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儿,你老实告诉爹,你是不是受委屈了?”沐尧升以为她是碍于司徒朗在场,才不敢把心中的委屈说出来。
司徒朗别过脸,如炬的目光笔直望着她,眼神充满了心疼与担忧。
沐容夏的心紧揪着,忽然间觉得……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
以前的她,应该是真的很喜欢他,才会瞒着家人跟着他一起去大漠,还为他挡下一箭。
沐容夏没发现自己开始在心中替司徒朗说好话,只觉得他跪在地上被责骂的模样,让她感到十分不舒服。
“爹,朗哥没让我受委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总是想尽法子赶跑司徒朗的她,决定在父亲面前替他说好话,甚至没发觉自己月兑口叫着专属于他的昵称。
“你不是已经忘了他,怎么可能还是心甘情愿?”沐尧升可没这么笨。
“忘记朗哥那是中箭之后的事,怎么能混为一谈。”爹也真是的,明明之前还不断在她面前夸司徒朗,现在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爹,不让爹知道你中毒的事?”
“爹又不懂医术,知道之后只会穷操心,我才想和朗哥一起想办法,暗中解开体内的毒,不让大家为我担忧。”沐容夏急中生智的解释。
司徒朗淡淡一笑,似乎早就料到她最后还是会袒护他。
沐容夏的眼角余光瞧见他这抹笑,脸蛋不禁泛起赧红,心跳也不照规矩来,又怕被他察觉自己的异样,故意假装生气地瞪他一眼。
司徒朗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说道:“沐叔叔,容夏都这样说了,你应该相信我没有说谎骗你。”
沐尧升不怎么信任的睐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女儿,想要再次确认道:“夏儿,你告诉爹,这事是不是真的?”
“爹,你和朗哥在说什么?”沐容夏觑了觑司徒朗,发现他眼底有抹得意的笑。
司徒朗敛起了笑,用着一本正经的神情说:“夏儿,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瞒着叔叔,你就把我们要一起去找你师父帮你解毒的事,老实的告诉沐叔叔吧。”
沐容夏倏地睁圆了眼睛,她什么时候说要和他一起去找师父?他到底在胡说什么?
“夏儿,朗儿说的是真的吗?你要和朗儿一起去找你师父无名?”沐尧升质问着。
看见父亲充满怒气的质疑表情,沐容夏又瞥向司徒朗,发现他正目光含笑的注视着自己。
真是的,她居然因为一时心软,就中了司徒朗的计!
假如她否认有这回事,司徒朗肯定会被爹责怪,按照爹的个性,说不定日后还会不让他踏进沐家,可如果承认有这回事,那岂不是得真的和他一起去找师父?这真是两难的选择啊!
司徒朗根本是藉这个机会,想探一探她会不会狠下心戳破他的谎言。
思及此,沐容夏不禁偷瞋了司徒朗几眼,脸颊不由自主的泛红。
“夏儿,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老实告诉爹,他是不是在说谎?你都已经不记得朗儿,怎么可能还想跟他一起去找你的师父。”沐尧升转过身,怒气冲冲指着司徒朗那张俊脸,开口就骂,“朗儿,我一个女儿好端端的,你怎么可以让她受这样的委屈,还想坏了她的名节,当初她只留下一封家书,偷偷瞒着我去大漠找你,那是我来不及阻止,现在你想当着我这个做爹的面欺负夏儿,这就太不应该了。”
沐容夏心里一急,赶紧出声道:“不,爹,朗哥说的是真的,他没有骗爹。”
“什么?这怎么可能?”沐尧升还是不相信。
“是真的!我只是怕你担心才没有说。”
“现在的朗儿对你来说,就跟陌生人没两样,你怎么可能放心跟他一起走?”
“爹,你应该也知道……”沐容夏犹豫半晌,才红着脸道:“我以前不是就喜欢朗哥吗?”
沐尧升怒气稍微消了点,这话倒是不假,他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儿,自然也早就看出女儿对司徒朗的心意。
见父亲的态度放软了些,她赶紧再道:“我相信他不会害我的,爹,我是为了朗哥才受伤中毒,他当然要陪我一起去找师父。”
“现在外头对你们俩的传言可多着,这已经让我够闹心了,你们又打算结伴同行,岂不是让人更能说闲话?”沐尧升最顾忌的就是女儿的名节。
司徒朗站直了身躯,一把握住沐容夏的手,吓得她身子一僵,脸儿发烫,一时间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沐叔叔,请你相信我对容夏的心意,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清除她体内的毒,等到她的身子完全康复,我便会带她回来,正式上门向叔叔提亲。”
听见这番话,不只是沐容夏傻住,就连沐尧升也十分吃惊,他早就看出司徒朗对大女儿上了心,当初司徒为准备迎娶容春时,他还担忧不知司徒朗会否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怎么现在全都变了?
沐尧升诧异地看向司徒朗,“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娶夏儿为妻?”
“是的,我已经下定决心娶容夏为妻,沐叔叔不必担心容夏的名节,可以放心的把她交给我。”
“朗儿,你可不能骗我,你真的喜欢夏儿?”沐尧升不敢相信的追问。
“沐叔叔,请你相信我,我对夏儿是真心的。”
司徒朗目光炯炯,嗓音宏亮,就连外头洒扫的下人都听见他说的话,纷纷停下手边的事,面露欣喜,想着府中就快要再办桩喜事了。
沐容夏咬了咬红菱小嘴,扯着司徒朗的胳臂,羞得不敢看父亲的脸,低嚷道:“司徒朗,你说够了没有?别再说了,你都不觉得丢人吗?”
“我想娶你为妻,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司徒朗下巴一扬,表情十分骄傲。
“你想娶我,我可没说要嫁你!”沐容夏用力甩开他的手,气呼呼地别开脸。
“夏儿,难道你不喜欢我?”这下他可着急了。
“谁说我喜欢你了?我连你是谁都不记得,怎么可能喜欢你!”这人也真是的,他怎敢在父亲面前说出这样的话,真是羞死人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出来帮我说话?”
“那是因为我不想见到有人因为我受罚。”沐容夏嘴硬的说。
司徒朗笑了笑。“夏儿,你……”
“我怎么样?”沐容夏转头直直望着他,微抬起下巴,耍赖地回道。
他拿她没法儿,只以宠溺的目光凝视着她,最后无奈一笑。
沐尧升并未听见两人在窃窃私语什么,可光是看着他们的互动,也不免暗暗吃惊,没想到向来颇有傲气、个性不羁的司徒朗,会这么迁就女儿,就连受了她的气也不动怒。
呵呵,看来司徒朗是真的爱上了女儿,才会这么包容她。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答应你带着夏儿一起去找无名,务必要将夏儿完好无缺的带回来。”
“沐叔叔,谢谢你的谅解。”司徒朗诚心诚意的道谢。
“先说好,我是跟你一起去找师父,可没答应回来之后就与你成亲。”沐容夏话一说完,也不给司徒朗反驳的机会,红着脸儿就跑了出去。
“夏儿!”司徒朗本想马上追出去,却又担心会在沐尧升面前失态,脚步不免迟疑。
“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点追出去,你不是说你非夏儿不娶吗?算了算了,快去快去,我们家没这么多规矩。”沐尧升看出他的顾虑,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说。
“谢谢叔叔体谅。”司徒朗笑了笑,向老人家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看见司徒朗追到庭院,一把拉住了神情羞窘的沐容夏,两人一来一往不知正在说些什么,旁边的下人都忍不住低头偷笑,沐尧升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看来夏儿又是失忆又是中毒,也不全然是件坏事……”
司徒朗带着沐容夏离京不出两日,林少府便登门拜访,由于司徒朗不在府上,深知他性子,司徒家可没人敢私自作主,当然是找尽借口推托,让林少府谈不成这亲事。
林宛婷从父亲口中听到消息后,气得大吵大闹,连着两日都不吃饭,后来决定亲自走一趟司徒府,拜会司徒朗的双亲。
在前往司徒府的路上,正巧经过沐府,林宛婷正琢磨着等会儿该怎么在司徒朗双亲面前加油添醋,指出沐容夏的不是,就听见贴身丫鬟讶异喊道:“小姐你看,那不是三皇子吗?”
林宛婷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见到三皇子下了轿,脸上还带着十分得意的笑。
林家与皇后虽是远房亲戚,但是关系一向亲近,林宛婷与三皇子也算是打小就认识,私下还会喊他一声表哥。
林宛婷心生不解,吩咐停轿,上前探问,“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喔,是你呀,表妹。”打扮浮夸奢丽的南宫瑾,轻佻的笑了笑。
“表哥什么时候与民间的商人有来往?”林宛婷瞟了瞟沐家大门。
“我是来提亲的。”
“提亲?”
“我想纳沐容夏为侧王妃。”南宫瑾模着手上的玉扳指,露出一抹邪笑。
他知道说亲之事,应先知会长辈,再由母后作主派人上沐府商谈,但是他可没那么大的耐性,他算准了小小一个沐家,不可能拒绝他这个尊贵的三皇子,因此便私自带上媒人来沐家提亲。
林宛停难掩诧异的问:“你怎么认识沐容夏?”
“某次无意间遇上的,找了下人去打听,才知道她是沐家的二小姐。”
“哦?”想不到表哥对这个丫头会上心,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怎么,难道你也认识沐容夏?”南宫瑾好奇的问。
“何止认识,我们渊源可大了。”林宛婷也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是吗?那不妨和我到沐家作客,就当做是陪陪表哥。”
“表哥,如果你是来找心上人,可就白跑一趟了。”
“此话怎讲?难道沐容夏知道本皇子要来,故意躲着我?”南宫瑾表情略微不悦。
“那倒不是,表哥有所不知,沐容夏中了毒,让司徒朗带着去找解药了。”林宛婷想到就来气,都怪沐容夏这个眼中钉一直巴着司徒朗不放,害她的婚事一直未谈妥。
“司徒朗?”
“表哥大概也不知道吧,司徒家和沐家是世交,沐容夏的一颗心都放在司徒朗身上,还听说她非司徒朗不嫁呢!”
“这个司徒朗也未免太大胆了,竟敢和本皇子抢人,看本皇子如何整治他!”
南宫瑾勃然大怒,只要是他看上的,没有得不到的,若有人敢同他争,他定会要对方付出代价。
“表哥不要啊,你可别害得表妹没了夫婿。”林宛婷假装拭泪。
“哦?原来这个司徒朗是表妹的意中人?”南宫瑾立即会意过来。
林宛婷点点头,又贼头贼脑的看看四周。“表哥,既然你喜欢的是沐容夏,而我也想嫁给我的如意郎君,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商讨商讨对策?”
“好表妹,难道你有什么好计策?”南宫瑾立即问道。
“自然是有的。”林宛婷瞅他一眼,回以誓在必得的浅笑。