱,民女已与他人订下婚约,恐怕要辜负三皇子这份心了,还请三皇子恕罪。”为免节外生枝,沐容夏无暇顾及会否惹怒他,只求快刀斩乱麻,早早断了他的邪念。
当场被拒绝,南宫瑾陡然变了脸色,怒气横生。
他可是堂堂三皇子,虽说头上还有个太子,但他母后是当今皇后,几个母舅更是朝中要臣,日后他可是有望登上帝位的人选,哪怕只是当他的妾,未来也能飞黄腾达,这个沐容夏端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
“表哥,这可真是有趣了,你降贵纡尊大老远来到这里,却被沐姑娘当面泼了身冷水,这样不知好歹的姑娘,是不是该好好惩罚惩罚?”
打小与三皇子认识,加上性格使然,林宛婷说起话来不会拿捏分寸,不仅拿三皇子的身分拉抬自己的地位,这席话说来也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表妹,你给我住嘴。”南宫瑾恼羞成怒的瞪了她一眼。
“还请三皇子息怒,民女不是有意要拒绝三皇子的厚爱,实在是民女已经心有所属,也与那人有了婚约,不能毁诺,还请三皇子成全。”就怕他迁怒,沐容夏欠着身,低声下气的解释。
他堂堂三皇子居然比不上区区一介商人司徒朗?这口气他哪里咽得下!
南宫瑾越想越怒,猛然上前抓住沐容夏的手,冷眯起双眼,蛮横无理的道:“沐容夏,我管你是否已经跟谁订下婚事,我就是要娶你当我的侧王妃!”
手腕被南宫瑾抓得发红泛疼,沐容夏蹙紧柳眉,镇定的劝道:“三皇子,男女授受不亲,请您快点放开民女。”
翠音急得快哭出来,偏偏她只是一名奴婢,什么话也说不上,只能跪在一旁干着急。
“表哥,你就别折腾了,人家沐姑娘都说她不想嫁给你,你还缠着人家,这不是太没面子了吗?你可是堂堂的三皇子,怎生这样被人糟蹋?”林宛婷故意火上添油地道。
沐容夏气愤地瞪了她一眼,真想不到她竟是三皇子的表妹,难怪总是这么嚣张,才这么想着,冷不防又被南宫瑾拽进怀里,她吃了一惊,不假思索的奋力挣扎。
“沐容夏,我娶定你了,你休想再跟我啰唆!”南宫瑾气疯了,他可是尊贵的三皇子,有哪个男子比得上他!
“放开我!你快点放开我!”
突地,一记铁石般的拳头袭上了南宫瑾的后背,他顿时痛得松手,沐容夏也得以顺利挣月兑。
南宫瑾又气又恼的转过身,怒极吼道:“是谁竟敢对本皇子动手,果真不要命了!”
他万万没想到,原本想和佳人相处,不愿被打扰,还特地支开了贴身守卫,结果紧要关头,竟没半个人能出来护着他。
司徒朗冷笑,勾起另一记铁拳,毫不留情的再次挥出。“除了你,还会有谁想找死。”
南宫瑾错愕的看着拳头挥向自己,惊得完全忘了要闪躲,随即感觉到剧痛袭来,接着便两眼一翻仰倒在地,不省人事。
“这可怎么办才好?表哥的脸变成这样,要是回宫,皇后娘娘问起,司徒公子肯定会被治罪的。”林宛婷坐在床榻边,抽抽噎噎地看着床上昏睡的南宫瑾。
司徒朗铁青着一张俊脸,冷眼看着她不发一语。
沐容夏忧心忡忡地站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袂。“我们闯祸了,这可怎么办?”
“他是三皇子又如何,不顾廉耻,打算强抢民女,这种举止与强盗无异。”
听见三皇子被形容成狼琐的强盗,沐容夏差点就笑出声,连忙低下头,抬手掩住嘴边的笑意。
“你还笑得出来?如果不是因为你,司徒公子怎么会错手打伤表哥,等会儿表哥醒来,肯定又要大发雷霆,你一个人受罚也就算了,要是连累司徒公子,那就不好了。”林宛婷假装啜泣,暗地却狠狠瞪了沐容夏一眼。
“放心吧,他的伤势没这么严重,只要把这帖药照三餐熬来喝,再将这些捣烂的药草敷在脸上,不出五曰便可痊愈。”
无名领着翠音将煎好的药与药泥送到床榻边,才刚要放下,却被便衣侍卫拦住。
“你拿来的这是什么药?皇子何等尊贵之躯,岂能随便服用!”便衣侍卫自知失职,一时疏忽让三皇子受了伤,对待司徒朗等人完全是如临大敌。
“这位大哥,你有所不知,我师父可是天下第一神医,这世上能让我师父亲自出手相救的人可不多了。”沐容夏见不惯有人对师父不敬,也顾不上自己是否会惹来杀头之罪,很是不悦地对便衣侍卫说道。
“免了,我将药放在这儿,爱喝不喝随他们去。”无名顺手就将药搁下。
“也难怪了,会有沐姑娘这样的徒弟,想必师父的德性也不会差得多远。”林宛停嘲讽地说。
无名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转而望向司徒朗道:“我有话对你说,你跟我出去一下。”
无名不仅是沐容夏的师父,更是她的救命恩人,司徒朗对他感激有加,自然也格外尊敬。
“我一会儿就回来,要是三皇子再非礼你,你就尽避放声大叫,我会立即来救你的,你别怕。”离开前,司徒朗不忘再次叮嘱沐容夏。
“三皇子都成了那个样儿,应该没力气再非礼我了。”沐容夏睨了一眼鼻青脸肿的三皇子,忍不住掩嘴偷笑。
司徒朗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发丝才转身离去,这个亲昵之举免不了又引来林宛婷怨毒的注视。
司徒朗和无名一离开客房,林宛婷便吩咐便衣侍卫退到门外守着,也把翠音遣了出去。
此时房内只剩下昏睡不醒的三皇子和她们两人。
“林姑娘,你想对我说什么?”沐容夏明人不说暗话,开门见山的问。
“我想告诉你,你别再痴心妄想要嫁给司徒朗。”林宛婷站起身走向她,眼神如毒针似的,充满了怨妒。
“林姑娘,我才想奉劝你一句,别强求不属于你的,那只会让所有人,包括你自己都不快乐,司徒朗与我真心相爱,他对林姑娘并无其它心思。”沐容夏毫不畏惧的回视。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我成为他的妻子,时日一久,他自然会对我上心。”
“他不会娶你的,我们已经有了婚约。”沐容夏平静的说。
林宛婷冷笑。“好啊,你要是不怕司徒家家破人亡,你就尽避嫁吧。”
沐容夏心一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父亲是朝中要臣,又是皇后娘娘的远亲,三皇子是我的表哥,我还得喊皇后娘娘一声姨母,我们林家与皇室的渊源可不小,只要我联合表哥一起整治司徒家和沐家,你说,谁的下场会比较凄惨?”语罢,林宛婷扬起得意的笑。
“林姑娘空有一张花容月貌,心肠却是这般恶毒。”沐容夏握紧了粉拳,终宄还是忍不下这口气。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就是嫁定司徒朗了。”林宛婷一脸毫不在乎的笑着。
沐容夏十分清楚她不是在说笑,她都能煽动三皇子一起找上隐月山,可见她对司徒朗是誓在必得。
假使她真的与三皇子连手,再加上翻手云覆手雨的皇后,区区司徒家与沐家,岂会是他们的对手?
瞧见沐容夏面色凝重,目光也充满不安,林宛婷笑得更恣意。
“终于知道要害怕了?沐容夏,你想跟我林宛婷斗,还早得很呢!反正回京的路上还长着,你多得是时间好好想清楚,看你是要执意嫁给司徒朗,不管两家人死活,还是要自己委屈一点,让两家人都吃得好睡得香。”
“林宛婷,你真的很卑鄙。”沐容夏真希望那一日在回京的路上,她与司徒朗从没遇见过这个令人作呕的女子。
“为了得到我想要的,卑鄙又如何?哈哈哈……”林宛婷猖狂的娇声大笑。
沐容夏深吸了口气,甩头离开,不让林宛婷有机会看见她落下伤心的泪。
她只想与司徒朗两人好好的,携手白头偕老,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心愿,竟会如此困难?“这封信,你回京之后务必要呈给圣上,让圣上亲自展读。”无名在纸上写下最后一个字,手中还握着毛笔,正色地叮嘱。
司徒朗不禁皱了皱眉,纳闷地望着无名。“敢问老前辈,这封信可有什么玄机?”
他既不是皇亲贵族,也非朝中重臣,想见皇上只能透过太子相助,因此他绝不可能单单为了一封不知所云的信,就贸然商请太子帮忙。
无名端详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夏儿体内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只要再喝上两帖药,所有病谤都能尽除,如今三皇子来这儿一闹,你们势必也该回京了。小子,你可是经由我认可的人选,我可不能让夏儿嫁给那个顽劣的三皇子。”
“那这封信……”
“你不妨一看,看完之后,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要你将这封信转交给圣上。”
司徒朗疑惑的接过无名递来的信,看完内容后,饶是走遍大江南北、阅历丰富的他,也难掩震惊。
性格古怪的无名居然是皇帝的兄长?!
无名是三十年前人称逍遥王爷的七皇子,先皇本来有意将帝位传给他,但是他无心于名利,毫不留恋地让贤给现今的皇帝,在本朝成为一段佳话。
世人对于神秘的七王爷一直感到很好奇,有人说他归隐山林,有人说他出家修佛,各式各样的传闻从来没停过,没想到他竟是人称神医的无名!
“老前辈,后生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七王爷,还请老前辈恕罪!”司徒朗恭敬的拱手对无名说。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必多礼,现在重要的是将这封信交到圣上手中,怎么说夏儿也是我唯一的徒弟,我将她视为自己的女儿,自然不希望她受到欺负。”
无名在信中向皇帝禀明他收沐容夏为义女一事,盼皇帝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将沐容夏赐婚给司徒朗,这么一来三皇子就不会再觊觎沐容夏,而林宛婷应该也会收敛一点,不再欺负她。
司徒朗怎么可能不明白无名的用心,他感激的对无名叩拜。“多谢老前辈,我和容夏会即刻起程,将您的信交给皇上。”
看来,有了这封信,他和容夏的婚事应该能够顺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